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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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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陽光透過窗欞,灑在林家干凈整潔的客房里。

何雨青早早便醒了,或者說,他激動得幾乎一夜未曾真正睡熟。

此刻,他正站在穿衣鏡前,有些怔怔地打量著鏡中的自己。

一身筆挺的藍布中山裝,是周雅芳特意為他準備的,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每一個紐扣都扣得一絲不茍。

腳上那雙嶄新的解放鞋,是林小微送的,昨晚他仔仔細細擦拭了好幾遍,鞋面锃亮,能映出人影。

頭發(fā)是新剪的,利落的短發(fā)讓他顯得精神了不少。

臉上的胡須也刮得干干凈凈,露出了棱角分明的下頜線。

最讓他驚喜的是,林母昨晚給他涂抹的藥膏效果出奇地好,原本因為常年風(fēng)吹日曬和凍餓留下的凍瘡疤痕,竟然淡去了不少,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已經(jīng)不再那么猙獰可怖。

鏡中的男人,皮膚雖然依舊有些粗糙,帶著長期營養(yǎng)不良留下的些許蠟黃,但五官卻意外的清俊。

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窩,緊抿的薄唇,組合在一起,竟透著一股子英氣。

流浪多年的滄桑似乎被這身嶄新的行頭和煥然一新的面貌巧妙地掩蓋了下去,乍一看,竟像是個家境不錯的青年干部。

“這……這是我?”何雨青有些難以置信地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鏡中人的臉頰。

他有多久沒好好看過自己了?

兩年?

還是更久?

記憶中,他永遠是那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滿身污垢的“小乞丐”、“流浪漢”。

何雨青咧了咧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呵,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不過是人模狗樣罷了。”

話雖如此,但看到自己這副模樣,他心中還是涌起一股莫名的自信。

至少,這副行頭能讓他少受許多白眼,也能更好地融入這個時代。

“何大哥,你起來啦!”林小微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伴隨著輕輕的敲門聲。

得到何雨青的回應(yīng)后,林小微推開門走了進來,當她看到煥然一新的何雨青時,眼睛瞬間就亮了,小嘴微張,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哇!何大哥,你……你這樣真好看!”

林小微毫不掩飾自己的贊美,圍著何雨青轉(zhuǎn)了一圈,嘖嘖稱奇。

“我就說嘛,何大哥你底子這么好,稍微拾掇一下,比那些電影明星還俊呢!”

被一個年輕姑娘這么直白地夸贊,饒是何雨青兩世為人,臉皮也有些發(fā)燙,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

“小微,別取笑我了。”

“我才沒有取笑你呢!是真的好看!”

林小微認真地說道,隨即又有些遺憾地癟了癟嘴。

“哎呀,本來我還想今天跟你一起去你們院兒看看呢,幫你撐撐場子!可惜我學(xué)校那邊臨時有點急事,必須得馬上去處理。”

何雨青聞言,心中一暖。

“你的心意我領(lǐng)了。不過是回家處理點家事,用不著你跟著跑一趟。”

“你先去忙你的正事要緊,以后有的是機會,隨時歡迎你去看我。”

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耽誤了林小微。

而且,接下來他要面對的,是一場硬仗,林小微一個姑娘家在場,反而會讓他束手束腳。

林小微想了想,也覺得何雨青說得有道理,便點了點頭。

“那好吧,何大哥,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有什么解決不了的,千萬別硬撐,記得找我爸!”

“知道了,放心吧。”

用過早飯,一輛黑色的吉普車準時停在了林家小院門口。

這是林建國特意安排的,專門送何雨青回南鑼鼓巷。

何雨青與林家父母和林小微鄭重道別,在他們關(guān)切的目光中,坐上了汽車。

車子緩緩駛離,何雨青回頭望去,林家人依舊站在門口目送著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這份恩情,他何雨青永世不忘!

與此同時,南鑼鼓巷,那個承載了何雨青無數(shù)噩夢的四合院里,正上演著一場不大不小的鬧劇。

“死丫頭片子!反了你了!讓你幫著洗兩件衣裳,你還敢跟我甩臉子?你哥何雨柱的臉,都讓你這個懶骨頭丟盡了!”

“跟你那個離家出走的掃把星哥哥何雨青一個德行!都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

院子中央,賈張氏正叉著腰,唾沫橫飛地指著一個年輕姑娘破口大罵。

那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何雨青的妹妹,如今已經(jīng)二十歲的何雨水。

何雨水穿著打著補丁的舊棉襖,頭發(fā)有些凌亂,臉上卻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倔強。

她懷里抱著一盆剛搓洗了一半的衣服,冰冷的井水凍得她雙手通紅。

這些年,自從何雨青離家出走后,何雨柱對這個妹妹也是愛搭不理,家里的活計,很多時候都落在了何雨水瘦弱的肩膀上。

而賈張氏,更是變本加厲地指使她干這干那,稍有不順心,便是劈頭蓋臉一頓辱罵。

以往,何雨水多數(shù)時候都選擇忍氣吞聲,畢竟寄人檐下,哥哥何雨柱也不怎么管她。

但今天,賈張氏那句“跟你那個離家出走的掃把星哥哥何雨青一個德行”,徹底點燃了何雨水心中的怒火。

猛地抬起頭,一雙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惡狠狠地瞪著賈張氏,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子魚死網(wǎng)破的決絕。

“你罵誰掃把星?你罵誰白眼狼?”

想到自己二哥何雨青當年在這個院子里受的那些委屈,想到賈張氏當年是如何用滾燙的玉米糊粥潑在二哥的后頸,何雨水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

“我罵的就是你們兄妹倆!怎么著?你還想打我?!”

賈張氏見何雨水竟敢頂嘴,更是氣焰囂張,伸出手指幾乎要戳到何雨水的鼻子上。

“你個老虔婆!壞事做絕,也不怕遭報應(yīng)!”

何雨水忍無可忍,將手中的洗衣盆重重往地上一摜,水花四濺,也顧不上冰冷的井水浸濕了褲腳,指著賈張氏就罵了回去。

“嘿!你個小蹄子!敢罵我老虔婆?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賈張氏一聽這話,頓時炸了毛,怪叫一聲,就朝著何雨水撲了過去。

何雨水雖然年輕,但這些年受的欺負也不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見賈張氏撲過來,她也不甘示弱,直接就跟賈張氏扭打在了一起。

一個潑辣成性,一個積怨已久,兩人頓時在院子里滾作一團。

賈張氏仗著自己膀大腰圓,力氣比何雨水大,上來就想去抓何雨水的頭發(fā),何雨水也不是吃素的,手腳并用,又抓又撓。

院子里的鄰居們聽到動靜,紛紛探出頭來看熱鬧,卻沒幾個真心上前拉架的。

“哎喲,這賈家婆子又跟雨水丫頭打起來了!”

“可不是嘛,這雨水丫頭也是個犟脾氣,跟她那個二哥一個樣!”

“賈張氏也真是的,雨水好歹也是個大姑娘了,天天這么指使人家,還動不動就打罵……”

議論聲中,還是有幾個平日里跟何家關(guān)系尚可的大媽看不下去了,七手八腳地上前,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分開。

賈張氏頭發(fā)散亂,臉上被何雨水抓出了幾道血痕,兀自不依不饒地叫罵著。

“小賤人!你給我等著!等棒梗回來,看我不讓他打斷你的腿!”

何雨水也是衣衫不整,嘴角破了一塊,但眼神卻依舊兇狠,毫不示弱地回瞪著賈張氏。

要不是幾個大媽死死拉著,恐怕這兩人還得再打到不知什么時候。

四合院內(nèi),因為何雨水和賈張氏那場驚天動地的干仗,氣氛依舊緊張。

幾個大媽好不容易將兩人拉開,賈張氏兀自叉著腰,嘴里不干不凈地咒罵著,何雨水則紅著眼睛,倔強地站在一旁,胸口劇烈起伏。

恰在此時,何雨柱沉著一張臉,從外面回來了。

他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了賈張氏那尖利的叫罵聲,以及院子里亂糟糟的動靜。

“又怎么了這是?一大早的就吵吵嚷嚷,還讓不讓人清凈了!”

何雨柱皺著眉頭,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

賈張氏一見何雨柱回來,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哭天搶地地撲了上去。

“哎喲!我的傻柱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你快看看你這個好妹妹,她……她這是要翻天了啊!我老婆子好心讓她幫著洗兩件衣裳,她倒好,不僅不干,還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老虔婆!”

“還動手打我啊!你看看我這臉上,都被她撓破了!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賈張氏一邊說,一邊指著自己臉上那幾道清晰的血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

何雨柱本就因為廠里的一些瑣事心情不佳,聽賈張氏這么一說,臉色更是難看。

扭頭看向何雨水,眼神中充滿了不悅和責(zé)備。

“雨水!你又跟賈大媽吵什么?!”

何雨柱的語氣十分嚴厲。

“她是你長輩!你就不能讓著點?一天到晚就知道給我惹事!”

何雨水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聽到自己親哥哥不問青紅皂白就劈頭蓋臉一頓指責(zé),那股委屈和憤怒更是如同火山爆發(fā)一般。

“我惹事?!”

何雨水難以置信地看著何雨柱,聲音都因為激動而顫抖,

“何雨柱!你講不講道理?!是她先罵我,罵我二哥是掃把星,是白眼狼!我氣不過才跟她吵起來的!她還先動手打我呢!”

“她罵你兩句怎么了?她年紀大了,你讓著她點不就完了?!”

何雨柱絲毫沒有體諒妹妹的意思,反而覺得何雨水小題大做,

“再說了,你二哥……哼,他自己離家出走,多少年不回來,人家說他兩句,有什么不對的?”

何雨水徹底被何雨柱這番話給氣懵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這個名義上的哥哥,只覺得無比陌生和寒心。

“瘋了!何雨柱,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何雨水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何雨柱的鼻子尖聲叫道。

“我才是你親妹妹!她賈張氏算老幾?!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反過來指責(zé)我?!”

“要是……要是我二哥何雨青在,他絕對不會讓我受這種委屈!”

“他一定會幫我的!你根本就不配當我哥!你不配!”

何雨水越說越激動,眼淚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她想起了小時候,雖然二哥何雨青也經(jīng)常受欺負,但每次自己被院里其他孩子欺負了,二哥總是第一個沖上來護著她。

不像何雨柱,從小到大,除了打罵,就是冷漠。

“我不配當你哥?”

何雨柱被何雨水這番話徹底激怒了,他本就因為廠里的事情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找到了發(fā)泄口。

猛地提高音量,指著何雨水就罵。

“何雨水!你長本事了啊!敢這么跟我說話了?!我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何雨青?他算個什么東西!一個離家出走的白眼狼,你還指望他?我看你跟他一樣,都是喂不熟的狗崽子!”

“你……”

何雨水被何雨柱這惡毒的咒罵氣得眼前發(fā)黑,心如刀絞。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哥哥,竟然會用如此不堪的言語來形容自己和二哥。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憤怒、失望,都化作了深深的絕望。

這個家,這個所謂的哥哥,已經(jīng)讓她看不到任何一絲溫暖和希望了。

何雨水死死地咬著嘴唇,不讓眼淚再掉下來。

用盡全身力氣瞪了何雨柱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怨恨和決絕。

然后,她猛地一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沖進了自己的小屋。

屋里一片昏暗,散發(fā)著一股潮濕發(fā)霉的味道。

這是她和何雨青曾經(jīng)一起住過的地方,后來何雨青走了,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何雨水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破舊的帆布包,這是她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

她將自己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還有母親留下的一點念想,一股腦地塞進了包里。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待下去了!

“砰!”

何雨水抱著行李,猛地拉開房門,在何雨柱和院里眾人錯愕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四合院。

“雨水!你給我站住!你敢走?!”

何雨柱見狀,也有些慌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但何雨水充耳不聞,腳下的步子邁得更快。


更新時間:2025-06-10 16:2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