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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沉大人,玉簪找到啦,可惜,已經摔壞了。”
原來衛沉等在這里,是在等瑤姬去找不小心掉落的簪子。
“這畢竟是虞姐姐的東西,又是先皇后的遺物,還是物歸原主還給姐姐吧。”
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等素雅之物。
她喜歡的,只是搶走我所珍視的東西的那份快意而已。
瑤姬輕笑著,把斷成兩半的玉簪丟在我面前。
我沉默地伸手去撿。
一只黑金云紋靴踩在我的指尖邊緣。
把那半截玉簪,碾得粉碎。
我抬起頭,通紅的眼睛對上衛沉冷漠的目光。
在這種本該是寓意團圓的節日,他連最后一點殘缺的念想都不愿給我留。
宮宴上,有人認出我的身份。
言語間盡是譏諷。
“那是姜虞?她怎么好意思來的,真當這皇宮還是她家啊?”
“小賤人,見了各位大人不知道行禮嗎,一個前朝余孽罷了,不會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吧。”
不知道是誰抓著我的頭發,將我按在地上。
“見過李大人,王大人......”
我沒有反抗,趴跪著挨個行禮。
磕頭的動作熟練,像是私下做過無數次,早已麻木。
“喲,這么聽話。”
“姜虞公主,以前我跟你提親你不答應,說自己未來要嫁大將軍。”
“現在你嫁給了衛沉大人,怎么好像很不得喜愛嘛,連個妾都不如。”
衛沉對此視若無睹,握著酒盞,一杯又一杯地飲盡。
神色淡漠,如同在看戲。
他接近我只是為了復仇,已經利用完了,又怎么會再在乎我的感受。
我想,他之所以帶我入宮,就是為了羞辱折磨我,給瑤姬出氣。
讓我在曾經最熟悉,最親切的地方,徹底跌進塵泥里。
有了衛沉的默許,那些人越發肆無忌憚。
甚至伸手去扒我的衣物。
卻在看見皮膚上那些密密麻麻,紅色蛛絲一樣的傷痕紋路時,被嚇得停住了手。
“這是什么?這賤人不會是得了什么臟病吧?”
“呸,這么不檢點,不知道私下被多少男人玩過了,難怪被衛沉大人厭棄了,咱們還是離遠一點......”
衛沉的眸光遙遙落在我身上,神色晦暗不明。
似乎打算起身。
瑤姬拉住他的衣袖,擰著眉頭道:“大人,我聞著這些葷腥忽然有些反胃想吐,該不會,是有喜了吧?”
衛沉動作一頓。
太醫很快來了,宣布瑤姬的喜脈。
衛沉那樣冷硬的臉龐,也浮現了一絲柔和的喜悅。
我下意識摸了摸小腹,那里,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
宮變第七日,我悲傷過度,小產了。
衛沉看著那個蜷縮成團的死嬰,沉默良久,最后沒什么情緒地命人扔去后山。
至今連塊碑都沒立。
今晚留宿皇宮,瑤姬指明要我去伺候。
“虞姐姐畢竟懷過一次,有經驗,來照顧我最合適不過了。”
想起那個可憐的孩子,我就止不住地顫抖。
沒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開合,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衛沉抬起我的下頜。
他比我更先注意到那滴倏然墜下的淚水。
面無表情地伸手抹去。
“姜虞,你的眼淚只會令我覺得惡心,不會對你生出半分憐憫。”
“以后最好不要再讓我看見,也別想跟我賣慘。”
“不會了。”
因為,沒有以后了。
我聲音很輕很輕,話落,體內的蛛毒發作。
我當著他的面,咳出大口的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