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放學鈴聲一響,孩子們就呼啦啦全跑了。
周天依舊是最后一個。
不,應該說,他現在是“新”的周天了。
昨兒個晚上,他毫不猶豫地吞下了那枚金剛丸。
效果那是立竿見影。
原本虛得跟紙糊一樣的小身板,現在充滿了力量。
外表看著還是瘦瘦弱弱,但周天清楚,他現在一拳頭能撂倒一頭牛!
咳,雖然吹牛的成分比較大,但揍幾個小屁孩,那肯定是綽綽有余了。
周天背著他那洗得發白的舊書包,慢悠悠地晃出教學樓。
路過操場的時候,眼尖地瞅見一小撮人圍在那兒。
“嘿,干嘛呢這是?”
周天好奇地湊了過去。
還沒走近,就聽見一陣壓抑的哭聲,還有囂張的叫罵。
“哭!哭什么哭!再哭連你褲衩都給你扒了!”
“趕緊的,把鉛筆、橡皮都給小爺我交出來!”
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
周天扒開前面擋路的兩個小蘿卜頭,定睛一看。
喲,熟人啊!
被圍在中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正是他同班同學,崔大樹。
崔大樹這小子,家里條件也不咋地,平時膽小如鼠,說話都細聲細氣的。
此刻,他正被三個半大孩子堵著。
為首的那個,梳著個漢奸頭,袖子短了一截,露出黑乎乎的胳膊。
不是賈家的棒梗,還能是誰?
棒梗旁邊,還站著個丫頭片子,叉著腰,一臉的得意。
正是棒梗的親妹妹,跟他同班的小當。
“哥,跟他廢什么話!直接搶過來不就得了!”
小當在一旁煽風點火。
棒梗顯然很吃這一套,得意洋洋地伸出手。
“聽見沒?我妹妹都發話了!”
“崔大樹,識相的趕緊把東西交出來,不然,哼哼!”
他揚了揚拳頭,威脅意味十足。
崔大樹嚇得一個哆嗦,手卻死死地攥著自己的鉛筆盒。
這鉛筆盒可是他爹托人從供銷社好不容易買來的。
“不......不給......這是我爸給我買的......”
崔大樹帶著哭腔,聲音都在發抖。
“嘿,你小子還敢犟嘴?”
棒梗眼睛一瞪,作勢就要動手。
崔大樹嚇得閉上了眼睛,抖得更厲害了。
就在這時。
“住手!”
一聲清喝傳來。
棒梗一愣,尋聲望去。
只見周天背著書包,不緊不慢地走了過來。
崔大樹像是看到了救星,帶著哭腔喊道:
“周…周天!救我!”
棒梗上下打量了周天幾眼,嗤笑一聲: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悶葫蘆啊?”
“怎么著,想學人英雄救美啊?”
他旁邊的幾個跟班也跟著哄笑起來。
小當也翻了個白眼,沖著周天嚷嚷:
“周天!你少多管閑事!不然連你一塊兒揍!”
周天沒搭理那幫小嘍啰,徑直走到棒梗面前,眼神平靜。
“棒梗,不準搶崔大樹的東西。”
聲音不大,但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棒梗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夸張地掏了掏耳朵。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大點聲!”
他歪著頭,一臉的挑釁。
“小子,你活膩歪了是吧?敢管你棒梗爺爺的閑事?”
“我再說一遍,不準搶崔大樹的東西。”
周天面無表情,重復道。
“呵,給你臉了是吧?”
棒梗臉色一沉,一把將崔大樹手里的鉛筆盒搶過來并扔到地上。
“老子今天就搶了,你能怎么著?”
“想打架啊?來啊,你動我一下試試!”
他挺著胸脯,幾乎要撞到周天身上。
那囂張跋扈的勁兒,簡直了。
崔大樹在一旁急得快哭了,拉了拉周天的衣角,小聲道:
“周天,你......你快跑吧,他們人多......”
他知道周天以前在班上不聲不響,肯定打不過棒梗這幫人。
周天卻紋絲不動,只是淡淡地看著棒梗。
那眼神,看得棒梗心里莫名有點發毛。
這小子,今天怎么怪怪的?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喲,棒梗,又在這兒欺負低年級的呢?”
“可真有你的啊,威風!太威風了!”
眾人扭頭一看。
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的男生,斜挎著軍綠色書包,慢悠悠地晃了過來。
是四年級的趙華鴻。
這趙華鴻,家里條件不錯,老爸是個小干部。
平時在學校里,他也算是個風云人物。
跟棒梗這種靠蠻力橫行的不一樣,趙華鴻靠的是一股子機靈勁兒。
棒梗看到趙華鴻,臉色更難看了。
他和趙華鴻一向不對付。
“趙華鴻,關你屁事!滾一邊去!”
棒梗不耐煩地吼道。
趙華鴻挑了挑眉,嘿嘿一笑。
“怎么不關我事?操場是你家開的啊?”
“我路過看看熱鬧不行?”
他走到跟前,瞥了一眼地上的鉛筆盒。
他抬頭看看哭哭啼啼的崔大樹,最后目光落在周天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我說棒梗,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天天就知道搶低年級小孩兒的東西,傳出去也不怕丟人。”
趙華鴻撇撇嘴,語氣里滿是嘲諷。
“我丟你姥姥的人!”
棒梗被戳中了痛處,頓時惱羞成怒,眼睛都紅了。
他指著趙華鴻罵道:
“你少在這兒裝大尾巴狼!信不信老子連你一塊兒收拾了!”
說著,他猛地轉向周天,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還有你這個不長眼的!今天小爺就讓你知道,馬王爺有幾只眼!”
說完把袖子往上一擼,惡狠狠地就朝著周天撲了過來!
“周天小心!”
崔大樹失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