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文棲隅驅車上山,進到莊園里的時候,遠遠就看到別墅三層的陽臺上矗立的倩影。
他靜靜看了會兒,才緩步走上三樓。
季恩媛穿著一襲水綠色的連衣裙長裙,裙擺被風吹得微微鼓起來,她頭上纏了一圈紗布,背對著文棲隅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看著遠山。
像一片樹葉,就要被風吹走了。
文棲隅心中一動,腳步有些急地走到季恩媛身邊,然后就看到了她眼中一片空白的茫然。
文棲隅為季恩媛制定的假死方案算得上天衣無縫,可到底百密一疏。
當時爆炸倒計時前一分鐘的時候,駕駛員就拉著季恩媛跳入了海里,可他沒想到季恩媛這些日子被盛銘等人為難,住了兩次醫院,身體不太好,在海里游得時候慢了一些,腦袋還是被爆炸的余震波及,有些腦震蕩,還失去了原來的記憶。
他不知道這對季恩媛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可現在看著她眼里的茫然,他又一陣心疼,忍不住說:“如果沒有記憶太痛苦,就找回來吧?!?/p>
季恩媛醒來沉默了兩天,卻一直沒問自己的過去,他便也沒提起。
聽到他的話,季恩媛轉頭看他,緩緩搖頭,只是說:“你就告訴我你和我的關系是怎樣的就好了,這段時間多虧你照顧。”
她醒來時腦袋里一片空白,一開始是很慌亂的,本能想回想過去。冷靜下來后,又潛意識覺得過去的記憶無關緊要,不該被記起。
可醒來就是眼前的男人照顧自己,這點還是要問一問的。
文棲隅在與季恩媛對視的幾秒里,腦子里像起了一場風暴,最后他微微一笑,說:“我是你未婚夫,一年前我遭對家報復遇到危險,是你救了我,我對你一見鐘情,追求你,前不久你才答應我的求婚,卻出現了這種意外?!?/p>
話說的平靜自然,心里卻緊緊繃著,漏洞太多,半真半假,他怕季恩媛不信。
文棲隅承認自己很卑鄙無恥,可那又怎樣?
季恩媛靜靜看著他,對他的話疑惑很多,比如,既然是未婚夫,那為何這幾天他對自己的態度禮貌卻不難看出克制壓抑,所以兩個人真的互通心意了嗎?
可看著對方瑩亮真誠的眼眸,季恩媛只是笑了下,什么都沒問,當做默認。
第二天,文棲隅一整天都沒出現。
季恩媛在花房擺了畫架凳子畫畫,這都是文棲隅前幾天特意給她準備的,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但她記得自己喜歡畫畫。
可今天她卻越畫越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看手機,快下午五點了,文棲隅一條消息也沒發來。
從醒來她就不記得自己的過去,誰也不認識,恐慌的時候都是這個男人陪在她的身邊,即使他去忙工作,也會經常給她發消息。
這種情況很難不對他產生一些莫名的依賴。
想了想,她捧著手機打了幾個字:今天很忙嗎?
剛要發過去,花房的玻璃就從外面被敲響了。
文棲隅站在外面沖她笑,西裝革履,還系了領結。
“去換身衣服,晚上出去吃?!?/p>
季恩媛換了一身比較休閑的連衣裙。
文棲隅載著她開了很遠的路,似乎穿了半個城市,又爬坡上山。
這山比莊園所在的山還要高些,站在山頂,腳下是城市霓虹,抬頭是滿天星空。
季恩媛仿佛站在現實與理想的分界線處,沉默觀望。
正發呆的時候,一件外套披了上來,文棲隅有些自責地說:“抱歉,是我沒考慮周到,沒告訴你是來山頂,也沒讓你多穿一件衣服?!?/p>
其實夏天的晚上風并不涼,可季恩媛還是任由他給自己穿上外套,卻在套上最后一只袖子的時候摸到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她一怔,動作遲緩地拿到身前,打開。
里面是一對鉆戒。
“之前的事你不記得了,那我再重新向你求一遍婚吧,”文棲隅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拿過盒子單膝跪地,抬頭溫柔地看她,“我想娶你,季恩媛,可不可以做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