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琲跟在男人身后,蹣跚穿過并不茂密的林子,往大路上走。
好心的保安大哥答應帶她去公安局,有問題找警察,沒有地方可以去,林玉琲想先到她覺得安全的地方待著。
樹林里溫度比外頭太陽直射的地方低一兩度,林玉琲裹緊了身上的土藍布外套。
這衣裳也是好心大哥借給她的,她穿越之前的世界是夏天,這里顯然還沒入夏,身上的短袖上衣不足以御寒,醒來后林玉琲又打了幾個噴嚏,大哭一場后更是渾身發冷,有要感冒的征兆。
陌生的環境,看不清前路的未來,林玉琲不想生病,也不敢生病,所以哪怕覺得尷尬,還是硬著頭皮接受了欒和平的好意,穿上了他的外套。
蹲著的時候就覺得他個頭應當不矮,兩人都站起來,果然,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大概剛到男人下巴處,這人怎么也有一米八五朝上。
外套也很大,穿上后下擺垂到大腿中,倒是更保暖了。
衣裳看著舊舊的,只有很淡的一點煙草味,沒有別的異味,林玉琲不喜歡煙味,但別人好心借她的衣服,她倒不至于挑三揀四,悶聲緊跟著男人。
欒和平身高腿長,步子也邁得大,林玉琲跟得吃力。
這林子顯然不常走人,沒有很規整的小路,地上都是春天新生的,厚實細密的雜草,中間夾雜著枯枝敗葉和一些碎石藤蔓。
林玉琲腳上穿著一雙帶坡跟的涼拖,走在商場中整潔光滑的大理石地磚上當然無礙,在這種路上,完全成了拖累。
她不敢吱聲,只是一個好心路人,人家幫她夠多了,不能再給人家添麻煩。
連著崴了兩次腳都忍著,直到被草叢里夾雜的樹枝再次戳到腳趾,林玉琲猝不及防下痛呼出聲。
欒和平習慣了昂首闊步,為了避免心思暴露,也不好頻頻回首,身后雜亂的動靜他聽見了,以為女孩子腳程慢,還刻意放緩了步伐。
直到聽到痛哼聲,才察覺不對,匆忙扭頭,走到她身邊,關心詢問:“怎么了?腳扭了?”
林玉琲扶著身旁的樹干,受傷的腳從鞋子里脫出來,踩在鞋面上查看傷處。
她秀眉微蹙:“沒事,樹枝戳了一下。”
怎么會有人連腳都這么好看……
白凈細嫩,腳趾圓潤,珠貝一般可愛,就是上頭突兀的紅痕著實刺眼。
欒和平只看了兩眼,猛地扭過頭,耳根后紅了一片。
女孩兒暈倒的時候他就看到她腳上的拖鞋了,他連臉都不敢多看,盯著身份證上的照片看了半天,更別說女孩子的腳。
一時間忘了這雙不好走路的鞋。
在心里甩了自己兩個耳光,埋怨自己太粗心,害的人家姑娘受傷遭罪。
心里懊悔著,臉上的表情愈發冷硬,看得林玉琲緊張起來,以為他嫌自己耽誤時間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咱們走吧。”
她原本還想先擦一下,她包里好像有創可貼……
男人默默轉過身,在她面前半蹲下。
林玉琲:“?”
“上來。”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林玉琲明白過來,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
除了她爸爸,她從來沒有讓男孩子背過,可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跟她媽媽離婚了,她已經不記得了。
追她的男生很多,媽媽擔心她年紀小被騙,一直都管得很嚴,長這么大,林玉琲頭一次跟一個成年男性這么親近,穿著人家的外套,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久久沒有動靜,欒和平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有條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緊張,“前面的路也不好走,你腳受傷了,繼續走會受更多的傷,我這里沒藥。”
林玉琲從小由媽媽帶大,她媽媽性格要強,不愿意欠別人的,能自己做的也不愿意麻煩別人,耳濡目染,林玉琲性格也極為獨立,或者說,邊界感很強。
對著家人朋友,她會肆無忌憚的撒嬌耍賴,但對外人,卻完全是另一副模樣。
剛剛認識的欒和平當然是需要保持禮貌的外人,但事急不由人。
林玉琲糾結片刻,俯身趴到男人背上。
似乎停頓了一瞬,又似乎沒有,欒和平輕易將女孩背了起來,兩手空勾在身后,手腕隔著裙子,墊著女孩的腿。
他的舉動進一步贏得了林玉琲的好感,保安大哥真是個好人!正人君子!
不愧是國家審查過的,靠譜!
她的心情也沒那么緊繃了,小心翼翼跟男人道謝:“謝謝你,欒大哥。”
殊不知,看似輕松的男人,腦子已經成了一團漿糊。
好軟。
好香。
好輕。
他渾身僵得像一塊石頭,還怕自己的骨頭太硬肌肉不軟,硌到女孩兒。
耳邊的聲音那么近,林玉琲已經很注意了,但在人家背上,能離遠到哪去,說話間吐息掃過他的脖頸,癢意瞬間蔓延半個身體。
僅剩的理智讓欒和平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小事,不用謝。”
“要謝的。”精神稍微放松,林玉琲的語氣也跟著變得舒緩,“今天幸好遇見你。”
能在這種處境里遇見保安大哥這么個好心人,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欒和平一顆心高高飄起。
她夸我,不就是覺得我還不錯?那就是對我有好感,有好感就該處對象了吧!
處對象的目的是結婚,結婚辦酒在哪辦來著……
男人的肩膀寬闊,手臂有力,背著她一個成年人,腳不緩氣不喘,每一步都穩穩當當。
林玉琲不記得她爸爸背她的感受了,無從對比,但現在感覺不壞。
“欒大哥,我們去城里還要多久。”
“我家中行五。”欒和平先說了一句,才道:“上了大路,開車回去半個小時左右。”
他背上的姑娘眨眨眼,領悟力極好:“知道了,謝謝欒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