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50萬,頂級工作室,照料珍稀植物。」我以為抓住了人生轉機,
卻一腳踏進他精心打造的玻璃牢籠。他溫潤如玉,是植物學天才,也是掌控欲入骨的瘋子。
他說我是他的「靈魂知音」,卻用安保切斷我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在絕望的通風管道里爬行。
當我以為終于呼吸到自由空氣,現實卻給了我最冷的一刀。他「死訊」傳來,
留給我千億遺產和無處不在的幽靈。1窗外的雨跟瘋了似的往下砸,
噼里啪啦打在工作室那扇不怎么結實的窗戶上,聽著都讓人心煩。我,林溪,
一個掙扎在溫飽線上的窮花藝師,正對著桌上那堆蔫頭耷腦的便宜花材發愁。房租快到期了,
下個月的花材錢還沒著落,這鬼天氣更是連個外賣單子都接不到。
“唉……”我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認命地拿起剪刀,打算把這批賣相不佳的處理一下,
看能不能做點干花回點血。就在這時,手機跟催命符似的炸響,屏幕亮起一個陌生號碼。
這大半夜的……詐騙?推銷?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萬一呢?
窮鬼最怕錯過任何可能賺錢的機會。“喂?”我的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您好,
請問是林溪林小姐嗎?”“我是。您哪位?”“抱歉深夜打擾,我是沈硯。
”“我急需一位頂尖的花藝師,立刻!我的‘夜魅’……它快不行了!”“夜魅?
”我心里咯噔一下。“對,就是那株‘夜魅’!”“它今晚就要開了,
可不知怎么突然開始萎蔫,葉片發軟,花苞垂頭……我試了所有常規辦法都沒用!林小姐,
我知道你的專業能力,看過你修復瀕危蘭花的案例,只有你能救它了!求你了!
”他的語氣太懇切了,那份對植物的珍視透過電話線都能砸到我心上。我心里苦笑,
我這“頂尖花藝師”水分太大,不過是靠給婚慶公司打零工和接點私人小單勉強糊口。
但“夜魅”啊……任何一個真心喜歡花花草草的人,聽到這個名字,再聽到它瀕危的消息,
都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沈先生,我……”我下意識想拒絕。外面這瓢潑大雨,
去城郊他那傳說中的私人植物園?太不安全了。而且,這種權貴的事,沾上了是好是壞?
“報酬!”“只要你能來,幫我盡力挽救它,無論結果如何,我給你五萬塊定金!
如果能救活,后續另付二十萬!”“咳!咳咳……”我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五萬?!
定金?!二十萬?!這數字砸得我頭暈目眩。別說房租花材錢了,
開個小花店的啟動資金都綽綽有余!我看了眼桌上那堆廉價花材,
又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幾張零錢。理智告訴我別去,風險太大。可那該死的“夜魅”,
還有那該死的、能徹底改變我眼下困境的二十五萬……“地址發我。”我的聲音有點發飄,
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去他媽的理智!窮鬼的理智值幾個錢?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太好了!謝謝你林小姐!地址馬上發你微信!請務必盡快!”掛了電話,微信“叮”一聲,
一個定位甩了過來。我深吸一口氣,顧不上換衣服,抓起我那件洗得發白的外套套上,
抓起背包,又沖進小廚房,把冰箱里剩的半瓶功能飲料揣上。最后,
撈起門邊那把搖搖晃晃的破傘,一頭扎進了漆黑的雨幕里。雨大得離譜,傘跟沒有一樣,
冰冷的雨水瞬間就澆透了我的外套,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好幾輛出租車呼嘯而過,
濺我一身泥水。就在我快凍僵絕望的時候,終于有輛亮著“空車”燈的老舊桑塔納停了下來。
“師傅,去城郊青梧山腳下這個地址!”我把手機屏幕懟到司機面前,聲音都在抖。
司機師傅是個大叔,瞅了眼地址,又瞅了眼落湯雞似的我,皺起眉:“姑娘,
這大半夜的去那荒郊野嶺干啥?那地方可偏得很,聽說是個有錢人搞的大棚……”“師傅,
救人……救花!急事!車費我加倍!”我急得快哭出來。大叔看我確實狼狽又焦急,
嘆了口氣:“行吧行吧,上來吧。先說好,這路遠又不好走,回來可不好打車,你得想好。
”“謝謝師傅!”車子在暴雨中艱難前行,雨刷器瘋狂擺動也看不清幾米外的路。
我蜷縮在后座,抱著背包取暖,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是那株傳說中的“夜魅”,
一會兒是沈硯那焦急又溫潤的聲音,一會兒又是那砸死人的二十五萬……不知過了多久,
車子終于駛離了喧囂的城區,拐上一條更加幽暗僻靜的山路。
就在我懷疑司機是不是走錯路時,前方雨幕深處,突然出現了一片朦朧的光暈。越來越近。
那光暈逐漸清晰,顯露出一座龐大得令人咋舌的玻璃建筑群輪廓。門衛室里立刻跑出一個人,
穿著雨衣,跟司機確認了幾句。很快,鐵門無聲地向兩邊滑開。“姑娘,到了。
你自己小心點。”司機大叔收了錢,眼神復雜地看了我一眼,掉頭開走了。門廳空曠而高大,
地面光可鑒人。一個穿著管家模樣衣服的中年男人迎上來,恭敬但疏離:“林小姐?
沈先生正在核心溫室等您,請跟我來。”路過的那些植物在精心調控的燈光下舒展著,
生機勃勃,美得不真實。“沈先生在里面。”門無聲地滑開。我走了進去。
燈光被調得很柔和,聚焦在溫室中央的一個區域。然后,我看到了他。沈硯。他背對著我,
穿著一件簡單的米白色亞麻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但線條流暢的小臂。
他正微微彎著腰,無比專注地看著面前一株植物。燈光落在他微濕的黑色短發上,
勾勒出略顯單薄的肩背線條。聽到腳步聲,他猛地轉過身。那一刻,我心里“咯噔”一下。
燈光下,他的臉帶著妖異的脆弱。“林小姐!你終于來了!”“快,快看看‘夜魅’,
它……它撐不住了!”他引我走向溫室中央那個特制的恒溫恒濕花臺。上面,
一株形態優雅奇特的曇花正無精打采地耷拉著。這就是傳說中的“夜魅”。即使瀕臨死亡,
也難掩其神秘瑰麗的本色。沈硯站在花旁,燈光將他蒼白的臉映得更無血色。“拜托了,
林小姐……救救它。”2“夜魅”的搶救過程,簡直像打了一場無聲的仗。
我顧不上擦干頭發上的雨水,也忘了自己還穿著濕噠噠的外套,
所有心神都撲在了那株垂危的珍品上。說實話,那二十五萬的壓力是其次,
看著這么一株稀世奇花在我眼前凋零,我受不了。汗水混著沒干的雨水,順著額角往下淌。
沈硯默不作聲地遞過來一塊干凈柔軟的毛巾,
又悄無聲息地端來一杯溫水放在我手邊的操作臺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
在我小心翼翼地給“夜魅”的根系做完最后一次處理,重新調整了周圍小環境的溫濕度后,
那沉重下垂的花苞,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抬了一點點?葉片也仿佛被注入了微弱的水分,
那種死氣沉沉的萎靡感消退了一絲。“暫時……穩住了。”“但今晚是關鍵觀察期,
它太虛弱了,隨時可能反復。最好有人盯著。”“我來!”“林小姐,太感謝你了!
真的……我不知道該怎么……”他看向我,眼神真摯得燙人。“這是我該做的。”我擺擺手,
疲憊感后知后覺地涌上來。濕衣服貼在身上,又冷又黏,很不舒服。
沈硯這才注意到我的狼狽,臉上立刻浮現出歉意:“瞧我!只顧著花了。林小姐,
你渾身都濕透了,快跟我來,先去換身干凈衣服,吃點東西休息一下。
”他不由分說地引著我離開核心溫室,穿過幾條安靜的走廊,來到一間布置雅致的休息室。
“這是園里備用給客人的,希望你別介意。”沈硯解釋了一句,語氣自然。
我抱著沈硯遞來的衣服進了休息室附帶的浴室。熱水沖刷下來,凍僵的身體才慢慢回暖。
換上干爽舒適的衣服,感覺整個人都活過來了。出來時,
小圓桌上已經擺上了熱氣騰騰的清粥小菜,還有一杯散發著暖意的姜茶。“喝點姜茶驅驅寒。
”沈硯坐在對面,自己也端著一杯茶,姿態放松了些,但眼神還時不時瞟向核心溫室的方向。
我確實餓了,也沒客氣,小口小口地吃起來。味道很清淡,但很舒服。姜茶下肚,
一股暖流從胃里散開。“沈先生對植物……真的很上心。”我打破了沉默,
想到他剛才看“夜魅”的眼神。“它們很安靜,也很誠實。你對它好,
它就用生長和綻放來回應你,沒有欺騙,沒有背叛。”“就像林小姐你,
答應來就真的冒著大雨來了,還救了‘夜魅’。這份純粹,很難得。”我有點不好意思,
低頭喝了口粥:“拿錢辦事嘛。”沈硯笑了笑,沒反駁,
換了個話題:“林小姐的花藝技術很厲害,特別是對植物狀態的把握和急救處理。
在花店工作?”“嗯,也接點零活。”我含糊地應著,不太想提自己那點窘迫。“可惜了,
”“以你的能力,不該只是做這些。應該有更大的空間,
去接觸更多珍稀的、值得被精心對待的生命。”“比如我的收藏。”接下來的幾天,
我幾乎天天往沈硯的植物園跑。“夜魅”的情況雖然穩住了,但依然脆弱,
需要密切觀察和后續調理。沈硯給的報酬很爽快,第二天一早就把五萬定金打到了我卡上。
看著手機銀行里多出來的數字,我那顆懸著的心才徹底落回肚子里。沒了經濟壓力的逼迫,
再來這里,感覺就完全不同了。不再是深夜的兵荒馬亂,而是在明亮的光線下,
仔細打量這座巨大的玻璃王國。沈硯似乎很閑?他總是親自陪著我。他帶著我,
像展示珍寶一樣,走過一個又一個風格迥異的溫室。有模擬熱帶雨林的,
巨大的芭蕉葉下藏著嬌小的蘭花;有干燥多刺的沙漠館,
形態奇異的仙人柱沉默矗立;還有專門培育蕨類苔蘚的陰生植物區,空氣濕潤得能擰出水,
滿眼都是深淺不一的綠。“這是‘幽靈蘭’,完全依靠共生真菌獲取養分,
開花像飄浮的幽靈……”“看這株‘龍舌蘭錦’,它的一生可能只開一次花,然后就會死去,
所以叫‘世紀植物’……”“這片苔蘚地毯,
我花了三年時間才培育出這種均勻的絨毯感……”我聽得入了迷。我忍不住問了好多問題,
沈硯都一一耐心解答,甚至能引申出很多有趣的小故事。“林小姐果然懂它們。
”“不像有些人,只把它們當擺設。”休息的時候,他會讓那位阿姨端來精致的點心,
有時是剛烤好的蔓越莓司康配凝脂奶油,有時是切成小兔子的蘋果。茶的溫度也總是剛剛好,
不燙也不涼。這種無微不至的體貼,讓你挑不出毛病,只覺得熨帖。我慢慢放松下來。
有一次,我們坐在一個種滿了藍色繡球花的溫室里喝茶。我望著那片深深淺淺的藍,
有點出神,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要是以后能有個自己的小花房就好了,不用太大,
能種點自己喜歡的,再擺張桌子做花藝……”沈硯沒接話,
只是嘴角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點點。還有一次,他接了個電話。
我正蹲著研究一株食蟲植物瓶子草的捕蟲瓶構造。他接電話時聲音壓得很低,
那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跟他平時在我面前的樣子,判若兩人。電話很快掛了。他轉過身,
看到我正看著他,臉上那層冰霜瞬間融化,又恢復了那種溫和的笑意:“一點小事。
林小姐對這株瓶子草感興趣?”“啊?嗯,它的結構很精妙……”我趕緊收回目光,
心里卻打了個突。更讓我有點發毛的是,有一次我走岔了路,
無意中靠近一扇看起來很普通的金屬門。剛走近幾步,旁邊盆栽后面突然無聲地轉出一個人!
穿著深色的安保制服,面無表情地攔在我面前:“女士,這邊是私人區域,請止步。
”我嚇了一跳,連忙道歉退開。我這才意識到,這個看似寧靜祥和的植物王國,
其實到處都有這種無聲的“影子”在守衛著某些地方。沈硯的世界,
遠比他展現給我的要復雜得多。但在這里工作幾天,比我累死累活在花店干一個月賺得還多,
還不用受氣。沈硯尊重我的專業,我們聊植物時很投機。我甚至有點貪戀這種氛圍。
“夜魅”的狀況一天天好轉,葉片恢復了光澤,那低垂的花苞雖然還沒開,
但已經重新昂起了頭,充滿了韌性。這天下午,我給它做完最后一次檢查,
對一直守在旁邊的沈硯說:“沈先生,它基本脫離危險期了,只要按照我寫的養護要點來,
應該沒問題了。后面……我就不用天天過來了。”沈硯正低頭看著“夜魅”,聞言,
長長的眼睫顫了顫。他抬起頭,琥珀色的眸子看向我。“辛苦你了,林小姐。它能有今天,
全靠你。”“不過,如果你愿意的話,隨時歡迎你來。這里的任何一株植物,
都會很歡迎它們真正的‘醫生’。”他指了指周圍生機勃勃的綠色世界。我心里微微一暖。
正要說話,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是花店老板打來的。我走到一邊接起。“小林啊!
你怎么回事?幾天都不見人影!這個月的全勤還要不要了?店里忙得要死,你趕緊回來頂班!
”老板不耐煩的聲音劈頭蓋臉砸過來。掛了電話,我有些喪氣地走回來。
沈硯一直安靜地看著我,眼神帶著恰到好處的詢問。“沒什么,”“老板催我回去干活了。
”“這樣啊……”沈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沒再多問。他送我離開時,依舊溫和有禮,
只是在我走出溫室大門,感受到外面城市燥熱渾濁的空氣時,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
回頭望去,那座巨大的玻璃建筑在夕陽下閃爍著溫暖而遙遠的光,里面,像是另一個世界。
3花店里那股廉價的香精味混著植物腐敗的氣息,差點把我熏個跟頭。
老板那張拉長的臉比外面的陰雨天還難看,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
什么“玩忽職守”、“沒有責任心”,扣光了那個月的全勤獎不說,
還警告我再有下次就滾蛋。我捏著手里薄薄幾張辛苦錢,心里堵得慌。
在沈硯那里幾天賺的錢,頂我在花店吭哧吭哧干幾個月,還不用看人臉色。這落差,
實在太大了。更糟心的是,我租的那個破房子,房東突然通知要漲租,漲得還特別狠,
明擺著就是想趕人。我捏著銀行卡里沈硯給的錢,看著房租催繳單,第一次覺得錢這么燙手。
用它付房租?那開小花店的夢想又得無限期擱置。“煩死了!
”我窩在出租屋那張吱呀作響的小床上,把臉埋進枕頭里。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
窗外是鄰居夫妻的吵架聲,小孩的哭鬧聲,還有樓下燒烤攤的油煙味一個勁兒往上飄。
手機嗡嗡震動,是閨蜜蘇蔓發來的語音。“溪溪!周末出來逛街啊!新開了家甜品店,
聽說巨好吃!”我點開,蘇蔓元氣滿滿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我嘆了口氣,
按住語音鍵,聲音有氣無力:“蔓蔓,去不了啊,窮得快要當褲子了。花店老板剛扣了我錢,
房東又漲租,我現在連瓶可樂都得掂量著買……”“靠!你們老板有病吧?還有那房東,
趁火打劫啊!”“那……你之前不是說接了個大活嗎?那個超有錢的沈……沈什么來著?
錢結了嗎?”“結了一部分,看后續情況再結后面的錢,也挺多的。
”“但那是開店的啟動資金,我不想動。”“哎呀我的傻溪溪!錢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
先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啊!難道你要睡橋洞啊?”“那個沈老板看著挺靠譜的,
出手也大方,你再接點他的活唄?我看你朋友圈發的那些花花草草,
在他那兒干得挺開心的樣子。”開心?我愣了一下。拋開錢不說,在沈硯那兒,
沒人對我呼來喝去,沈硯對我很尊重,聊的都是我喜歡的東西,
環境又好得像天堂……“再說吧……”接下來的日子,簡直是在泥潭里掙扎。
花店的工作依舊瑣碎煩人,老板的挑剔變本加厲。我每天下班回來,
看著卡里那筆“夢想基金”一點點被房租、水電、飯錢啃噬,心都在滴血。
就在我快要被現實壓垮的時候,那個溫潤的聲音再次從手機里傳來。“林小姐,下午好。
沒有打擾到你吧?”沈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帶著點讓人舒服的笑意。“沈先生?
沒有沒有。”我有點意外,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板。“是這樣,‘夜魅’恢復得不錯,
多虧了你。不過,”“最近溫室里另外幾株非常珍稀的品種狀態似乎不太穩定,
我請了其他人來看,效果都不太理想。它們……對我很重要。”我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珍稀品種?不穩定?“所以,我想厚著臉皮,再次向你發出邀請。”“林小姐,
我正式聘請你,做我的專屬園藝顧問,負責照料溫室里最核心的幾株珍品,包括‘夜魅’。
待遇方面,年薪五十萬起,根據養護成果還有額外獎金。溫室里有專門的員工宿舍,
條件尚可,食宿全包。”五十萬?!我腦子里嗡的一聲,呼吸都停了。這個數字像顆炸彈,
把我炸懵了。別說房租了,開個小花店都綽綽有余!而且食宿全包,
這意味著我可以立刻從這個破地方搬出去,再也不用看房東和老板的臉色!“最重要的是,
”“溫室里有一間獨立的、采光非常好的工作室,各種工具和設備都是頂級的,
完全按照專業花藝工作室的標準配置。我覺得,它很適合你施展才華,
培育一些……你真正想做的作品。
”我的眼前瞬間浮現出畫面:明亮的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灑進來,寬敞干凈的操作臺,
頂級的保鮮設備,
滿屋子都是鮮花的芬芳和我喜歡的綠植……這不就是我無數次幻想中的場景嗎?
巨大的誘惑像海嘯一樣沖擊著我。“沈先生,這……這條件太好了!”“可是,
我……我需要常駐在溫室那邊嗎?”這是我唯一還殘存的理智發出的疑問。“是的。
”“林小姐,這些珍品對環境變化極其敏感,需要隨時有人監測和調整。而且,
它們的培育方法有些……特殊,涉及一些商業機密。為了安全和保密起見,
常駐在核心區域是最穩妥的。當然,不是完全不能外出,只是需要提前報備一下安保,
確保安全就好。”商業機密?安全報備?我想起之前那個無聲出現的安保人員,
心里那點不安又冒了出來。“你放心,”“溫室里的生活設施很齊全,網絡通暢,
不會讓你與世隔絕。你的工作自由度很高,核心目標就是照顧好那幾株寶貝,其余時間,
那間工作室和里面的工具,你可以自由支配。就當是……在一個特別安靜舒適的地方,
做你最喜歡的事,順便幫我個小忙?”他把我最渴望的東西,包裝成了一個“順便”的夢想。
我腦子里有兩個小人在瘋狂打架。一個在尖叫:林溪!答應他!這是你翻身的機會!
工作室啊!五十萬啊!還猶豫什么?
提醒:常駐封閉安全報備…總覺得哪里不太對……但前一個小人很快就把后一個踩在了腳下。
現實太沉重了,夢想又太誘人。沈硯看起來那么溫和有禮,對植物那么好,
能有什么壞心思呢?他之前也的確對我很尊重。“我……”“我接受!沈先生,
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電話那頭傳來沈硯愉悅的低笑:“太好了。那么,
林小姐看什么時候方便搬過來?我讓人去接你。合同我也準備好了,
你過來看看沒問題就可以簽。”“明天!明天就可以!”我幾乎是脫口而出。掛了電話,
我興奮地在小小的出租屋里轉圈,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五十萬!工作室!再見了,
狗屁房東和刻薄老板!我立刻撥通了蘇蔓的電話。“蔓蔓!我找到新工作了!年薪五十萬!
還有免費住宿和獨立工作室!”我迫不及待地分享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臥槽?!五十萬?!
溪溪你中彩票了?還是傍上大款了?那個沈老板?”蘇蔓在電話那頭尖叫。“去你的!
是正經工作!園藝顧問!幫他照顧特別名貴的花!”“明天就搬過去了!等我安頓好,
請你吃大餐!”“行啊你!茍富貴勿相忘啊姐妹!”“不過溪溪,這條件也太好了吧?
還包住?那地方遠不遠啊?你以后出來玩方不方便?”“哎呀,人家那是核心區域,
有保密要求的,出來肯定要打個招呼嘛。再說了,環境那么好,
我巴不得天天窩在里面搞創作呢!”我此刻完全被喜悅沖昏了頭,
自動屏蔽了閨蜜那點小小的疑慮。掛了電話,我開始哼著歌,手腳麻利地收拾行李。
東西不多,一個行李箱就裝完了。第二天下午,
一輛低調但一看就很貴的黑色轎車準時停在了我破舊的出租屋樓下。
穿著筆挺制服的司機彬彬有禮地幫我放好行李。鐵藝大門無聲滑開。
沈硯竟然親自站在門廳里等我。他今天穿著一件淺灰色的羊絨衫,襯得膚色更白,氣質溫和。
“歡迎‘回家’,林顧問。”他朝我伸出手,聲音溫潤如玉。我看著他伸出的手,
又看了看眼前這座如同水晶宮殿般的溫室,
心里最后一絲陰霾也被這“家”一般的溫暖和觸手可及的夢想驅散了。
陽光透過巨大的玻璃穹頂灑下來,暖洋洋的。我伸出手,輕輕回握。“以后請多指教,
沈先生。”4員工宿舍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不是簡單的單間,而是一個小套間!
臥室明亮溫馨,帶獨立衛浴,客廳連著一個小陽臺,正對著一個種滿月季的小花園。
空氣里永遠飄著淡淡的植物清香,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比我那個吵鬧破舊的出租屋強了一萬倍!更讓我驚喜的是那間工作室。沈硯沒有夸張。
巨大的落地窗,陽光毫無遮擋地傾瀉進來,嶄新的不銹鋼操作臺光可鑒人,
頂級的花藝冷藏柜、各種型號的花剪、花泥、包裝材料……這哪里是“條件尚可”,
這簡直是花藝師的天堂!“還滿意嗎,林顧問?”“太滿意了!沈先生,
這……這比我夢想的還要好!”我由衷地說,感覺幸福得要冒泡了。“喜歡就好。
”“那幾株寶貝就拜托你了。有什么需要,直接找管家王伯,或者告訴我。
”最初的工作很順利。沈硯指定的那幾株珍稀植物,確實狀態各異,需要精心調理。
沈硯會時常過來看看,問幾句情況,大部分時間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目光在我和植物之間流轉,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感。第一次感覺到不對勁,
是我想出去買點東西。蘇蔓生日快到了,我想給她挑個禮物。
在花店工作時認識的一個供貨商大姐,她那兒有些手工做的特別胸針,蘇蔓念叨很久了。
那天下午,我處理好植物,跟管家王伯打了個招呼:“王伯,我下午想出去一趟,買點東西,
大概兩三個小時就回來。”王伯那張總是沒什么表情的臉上,
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為難:“林小姐要出去?這個……我需要先請示一下沈先生。”請示?
我愣了一下。雖然沈硯說過“報備安保”,但我以為是登記一下出門時間而已,
怎么還要請示他?他那么忙。“啊?沈先生現在方便嗎?我就是去買個小禮物,很快的。
”我有點不解。“沈先生吩咐過,林小姐是核心人員,您的安全是重中之重。請您稍等,
我這就聯系沈先生。”王伯說著,就走到一邊去打電話了。我心里有點怪怪的,但也沒多想。
也許有錢人都這樣?特別在意安全?沒一會兒,王伯回來了,
臉上帶著職業化的微笑:“林小姐,沈先生說外面天氣不太好,怕您路上辛苦。您需要什么,
列個單子給我,我立刻讓人去采購,保證下午就送到您手上。”外面天氣不太好?
我下意識看向窗外,陽光明媚,微風和煦,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不用麻煩別人了,
我自己去就行,不遠……”我試圖堅持。“林小姐,”“沈先生也是為您考慮。您看,
溫室這邊環境安靜,您需要什么都能滿足,何必出去奔波呢?安全第一。
”“安全第一”四個字,被他咬得有點重。我看著王伯那張恭敬卻毫無通融余地的臉,
心里那點不舒服的感覺擴大了。最后,我還是妥協了。東西下午果然送來了,包裝精美,
是我要的那個。但我拿著那個小盒子,心里卻沒有預想的開心,反而有點沉甸甸的。第二次,
是蘇蔓約我周末逛街吃飯。“溪溪!出來放放風啊!都窩在你那個神仙溫室里多久了?
我都快不認識你了!”蘇蔓在電話里嚷嚷。我有點心動。天天待在這里,雖然舒服,
但確實有點悶了。而且,我也想蘇蔓了。“好,周末我們老地方見!”我爽快地答應。
掛了電話,我直接去找了沈硯。“沈先生,周末我想請一天假,跟朋友出去吃個飯。
”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隨意。沈硯的動作頓住了。他沒有立刻回頭,
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噴壺。溫室里很安靜,只有加濕器細微的嗡鳴聲。他緩緩轉過身,
臉上依舊帶著那溫和的笑意,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在背光處顯得有些幽深:“朋友?
是上次那位蘇小姐嗎?”“嗯,是她。”我點頭。“這樣啊……”沈硯沉吟了一下,
朝我走近幾步。他個子高,靠近時帶來一點無形的壓迫感。“小溪,”“我知道你剛來,
可能覺得有點悶。但最近外面……不太太平。”不太太平?我疑惑地看著他。“嗯,
”“我收到消息,可能有商業對手在打溫室的主意,想竊取一些珍稀品種的數據或者樣本。
你是核心顧問,掌握著最關鍵的養護信息,我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上次讓你冒險冒雨過來,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現在你是我最重要的幫手,
我不能再讓你有任何閃失。”他這番話,配上他那張憂心忡忡的漂亮臉蛋,確實很有說服力。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商業間諜?對我不利?這聽著太嚇人了!“這么嚴重?
”我有點緊張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這些寶貝的安全,
小溪,這段時間,能不能……暫時忍耐一下?等風頭過去了,我親自陪你出去散心,
想去哪兒都行。好嗎?”他的姿態放得很低,理由聽起來也冠冕堂皇。為了我的安全,
為了植物的安全。我看著他眼中真切的擔憂,拒絕的話堵在喉嚨里,怎么也說不出口。
“那……那好吧。”我有些泄氣地答應了。“委屈你了。
”“晚上讓廚房多做幾個你喜歡的菜,算是我的一點補償。”周末,
我只能滿懷歉意地給蘇蔓打電話,找了個工作忙的借口推掉了約定。
聽著電話那頭蘇蔓失望的聲音,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瘋狂生長。
我嘗試用手機聯系外面的供貨商咨詢一種特殊營養液,結果發現信號時斷時續,
尤其在臥室和工作室,經常只有一格甚至無服務!走到靠近大門的公共區域才會好點。
沈硯不是說網絡通暢嗎?這算哪門子通暢?我試著問王伯能不能裝個信號放大器,
王伯依舊是那副恭敬又疏離的樣子:“林小姐,核心區這邊因為特殊材料和安全屏蔽的原因,
信號是有些影響。您需要聯系外界的話,可以用內線電話,或者到大門附近的接待室,
那邊信號是滿格的。”內線電話只能打給園內的幾個固定號碼。去接待室?
那得穿過大半個溫室,還要經過安保崗哨!這跟被監視著打電話有什么區別?
一種冰冷的寒意順著我的脊背爬上來。安全屏蔽?是為了防外面的人進來,
還是防里面的人出去?我終于忍不住了。什么安全,什么風頭,都是借口!
他就是不想讓我出去!這天,我照顧完植物,沒跟任何人打招呼,
徑直就朝溫室通往外部的大門走去。我要出去!現在!立刻!馬上!
我要呼吸一下外面自由的空氣,哪怕只是站在門口五分鐘!通往大門的主走廊寬敞明亮。
“林小姐,請問您要去哪里?”一個安保開口,聲音平板無波,毫無溫度。我攥緊了拳頭,
指甲掐進掌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出去。透透氣。”“抱歉,林小姐。
沒有沈先生的允許,您不能離開核心區。”安保的聲音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為什么?!
”“我是被聘請來的園藝顧問!我不是囚犯!我有自由活動的權利!你們憑什么限制我?!
”我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熟悉的、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我猛地回頭。沈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走廊的另一端。他依舊穿著質地柔軟的羊絨衫,
身形顯得有些清瘦。他沒有看那兩個安保,只是揮了揮手。走廊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走到我面前,距離很近。“小溪,”“這里不好嗎?”我被他這眼神看得心里發毛,
下意識地后退了一小步,后背幾乎要貼到冰冷的玻璃門上。“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沈先生!
”“我是人!我需要自由!我需要社交!我不能永遠被關在這個玻璃房子里!
你答應過我不是完全不能外出的!”“自由?”他忽然向前逼近一步,我被他逼得退無可退,
脊背緊緊抵住了冰冷的門。“外面有什么好?”“有這里的陽光好嗎?有這里的空氣干凈嗎?
有這里的植物讓你安心嗎?
還有……”“有我這樣……在乎你、照顧你、把最好的都給你的人嗎?”我渾身僵硬,
血液都快要凝固了。這不是我認識的沈硯!“小溪,”“留在我身邊。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個近乎溫柔的弧度,卻讓我如墜冰窟:“包括我。
”5沈硯那句“包括我”,像一把冰錐,狠狠扎穿了我所有自欺欺人的幻想。什么溫和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