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封后典"臣妾叩謝皇恩。"我攥著血玉簪的手指節發白,
鎏金銅爐里沉水香正燒得濃烈,卻壓不住喉嚨里翻涌的血腥氣。隔著九重鸞鳳朝服,
前世被鐵鏈穿透琵琶骨的劇痛突然在骨髓里復蘇。帝王玄色龍袍下擺掃過玉階,
鎏金護甲掐住我下頜時,我看到他瞳孔里倒映著鳳冠下這張與貴妃七分相似的臉,
"皇后可知,你兄長昨日又屠了北疆三座城?"簪尾暗槽里的毒粉幾乎要沁出汗漬。
前世就是此刻,我因這句誅心之言失手劃破他脖頸,被當場按上弒君罪名。
此刻掌心傳來的灼痛卻讓我渾身戰栗——這具身體里沸騰的,竟是重生前飲下的鴆酒之毒!
"臣妾惶恐。"我借著叩拜猛然抽簪,鋒刃擦過帝王虎口。猩紅血珠飛濺的剎那,異變陡生。
半空中的血霧突然凝成鳳凰圖騰,我袖中的合衾酒碎片突然發燙。
帝王暴怒的呵斥聲裹著龍涎香壓下來:"把這妖婦......""陛下當心!
"掌事太監蘇常順突然撲來攙扶,廣袖翻飛間,冷宮獨有的玄鐵令牌在他腕間一閃而過。
我趁機將碎片按進傷口,西域曼陀羅紋樣遇血即隱,這是前世國師死前吐露的禁術殘章。
帝王突然捏住我手腕,力道幾乎要捏碎骨頭:"皇后袖中藏著什么?
"他指尖沾著那抹妖異的血霧,竟化作細蛇纏上我的小臂。丹墀下傳來禁軍拔劍聲,
而我正對著他心口的位置,藏著半寸就能刺入的簪尖。"不過是合歡殿的合衾酒。
"我揚起被勒出紅痕的手腕,任殘酒順著鎏金護甲往下淌,"陛下若疑心,臣妾愿再飲千杯。
"喉間灼痛突然加劇,前世毒發時的七竅流血之兆在眼前重疊,
我這才驚覺——重生后的命運,竟與鴆毒發作時辰分毫不差!蘇常順突然高唱吉時已到,
祭天臺方向傳來三聲鳳唳。帝王瞇起眼松開鉗制,我趁機將沾血的碎片塞進鳳履。
轉身時瞥見蘇常順正用絹帕接取地上血漬,帕角繡著的西域狼頭刺青,
竟與合衾酒碎片上的紋樣嚴絲合縫。"禮成——"隨著蘇常順的拖長尾音,
我踩過金磚上未干的血跡。百丈宮墻外傳來北疆特有的鷹哨,
與前世兄長戰死時穿透風雪的那聲一模一樣。指尖撫過暗藏碎片的鳳履,
我突然聽見自己沙啞的輕笑。原來這場重生,不過是更精致的囚籠。但既然鴆毒與命運同至,
那便看看這回,究竟是誰先血祭了這九重宮闕。
第2章 鳳印藏玄機我跪坐在椒房殿的青銅燭臺前,更漏聲像懸在頭頂的刀刃。
指尖撫過鳳印底部凹陷的云紋,突然觸到一絲凸起——這里本該是光滑的。"咔嗒"。
暗格彈開的聲響驚得我險些摔了金印,半片泛黃的桑皮紙飄落案幾。
上面沾著的褐色鬃毛讓我瞳孔驟縮,是塞北戰馬特有的三岔尾!"娘娘,
欽天監說紫微星犯太陰。"暗衛首領黑影般立在紗帳后,腰間魚符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太后鳳輦已過玄武門。"我反手將殘片塞進袖袋,掌心沁出的冷汗把紙角洇出深色痕跡。
青銅鏡里映出我后頸的梅花胎記,嫣紅如血的花瓣在燭火下跳動著。"給哀家跪下!
"太后的金縷鞋踏碎滿地月光,護甲刮過鳳印時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盯著她袖口翻飛的銀線蟒紋,聽著更漏里的沙子簌簌墜落,直到膝蓋傳來針扎般的刺痛。
"這檀香..."她突然俯身,發間九尾鳳釵的流蘇掃過我的耳垂,
"哀家記得先帝賜的龍涎香還沒用完?"我后頸的胎記突然灼燒起來,
余光瞥見她繡著孔雀翎的裙裾在劇烈顫抖。暗格殘留的檀香混著血腥氣涌進鼻腔,
是西域進貢的迷迭香,
昨日才從大理寺證物房失蹤的——那批本該隨父兄通敵案卷宗焚毀的證物。"娘娘,
密信修復好了。"暗衛的聲音從密道傳來時,子時的梆子正敲到第三聲。
我用紫毫筆蘸著牛髓膠拼接殘片,月光突然被烏云吞噬,
紙上的"朔方軍"三字在燭火中猙獰如鬼臉。欽天監正使的龜甲在寅時裂成兩半,
卦象顯示"朱雀折翼"。我摩挲著鳳印暗格里殘留的檀香粉末,窗欞外傳來烏鴉啄食的聲音,
它們猩紅的喙上沾著塞北才有的白草籽。第3章 雪夜驗尸錄我裹著狐裘立在冰窖門口,
寒霧漫過金絲繡鞋時,太醫正將銀針插入三皇子發紫的咽喉。冰棱倒掛在穹頂,
像無數懸而未落的鍘刀。"娘娘請看。"老太醫枯槁的手掀開襁褓,
碎冰渣簌簌落在金絲楠木棺槨上,"這針孔周圍泛著藍斑,
倒像是......""西域蛇吻。"我截斷他的話,
指尖拂過襁褓夾層露出的半寸纏枝紋錦緞。暗紅絲線在冰晶折射下泛著血光,
正是去年番邦進貢的十匹雪蠶絲中的紋樣。老太醫的銀針突然當啷墜地,
冰面映出他慘白的臉:"老臣這就去取御馬監的記檔......""不急。
"我用繡帕裹住那截布料,
"先把冰窖東南角的墻磚撬開——昨日哀家瞧見有耗子叼著玉牌往那兒鉆。
"冰錐墜落的脆響混著撬磚聲傳來時,我對著掌心呵氣。白霧里浮出三皇子滿月宴的景象,
貴妃抱著襁褓坐在陛下身側,石榴紅的指甲掐進雪蠶絲里。"娘娘當心!
"突如其來的寒風卷著碎冰撲來,我踉蹌后退半步,整面冰墻轟然坍塌。
碎冰中露出半幅殘破圖騰,獠牙惡鬼銜著彎月,與三皇子胸口的藍斑如出一轍。
"這冰窖年久失修,娘娘千金之軀......"貴妃親信捧著暖爐從暗處轉出,
杏黃宮裝下隱約露出半截蛇形金鐲。我抬腳碾碎一塊冰磚,
聽著腳下咯吱作響:"倒是比不得妹妹宮里暖和,昨兒送去的炭火可還夠用?
"指尖不著痕跡地將半塊刻著圖騰的冰片塞進袖袋。驗尸銀針突然在玉盤中顫動,
藍斑如活物般順著銀針攀爬。老太醫驚呼著打翻玉盤,冰面上頓時綻開朵朵幽藍的花。
"娘娘!御馬監記檔到了!"宮女捧著木匣沖進來時,正撞見滿地狼藉。
泛黃的紙頁散落冰面,某頁朱批的"戌時三刻"正巧蓋在獠牙惡鬼的圖騰上。
我彎腰拾起記檔,冰水浸透的墨跡顯出蹊蹺——本該記錄車馬出入的頁邊,
赫然留著半枚胭脂指印。第4章 雙生迷魂局我指尖掐著染血的梅花烙痕布片,
任由夜風將血腥氣灌滿鼻腔。暗衛十七跪在青石磚上回稟時,
御花園那株百年桃樹的枯枝正發出斷裂脆響。"主子,張將軍昨夜在營帳里摔了虎符。
"十七刻意壓低的聲音裹著寒意,像蛇信子擦過耳畔,"他親口說'皇家鷹犬不過如此'。
"月光突然被烏云吞沒,我望著琉璃瓦上漫開的陰影輕笑出聲。
雕花木匣里躺著半塊刻著狼頭的青銅兵符——那是三日前從李副將尸身上剜下來的。
十七的刀刃總是這般精準,連骨縫里嵌著的信物都能完整剝離。"東南角糧倉。
"我碾碎掌心的布片,殷紅碎末順著指縫飄落,"讓羽林衛把搜到的陳米換成砂石,
天亮前辦好。"暗衛領命的黑影剛消失在宮墻外,兩道銀光突然劈開桃樹枝椏。
我旋身躲過淬毒袖箭的瞬間,看清了懸在檐角的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她們倒掛著垂下身子,
發間銀鈴隨著夜風叮當作響。"姐姐你看,皇后娘娘的脖子比畫像上纖細呢。
"左邊刺客歪著頭,匕首寒光映出我衣襟上的鳳紋。
右邊刺客咯咯笑著甩出鎖鏈:"割下來送給相爺當酒杯可好?
"纏著金絲的馬鞭破空抽斷鎖鏈時,我故意踉蹌著撞向石柱。
果然有雙冰冷的手從背后托住腰肢,熟悉的沉水香混著血腥味漫上來。
十七的劍鋒抵住刺客咽喉的剎那,我指尖銀針已沒入他后頸三寸。"主上!
"十七的悶哼帶著顫音。我攥住他手腕反擰,
看著面前兩張驟然失色的面孔冷笑:"雙生子連檀中穴偏移半寸的弱點都分毫不差?
"被識破的刺客突然撕開臉皮,人皮面具下是布滿刀疤的男人面孔。我踩住他顫抖的手腕,
彎刀挑開衣領——本該印著梅花烙的位置,赫然是新鮮燙傷的龍紋。"告訴你們主子。
"我碾碎他喉骨時,聽見御花園傳來枯枝墜地的巨響,"用先帝私印偽造烙痕,
可比在軍營地圖上多畫三座糧倉蠢多了。"十七咳著血將真地圖鋪在案上,
我望著西南角憑空多出的標記瞇起眼。寅時更鼓響起時,
羽林衛急報恰好傳來——張將軍帶著砂石充數的糧車,正撞上從異常糧倉運出的火藥箱。
晨曦染紅窗欞時,我站在徹底枯死的桃樹前,捏碎了最后一片帶露的花瓣。
樹根處翻出的巫蠱人偶心口,插著十七昨夜呈上的半枚青銅虎符。
第5章 龍袍凝血謎"娘娘當心門檻。"老宮人枯枝般的手掌托著我肘彎,
指尖突然在素色袖口劃出三道折痕。我望著太極殿檐角垂落的冰錐在晨光里碎裂,
忽然想起昨夜更漏聲里那件龍袍后領處的血漬,像極了南詔進貢的曼陀羅花紋。
刑部尚書章懷遠將紫檀木案拍得震響:"三日前陛下在御花園遇刺時,
為何偏偏是娘娘最先趕到?"他鷹隼般的目光刺破香爐升騰的煙霧,
我瞧著琉璃屏風后晃動的蟒紋皂靴,掌心沁出的冷汗在青玉鎮紙上洇開暗花。
"章大人不妨去問問御前侍衛統領。"我端起雨過天青茶盞,
瞥見跪在丹墀下的老宮人正用指甲在青磚縫里勾勒某種圖騰。
茶湯表面浮著的君山銀針突然豎直下沉,就像昨日在龍袍夾層發現的羊皮血詔,
那些蝌蚪狀的西域文字正在宣紙上扭動。
章懷遠突然抓起案頭鎏金虎符:"慈寧宮當值太監說,娘娘寅時三刻曾私開玄武門!
"他袖口翻飛間,我嗅到龍涎香里混著極淡的硫磺味。屏風后傳來玉玨相擊的脆響,
十二旒冠冕下的陰影里,先帝臨終前塞給我的香囊正在滲出熒熒玉屑。
"本宮倒要請教章大人。"我拔下金鑲玉步搖,尖銳的尾端劃過血詔拓本,
"《西域輿圖志》記載樓蘭祭司用鴆鳥血書寫密信,
遇龍腦香則顯形——"老宮人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她布滿老年斑的手腕在胸前交叉成古怪角度,像極了血詔末尾那個形似雙頭蛇的符號。
章懷遠正要開口,老宮人突然撲倒在蟠龍柱下。我蹲身攙扶時,
她冰涼的手指在我掌心快速寫下"卍"字符。她渙散的瞳孔里倒映著香囊上逐漸發光的龍紋,
染著蔻丹的指甲在最后一刻指向我藏在裙裾間的羊皮卷軸。"傳太醫!"我假意驚慌后退,
袖中藏著的小銀剪已挑開香囊暗扣。當玉屑熒光照亮血詔上最后一行小字時,
殿外突然傳來羽林衛整齊的甲胄碰撞聲,而章懷遠腰間的虎符正在滲出血珠般的紅銹。
第6章 雷雨竊密卷雨水裹著驚雷砸在琉璃瓦上,我攥著浸透雨水的賬本蹲在檐角暗處。
遠處東偏殿騰起的火光映在工部侍郎油光發亮的腦門上,他正攥著半截火折子朝我比劃手勢。
"娘娘要的可是謄抄本?"我擦去睫毛上的雨水,看著賬本夾頁處那抹胭脂紅。
冷宮特有的蘇枋香混著血腥味滲進紙頁,像條毒蛇鉆進我袖口。
密匣銅鎖突然在掌心震顫起來,我觸電般縮回手指。
機簧轉動的咔噠聲與二十年前冷宮刑具如出一轍,震得我后槽牙發酸。
賬冊里夾著的銀針突然被閃電映得雪亮——針尾雕著三爪龍紋。"醫女好手段。
"皇后從雨幕里轉出來,金絲護甲劃過我頸側:"只是這銀針制式,
倒像本宮冊封那日內務府丟的貢品。"雷鳴淹沒了我的辯解。她繡著金鳳的緞鞋碾過青磚,
我盯著積水里暈開的血痕突然凝住——那是道蜿蜒的紅線,從鳳履邊沿一直滲進雨簾深處。
"娘娘小心足下!"工部侍郎突然撲過來,手里火折子直戳我面門。我旋身躲過時,
賬本脫手飛向暴雨中的宮道,紙頁翻飛間露出夾層里完整的鳳印。皇后繡鞋踏住賬冊的剎那,
驚雷劈斷了我們頭頂的老槐。燃燒的枝干砸進積水,
我看到血痕在漣漪里扭曲成三年前冷宮溺斃的宮女面容。
第7章 巫蠱現天象我攥緊綴著東珠的袖口,指節在錦緞上壓出幾道月牙狀的褶皺。
欽天監的占星臺寒得刺骨,銅鑄渾天儀在燭火下投出扭曲的暗影,
像無數只伸長的手臂要攫住案臺上那只扎滿銀針的布偶。"娘娘請看,
這咒物里填的絕非尋常朱砂。"欽天監監正捧起木盤時,青玉笏板在袖中發出細碎碰撞聲。
他枯瘦的指尖挑開娃娃背脊的棉線,暗紅色粉末簌簌落在銀盤里,混著幾粒青灰色的碎屑。
我俯身時鳳冠垂珠掃過監正的手背,他腕間星紋香囊突然竄出縷青煙。
當那抹灰白土粒映入眼簾的剎那,
喉嚨像是被冰錐刺了個對穿——這分明是冷宮墻根下特有的凍土,去年冬雪掩埋梅妃時,
我親手往她棺槨上撒過一抔。"二十八宿的紫微垣有異動。"監正突然轉身指向星圖,
玄色官服掃落三根燭臺。熒熒火光里,北方七宿中的虛危二星詭異地重疊成血紅光點,
恰似布偶空洞眼眶里嵌著的兩粒珊瑚珠。我拔下金簪挑開星圖帛卷,
冰涼的蠶絲貼著指尖游走:"三日前熒惑守心的記錄,給本宮換成月犯昴宿。
"簪頭瑪瑙在"昴"字上重重一磕,殷紅如血的光澤順著龜裂紋路漫開,
監正的白須在顫抖中掃過星盤邊緣。銅漏滴到酉時三刻,殿外忽有陰風撞開雕花門。
薩滿法師的鹿骨面具擦著我耳畔飛過,九色絲絳纏著的銅鈴在梁柱間叮當作響。
他枯藤般的手指掐住咒娃脖頸,鑲著狼牙的皮靴碾過滿地星圖:"皇后娘娘好手段,
竟能認出漠北巫蠱術。"我反手將滾燙的燭油潑向那串招魂鈴,
火苗順著他的牦牛皮襖竄上肩頭。
面具脫落時露出的疤痕讓我瞳孔驟縮——那道橫貫左臉的焦黑溝壑,
與三年前東宮走水時燒死的巫醫如出一轍。"法師可識得此物?"我摘下護甲擲向渾天儀,
青銅樞軸應聲而裂。漫天星斗在傾斜的儀盤上錯位重組,虛危雙星正落在冷宮方位。
監正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袖中掉落的龜甲裂成二十八片,每一片都刻著星宿圖騰。
咒娃在香爐爆燃的瞬間炸成碎片,冷宮凍土混著朱砂在青煙中凝成血霧。
法師踉蹌后退時踩中星圖上的鬼宿,我趁機將金簪刺進他腳背。
他慘叫中甩出的骨笛插進渾天儀裂縫,整座占星臺突然響起凄厲的鴉鳴。"娘娘!
"監正撲倒我時,三支淬毒的銀針擦著鳳冠掠過。穹頂星圖映在地面的血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