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金絲雀的枷鎖陸沉淵用鋼筆抵著我下巴：“簽了它，做她的影子。
”我顫抖著簽下替身協(xié)議，成為他豢養(yǎng)的金絲雀。他逼我穿白月光的裙子，噴白月光的香水，
連微笑弧度都要精確到毫米。直到白月光回國那晚，我扯下他送的項鏈：“陸總，
替身游戲結(jié)束了。”他掐著我腰按在落地窗前：“誰準(zhǔn)你走？
”2 血誓的終結(jié)后來拍賣會上，他紅著眼跪碎玻璃渣：“晚晚，跟我回家。
”我挽著珠寶大亨父親輕笑：“陸先生，認(rèn)錯人了。”冷。
3 冷夜契約刺骨的冷意從光可鑒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蔓延上來，鉆進(jìn)蘇晚單薄的鞋底，
順著脊椎一路向上爬，凍得她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顫。偌大的頂層辦公室里，
恒溫系統(tǒng)悄無聲息地運(yùn)作著，送出的卻只有一股毫無人氣的冰冷。巨大的落地窗外，
城市璀璨的燈火如同鋪灑了一地的碎鉆，繁華得近乎虛假，卻照不進(jìn)這方寸之間凝固的寒意。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雪茄余韻和一種冷冽的木質(zhì)香調(diào)，
屬于那個端坐在巨大黑檀木辦公桌后的男人。陸沉淵。
這個名字在A市意味著絕對的權(quán)勢、深不可測的財富，以及……令人膽寒的陰郁。此刻，
他并未看蘇晚。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支純黑的萬寶龍鋼筆，
筆帽頂端鑲嵌的冷硬白鉆折射著頭頂慘白的燈光，像他此刻的眼神一樣，不帶絲毫溫度。
他正慢條斯理地翻閱著面前一份文件，紙張翻動的聲音在死寂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
每一下都像鈍刀刮在蘇晚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的父親，曾經(jīng)也算小有成就的蘇明德，
此刻像個被抽走了脊梁的破敗玩偶，佝僂著背站在辦公桌側(cè)前方，額頭上布滿了細(xì)密的冷汗，
嘴唇哆嗦著，幾次想開口，卻在觸及陸沉淵那毫無波瀾的側(cè)臉時，又驚恐地把話咽了回去。
巨大的恐懼壓垮了他，終于，“噗通”一聲，他竟然直挺挺地朝著陸沉淵跪了下去！
“陸…陸總！求您！再寬限幾天！就幾天！我一定能湊齊！求您高抬貴手，
放過蘇家……” 蘇明德的聲音帶著哭腔，卑微地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
陸沉淵翻動文件的手指終于頓住。他緩緩抬起了眼。那目光，像淬了冰的刀鋒，
越過跪地哀求的蘇明德，精準(zhǔn)地、毫無阻礙地，釘在了蘇晚蒼白的臉上。
蘇晚的心臟猛地一縮，幾乎要跳出胸腔。她強(qiáng)迫自己站直，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
用那點(diǎn)微不足道的刺痛維持著最后一絲搖搖欲墜的尊嚴(yán)。陸沉淵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
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審視。那目光在她眉眼間逡巡，
仿佛在測量一件物品與某個標(biāo)準(zhǔn)模板的契合度。
蘇晚知道他在看什么——看她和那個叫沈清漪的女人，有幾分相似。最終，
那審視的目光里似乎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勉強(qiáng)算作“滿意”的痕跡。他身體微微前傾，
沒有看地上的蘇明德，仿佛那只是一團(tuán)礙眼的垃圾。那只握著鋼筆的手伸了過來，
不是遞文件，而是直接伸向蘇晚的下頜。冰冷的金屬筆尖，
帶著他身上那股壓迫性的冷冽氣息，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輕輕抵在了蘇晚微涼的下頜肌膚上。蘇晚渾身一僵，如同被毒蛇的信子舔舐。
寒意瞬間從被觸碰的那一點(diǎn)炸開，蔓延至四肢百骸。她被迫微微抬起了頭，
視線撞進(jìn)陸沉淵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沒有情緒，只有一片荒蕪的、凍結(jié)的寒潭。
“簽了它。” 他的聲音低沉平緩，沒有絲毫波瀾，卻像重錘砸在蘇晚耳膜上，
“做她的影子。”筆尖微微用力，帶著命令的意味，
迫使她的目光轉(zhuǎn)向桌面上那份早已攤開的文件。白紙黑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協(xié)議》——兩個加粗的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條款。
她只來得及看清最刺眼的幾條：“乙方（蘇晚）需在協(xié)議期內(nèi)，
定對象（沈清漪）的一切外在形象、行為舉止、興趣愛好……”“乙方需完全服從甲方安排，
任何形式泄露協(xié)議內(nèi)容或模仿對象身份……”“甲方（陸沉淵）將為乙方提供相應(yīng)物質(zhì)保障，
并免除乙方父親蘇明德所欠債務(wù)……”金絲雀的賣身契。蘇晚的呼吸窒住了。
她成了被明碼標(biāo)價、用來抵債的贗品。“晚晚！簽！快簽啊！
” 跪在地上的蘇明德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顧一切地嘶喊起來，
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扭曲變形，“救救爸爸！救救我們家！簽了它！”那聲音像淬毒的針，
密密麻麻扎進(jìn)蘇晚的心口。她看著父親涕淚橫流、尊嚴(yán)盡失的臉，
看著抵在下頜那冰冷的、象征著絕對掌控的筆尖，最后，
目光落在陸沉淵那雙毫無溫度的、如同深淵般的眼睛上。一股巨大的、滅頂?shù)慕^望和無力感，
如同窗外冰冷的夜色，徹底將她吞沒。所有的掙扎、憤怒、不甘，都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冰涼，幾乎握不住那支沉重的鋼筆。冰涼的筆桿硌著掌心，
像握著一塊寒冰。筆尖懸在“乙方”簽名處上方，微微顫抖。
陸沉淵的視線落在她顫抖的指尖上，眸底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幾近于無的嘲弄，
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終于，筆尖落下。“蘇晚”兩個字，歪歪扭扭地出現(xiàn)在潔白的紙頁上。
力透紙背，帶著一種自毀般的決絕，更像一個屈辱的烙印。鋼筆被移開，
下頜上冰冷的觸感消失，只留下一點(diǎn)細(xì)微的、幾乎被忽略的刺痛。陸沉淵收回手，拿起協(xié)議，
目光漠然地掃過那個簽名，仿佛只是確認(rèn)了一件物品的歸屬。然后，他隨手將協(xié)議扔回桌上，
發(fā)出“啪”的一聲輕響，對跪在地上的蘇明德，吝嗇得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滾。
” 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冰冷的字眼。蘇明德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起身，
甚至不敢再看蘇晚一眼，跌跌撞撞地沖出了這間令人窒息的辦公室。沉重的雕花木門關(guān)上，
隔絕了外面的世界。辦公室里只剩下蘇晚和陸沉淵。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
蘇晚站在原地，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冷透了。簽下名字的那一刻，
她似乎把自己的靈魂也一并抵押了出去。陸沉淵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不再是剛才那種評估物品的審視，而是帶著一種清晰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抬了抬下巴，
指向辦公室一側(cè)緊閉的休息室門。“進(jìn)去。” 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掌控生死的威壓，
“換掉你身上這身……垃圾。”蘇晚的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她身上這條洗得發(fā)白的舊裙子，是她僅存的、屬于“蘇晚”的證明。而現(xiàn)在，
連這個也要被剝奪。她像個提線木偶，僵硬地挪動著腳步，推開休息室的門。里面空間很大，
裝修是同樣的冷硬奢華風(fēng)格。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衣帽間里，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女裝。
無一例外，都是清雅柔美的風(fēng)格，藕粉、月白、淡藍(lán)……那些剪裁精良、面料昂貴的裙子，
帶著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屬于沈清漪的氣息。
一件嶄新的藕荷色真絲長裙被傭人無聲地放在中間的軟凳上。旁邊配套的，
還有同色系的細(xì)高跟鞋，一瓶標(biāo)簽寫著“雨后晨曦”的香水，
甚至……一頂柔順的栗色長卷假發(fā)。蘇晚看著鏡中的自己。素面朝天，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穿著那條廉價的舊裙子，與這個華麗卻冰冷的牢籠格格不入。她伸出手，
指尖顫抖地觸碰到那件藕荷色真絲長裙。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她閉上眼，
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時，眼底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褪下舊裙，
如同剝?nèi)ヒ粚訉儆谧约旱钠つw。換上那件昂貴的真絲長裙，裙擺如水般滑落。
噴上那清冷疏離的“雨后晨曦”，戴上那頂不屬于她的柔順假發(fā)。最后，
她穿上那雙仿佛為她量身定做的高跟鞋，站直了身體。鏡子里的人，
眉眼輪廓與她有七分相似，卻穿著另一個女人的衣服，散發(fā)著另一個女人的氣息，
像一個被精心裝扮、等待主人檢閱的……人偶。休息室的門被拉開。蘇晚一步一步走出來，
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
陸沉淵不知何時已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她，望著窗外無邊的夜色。聽到腳步聲，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蘇晚身上時，那深潭般的眸子里，終于有了一絲明顯的波動。
不是驚艷，不是喜悅。是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帶著瘋狂占有欲的審視和……確認(rèn)。
他一步步走近，皮鞋踩在地面的聲音敲打著蘇晚緊繃的神經(jīng)。他停在她面前，
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帶來濃重的壓迫感。冰冷的指尖，帶著薄繭，
毫無預(yù)兆地?fù)嵘纤哪橆a，力道不輕不重，卻帶著一種描摹輪廓的專注。指腹劃過她的眉骨，
眼尾，最后停留在她的唇角。蘇晚的身體瞬間僵硬如鐵，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尖叫著抗拒，
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她死死咬住下唇內(nèi)側(cè)，才遏制住揮開那只手的沖動。
指甲更深地陷進(jìn)掌心，幾乎要摳出血來。陸沉淵的目光緊緊鎖住她的唇角，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注。“笑。” 他命令道，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掌控。
蘇晚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她調(diào)動臉上所有僵硬的肌肉，試圖扯出一個弧度。
“弧度不夠。” 陸沉淵的聲音冷了幾分，指尖微微用力，
近乎粗暴地捏著她的嘴角向上提拉，擺弄成一個他滿意的、帶著幾分柔弱無辜的弧度，
“沈清漪，是這樣笑的。”那冰冷的指腹摩擦著她的皮膚，像毒蛇滑膩的鱗片。
屈辱感如同沸騰的巖漿，在她胸腔里翻涌、灼燒，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她甚至能聞到他指尖殘留的淡淡雪茄味和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木質(zhì)香，
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記住這個弧度。” 他松開了手，
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她肌膚的觸感。他退后一步，目光如同掃描儀，
再次將她從頭到腳審視一遍，從發(fā)絲的弧度到裙擺的長度，
最后定格在她微微顫抖、卻被他強(qiáng)行固定成“完美”笑容的唇角。“以后，在我面前，
你只能這樣笑。” 他的聲音恢復(fù)了平板的冰冷，卻字字如刀，刻進(jìn)蘇晚的骨髓里，“蘇晚，
從現(xiàn)在起，你只需要記住一件事——你就是沈清漪的影子。影子，不需要有自己的表情。
”蘇晚站在那件奢華卻冰冷的金絲牢籠里，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喧囂的A市夜景，流光溢彩，卻像隔著一層厚厚的磨砂玻璃，
模糊而遙遠(yuǎn)。她成了這華麗牢籠里最昂貴也最卑微的擺設(shè)，一個被精心雕琢的贗品。
4 影子的掙扎陸沉淵的命令無處不在，滲透到她生活的每一寸縫隙。清晨，
她會被女傭準(zhǔn)時喚醒，送到專門的造型師面前。那些訓(xùn)練有素、面無表情的化妝師和發(fā)型師，
如同執(zhí)行精密程序的機(jī)器，將她每一根發(fā)絲都打理成沈清漪偏愛的慵懶微卷弧度，
妝容是精心調(diào)配的偽素顏，只突出眉眼間那幾分刻意營造的、楚楚可憐的相似感。
衣帽間里掛滿了當(dāng)季最新款的華服，
無一例外都是沈清漪偏愛的色系和風(fēng)格——柔和的莫蘭迪色，飄逸的真絲或雪紡，
精致的蕾絲點(diǎn)綴。蘇晚曾試圖拿起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小禮服，指尖剛觸到冰涼的面料，
身后便傳來管家周叔毫無波瀾的聲音：“蘇小姐，先生吩咐過，您不適合黑色，
沈小姐從不穿黑色。”她的手指像被燙到般縮回。
那些屬于“蘇晚”的、帶著點(diǎn)小個性的衣服，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仿佛從未存在過。
香水是固定的“雨后晨曦”，清冷疏離的前調(diào)，帶著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據(jù)說是沈清漪在巴黎時最鐘愛的一款。陸沉淵似乎對這種味道有著病態(tài)的迷戀，每次靠近她，
都會深深嗅一下，確認(rèn)她身上是否沾染了屬于“蘇晚”的任何氣息。
最令人窒息的是那些“模仿課”。
陸沉淵不知從哪里找來了沈清漪大量的影像資料——私人派對上的片段，慈善晚宴上的致辭，
甚至是一些模糊的偷拍。蘇晚被要求一遍遍觀看、模仿。“她的坐姿，腰背挺直，
但肩膀要微微放松，顯得柔和。” 禮儀老師的聲音刻板而精準(zhǔn)。“說話時，
語速要再慢一點(diǎn)，尾音微微上揚(yáng)，帶著一點(diǎn)嬌憨。”“喝水的姿勢，看這里，
手指這樣握著杯柄……”“微笑，嘴角上揚(yáng)15度，眼神要放空一點(diǎn)，
顯得無辜……”蘇晚像個被輸入指令的機(jī)器人，一遍遍重復(fù)著那些不屬于她的動作和表情。
有時陸沉淵會親自“監(jiān)工”。他就坐在陰影處的沙發(fā)上，指間夾著煙或端著一杯威士忌，
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每當(dāng)她模仿得不夠精準(zhǔn)，
哪怕只是眼神里泄露了一絲屬于蘇晚的倔強(qiáng)，他便會微微蹙眉，冰冷地吐出兩個字：“重來。
”無數(shù)次，在那些令人崩潰的重復(fù)里，蘇晚感覺自己正在被一點(diǎn)點(diǎn)殺死。
屬于“蘇晚”的那個靈魂，被強(qiáng)行剝離、碾碎，
然后被塞進(jìn)一個名為“沈清漪影子”的模具里，強(qiáng)行重塑。只有在深夜，
當(dāng)整座別墅陷入死寂，陸沉淵通常不會留宿，她才能獲得片刻喘息。她會赤著腳，
悄無聲息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將額頭抵在冰冷的玻璃上。
窗外城市的燈火在她空洞的眼底明明滅滅。這時，她會小心翼翼地，
從梳妝臺最隱秘的夾層里，摸出一張小小的、邊緣已經(jīng)磨損的照片。照片上是年輕時的母親，
摟著還是小女孩的她，在陽光燦爛的公園里，笑得毫無陰霾。母親的眼睛和她很像，
明亮而溫暖，帶著一種堅韌的生命力。那是她僅存的、關(guān)于“蘇晚”的證明。
指尖輕輕摩挲著照片上母親的笑容，溫?zé)岬囊后w無聲地滑過冰涼的臉頰。她死死咬住嘴唇，
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脆弱是這牢籠里最奢侈也最危險的東西。她不能崩潰，
蘇家那岌岌可危的產(chǎn)業(yè)，父親搖搖欲墜的性命，都系在她這條被精心裝扮的金絲雀鏈子上。
她必須忍，像冬眠的蛇，將所有的痛苦、憤怒、不甘，都深深埋進(jìn)冰封的泥土里。
只有在無人窺見的角落，她才會放縱自己眼底深處那一點(diǎn)不肯熄滅的、屬于蘇晚的微小火苗。
那火苗微弱，卻固執(zhí)地燃燒著。她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這牢籠的規(guī)則，觀察陸沉淵的習(xí)慣。
她發(fā)現(xiàn)他書房里有一個巨大的保險柜，里面似乎存放著許多重要的商業(yè)文件。
她留意到周叔每天下午三點(diǎn)會準(zhǔn)時離開別墅去處理一些事務(wù)。
到別墅西側(cè)有一段監(jiān)控存在一個極其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盲區(qū)……這些細(xì)碎的觀察，
像黑暗中的沙粒，被她一點(diǎn)一滴地收集起來。她不知道這些信息有什么用，但收集它們本身，
就成了一種無聲的反抗，一種證明“蘇晚”尚未完全消失的儀式。偶爾，在極致的壓抑下，
那點(diǎn)反骨也會不受控制地探出頭來。一次晚宴前，陸沉淵難得親自到衣帽間“檢查”。
他挑剔的目光掃過她身上那條月白色的抹胸長裙，最后停留在她空無一物的頸間。“項鏈。
”他蹙眉，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周叔立刻捧來一個打開的絲絨首飾盒，
里面躺著一條璀璨奪目的鉆石項鏈，主鉆是一顆罕見的梨形粉鉆，
在燈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芒——沈清漪的品味。蘇晚看著那串冰冷華麗的石頭，
胃里一陣翻涌。在周叔要將項鏈為她戴上時，她下意識地、極其輕微地側(cè)了一下頭，
避開了冰涼的金屬觸感。這個動作細(xì)微得幾乎難以察覺，卻像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
陸沉淵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如鷹隼，周身的氣壓陡然降至冰點(diǎn)。他一步上前，
高大的身影帶來濃重的陰影，完全籠罩了她。冰冷的指尖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猛地攫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迎上他那雙翻涌著風(fēng)暴的眼睛。“蘇晚，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冰冷的怒意和濃重的警告，
“認(rèn)清你的位置。你只是一個贗品，一個用來懷念的替代物。別妄想耍什么小聰明，
更別妄想……挑戰(zhàn)我的耐心。”他捏著她下巴的力道很大，蘇晚疼得眼淚瞬間涌上眼眶，
但她死死咬著牙，不讓它掉下來。她看著他眼底那片冰冷的、毫無感情的深淵，
那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被冒犯了所有物的、純粹的掌控欲。“戴好它。”他松開手，
嫌惡似的抽出手帕擦了擦觸碰過她的指尖，聲音恢復(fù)了平板的命令式，“別讓我再說第二遍。
”周叔無聲地將項鏈戴在了蘇晚纖細(xì)的脖頸上。粉鉆垂落在她精致的鎖骨間，冰冷沉重，
像一道無形的枷鎖。蘇晚垂下眼瞼，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她清晰地感覺到，
那點(diǎn)剛剛冒頭的反骨，被他毫不留情地、殘忍地碾碎了。但與此同時，
另一種更深沉、更冰冷的東西，在她心底悄然滋生。她溫順地低下頭，
任由那冰冷的鉆石緊貼著肌膚，唇角緩緩勾起，
努力模仿著那個被要求了無數(shù)次的、15度的、帶著無辜感的微笑弧度。“是，陸先生。
”她的聲音輕柔，聽不出任何波瀾。陸沉淵盯著她臉上那副完美無瑕的“沈清漪式”微笑，
審視了幾秒，似乎確認(rèn)了她重新回到了“影子”的狀態(tài)，眼底的風(fēng)暴才漸漸平息，
轉(zhuǎn)身大步離開。衣帽間里只剩下蘇晚和沉默的周叔。蘇晚維持著那個微笑，
走到巨大的穿衣鏡前。鏡中的女人，妝容精致，華服璀璨，頸間粉鉆耀眼奪目，
唇角掛著恰到好處的、柔美的笑容。美得像個沒有靈魂的瓷娃娃。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笑容的假面之下，有什么東西，正在悄然碎裂，又在碎裂的縫隙里，
凝聚成更加冰冷堅硬的核。5 逃出金籠壓抑的平靜，被一通電話徹底打破。
那是一個陰沉的午后，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蘇晚正坐在陽光房巨大的落地窗邊，
手里捧著一本陸沉淵讓人送來的、沈清漪最喜歡的詩集，
目光卻毫無焦距地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書頁停留在同一頁，已經(jīng)很久沒有翻動。
周叔步履比平時急促了幾分，走到她身邊，微微躬身，臉上依舊是那副刻板的恭敬，
但眼底深處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蘇小姐，先生的電話。
”他將一部無繩電話遞到蘇晚面前。蘇晚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陸沉淵極少主動給她打電話。
她放下那本詩集，指尖有些微涼地接過電話，放到耳邊。“喂？”她的聲音刻意放得輕柔，
帶著沈清漪式的軟糯尾音。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只有男人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傳來，
背景音里似乎還有機(jī)場廣播模糊的回響。“清漪……”陸沉淵的聲音響起，低沉沙啞，
帶著一種蘇晚從未聽過的、壓抑不住的激動和……失而復(fù)得的狂喜！那聲音里的溫柔和熱切，
像滾燙的熔巖，瞬間灼傷了蘇晚的耳膜。“清漪，是我，沉淵。”他的語氣近乎急切，
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自持，“你……你真的回來了？你在哪里？機(jī)場？哪個航站樓？
我馬上過去接你！”蘇晚握著電話的手指瞬間收緊，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了。沈清漪……回來了。
那個真正的、活生生的白月光，回來了。那她呢？她這個拙劣的、冒牌的影子，
還有什么存在的意義？電話那頭，陸沉淵似乎因為她的沉默而更加急切：“清漪？你在聽嗎？
說話！告訴我你在哪里！”蘇晚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刺入肺腑，
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那疼痛反而讓她混亂的大腦獲得了一絲奇異的清明。她張了張嘴，
想說什么，喉嚨卻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能說什么？告訴他，
她不是沈清漪？告訴他，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此刻正在某個航站樓，而他找錯了人？不。
一個清晰而冰冷的念頭，如同破冰而出的利刃，瞬間劈開了她所有的茫然和恐懼。
她的使命……結(jié)束了。替身的游戲，該落幕了。就在陸沉淵焦躁的催促聲再次傳來時，
蘇晚猛地掛斷了電話！“嘟…嘟…嘟…” 忙音代替了她的回答。她握著發(fā)出忙音的電話，
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一種巨大的、幾乎要將她撕裂的解脫感和隨之而來的、更加洶涌的空洞。結(jié)束了。
她猛地站起身，動作太大，帶倒了旁邊的藤椅，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刮擦聲。
周叔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后退半步，驚疑不定地看著她。蘇晚看也沒看周叔一眼。
她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赤著腳，徑直沖向衣帽間！
巨大的穿衣鏡映出她蒼白而決絕的臉。她沖到鏡前，雙手顫抖著伸向頸后！冰冷堅硬的卡扣！
那串象征著屈辱、禁錮、她作為“沈清漪影子”身份的粉鉆項鏈！她的手指冰涼，
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痙攣，指甲在頸后嬌嫩的皮膚上劃出幾道紅痕。她咬著牙，
眼中是孤注一擲的瘋狂和一種近乎毀滅的快意。“咔噠”一聲輕響！卡扣終于被解開！
那串價值連城、曾被他親手戴上的粉鉆項鏈，如同一條終于掙脫束縛的毒蛇，
帶著冰冷的流光，從她頸間滑落！蘇晚看也沒看它一眼，任由它跌落在地毯上，
發(fā)出沉悶的聲響。璀璨的鉆石滾落開來，像散落一地的冰晶淚珠。她轉(zhuǎn)過身，
赤著腳踩過冰涼的地板，一步一步，走向別墅的大門。每一步都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決絕。
身后傳來周叔驚慌失措的呼喊：“蘇小姐！您不能走！先生他……”蘇晚置若罔聞。
她的手剛剛觸到冰涼沉重的黃銅門把手。“砰——！”一聲巨響，
別墅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被人從外面用近乎暴力的方式猛地踹開！
狂躁的風(fēng)卷著濕冷的空氣瞬間灌入，吹亂了蘇晚額前的碎發(fā)。
陸沉淵高大的身影如同裹挾著地獄風(fēng)暴的魔神，赫然出現(xiàn)在門口！
他顯然是以最快的速度飆車趕回來的，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領(lǐng)帶扯得歪斜，
平日里一絲不茍的頭發(fā)此刻顯得有些凌亂。他胸膛劇烈起伏著，英俊的臉上布滿陰鷙的寒霜，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此刻翻涌著滔天的怒火、被戲耍的暴戾，
以及一種近乎瘋狂的占有欲！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
瞬間釘在赤著腳、站在門邊、頸間空無一物的蘇晚身上！當(dāng)她不再是沈清漪的完美模仿品，
當(dāng)他看清她眼底那不再掩飾的、屬于蘇晚的冰冷和決絕時，陸沉淵瞳孔驟縮！“蘇晚！
”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帶著毀天滅地的震怒，“誰準(zhǔn)你走的？！”話音未落，
他已如獵豹般迅疾地沖了過來！一股巨大的、無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蘇晚纖細(xì)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驚人，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蘇晚痛得悶哼一聲，身體被他粗暴地拖拽著，
踉蹌著向后跌去！她甚至來不及驚呼，
就被一股更猛烈的力量狠狠摜在身后巨大的、冰涼的落地窗上！“咚！
”背脊撞上堅硬冰冷的玻璃，巨大的沖擊力讓她眼前一黑，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冰冷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料瞬間侵襲全身。下一秒，滾燙而沉重的男性軀體帶著暴怒的氣息，
狠狠壓了上來！陸沉淵一只手如同鐵鉗般死死攥著她的手腕，將其狠狠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另一只手則帶著毀滅性的力道，猛地掐住了她纖細(xì)的腰肢！那力道之大，
像是要將她生生折斷！他俯下身，灼熱而混亂的呼吸帶著濃重的雪茄和威士忌的味道，
如同滾燙的烙鐵，狠狠噴在蘇晚被迫仰起的臉上。他通紅的眼睛死死鎖住她，
里面是燃燒的怒火和一種蘇晚從未見過的、失控的、野獸般的掠奪欲。“想跑？
” 他咬牙切齒，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磨出來，帶著血腥氣，“蘇晚，
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簽了那份協(xié)議，你就是我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替身的游戲什么時候結(jié)束，由我說了算！不是你！”他掐著她腰的手猛地收緊，
身體更緊密地壓向她，兩人之間幾乎毫無縫隙。隔著薄薄的衣料，
蘇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劇烈的起伏和那狂躁的心跳。巨大的落地窗外，
是城市渺小的萬家燈火，像一片倒懸的星海，而窗內(nèi)，是令人窒息的掠奪和禁錮。
“想擺脫我？” 陸沉淵的聲音低啞得可怕，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嘲弄，
滾燙的唇幾乎要貼上她冰涼的耳垂，“做夢！”他低頭，帶著毀滅的氣息，
狠狠攫住了她蒼白的唇！那不是吻，是懲罰，是標(biāo)記，是宣告所有權(quán)的撕咬！“唔！
” 蘇晚痛得渾身一顫，血腥味瞬間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屈辱和憤怒如同火山般在她胸腔里爆發(fā)！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手腳并用地踢打推拒，
指甲在他昂貴的西裝布料上抓撓！“放開我！陸沉淵！你這個瘋子！混蛋！放開！
” 她嘶喊著，聲音破碎而尖銳。她的反抗如同火上澆油！陸沉淵眼底的猩紅更盛，
他輕而易舉地壓制住她所有的掙扎，將她更緊地釘在冰冷的玻璃上。
那個帶著血腥味的掠奪沒有絲毫停止的跡象，反而更加深入，更加瘋狂，
帶著一種要將她拆吃入腹的狠厲。蘇晚的掙扎漸漸變得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