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昭然死透了。 渣男偷換避孕藥，逼她奉子成婚； 婚后公公騙走她婚前房，
婆婆罵她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小三大著肚子登門逼宮那天，
她沖出家門被貨車撞成一灘爛泥。再睜眼，她回到十八歲，高考狀元采訪現場。 攝像機前，
渣男正對她深情告白：“昭昭，做我女朋友吧。” 記者們哄笑起哄，
全網都在嗑這對金童玉女。 溫昭然拿起話筒：“同學，
你電腦D盤‘學習資料’里的出軌日記，要現在公開嗎？” 閃光燈驟然死寂。
她微微一笑：“對了，你剛偷拍我裙底的照片，警察叔叔想看看呢。
”______溫昭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么狀態。沒有身體可以感知的疼痛，
只有靈魂被抽離后無盡的虛浮和麻木。她像一個破碎的氣球，從高處被狠狠摜落，
砸在冰冷的柏油馬路上，然后輕飄飄地浮起，被無形的風卷向高空。她看見下方，
鮮艷刺目的紅燈閃爍，刺耳的警笛劃破了黃昏的喧囂。
一輛巨大的廂式貨車歪斜地停在路中間，巨大的輪胎下方，壓著一灘模糊、猩紅的肉泥，
那團爛肉周圍，散落著破碎的布料。是她早上匆匆出門時穿的那條淺藍色連衣裙。
溫昭然認得那條裙子。那灘爛泥，是她自己。她死了。身體像是被重型壓路機碾過，
徹底癟了，骨頭稀碎。意識卻詭異地懸在半空，冰冷地、清晰地俯視著自己的殘骸。
周浩澤呢？他來了嗎？他會哭嗎？這個念頭剛閃了一下，
就被尖銳得如同玻璃摩擦的聲音刺穿。“浩浩！浩浩啊……你別過去，臟啊！晦氣死了！
”婆婆陳翠萍那標志性的、又尖又利的嗓子穿透圍觀人群的嗡鳴，清晰地送入溫昭然的耳中。
高處的視角沒有改變，溫昭然的意識卻“看”到了。一輛黑色轎車在警戒線外急剎停住，
周浩澤和他媽陳翠萍推門下來。周浩澤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腳像被釘在了地上，
目光死死鎖定在那一小攤紅色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驚慌和茫然，唯獨沒有半分悲戚。
陳翠萍則像是被開水燙了腳，死死地拽住兒子的胳膊，胖碩的身體盡力把他往后拖拽，
口中唾沫橫飛地咒罵：“作死啊！自己不守婦道跑出來被車撞死，死了還要嚇唬我兒子！
爛了心肝的賤貨！活著害我們老周家，死了還要連累浩浩！快走快走！離這倒霉事遠遠的！
警察同志，這跟我們可沒關系啊！她自己沖出來的！”作死？不守婦道？
溫昭然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悲憤，即使在這種虛無的狀態下，
也幾乎要將她最后的意識碎片凍裂、碾碎。她為什么會沖出來？下午刺眼的陽光里，
那個畫著濃妝、小腹已經明顯隆起的女人，趾高氣揚地站在她的客廳里，一手撫著肚子，
一手搭在周浩澤的手臂上，聲音膩得像蜜糖，又帶著淬了毒的挑釁：“溫姐姐，你看，
浩浩早就跟你說了好聚好散，你還死賴著不走干嘛呢？
難道要讓浩浩的孩子生下來沒有爸爸嗎？再說，”女人輕蔑地掃了一眼溫昭然平坦的小腹，
“你這不下蛋的雞，還想霸著窩？”婆婆陳翠萍當時就站在那個女人旁邊，
布滿橫肉的臉上一臉得意地附和：“就是！不下蛋的雞，占著茅坑不拉屎！我告訴你，
我們家浩浩娶你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一點福氣都沾不上！趕緊滾！房子給我們小玉騰出來！
”公公周志國坐在沙發另一端，端著一杯茶，假惺惺地咳嗽一聲：“浩澤啊，處理干凈點。
家里不能鬧得不像話。”好像他不是那個用空頭公司的合同和一堆溫昭然根本沒看懂的條款，
哄騙她簽下婚前那套小房子轉讓手續的幫兇一樣。當時溫昭然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沖到了頭頂，
耳朵里嗡嗡作響，心臟快要炸開。她只想逃離這個地獄，逃離這三張讓人作嘔的臉，
沖出那個早已不屬于她的家門。然后就是刺眼的車燈，巨大的轟鳴，
和骨頭寸寸碎裂的脆響……溫昭然的“視線”冰冷地落在底下。陳翠萍還在拉扯周浩澤，
唾沫橫飛地詛咒著。而那個逼死她的女人，那個小玉，挺著肚子慢悠悠地走到警戒線附近，
只伸長了脖子望了一眼那攤狼藉，便嫌惡地皺了皺眉，用手帕捂著鼻子，嬌聲說：“浩澤，
嚇死人了，咱們快回家吧，媽媽和寶寶都怕呢。”她拉著周浩澤的手臂，動作熟稔無比。
周浩澤的目光終于從那攤紅色上艱難地移開，他僵硬地轉過臉，
看向身邊的女人和她隆起的腹部。一絲極細微的如釋重負竟然在他驚慌失措的眼底飛快掠過，
快得幾乎讓人無法捕捉。他很快收攏了那份細微的動蕩，
任由小玉和陳翠萍一左一右簇擁著他，近乎半扶半拖地，頭也不回地走向那輛黑色轎車。
他們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那攤血肉模糊的狼藉。引擎發動，車子噴出一股黑煙，絕塵而去。
留下現場的警察、忙碌的醫護人員，以及周圍無數或驚恐或惋惜或純粹看熱鬧的目光。
溫昭然的意識懸浮著，那團無法形容的怨毒和冰冷像墨汁一樣在她虛無的狀態里暈開、凝固。
恨意太濃，太重，重得足以撕裂時空。她聽到了。在那個高處的、冷得刺骨的地方，
她聽到自己靈魂深處發出無聲的尖嘯：回去！我要回去！重來一次！我要他們死！周浩澤！
周志國！陳翠萍！還有那該死的賤人！我要他們全部，血債血償！
那嘯聲撕裂了一切混沌的邊界。無邊無際的黑暗涌了上來，比死亡更徹底地吞沒了一切。
……熱。刺眼的光。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溫昭然猛地睜開眼，
劇烈的白光如同無數針尖扎進她的瞳孔，刺激得淚水瞬間溢出。視野一片模糊的亮塊，
耳朵里灌滿了嗡嗡的鳴響。“溫昭然同學！溫昭然同學！
”一個年輕而充滿激動的聲音透過麥克風被放大了無數倍，蓋過了嗡嗡的背景音，
“作為我們省今年的理科高考狀元，七百四十二分的輝煌戰績創造者，
此刻站在市體育館的榮耀舞臺上，面對全省乃至全國的關注，
你有什么想對一直支持你的父母、老師、還有…同學們說的嗎？
”溫昭然使勁眨了眨酸澀的眼睛，視野逐漸清晰聚焦。她正站在一個鋪著紅毯的簡陋舞臺上，
腳邊的陰影處插著一面小型的省教委旗幟。
面前是黑壓壓攢動的人頭和數不清的長槍短炮攝像機鏡頭。舞臺下方，是本市一中的禮堂，
臺下人頭攢動，全是熟悉又陌生的校服，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寫滿了激動和崇拜。
邊緣掛著的巨大紅色橫幅刺痛了她的眼睛——“熱烈慶祝溫昭然同學勇奪全省高考理科狀元！
”心臟，在胸腔里狂跳，沉重得像一面破鼓，每一次撞擊都扯著皮肉生疼。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沖垮了她的意識堤壩。狀元？采訪？一中禮堂？
這…這是什么時候？混亂而震驚的念頭還在腦漿里翻騰，
一個身影卻像磁石般牢牢吸住了她所有殘余的注意力。
一個穿著藍色一中校服的清瘦身影大步走上了舞臺。清爽的短發，白皙的皮膚，
嘴角習慣性地噙著一抹溫良無害的微笑，正是少年時的周浩澤。他穿過話筒架，
自然地站到了溫昭然身邊，距離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那氣味，
曾經讓她怦然心動。溫昭然的指尖瞬間變得冰涼徹骨，
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徹底凝固、倒流。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
讓她不得不極其艱難地咬緊了牙關，才沒有當場吐出來。是他。
前世記憶如同猝不及防掀開的潘多拉魔盒，
股為名哄她簽下婚前房產轉讓協議的公公周志國；在婆家指著她鼻子罵“不會下蛋的母雞”，
變著法刁難羞辱她的婆婆陳翠萍；最后，是那個小玉，挺著孕肚，
一臉得意地出現在她家客廳，用最惡毒的語言把她逼向絕路的場景……一幕幕，
伴隨著骨頭被貨車輪碾碎的恐怖脆響，在她腦海中瘋狂閃回、撞擊。十八歲！
她回到了高考成績剛公布，接受省臺采訪的這一刻！正是她噩夢起點之前！就在她心神劇震，
如同被釘在恥辱柱上動彈不得的時候，
周浩澤已經從容地從旁邊主持人手里接過了另一支話筒。他側過身，專注地看著她，
目光溫柔得能溺死人，還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羞澀和緊張，
完美復刻了少年情竇初開的悸動模樣。臺下瞬間爆發出更響亮的起哄聲和快門狂按的咔嚓聲。
“昭昭，”他刻意壓低了聲線，
讓那磁性又帶著少年清澈的聲音清晰地通過話筒傳遍整個會場，傳遞到無數觀眾的耳中，
“有句話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沒敢說。今天，在這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里，我想說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停頓了一下，營造出十足的戲劇效果，“溫昭然同學，做我女朋友吧！
”“哇哦——！！！”“答應他！答應他！”臺下的歡呼聲瞬間如同海嘯般爆發，
瞬間沖到了頂點。學生們尖叫著，蹦跳著，拼命拍著巴掌，后排的甚至站到了椅子上。
記者們的閃光燈更是亮成一片瘋狂閃爍的白光風暴。直播鏡頭紛紛聚焦在兩人身上，
臺上這對金童玉女瞬間成為了全場、乃至電視機前無數觀眾的絕對焦點。
溫昭然甚至能聽到直播網絡平臺上虛擬彈幕瘋狂刷屏的聲音，
似乎能想象到網絡上“嗑死我了”、“太甜了”之類的尖叫。多么美好純潔的表白現場。
臺下前排的校長和教育局領導們也全都笑瞇瞇地看著，一臉與有榮焉。在他們看來，
這無非是青春的美好注腳，給這場狀元采訪增添了一抹動人的花絮。
沒有人能看透那副溫柔清朗的少年皮囊下，是怎樣一顆污穢陰暗、卑劣殘忍的心。
周浩澤伸出手，白皙的手指甚至微微帶著點興奮的顫抖，眼看著就要像前世一樣，
自然地牽起溫昭然放在身側、同樣冰冷的手。他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
用只有她能看清的口型承諾著美好的未來：“別怕，我永遠愛你，昭昭……”就是這只手，
偷偷換掉她的藥片；也是這只手，
溫柔地撫摸過那個逼死她的賤人的肚子……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前一剎那，
溫昭然動了。極致的惡心和滔天的恨意終于沖破了凝固的冰殼。
她沒有如前世那般瞬間紅了臉頰，沒有羞澀地低下頭，更沒有讓他牽住手。她猛地抬起手臂，
動作快得像捕獵的毒蛇，在周浩澤的手即將落下的前一毫秒，
極其精準地從旁邊呆立的男主持人手中，劈手奪過了那支還開著的、沉重的金屬話筒。
話筒與主持人掌心摩擦發出的刺耳“嘶啦”聲，像是一聲短促的警報。這個突兀的動作，
帶著一股子凌厲的寒意，讓臺上臺下熾熱的喧囂瞬間為之一滯。
歡呼聲像被無形的手掐住脖子，齊齊斷了一下。周浩澤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愕然，
似乎沒反應過來她為什么不按劇本走。前排領導和校長臉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
就在這片驟然降臨的、帶著疑惑的寂靜中，溫昭然舉起了話筒。她微微仰起下巴，
清冷的、帶著絕對距離感的目光銳利地刺向周浩澤那張瞬間有些凝固的笑臉。
嘴角卻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勾出一個冰冷到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她的聲音，
如同從西伯利亞寒流深處淬煉出的冰錐，清晰、平靜、字字如刀，通過話筒的音箱放大，
冰冷地響徹在突然變得過分安靜的禮堂里：“周浩澤同學，
”她用一種極具諷刺意味的語氣稱呼他，“剛才上臺前，你好像…又在偷拍女生的裙底風光？
”她用目光意有所指地掃了一下他藍色校服褲子口袋位置。前世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碎片里，
就有他手機里儲存這類偷拍的畫面，那是他某種陰暗癖好的開端。
“嗡——”臺下所有人在聽到這句話的第一反應并不是驚愕，
而是巨大的荒謬感和幾秒鐘的茫然失語。偷拍？裙底？誰？周浩澤？
他們清朗帥氣、前途無量的校草？溫昭然在說什么瘋話？記者們的鏡頭一陣混亂晃動，
試圖捕捉說話者的表情。周浩澤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剛才刻意的溫存和羞澀徹底被一種前所未有的驚駭取代。他下意識地捂了一下褲袋，
眼神瞬間慌亂如被獵槍瞄準的兔子。“昭昭…別…別開這種玩笑…”他聲音干澀發顫，
試圖打斷她。他甚至想靠近一步搶奪話筒。“開玩笑？”溫昭然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個度，
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那聲音像重錘砸在擴音器上，回蕩在禮堂上空，
硬生生逼停了他上前的腳步。“好，那我們說點正經的。”她的笑容更加冰冷鋒利，
“請問周同學，你藏在筆記本電腦D盤那文件夾里，命名為‘學習資料’的寶貝，
”她刻意停頓，清晰地吐出后面三個字，“是拿來學習如何出軌的嗎？”轟——！！！
這句話像一枚當量巨大的核彈，在擁擠的禮堂里轟然引爆！
如果說之前的“偷拍”還是讓人難以置信的指控，那么此刻“出軌”這個詞，
尤其是和一個表面上如此完美、剛剛還在深情表白的高中生聯系起來，
瞬間擊穿了所有理性認知的界限！臺下的學生們徹底炸了鍋。尖叫聲不再是歡呼，
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叫和混亂的議論。“臥槽！我聽到了什么？？” “出軌日記？！
周浩澤？！他不是才表白嗎？” “什么情況？！溫昭然瘋了嗎？” “偷拍裙底？！D盤？
！‘學習資料’？！” 前排領導和校長的臉徹底綠了，校長驚得霍然站起，嘴唇哆嗦著，
想要沖上臺阻止又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炸彈炸懵了頭。所有的攝像機鏡頭，
那些代表著無數雙觀眾眼睛的鏡頭，全部劇烈地、不約而同地扭轉向溫昭然！
無數的閃光燈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齊齊停住，只剩下機器低沉的運轉聲。
整個空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靜音鍵，只有溫昭然冰冷的聲音在回響。
這死寂是絕對的震驚，也是風暴降臨前短暫的真空。
溫昭然甚至能看到離舞臺最近的幾個記者，臉上的肌肉在劇烈地抽搐，
眼珠子瞪得快要凸出來。在一片足以凍結靈魂的死寂中，溫昭然卻微微側了側頭，
對著不遠處禮堂入口的方向，清晰地說：“對了，
麻煩門口的‘警察叔叔’們稍等一下再進來，” 她的聲音故意帶上了一點少女的俏皮，
卻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等我處理完這點…‘私事’？”話音剛落，“砰！”一聲重響，
禮堂的雙開大門被猛地向內撞開！強烈的光線從門外涌入，
勾勒出幾個穿著深藍制服、身形挺拔的身影輪廓！禮堂內的人群如同受驚的鴿群，
驚叫著紛紛扭頭。學生們混亂地后退，記者們的鏡頭瞬間全部轉移！警察？！真的有警察？！
還這么快就來了？！周浩澤的臉色在聽到“警察叔叔”幾個字時，
瞬間慘白得如同剛從太平間拖出來的尸體，身體猛地晃了一下，
似乎連站立的力氣都被瞬間抽空。前排的校長眼白一翻，胖碩的身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被旁邊的教導主任和教育局領導手忙腳亂地扶住，現場一片大亂！
溫昭然卻看都沒看身后的混亂一眼。她只是微微揚著下巴，
冰冷的目光鎖定著幾米外那個搖搖欲墜的周浩澤。
那張記憶中清秀的、總是掛著溫柔無害笑容的臉上，此刻只剩下極致的、全然的驚恐和崩潰，
那雙曾經騙取了無數信任和愛意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墜入地獄深淵的絕望。
這眼神……她前世死之前，在冰冷的馬路上空，見過類似的一瞬間。“周浩澤，
”溫昭然的聲音很輕，通過話筒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角落，
也精準地釘死在了周浩澤最后的神經上，“你剛剛藏在口袋里的手機，準備好了嗎？
警察叔叔們，對它里面你偷拍的照片，應該……會有點興趣？
”周浩澤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了一記。
他下意識地死死捂住自己的褲袋位置，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眼神像淬了毒的蛇，
又像是受驚的困獸，死死地、恨不能生吞活剝地盯著溫昭然。他嘴唇哆嗦著，
想發出什么聲音，也許是求饒，也許是咒罵，但喉嚨里像被粗糙的沙礫堵住，
只發出破碎的嗬嗬聲。冷汗如同決堤的溪流，順著他煞白冰冷的額角大顆大顆滾落，
砸在舞臺光潔的地板上。為什么？為什么她會知道？！那些照片他明明藏得那么深！
那個日記，那個D盤里的文檔……不可能的！他腦子里一片翻江倒海，
溫昭然那張冷得如同冰雕的臉，看穿他一切骯臟的眼神，還有那幾聲刺骨的“警察叔叔”，
像燒紅的烙鐵，一下下燙著他的意識。
兩個穿著深藍警服的高大身影已經如鐵塔般利落地穿過嘈雜混亂的人群，走上了舞臺。
他們面色冷肅，眼神銳利如鷹隼，直接忽略了旁邊驚慌失措的領導們，
步伐堅定地走向周浩澤。“周浩澤同學，”其中一名國字臉的中年警官聲音低沉有力，
帶著不容置疑的執行力，“接到舉報，你涉嫌偷拍他人隱私，
以及可能非法持有不當影像資料。請你配合調查，交出你的手機，并跟我們回局里協助調查。
”那聲音像冰涼的子彈，貫穿了周浩澤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他只覺得一股透骨的寒氣猛地從腳底板竄上來，凍結了全身的血液，
整個人不由自主地篩糠般哆嗦著。他想后退，想把自己縮成一團，但兩個警察一左一右，
如同鐵鉗般抓住了他的胳膊，力度大得讓他無法掙脫，只能像一個破碎的玩偶般被輕易制服。
“不是我…我沒有…她是污蔑！是污蔑！”周浩澤的聲音尖利變形，絕望地嘶喊，
但那份外強中干的驚恐和顫抖，在警察的威嚴和溫昭然冰冷的目光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沒有絲毫的“無辜者”應有的悲憤力量，
反而更像是一條被按在砧板上的魚在做最后的徒勞掙扎。
其中一個警察利落地從他褲袋里摸出了那部最新的、貼著個性貼紙的智能手機。屏幕亮起，
顯示的鎖屏壁紙，竟然就是周浩澤剛剛上臺前，
用鏡頭抓拍的溫昭然在臺下候場時某個低頭的、視角極其刁鉆的側面。記者群徹底瘋了！
無數的閃光燈重新化作瘋狂爆閃的炫目白光，交織成一片光幕，
快門聲密集得如同機關槍掃射，
瘋狂記錄著舞臺上這一刻的戲劇性“反轉”——深情表白的高中生狀元？不！他是偷窺狂！
是潛在的不法分子！這戲劇性足以引爆所有社交平臺！“咔擦！咔擦！咔擦！
”記者們紅著眼睛，長焦鏡頭死死聚焦在被警察左右架住、面無人色如喪考妣的周浩澤臉上，
貪婪地對準了旁邊那個手握話筒、表情依舊冷肅平靜、卻如同女王降臨般的少女狀元溫昭然。
這才是今天最大的新聞！這比千篇一律的狀元報道勁爆一萬倍！深情人設崩塌，
偷拍裙底被抓現行，還有警察當場介入！所有的八卦熱點要素齊活了！前排，
剛剛被掐著人中悠悠轉醒的校長，在看到周浩澤被銬住、手機被警察當證物收走的畫面時，
血壓再次飆升，喉嚨里發出抽風箱般的“呃呃”聲，眼皮一翻，眼看又要撅過去。
旁邊的教導主任和教育局領導們面如死灰，額頭上全是冷汗，一邊死死掐校長的人中，
一邊對旁邊的助理吼著：“快快！通知學校保安！維持秩序！封鎖消息！快啊！
” 然而場面已經完全失控，無數學生尖叫著往這邊擠，
試圖看清臺上被抓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們心目中那個完美學長。溫昭然微微瞇了瞇眼。
周浩澤被拖下舞臺前的最后一瞥，眼中那瘋狂涌動的怨毒如同實質的尖針，
幾乎要刺穿她的靈魂。這種恨意，她太熟悉了。前世他就是用這種眼神，
看著那個被推出門外、即將走向死亡的她。警察押著失魂落魄、雙腿發軟的周浩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