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德的秘書小張一路小跑,氣喘吁吁地趕到了負責鉗工考核的車間。
此時,何雨青也剛剛抵達。
負責考核的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鉗工,姓劉,大家都叫他劉師傅。
劉師傅五十多歲,頭發有些花白,但精神矍鑠,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個技術過硬的老師傅。
秘書小張不敢怠慢,連忙上前,將劉師傅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將李副廠長的“指示”傳達了一遍。
劉師傅聽完,眉頭微微一皺。
他干了一輩子技術活,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弄虛作假、走后門的事情。
但既然是副廠長親自發話,他也不好當面駁了領導的面子。
“行了,我知道了。”劉師傅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秘書小張見劉師傅應下,這才松了一口氣,又叮囑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他還要回去向李副廠長復命呢。
劉師傅回到何雨青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心中雖然有些不以為然,但表面上還是客氣地說道:“何雨青同志是吧?李副廠長剛才已經打過招呼了,你不用參加考核了,明天直接來廠里報到上班就行。”
“不過呢,按照廠里的規矩,新來的工人,都得先從學徒工做起。等學徒期滿了,考核合格了,才能轉為正式工。”劉師傅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視。
在他看來,這個何雨青,八成就是個靠關系進來的關系戶,沒什么真本事。
不過看在領導的面子上收了。
剩下的,就看他和領導的關系了。
關系深厚,就上去了。
關系不夠?
那就慢慢當學徒吧。
然而,何雨青接下來的話,卻讓劉師傅大吃一驚!
“劉師傅,恐怕不行。”
何雨青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堅定地說道,“我來應聘的,可不是什么學徒工。”
“哦?那你想應聘什么?”劉師傅有些意外地問道。
何雨青微微一笑,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要應聘的,是六級鉗工!”
“什么?!六級鉗工?!”
劉師傅聞言,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竟然敢開口應聘六級鉗工?!
要知道,在軋鋼廠,能評上六級鉗工的,那都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哪個不是浸淫此道幾十年,技術爐火純青的老師傅?!
就連他自己,辛辛苦苦干了大半輩子,也才堪堪評上個七級鉗工!
這個何雨青,他憑什么?!
難道他以為,靠著關系進來,就能一步登天,直接當上六級鉗工嗎?!
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劉師傅心中的那點不以為然,瞬間變成了強烈的不滿和鄙夷!
他覺得,這個何雨青,不僅沒有真本事,而且還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而何雨青要應聘六級鉗工的消息,也迅速在暗中觀望的人群中傳開了。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到了易中海和何雨柱的耳朵里。
易中海正在車間里指導徒弟干活,聽到這個消息,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便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六級鉗工?就憑他何雨青?”易中海嗤之以鼻。
“他以為六級鉗工是大白菜啊?說當就能當的?”
“哼!肯定是靠著那個林家的關系,走了后門,才敢這么獅子大開口!”
“不過,就算他靠關系通過了考核,那又怎么樣?技術工可不是其他崗位,濫竽充數是行不通的!真金不怕火煉,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等的就是何雨青原形畢露,貽笑大方!
不過他覺的這件事大概率是百分百的。
所以,易中海連去看熱鬧的興趣都沒有。
在他看來,何雨青這完全是在自取其辱!
而另一邊,在軋鋼廠的后廚里,何雨柱聽到這個消息,更是樂不可支,當場就跟幾個相熟的廚子打起了賭。
“哎!你們聽說了嗎?我那個不成器的弟弟何雨青,竟然要去應聘六級鉗工!”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何雨柱一邊顛著勺,一邊唾沫橫飛地說道。
“六級鉗工?就他?”
“他要是有那個本事,還能在外面流浪好幾年?早就找個廠子當師傅了!”
“我跟你們說,他啊,就是走了狗屎運!”
“前幾天,我不是跟你們說過嗎?他救了那個叫林小薇的女學生。”
“我后來打聽清楚了,那個林小薇的父母,確實是有點來頭!”
“所以啊,人家才看在他救了女兒的份上,幫他一把!”
“要我說啊,他這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以為靠著關系就能一步登天?做夢去吧!”
“我敢跟你們打賭!他今天這六級鉗工,絕對評不上!”
“要是他能評上,我……我就把這口鍋給吃了!”何雨柱指著自己面前的大鐵鍋,信誓旦旦地說道。
后廚里的其他廚子,也都是一臉的不信和嘲諷。
他們也都覺得,何雨青這完全是在癡人說夢,自不量力!
一時間,整個軋鋼廠,從車間到后廚,幾乎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都在等著看何雨青的笑話!
他們都想看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到底會如何收場!
何雨青并沒有理會周圍那些或驚訝、或質疑、或鄙夷的目光。
再次來到了負責鉗工考核的車間。
這一次,負責考核的劉師傅,態度明顯比剛才好了許多。
雖然臉上依舊帶著幾分懷疑,但語氣中卻多了一絲客氣。
“何雨青同志,你……你真的要應聘六級鉗工?”
劉師傅再次確認道,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是的,劉師傅。”
何雨青點了點頭,語氣平靜。
劉師傅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正焦急等待著的秘書小張,示意他過來。
秘書小張一路小跑過來,劉師傅將何雨青堅持要應聘六級鉗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他。
聽完,秘書小張也是一臉的錯愕和為難。
他本以為,李副廠長親自打過招呼,這個何雨青也就是想走個過場,弄個學徒工當當,混個鐵飯碗而已。
卻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如此“貪婪”,一開口就要六級鉗工的崗位!
這……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六級鉗工是什么概念?
那可是廠里的技術大拿!
享受的待遇和津貼,比一般的車間主任都要高!
這樣的崗位,是能隨隨便便糊弄過去的嗎?
要是這個何雨青沒有真本事,硬把他塞到六級鉗工的位置上,不僅他自己干不長久,恐怕還會連累到李副廠長!
秘書小張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副廠長辦公室,將這個棘手的情況,向李懷德做了匯報。
李懷德聽完秘書的匯報,手中的茶杯都端不穩了,“當啷”一聲掉在了桌上,滾燙的茶水灑了一手。
“什么?!六……六級鉗工?!”李懷德也顧不上擦拭手上的茶水,失聲驚呼道。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個何雨青,到底是真有本事,還是不知死活?!
他難道不知道,六級鉗工意味著什么嗎?!
李懷德的腦子里,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答應他?
萬一他沒那個本事,豈不是要鬧出天大的笑話?
到時候,不僅他李懷德臉上無光,恐怕連林建國副主任那邊,也不好交代!
不答應他?
可人家手里握著林副主任的“無字天書”!
這要是拂了他的意,萬一惹得林副主任不高興,那后果……
李懷德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左右為難,冷汗再次浸濕了后背。
“你……你先去車間那邊穩住他!就說……就說我正在開會研究!讓他稍等片刻!”
李懷德對著秘書小張揮了揮手,語氣焦躁地說道:“我……我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權衡一下利弊!”
秘書小張領命而去,心中也是七上八下的。
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圍,只能看李副廠長如何決斷了。
……
抱著看熱鬧、看笑話、或者純粹好奇的心理,不少工人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活計,朝著負責考核的車間涌去。
“聽說了嗎?何雨柱那個流浪多年的弟弟何雨青,竟然要應聘六級鉗工!”
“真的假的?他不是才剛回來嗎?哪來的本事?”
“誰知道呢!八成是走了什么大運,攀上了高枝,想一步登天唄!”
“走!去看看熱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幾斤幾兩!”
就連正在車間里頂崗實習的秦淮茹,聽到這個消息,也來了極大的興趣。
她放下手中的銼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也悄悄地擠進了人群,想要去看看,這個何雨青,到底是真有實力,還是純粹靠關系。
畢竟,她秦淮茹,辛辛苦苦在車間里干了這么久,還是個學徒工,連轉正成為一級鉗工,都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如果這個何雨青,真能靠著關系當上六級鉗工,那她……是不是也能想想辦法,找找門路?
考核車間里,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一片,幾乎把整個車間都給擠滿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站在車間中央,顯得有些單薄,卻又異常平靜的年輕人身上。
何雨青看著周圍那些形形色色的目光,心中沒有絲毫的緊張。
“既然大家都這么有興趣,那我就獻丑了。”何雨青環視了一圈眾人,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眾人見狀,都是一愣。
考核,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