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徽只當我是嘴上逞強,輕蔑地挑了挑眉,挽著柳煙蘿進了隔壁珠寶鋪子。
我冷笑一聲,徑直回府準備婚禮的事宜。
大婚事項繁雜,一眨眼八日已過。
裴灼那邊始終沒有消息傳來。
“小姐,裴將軍不會趕不及回來娶您吧……”
我停下手中平整嫁衣的動作,搖了搖頭,篤定地回了句,“他一定會來的?!?/p>
就聽見顧承徽破門而入,身后是柳煙蘿春風得意的臉。
這幾日他們出雙入對,毫不避諱,男才女貌的一對熱得艷羨無數。
顧承徽陪她挑選首飾衣衫,恨不得將整座店鋪買下。
為博她一笑,顧承徽無視禁令帶她出城游玩。
她喜歡吃一口剛出鍋的糍粑糕,顧承徽親自守著油鍋一晚上,手上燙紅了好幾處。
從前我一直以為像他這樣清冷的性子,做不來這樣的溫柔小意。
原來只是因為,他的溫柔都給了旁人。
我吸了吸鼻子,強行驅趕心頭的酸澀。
顧承徽抬頭看了看屋子里滿眼的紅綢喜字,滿意地點了點頭。
“口口聲聲說不嫁我,那這些紅綢是為誰而掛?”
“你誤會了,我會成親,但新郎并非是你。”
我淡淡地糾正他,他卻置若罔聞,大剌剌巡視我的房間,直到看見床榻上鋪平的嫁衣。
他快步上前,粗魯地丟在地上,勾斷了好幾根金線,充當鳳眼的藍寶石也掉落在地。
“我說了,煙蘿是正妻,你為平妻,煙蘿素雅慣了,你卻用這么奢華張揚的嫁衣,是故意要她難堪嗎?”
“趁著還有時間,換身粉色的。”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這身嫁衣是我阿娘生前親手為我縫的,他竟不分青紅皂白毀了它!
“先前從我這里硬拿去的碧玉簪,還給我,那是顧家的傳家之物,只有煙蘿有資格擁有?!?/p>
顧承徽仿佛沒有看見我的憤怒,徑直到桌邊坐下,抬手為柳煙蘿斟了杯茶。
我強忍住心頭的怒火,從梳妝臺角落找到簪子遞出去。
柳煙蘿得意地扭著腰身上前來接,一邊口中還假惺惺說著。
“阿月小姐,若是旁的東西,煙蘿絕不和你爭,可承徽哥哥說了這是傳家之寶,煙蘿不能讓給你……”
可就在簪子脫手的瞬間,柳煙蘿大叫著往身后倒去,如風中弱柳。
顧承徽慌忙驚呼著接住她,夾雜著簪子落地清脆的碎裂聲。
“蕭冷月!你從前欺負煙蘿我都可以不計較,可這次你實在太過分了!”
“煙蘿若是有個好歹,我定不饒了你!”
他急忙起身,寬大的袖口將茶盞帶飛,碎片炸開,從我臉龐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我悶聲呼痛,他頭也不回,踩著地上四分五裂的簪子,離開了。
“小姐!顧少爺他怎么能這樣對你!傷了臉,過兩日大婚如何見人!”
小蓮心疼地手足無措。
我鎮定地搖了搖頭,從百寶箱中取出藥膏用指尖輕輕涂著。
這還是那年我調皮被爹爹懲罰,裴灼送來的上好的金瘡藥。
此刻,臉頰雖還尖銳地痛著,可心里卻涌起一陣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