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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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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下那份契約婚約時,我清楚自己只是江挽星白月光出國的替代品。 五年間,

我每天為她熬養(yǎng)胃粥,陪她爺爺下棋,把她的挑剔當(dāng)圣旨。 直到她的白月光陳硯辭回國,

當(dāng)眾踩著我精心準(zhǔn)備的糕點羞辱:“下等人碰過的東西,也配入挽星的口?

” 我沉默擦拭滿地狼藉,卻在深夜發(fā)現(xiàn)江挽星拒絕了陳硯辭的邀約。 后來他們出差國外,

陳硯辭發(fā)來借位擁吻照:“她終究屬于我這種階層。” 我撕碎照片準(zhǔn)備離開時,

江挽星風(fēng)塵仆仆推開門:“五年了,你還要我等多久?” 原來她早知陳硯辭的陰謀,

父母的死因線索直指陳家。 “配合我演場戲,”她拽住我衣領(lǐng),“演我此生唯一的愛人。

”凌晨五點,城市還在沉睡的邊緣掙扎,窗外只有路燈在薄霧里暈開一圈圈昏黃的光暈,

像被打濕的臟污紙團。我站在廚房冰涼的瓷磚上,指尖殘留著鰣魚鱗片特有的滑膩和微腥,

冷水沖洗過的皮膚透著不健康的紅。窗外,那抹熟悉的身影準(zhǔn)時掠過,江挽星在晨跑,

利落的短發(fā)隨著步伐起伏,像一面無聲的、拒絕靠近的旗幟。

她不會為這廚房的煙火停留半秒,我知道。“咔嚓。”輕微的脆響,我低頭。

一片細小的魚鱗,像一片微型的、堅硬的盾牌,從指腹滑落,粘在砧板邊緣。這份契約,

簽了五年。彼時母親躺在ICU,呼吸機的聲音單調(diào)得令人窒息,催繳單像雪片,

一張張積壓,要把我活埋。江家老爺子,那個眼神銳利如鷹的老人找到我,推過一份合同。

條件簡單得殘酷:做江挽星的丈夫,照顧她,打理她的生活,

在她那個被陳硯辭驟然抽空的世界里,充當(dāng)一個溫順的影子。報酬,

是足以把母親從死神手里搶回來的天文數(shù)字。我簽了。賣身契也好,浮木也罷,我沒得選。

鍋里煨著的是她今天要帶的養(yǎng)胃粥。小米金黃,山藥軟糯,幾粒飽滿的枸杞浮在表面,

氤氳的熱氣帶著谷物的甜香。這鍋粥,熬了五年,精確到每一粒米的狀態(tài)。她的胃病,

是我這五年唯一能精準(zhǔn)把握的關(guān)于她的“病癥”。客廳里巨大的電視屏幕無聲地亮著,

早間新聞主播妝容精致,紅唇開合。忽然,畫面一切,切入機場喧囂的抵達大廳。

閃光燈瘋狂閃爍,幾乎要淹沒鏡頭。“……陳氏集團唯一繼承人,陳硯辭先生,

結(jié)束海外五年深造,于今日凌晨正式歸國……”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攥緊,

然后又被狠狠拋下。我僵在原地,目光粘在屏幕上那個被簇擁的身影上。

他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大衣,身形挺拔如松,

臉上是經(jīng)過精確計算的、無可挑剔的溫和笑意,對著鏡頭微微頷首,

一派天之驕子的從容氣度。五年的時光似乎只為他增添了更耀眼的鍍層。陳硯辭。

江挽星心口那顆沉甸甸的、從未真正取出的朱砂痣。指尖傳來一陣銳痛。低頭,

才發(fā)現(xiàn)剛才無意識用力,被鰣魚背鰭上那根尖利的刺劃破了。

一滴殷紅的血珠迅速在指腹凝聚,滾圓,沉重,然后墜落,“啪”地一聲,

輕響在光潔的瓷磚上,綻開一小朵刺目的花。灶上的粥鍋適時地發(fā)出“咕嘟咕嘟”的低鳴,

白色的蒸汽頂起鍋蓋,又緩緩回落。我猛地回神,手忙腳亂地去關(guān)火,滾燙的鍋邊燎過手背,

灼痛感鮮明地傳來。旁邊臺子上那瓶剛開封的牛奶被我倉促轉(zhuǎn)身的衣袖帶倒,

“哐當(dāng)”一聲脆響,玻璃瓶摔得粉碎,乳白色的液體混著碎玻璃,肆意流淌開來,

粘稠地漫過冰冷的瓷磚地,如同某種不祥的預(yù)兆。一股濃重的、冰冷的腥氣,

混合著牛奶的甜膩,猛地竄入鼻腔。我蹲下去,徒手去撿那些鋒利的碎片。

玻璃邊緣割開皮膚,帶來細微的刺痛,混著牛奶的滑膩,卻奇異地讓人麻木。“大清早的,

拆廚房?”清冷的、帶著剛睡醒微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背脊一僵,

手指停在半塊碎玻璃上。江挽星穿著運動背心,脖子上搭著毛巾,額角有細密的汗珠。

她站在廚房門口,晨跑后的氣息還未平復(fù),眼神像淬了冰的刀片,掃過地上的狼藉,

掃過我沾著牛奶和血漬的手,最后落在我臉上。“對…對不起。”喉嚨干澀得發(fā)緊,

我垂下眼,避開她審視的目光,“牛奶瓶…沒放穩(wěn)。”她沒有說話。

空氣里只剩下牛奶滴落的輕響和我自己壓抑的呼吸聲。那沉默像有實質(zhì)的重量,

壓得我?guī)缀跆Р黄痤^。我能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必然是那種熟悉的、混合著厭惡和極度的不耐煩。幾秒鐘的窒息后,腳步聲響起,

她徑直走向冰箱,拿出一瓶冰水,擰開瓶蓋。仰頭灌水的動作利落干脆,喉線繃緊又放松。

冰水順著她的下頜線滑落,消失在運動背心的領(lǐng)口里。“收拾干凈。”她放下水瓶,

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剛才的沉默只是我的錯覺,“爺爺?shù)乃帲它c準(zhǔn)時送過去。

他最近睡眠淺,別吵醒他。”“好。”我低聲應(yīng)著,手指用力,將那塊碎玻璃攥進掌心,

尖銳的疼痛瞬間刺穿了麻木。她沒有再看我一眼,也沒有再看地上的污漬,轉(zhuǎn)身離開了廚房。

腳步聲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上。我維持著蹲姿,掌心傳來的疼痛絲絲縷縷,牽扯著神經(jīng)。

牛奶的腥甜氣還在鼻端縈繞,混雜著未散盡的魚腥味。電視屏幕早已切換了畫面,

但陳硯辭那張矜貴的臉,和他唇邊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卻固執(zhí)地烙印在視網(wǎng)膜上,

揮之不去。風(fēng)暴,終究還是來了。水晶吊燈的光芒冰冷地切割著宴會廳的每一個角落,

空氣里浮動著名貴香水、雪茄和陳年紅酒混合成的、令人微醺又窒息的氣息。衣香鬢影,

觥籌交錯,這里的一切都鍍著一層名為“上流”的金粉,光鮮亮麗得晃眼。我端著托盤,

像個幽靈般穿梭其間,杯中的香檳在晃動中折射出細碎而冰冷的光。“挽星,嘗嘗這個。

主廚的招牌,特意為你留的。”陳硯辭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親昵,穿透背景的喧囂,

精準(zhǔn)地刺入我的耳膜。他端著一碟小巧精致的糕點,姿態(tài)優(yōu)雅地攔在江挽星面前。

那糕點是我下午花了幾個小時準(zhǔn)備的,桂花定勝糕,米香揉著清甜的花香,

特意用了古法模具,每一塊都印著精致的紋路。她以前提過一次,

說小時候陪爺爺在江南吃過,后來就再沒嘗到那個味道。我記下了。

江挽星今晚穿著一條月白色的曳地長裙,勾勒出清冷疏離的線條。她看了一眼碟子里的糕點,

目光淡淡掃過陳硯辭殷勤的笑臉,沒說話,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陳硯辭立刻心領(lǐng)神會地將碟子遞近了些。就在她的指尖即將碰到糕點邊緣的剎那——“哎呀!

”一聲夸張的低呼。陳硯辭的手腕像是突然被無形的力量猛地一撞,

那碟精致的桂花定勝糕脫手飛出,在空中劃過一道短促的弧線,不偏不倚,

正正砸在我手中的托盤上。“哐啷!”托盤傾覆,香檳塔杯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金黃色的酒液和無數(shù)晶瑩的碎片如同爆炸般飛濺開來。我的手臂、胸前,

瞬間被冰冷的液體浸透,細小的玻璃渣黏在濕透的襯衫布料上。那幾塊精心制作的桂花糕,

則狼狽地滾落在地毯上,沾滿了香檳的泡沫和鞋底的灰塵,瞬間變得污穢不堪。

整個宴會廳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的目光,驚愕的、好奇的、幸災(zāi)樂禍的,

都像探照燈一樣聚焦過來,打在我身上,也打在江挽星和陳硯辭身上。

“嘖……”陳硯辭輕輕咂了下嘴,

他低頭看著自己那雙纖塵不染的純手工定制皮鞋上濺到的零星酒點,眉頭蹙起,

仿佛沾染了什么致命的污穢。然后,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我身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高高在上的審視和鄙夷,嘴角卻彎起一個堪稱完美的、極其抱歉的弧度。

“實在抱歉啊,林棲。”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回蕩在驟然安靜下來的空間里,

帶著一種刻意的、讓所有人都能聽清的歉意,“手滑了一下。看你這……嘖,真是不好意思。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那幾塊沾滿污漬的糕點,又輕飄飄地落回我臉上,

唇角的弧度加深,那歉意瞬間變味,淬上了冰冷的毒。“不過,”他慢條斯理地補充道,

聲音不大,卻像淬了冰的針,精準(zhǔn)地扎向每個人的耳膜,“下等人碰過的東西,

也配入挽星的口么?臟了也好。”“下等人”三個字,

被他用那種理所當(dāng)然的、談?wù)撎鞖獍闫届o的語氣吐出來,格外刺耳。空氣凝固了。

無數(shù)道目光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我裸露的皮膚上。屈辱感如同冰冷黏膩的潮水,瞬間沒頂,

扼住喉嚨,連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瘋狂地涌向頭頂,

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指尖在身側(cè)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我死死咬住后槽牙,

口腔里彌漫開一股腥甜。視線低垂,落在那片狼藉的地毯上。香檳的液體還在緩慢地蔓延,

浸潤著昂貴的羊毛纖維,也浸泡著那幾塊曾寄托了我一點卑微心思的桂花糕。

幾秒鐘死寂的凌遲后,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了腰。沒有看任何人,包括幾步之外,

那個沉默如冰雕的身影——江挽星。她站在那里,

月白色的長裙在輝煌的燈光下流淌著冷冽的光澤,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既沒有對陳硯辭的附和,也沒有對我這個“下等人”的維護。她的目光,

甚至沒有落在我身上,只是平靜地看著前方某處虛空,仿佛眼前這場因她而起的羞辱,

只是一場與她無關(guān)的鬧劇。也好。不看,也好。我伸出手,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

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碎玻璃和黏膩的糕點殘骸。

我一塊一塊地撿起那些沾滿污漬的、被踩踏過的糕點碎片,將它們放在托盤里。動作機械,

帶著一種近乎麻木的專注。碎裂的香檳杯邊緣鋒利,毫不留情地在指尖割開細小的口子,

血珠混著酒液,在托盤底部暈開一小片刺目的紅。周圍傳來壓抑的抽氣聲和竊竊私語,

像無數(shù)只蚊蠅在耳邊嗡嗡作響。我能感覺到那些目光,憐憫的、嘲弄的、看戲的,

如同芒刺在背。“林棲。”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是江挽星。她的聲音不高,

卻像冰錐一樣瞬間刺破了周遭所有的雜音。我的動作頓住,脊背僵硬。“收拾完,

去換身衣服。”她的語氣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就像在吩咐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家務(wù)事,“然后,

開車在側(cè)門等我。”命令。純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沒有對陳硯辭的指責(zé),

沒有對我處境的只言片語。她甚至沒有再看陳硯辭一眼,

仿佛剛才那場針對我的羞辱從未發(fā)生。“是。”我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應(yīng)道。

喉嚨里像是堵滿了玻璃渣。我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將最后幾片狼藉掃進托盤。站起身時,

目光不可避免地掠過陳硯辭。他正看著江挽星,臉上帶著一種毫不意外的、志得意滿的微笑,

仿佛在無聲宣告:看,她終究是站在我這邊的。江挽星已經(jīng)轉(zhuǎn)身,

月白色的裙擺劃過一個冷漠的弧度,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與陳硯辭拉開了距離。

我端著沉甸甸的、沾滿污穢和血跡的托盤,低著頭,

穿過那些依舊黏在我身上的、復(fù)雜的目光,朝著服務(wù)通道走去。背后,

陳硯辭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輕松的笑意,似乎在和旁邊的人解釋什么。

那些細碎的、屬于上流社會的談笑風(fēng)生,重新像潮水一樣涌起,

迅速淹沒了剛才那短暫的、屬于“下等人”的插曲。通道門在身后關(guān)上,

隔絕了所有的光鮮和喧囂。走廊里光線昏暗,只有安全出口幽綠的指示燈散發(fā)著慘淡的光。

冰冷的空氣裹挾著清潔劑的味道涌來,我靠在冰冷的墻壁上,托盤從麻木的手中滑落,

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更多的碎玻璃濺開。黑暗中,我抬起手,

看著指尖上那些細小的、仍在滲血的傷口。很痛。

但遠不及心口那片被徹底碾碎的、名為尊嚴(yán)的廢墟來得更痛徹心扉。

車庫的感應(yīng)燈隨著腳步聲遲鈍地亮起,慘白的光線勉強驅(qū)散一小片黑暗。

我靠在冰冷的車門上,濕透的襯衫黏膩地貼在皮膚上,被空調(diào)冷風(fēng)一激,

寒意直往骨頭縫里鉆。指尖那些細小的傷口在酒精和冷氣的刺激下,一跳一跳地疼。

空氣中彌漫著地下車庫特有的、混雜著機油和塵土的沉悶氣味。時間像凝固的鉛塊,

沉重地壓下來。每一秒都拉得無比漫長。我盯著水泥地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腦子里一片混沌,只有陳硯辭那句“下等人”在反復(fù)回響,撞擊著耳膜,

伴隨著宴會廳里那些無聲的、卻鋒利如刀的目光。胃里空蕩蕩的,

卻翻攪著一種冰冷的惡心感。“咔噠。”清脆的高跟鞋叩擊地面的聲音由遠及近,

在空曠寂靜的車庫里顯得格外清晰、冰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節(jié)奏。我猛地站直身體,

像被無形的線提起來的木偶,下意識地拉開了后座車門。動作僵硬而刻板。

江挽星的身影出現(xiàn)在視野里。她獨自一人,月白色的長裙在慘白的燈光下像流動的冰川。

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有眉宇間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她看也沒看我,

徑直彎腰坐進了后座。車門關(guān)閉的聲音沉悶地響起,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也隔絕了車庫里的冷空氣。“開車。”她的聲音從后座傳來,帶著命令結(jié)束后的淡淡疲憊,

簡短得像冰錐落地。“是。”我應(yīng)了一聲,聲音干啞得厲害。坐進駕駛座,關(guān)上車門,

系好安全帶。動作機械。車內(nèi)狹小的空間瞬間被一種無形的壓力填滿,

她身上清冽的冷香混合著我身上未干的酒氣和淡淡的血腥味,形成一種詭異的對峙。

引擎啟動,低沉的轟鳴在封閉的空間里回蕩。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車庫,

匯入午夜依舊車流稀疏的街道。霓虹燈的光影透過車窗,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地流淌,

勾勒出她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唇線。她靠在椅背上,閉著眼,仿佛隔絕了一切,

包括我這個沉默的司機。我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視線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后視鏡。鏡中,

她閉目的側(cè)顏在流動的光影里顯得格外遙遠。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在心底蔓延開。

陳硯辭那句“下等人”帶來的尖銳屈辱,在見到她獨自上車的那一刻,

奇異地被另一種更龐大、更冰冷的茫然覆蓋。她沒有等陳硯辭?為什么?是陳硯辭沒有送她,

還是……她拒絕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我狠狠掐滅。自作多情。我算什么呢?

一個靠契約維持的、連自尊都可以被隨意踩踏的擺設(shè)罷了。她此刻的沉默,

或許只是厭倦了宴會的喧囂,與那個姓陳的,與我,都毫無關(guān)系。

車內(nèi)的沉默像不斷滋生的苔蘚,潮濕而沉重地包裹著我們。

只有輪胎碾壓路面的沙沙聲和空調(diào)細微的送風(fēng)聲,固執(zhí)地證明著時間的流逝。

窗外的城市燈火飛速倒退,像一條流淌的、光怪陸離的河。我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有些出汗,

黏膩的感覺讓人心煩意亂。

在車子即將駛?cè)胪ㄍ野肷絼e墅那條僻靜林蔭道時——江挽星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

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寂靜。是那種特設(shè)的、旋律柔和的鈴聲。后視鏡里,我看到她睜開了眼,

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她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在昏暗的光線下看不真切,

她眉宇間掠過的一絲復(fù)雜情緒——一絲極淡的、近乎厭煩的波動——卻清晰地被我捕捉到了。

她沒有立刻接起。鈴聲固執(zhí)地響著,一遍又一遍,在封閉的車廂里顯得格外刺耳,

像某種鍥而不舍的催促。車子駛?cè)肓质a道,高大的樹木枝葉在頭頂交錯,

將路燈的光切割成碎片,斑駁地投射進來,車廂內(nèi)光影變幻不定。鈴聲終于停了。

短暫的寂靜后,又立刻執(zhí)著地響起。江挽星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輕得像羽毛拂過,

卻帶著千斤的重量。她終于拿起手機,劃開了接聽鍵。“喂。”她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

只有一片被刻意壓平的冷硬。我下意識地放慢了車速,幾乎是屏住了呼吸。

車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清內(nèi)容,但能感覺到語速很快,

帶著一種熱切的、不容拒絕的意味。是陳硯辭。只有他,會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

江挽星沉默地聽著。斑駁的光影掠過她精致的側(cè)臉,她的眼神落在窗外飛逝的幽暗樹影上,

沒有焦點。幾秒后,她開口了,聲音不高,卻像冰層下的暗流,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徹底的拒絕。“不了。”她說,語氣斬釘截鐵,沒有絲毫回旋的余地,

“很累,直接回家了。”電話那頭似乎還在急切地說著什么。

江挽星的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絲厭煩再次浮現(xiàn),比剛才更清晰。她直接打斷對方,

聲音里透出明確的不耐:“就這樣。掛了。”她甚至沒等對方再有任何回應(yīng),

指尖干脆利落地按下了掛斷鍵。那串柔和的特設(shè)鈴聲徹底消失,車廂里重新陷入一片死寂。

她把手機隨意地丟在一旁的皮質(zhì)座椅上,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然后,她再次閉上了眼睛,

身體重新靠回椅背,仿佛剛才那通電話從未發(fā)生。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寂靜的山道上。前方,

江家別墅的輪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現(xiàn),燈火通明,像一個巨大而冰冷的巢穴。

我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撞擊著肋骨,一下,又一下,發(fā)出沉悶的、幾乎要破膛而出的聲響。

血液似乎在瞬間沖上了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不了。” “很累,直接回家了。

”那兩句冰冷拒絕的話,像兩枚滾燙的烙印,狠狠地、反復(fù)地燙在我的聽覺神經(jīng)上。

她拒絕了陳硯辭。在那個男人剛剛當(dāng)眾給了我致命一擊之后,

在那個男人顯然精心策劃了后續(xù)邀約之后……她毫不猶豫地、甚至帶著一絲厭煩地,拒絕了。

為什么?是為了……我?這個念頭荒謬得像黑暗中突然擦亮的火柴,瞬間灼燒了我的理智,

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和隨之而來的、巨大的惶恐。不,不可能。我猛地搖頭,

試圖甩掉這不該有的、危險的妄想。她只是累了。對,她說了她很累。

她只是單純地不想應(yīng)付陳硯辭,僅此而已。與我這個狼狽的“下等人”無關(guān)。

一絲一毫的關(guān)系都沒有。可那點微弱的、該死的火星,卻固執(zhí)地不肯熄滅。

它在我心底最黑暗的角落幽幽燃燒,帶來一絲微弱卻無法忽視的暖意,

與剛才宴會上徹骨的冰寒交織、碰撞,形成一種撕裂般的痛楚。車子駛?cè)雱e墅大門,

緩緩?fù)T谥髡啊N疑钗豢跉猓瑝合滦厍焕锓购5幕靵y,

強迫自己恢復(fù)那個沉默的、盡職盡責(zé)的司機角色。解開安全帶,下車,快步繞過車頭,

為后座的她拉開了車門。江挽星睜開眼,眸光清冷如舊,看不出任何波瀾。她下了車,

月白色的裙擺掃過我的褲腿,帶來一絲微涼的觸感。她沒有看我,徑直走向燈火通明的大門。

我站在原地,夜風(fēng)吹過濕冷的襯衫,激得我微微一顫。指尖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我看著她挺直而孤傲的背影消失在門廳的光影里。

那個荒謬的、關(guān)于“她為我拒絕陳硯辭”的念頭,卻像一顆被強行按進水底的皮球,

越是壓抑,越是頑固地想要浮出水面,帶著一種足以溺斃人的、致命的誘惑。

指尖劃過冰冷的屏幕,微信界面簡潔得近乎荒涼。置頂?shù)膶υ捒颍墙煨恰I弦淮螌υ挘?/p>

停留在三天前她發(fā)來的一個航班號和時間,言簡意賅,甚至沒有一個多余的標(biāo)點符號。

手指懸在屏幕上方,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開了那個純黑頭像、沒有任何備注的對話框。

陳硯辭。這個名字本身就帶著一種冰冷的諷刺。聊天記錄寥寥無幾,

幾乎全是他單方面的“分享”。豪華游艇的甲板,

背景是蔚藍到虛假的地中海;米其林三星餐廳的餐桌,

質(zhì)餐具反射著刺眼的光;私人飛機舷窗外的云海……每一張都精準(zhǔn)地傳遞著同一個信息:看,

這才是她應(yīng)該擁有的世界。最新的一條消息,是半小時前發(fā)來的。一張照片。指尖點開,

圖片加載的瞬間,我的呼吸停滯了。背景是異國燈火輝煌的酒店露臺,

城市的夜景在腳下鋪陳開一片璀璨的星海。照片中央,是江挽星和陳硯辭。她背對著鏡頭,

穿著一條我沒見過的、剪裁極盡優(yōu)雅的黑色露背長裙,勾勒出她清瘦卻迷人的背部線條,

肌膚在夜色下泛著冷玉般的光澤。陳硯辭站在她側(cè)后方,微微俯身,

一手看似隨意地搭在她腰側(cè)靠后的位置,另一只手舉著紅酒杯,

唇角噙著那抹標(biāo)志性的、掌控一切的微笑。他的嘴唇,距離江挽星微側(cè)的臉頰和耳廓,

只有毫厘之遙。一個極其曖昧的、無限接近親吻的借位。照片下方,緊跟著一行文字,

帶著毫不掩飾的、屬于勝利者的宣告:【她終究屬于我這種階層。林棲,認(rèn)清自己的位置。

】冰冷的文字像淬毒的針,狠狠扎進眼球。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攥住,

然后用力撕扯。那剛剛因為昨夜她那句拒絕而燃起的一丁點微弱的火星,

被這盆冰水當(dāng)頭澆下,“嗤”地一聲,瞬間熄滅,只留下刺骨的寒氣和嗆人的白煙。位置?

我的位置?五年前,簽下那份契約時,我的位置就已經(jīng)被釘死了。替代品。影子。

一個用尊嚴(yán)換取母親活下去機會的可憐蟲。這五年,我像個拙劣的演員,扮演著溫順的丈夫,

體貼的“家人”。熬過無數(shù)碗養(yǎng)胃的粥,陪那個日漸衰老卻依舊精明的老爺子下過無數(shù)盤棋,

把他每一次對棋路的挑剔都當(dāng)成圣旨。我學(xué)著記住江挽星所有細微的習(xí)慣,咖啡的溫度,

衣物的熨燙角度,書房文件的擺放順序……小心翼翼地經(jīng)營著這個虛假的牢籠,像個溺水者,

可悲地抓著一根名為“習(xí)慣”的稻草,試圖從中汲取一絲虛假的暖意。

我甚至……可悲地愛上了她。愛上了這個用契約將我釘在恥辱柱上的女人。愛上了她的清冷,

她的疏離,她偶爾流露出的、轉(zhuǎn)瞬即逝的脆弱。這份愛,像暗室里滋生的霉菌,見不得光,

卑微到了塵埃里。我把它死死地壓在心底最深處,用日復(fù)一日的沉默和勞作去掩埋,

不敢流露分毫。因為我知道,一旦暴露,只會引來更徹底的踐踏和嘲笑。

就像陳硯辭此刻用這張照片宣告的那樣——這是癡心妄想,是僭越。

照片上那幾乎要貼在一起的側(cè)影,刺得我眼睛生疼。陳硯辭唇邊的笑意,像一把鈍刀,

反復(fù)地、緩慢地切割著我的神經(jīng)。昨夜她那句冰冷的拒絕帶來的那點微弱的動搖,

此刻顯得那么可笑,那么諷刺。那或許只是她一時的心血來潮,或者,

干脆就是她和陳硯辭之間某種我不懂的情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絞痛,

伴隨著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頭。我猛地丟開手機,沖進主臥自帶的衛(wèi)生間,

伏在冰冷的洗手臺上干嘔起來。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卻什么也吐不出來,

只有苦澀的膽汁灼燒著食道。冰涼的自來水拍在臉上,

試圖澆熄那股從心底深處蔓延開來的灼痛和絕望。抬起頭,鏡子里的男人臉色慘白,

眼窩深陷,濕漉漉的頭發(fā)貼在額角,狼狽得像一條被徹底拋棄的喪家之犬。眼神空洞,

只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一種……終于走到盡頭的麻木。夠了。真的夠了。

這場漫長而屈辱的替身戲碼,這場毫無希望的獨角戲,該落幕了。

母親的身體在精心調(diào)養(yǎng)下早已穩(wěn)定,甚至能和老姐妹一起出門旅游了。江家老爺子,

雖然嘴上依舊刻薄,但身體還算硬朗,有專業(yè)的醫(yī)護團隊圍著。

至于江挽星……沒有我這個礙眼的“下等人”在她眼前晃悠,她和陳硯辭,大概會更快活吧。

我扶著冰涼的洗手臺邊緣,深吸了幾口氣,壓下胃里的不適。轉(zhuǎn)身走回臥室,

目光掃過這個住了五年、卻從未真正屬于我的空間。奢華,冰冷,纖塵不染,

像一件巨大的、精美的展示柜,而我,只是里面一件格格不入的廉價擺設(shè)。沒什么好收拾的。

屬于我的東西少得可憐。幾件常穿的、洗得發(fā)白的衣物,一套母親硬塞給我的舊茶具,

一本翻得起了毛邊的食譜筆記。我把它們胡亂塞進一個半舊的帆布旅行袋里,

動作快得有些粗暴,仿佛在逃離什么瘟疫之地。拉鏈拉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空曠冰冷的房間,

看了一眼那張寬大得足以睡下三個人、卻永遠只有我一個人體溫的床。視線掠過床頭柜,

上面放著一個絲絨小盒子。里面是一枚很舊的銀戒指,樣式簡單,是母親當(dāng)年省吃儉用買的,

也是她唯一留給我、讓我在結(jié)婚時給“媳婦”的念想。五年了,它從未有被送出去的機會。

我拿起盒子,指尖摩挲著冰涼的絲絨表面。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它也丟進了旅行袋的角落。

轉(zhuǎn)身,拉開門。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昏暗的壁燈。我拎著旅行袋,像個賊一樣,

快步穿過空曠寂靜的客廳,走向玄關(guān)。只想快點離開這里,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空氣。

手指剛剛觸碰到冰冷的黃銅門把手——“咔噠。”一聲輕微的電子鎖開啟聲,從門外傳來。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動作僵在半空。厚重的實木大門,被人從外面用力推開。

門外的夜風(fēng)裹挾著室外的涼意,猛地灌了進來,吹得我額前的碎發(fā)亂舞。門口站著一個人。

是江挽星。她穿著一身利落的深色旅行裝,風(fēng)塵仆仆,

精致的眉眼間帶著長途飛行后的濃濃倦色,甚至眼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

一個不大的登機箱立在她腳邊。她回來了?這么快?

不是說明天下午才……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拉長、扭曲。

客廳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略顯疲憊卻依舊清晰的輪廓。她顯然也沒料到門后有人,

推門的動作頓住了。那雙總是盛著冰霜和疏離的眸子,

此刻帶著一絲剛下飛機的茫然和未褪盡的倦意,直直地撞進我的視線里。她的目光,

從我臉上,緩緩地、一寸寸地向下移動,

最終定格在我手上拎著的那個鼓鼓囊囊、代表著逃離的帆布旅行袋上。空氣凝滯了。

壁燈的光線在她眼中跳躍,那層慣有的冰冷似乎被什么東西短暫地擊碎了,

露出底下一種極其復(fù)雜的、我從未見過的情緒。驚訝?疑惑?還是……一絲被冒犯的薄怒?

她的視線,如同有實質(zhì)的重量,沉沉地壓在那個破舊的帆布包上,又緩緩抬起,

重新落回我臉上。長途飛行的疲憊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沖淡了,那雙總是過于冷靜的眸子里,

翻涌起一種我完全看不懂的風(fēng)暴。驚愕、疑惑、一絲難以置信,

甚至……一絲極其尖銳的、幾乎要破冰而出的慍怒?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

每一秒都充斥著無聲的、令人窒息的張力。她站在門口,夜風(fēng)撩起她鬢邊幾縷散落的發(fā)絲,

身后的夜色濃重如墨。我僵在玄關(guān),手里那個鼓鼓囊囊的旅行袋此刻重逾千斤,

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guī)缀跸肓⒖贪阉鼇G開。她沒說話。只是那樣看著我,

目光沉甸甸的,帶著一種無聲的、冰冷的詰問。我喉嚨發(fā)緊,干澀得如同被砂紙磨過,

一個字也吐不出來。所有的解釋,所有的理由,在她此刻的目光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甚至可笑。逃跑被抓了現(xiàn)行,還有什么好說的?

就在這令人崩潰的沉默幾乎要將我徹底壓垮時,她動了。不是質(zhì)問,不是斥責(zé)。她向前一步,

踏入了玄關(guān)。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嗒”,

在這死寂的空間里格外刺耳。然后,她反手,“砰”地一聲,重重關(guān)上了身后的大門。

那聲響如同重錘,狠狠砸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她沒有再看那個旅行袋,

目光像兩束冰冷的探照燈,牢牢鎖住我的眼睛。她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高,

卻因為過度的疲憊和某種壓抑到極致的情緒,帶著一絲沙啞的、幾乎要碎裂的質(zhì)感,

一字一句,清晰地砸進我的耳膜:“五年了,林棲。”她頓了頓,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像是在強壓著什么洶涌的東西。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冰層碎裂,

露出底下翻騰的、熾熱的巖漿,帶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不顧一切的質(zhì)問:“你還要我等多久?

”嗡——大腦深處像是被投入了一顆高爆彈。劇烈的轟鳴瞬間席卷了一切思考能力,

只剩下尖銳的耳鳴和一片刺目的空白。我……等?誰等誰?她等……我?每一個字都認(rèn)識,

組合在一起卻像天書,每一個音節(jié)都帶著萬鈞之力,狠狠砸在我的意識深處,

將那些剛剛筑起的、名為逃離的脆弱壁壘砸得粉碎。我張了張嘴,

喉嚨里卻像是被滾燙的砂石堵住,除了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僵在原地,手里那個該死的帆布包成了唯一支撐我站立的支點,

指甲深深掐進粗糙的布料里。江挽星就站在離我不到一步遠的地方。

長途飛行的風(fēng)塵仆仆掩蓋不住她此刻眼中燃燒的火焰。那火焰太陌生,太灼熱,

幾乎要將我吞噬。她看著我臉上無法掩飾的震驚和茫然,

唇邊似乎極快地掠過一絲極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但轉(zhuǎn)瞬即逝。“進來。”她不再看我,

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清冷,卻比平時多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她彎腰,

提起腳邊那個小小的登機箱,沒有換鞋,徑直穿過玄關(guān),走向燈火通明的客廳。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每一步都像踩在我混亂的心跳上。我像個提線木偶,

機械地、僵硬地跟在她身后,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個可笑的旅行袋。

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散發(fā)著明亮卻冰冷的光,將她纖瘦卻挺直的背影投在地板上,拉得很長。

她把登機箱隨意地放在沙發(fā)旁,沒有坐下,而是轉(zhuǎn)過身,

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那是一個防御與審視并存的姿態(tài)。她微微抬著下巴,

目光再次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穿透性的銳利,仿佛要剝開我所有的偽裝,

直視我內(nèi)心最不堪的角落。“陳硯辭發(fā)的照片,”她開口,聲音平靜無波,

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guān)的事實,“我看到了。”我的心猛地一沉。她看到了?在飛機上?

所以她才……提前回來了?“借位。”她吐出兩個字,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他慣用的伎倆。幼稚。” 她嘴角撇了一下,毫不掩飾的厭惡一閃而過。那厭惡,

不是針對照片本身,而是針對那個制造照片的人。我喉嚨滾動了一下,干澀感更重了。

“我……” 想說什么?問她為什么解釋?問她跟我解釋有什么意義?千頭萬緒堵在胸口,

最終只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你以為我這幾個月頻繁和他接觸,和他一起出差,

是為了什么?” 她打斷我無意義的音節(jié),向前逼近一步。那雙深潭般的眸子緊緊攫住我,

帶著一種迫人的壓力,“重溫舊夢?敘舊情?”她冷笑一聲,那笑聲短促而冰冷,

在空曠的客廳里激起回音。“林棲,看著我。”命令的口吻。我被迫抬起頭,迎上她的視線。

那里面不再是冰霜,而是一種燃燒的、帶著痛楚和決絕的火焰。“我父母的死,

”她的聲音陡然壓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恨意,

“不是意外。”這句話如同驚雷,在我耳邊炸開!

江家上一代掌舵人夫婦的意外墜機……當(dāng)年震驚全城,所有人都以為是惡劣天氣導(dǎo)致的悲劇。

難道……“當(dāng)年的調(diào)查報告,疑點重重。”她的語速加快,像是在壓抑著巨大的情緒風(fēng)暴,

“這幾年,我一直在查。所有的線索,最后都斷掉……或者,指向同一個地方。

”她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如刀鋒,清晰地吐出那個名字:“陳家。”陳家!陳硯辭的家族!

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驟然停止了跳動。巨大的震驚和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所以……所以她才……“陳硯辭,”她的聲音淬了冰,“他接近我,討好我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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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1 01:35: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