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 6 月 9 日,春城幸福小區發生一起命案。兩名被害人被制成了木偶,
家中男主人不翼而飛。1接到通知后,我和搭檔李童迅速趕往現場。
案發地點位于小區 A 棟的第一單元 602 室,死者是一對兒母女。母親叫宋丹,
39 歲。女兒叫王露露,12 歲。報案人是宋丹的鄰居。據調查,三天前,
宋丹母親給她打來電話,卻發現始終無人接聽。老人擔心之余前來探望,
剛推開門就看到了女兒和外孫女那凄慘的尸體。鄰居撞見因心臟病發作而暈厥的老人,
以及可怕的現場,便火速報了警。兩名死者跪地相擁。她們的四肢、頭顱,
乃至各個關節都被拆分開來,又被兇手用鐵絲、粗長的螺絲和齒輪等重新拼組,
儼然兩個人肉木偶。血液流淌到地板上,匯聚成一個獨特的圖案。該圖案似以“卍」
”字作為主結構,最中間是一顆眼睛,每個邊又延伸出數道分叉,
每個分叉的頂點是類似手掌的圖案。整個現場頗具儀式感。法醫稱死者死亡時間為三天前,
被害人的胃里都有農藥殘留,肝臟、食道和胃等都存在嚴重的腐蝕跡象。所以死者死于中毒,
并在死后被兇手弄成眼前的樣子。至于那些匯聚成圖案的血液,
經過 DNA 檢測證實是宋丹母女的。
我們還在臥室找到了盛放農藥的瓶子、鋸條和手術刀等兇器。這家的男主人名叫王磊,
43 歲,是一名出色的高中物理教師,曾多次在省市級刊物上發表學術論文。
茶幾上有他們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王磊身形消瘦,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皮膚白皙,
文質彬彬。案發后他始終沒有露面,給他打去電話,那邊卻處于關機狀態。
在前往其任職的學校調查一番后,我們得知他早在一周前就離職了。
一個前程似錦的優秀教師無端離職,并在妻女遇害后失蹤,這無疑是反常至極,
所以王磊被列為第一嫌疑對象。然而,這個猜測又很快被推翻了。首先,
在調查了王磊的社會關系后,我們得知他為人忠厚、老實,提到他的人無不豎起大拇指。
此外,據鄰居和親朋描述,王磊和宋丹的感情一直很好,
因此他屬于人們口中的好丈夫、好父親。其次,現場被兇手處理過,任何指紋都沒留下,
包括宋丹母女的。王磊若要逃避罪責,沒理由在處理指紋后又選擇失蹤,
因為此舉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最后,小區的監控顯示,
王磊最后出現的時間是離職那一天,而且他在離開小區后再未返回。
如果說宋丹母女死于三天前,那么王磊顯然不具備作案的時間。當然,
考慮到王磊喬裝返回小區的可能,
我們又通過監控對戴口罩、帽子和身穿玩偶服等出入小區的人進行了搜尋。
結果顯示這段時間里,并沒有此類人士出入過小區。至于其他業主,
乃至出現在監控里的其他社會人員等,也都有著充分的不在場的證據。因此,
面對王磊的失蹤,我們不由推測,他或許也遇害了,兇手另有其人。一時間,
大家陷入了僵局。2由于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宋丹母女的案子,也許是壓力有些大,
我每次入睡都會夢到宋丹母女的死狀,及那個由鮮血匯聚成的圖案。
隨著夢到的次數不斷增多,夢的內容開始發生變化。最近幾次做夢,
那個“卍”字結構的圖案會變得愈發實質化,變成一種由不知名元素構成的奇特物體。
圖案中間的眼睛在注視著大地,散發出一種無法言喻的威壓。然后,
“卍”字的每個邊延伸出的分叉狀物質,會轉化為修長的觸手,
而觸手頂端鑲嵌的手掌掌心會發生裂開的跡象。在裂口的中心處,
有著許多的絲線在蠢蠢欲動。每到這時,夢便醒了,我則會感覺格外疲憊,且頭痛欲裂。
3沒過多久,案件有了新的進展。案發后的第二周周末,我和李童重返現場。
在進一步的搜查中,我在洗衣機底部找到了一個泛黃的日記本。日記中記載著一堆公式,
以及獨特的類似于某種文字的符號。同時上面還有鑲嵌著齒輪、螺絲等零件的人體軀干素描。
整體來看,這更像是一份設計草圖。李童驚呼:“最后這張圖,
怎么和宋丹母女死亡的場景那么像?”我仔細一看,那幅畫中的兩個人的姿態,
的確和宋丹母女的死狀一致。草圖下方還有一段話——“殺死她們,解放她們,
救贖她們”這段話的下方是一個造型獨特的 logo 涂鴉,
其形狀和現場血跡匯成的圖案完全相同。下一頁,出現了撕裂的痕跡,
說明那一頁紙被人帶走了。再下一頁,則無比突兀地寫著一個鮮紅的數字6。經字跡對比,
我們發現這個日記本正是王磊的。王磊再度被列為第一嫌疑對象。
關于他是如何在離開小區后,實現遠程作案的問題,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存在同伙。因此,
我們在加大對王磊的搜尋力度的同時,又對出入過小區的人群進行了二次盤查。最后,
經法醫查證,日記本上的數字6是用血書寫的,血液來源則是王磊。
我不認為這是王磊的隨手涂鴉,但也只有在抓到他后才能得到答案。
就在大家做好長期的“戰斗”準備之際,案件出現了轉機。王磊自首了。
4王磊于清晨 5 點 10 分來到警局,并坦白了自己殺人的事實。
他的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神態自若,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一絲的悔恨和緊張的氣息。
審訊時,我剛要詢問他的作案過程和動機,他卻搶先開口。他問:“兩位警官怎么稱呼?
”我說:“我叫張龍,他是李童。”他說:“張警官,
相信你們已經找到我留在家里的日記本了吧?
”我拿起那個日記本晃了晃說:“既然你承認殺人的事實,
麻煩具體說一說殺人的動機、過程,以及你的幫兇。”他沒有正面回應,
而提出了一個問題:“張警官,您相信神的存在嗎?”李童怒斥一聲:“請你回答問題,
不要耍花樣!”王磊則笑著說:“我人就坐在這兒,跑不了,您何必要那么激動?
況且你們不是很好奇我的作案動機、手法嗎?那就慢慢地聊,
因為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和這個案件有關。”我緊忙制止即將發怒的李童,
耐著性子說:“我來回答你吧。這個世界是唯物的,神并不存在。
”王磊洋洋得意地笑了:“我就猜到張警官會這樣回答。要不換個問題,
請問您聽說過夢游嗎?”我說知道,并示意他說下去。他說:“2009 年,
美國密蘇里州有個叫安娜賴安莫的女人莫名增重 63.5 公斤,
無論她采取任何節食方法還是不斷增重。最后她的母親發現,她每到晚上就會夢游,
并吃掉冰箱里的食物。還有一則報道,
一個叫瑪利亞哈德森的英國女人在夢游的狀態下居然做出持刀搶劫的行為。
醫生說夢游是一種睡眠障礙,
為何夢游的人卻可以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完成平時我們都做不到的事情?
哪怕夢游時只是漫無目的的行走,也不會撞倒墻壁或摔倒,
又是什么幫我們規避了這些危險呢?要知道,平日走夜路時,哪怕我們再小心翼翼,
也會不經意地踩到釘子,踢到石頭。”說完這些,
王磊看向我:“難道人在夢游時會附帶蝙蝠的雷達系統?所以我想請警官站在科學的角度,
解釋一下這個現象。”我搖搖頭,表示不太清楚。
他輕哼一聲:“現在我們再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為何每一個夢游的人,
都不會擁有夢游期間的記憶呢?”我說:“或許夢游時大腦不會接收和處理信息,
自然也沒有記憶。”他當即否定,然后微微彎下身子,壓低聲音:“有沒有可能,
夢游時的我們并不是我們?那時我們所做的事,也并非我們所愿?比如一些殺人犯,
也許他們行兇的時候,并沒有受到自我意識的支配?”聽到這里我恍然大悟,
旋即冷笑:“你該不會是想說,你是在夢游期間殺死了自己的家人吧?
”這是一個很老套的推脫罪責的手段,但有時又很有效。一旦兇手被認定患上了某種發病時,
不可自控的精神疾病之后,就會讓案件變得錯綜復雜起來。但出人意料的是,
王磊一口否認了我的判斷,甚至對此頗有微詞。他問:“張警官,您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我可沒想過推卸責任!”我說:“那為何要說這些和案件無關的話題?
”“還記得我最開始問的問題嗎?”“神是否存在?”“沒錯!所以,
您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正在夢游的人實際上是受到神的支配?當我們進入到睡夢中,
神會操控我們的軀體,讓我們做一些事情。任何人,都逃離不了神的掌控。
我們就是神的提線木偶,它可以任性地讓我們做一些我們不愿去做的事情。
”王磊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理科人才,應該對科學持有堅定不移的信仰。很難想象,
這種玄之又玄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5我沿著王磊的話詢問:“所以你想表達的是,
你殺死自己的妻女,并殘忍地將她們制作成木偶,是神的旨意?
”王磊再一次否認:“您怎么總覺得我是在逃避罪責呢?雖然站在生物學的角度來講,
我終止了宋丹母女的生命。但是站在神的角度,我卻是在救贖她們,
我是在幫助她們擺脫神的操控!”他繼續強調:“神會通過對經絡、骨骸實現對我們的操控,
只要將這些東西改造,形成嶄新的生命,就會打破平衡,切斷神與人的聯系。
雖然這個過程會失去肉體上的生命,卻可以獲得靈魂上的自由!
”我問:“你的妻女也出現了夢游的問題?”“還沒有,但終有一天會被控制,
我只是提前幫助她們解脫。不止如此,所有人都逃脫不了被神操控的命運。
”“現場用鮮血畫出來的圖案是什么意思?”“那是覺醒者的圖騰,是我們的精神象征,
我們稱之為覺醒之眼,只有以它為根基舉行覺醒儀式,才能發揮該有的效果。”覺醒者?
覺醒之眼?這兩個名字還挺中二的。我翻開日記,仔細打量著那個 logo。
先前還沒覺得怎么樣,但這次一看,卻有種莫名的驚悚和怪奇之感。
它就像一個瘋狂膨脹的紅色旋渦,“卍”中間的眼睛是風眼,
延伸出的手仿佛隨時會將看它的人抓到一樣。
我突然脫口而出:“你又怎么確定現在你經歷的是真實的,而不是夢游?
”王磊陡然一愣:“你說什么?”李童推了推我:“張哥,你怎么了?
”我也不曉得自己為何會突然說出那番話,當時完全是下意識說出來的,
就好像這是設定好的臺詞一樣。李童找借口喊我來到門外,然后遞來一根煙:“張哥,
您最近太累了,等解決了這個案子,就休息休息吧。”我點點頭,深吸一口煙,
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沒事吧?”“沒——”我搖著頭,被嗆得說不出話。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款香煙,不知為何,今天吸起來卻很辣嗓子。不對,
這更像是第一次吸煙時的感覺。回到審訊,我梳理了思路,
將重點放在王磊提到的“我們”、“覺醒者”和“精神領袖”等關鍵詞上。
我問:“你剛才似乎是提到了你們,還有其他人和你一樣?你們自稱為覺醒者?
這是一個組織?”王磊說:“可以理解為一個組織,但確切地說,我們是看穿現實的覺醒者!
我們注定要擺脫既定的命運,擺脫神制造的牢籠!”“根據我們的調查,
宋丹母女遇害時你并沒有在小區內,所以有幫兇協助你遠程作案,
那個人也是你們覺醒者的一員?”“是的。”“他是誰?”“他已經死了,在我的幫助下,
他解脫了!”我沒想到王磊就這么輕松地交代了一切:“按照你的邏輯,
只有被制作成木偶才可以解救自我,你為什么還要前來自首呢?要知道,就算將你執行死刑,
我們也不會干出將死人制成木偶的變態行徑。
”王磊毫不在意地說:“看來張警官是擔心我使詐啊!您想多了,覺醒是人類擺脫神操控,
實現自我飛躍的必然。我不過是犧牲自我來喚醒更多的人,讓大家都能得到救贖。
這才是最有意義的!”我最后舉起那個日記本,
指著上面的數字“6”問:“這數字代表什么?是你們組織聯絡用的暗語嗎?
”王磊愣了下:“那不是我寫的。奇怪,在殺死宋丹母女之前,我就看到了這個數字,
可我記得那一頁已經被我撕下來扔掉了。”我說:“這既是你的字跡,上面的血液也是你的,
難道你還要狡辯嗎?”王磊說:“且先不談它是不是我寫的,如今我已經坐在這兒了,
這數字代表什么還有意義嗎?當然,就像之前您說的那樣,我怎么能確定此刻是不是夢游呢?
也許這數字是我夢游的時候寫上去的。若是這樣,我對宋丹母女所做的一切可就太及時了,
起碼她們不會遭遇這樣的經歷。”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說謊,
于是我又問:“還有哪些人是你們的一員?”王磊笑了:“任何人都可能是我們的一員,
比如張警官您,當您相信了我的話,您便是我們的一員了。”他頓了頓,
突然神秘地說:“其實有一點我沒告訴你們,宋丹他們娘倆沒有死,她們還會活過來,
真正具有獨立人格地活著,哈哈!”正如我之前的猜測,王磊是那種偏執,
且出現了妄想癥的瘋子。偏執會讓人變成英雄,但更容易讓人淪為劊子手。亦如王磊。
審訊后的第三天,幫兇的尸體被找到了。此人名為劉國棟,39 歲,是一名送水工。
他死于失血過多,現場同樣出現了覺醒者的圖騰。至于劉國棟本人,正如王磊描述的那樣,
被制成了木偶。就這樣,一起慘烈的兇案以不可思議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但也有值得推敲的地方,如果劉國棟做好了殺人后赴死的準備,
為何還要臨時清理掉現場的指紋呢?對此,
王磊的回答是:“劉國棟的妻子是在夢游時自殺的,他擔心未來的自己也會被神操控,
所以才加入組織。不成想他突然反悔,想要脫離組織,所以行兇后又回到現場處理掉了指紋,
所以我只能殺了他。當然了,我這是在幫他,讓他迷途知返!”至于劉國棟為何會反悔,
中間發生了什么,王磊始終不肯說。誰能想到,兇殺案會牽扯出一個邪惡的組織。
神自然不可能存在,夢游也只是一種精神類的頑疾罷了。但不論是哪個年代,
總會有人鉆科學的漏洞,將這些看似玄秘的事兒與神掛鉤,衍生出邪惡的理念,
帶給他人傷害。為了避免更多的人受害,我們針對覺醒者的組織展開了深入調查。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隨著調查持續深入,竟牽扯到了多年前的一個案子。
6經過一個月的走訪調查,以及對王磊的進一步審訊,我們得知覺醒者屬于放養型組織,
沒有根據地,沒有領袖。所以王磊當時才說,任何人都可能是他們的人。平日里,
他們彼此間幾乎不會聯絡,自然不會知曉彼此的存在。這就比較麻煩了,
因為很難像打擊其他罪惡組織那樣,通過擒賊先擒王的方式將他們一網打盡。對社會而言,
那些漏網之魚無疑是隱患,是定時炸彈。另外,當我問到覺醒者的起源時,
王磊卻表示并不知曉。不過他后面倒是提到了一個被喚作“安老師”的人,
并聲稱此人在覺醒者中扮演著先驅導師的角色。王磊正是被此人帶入覺醒者的道路。
從某種角度來講,或許可以將這個安老師看做為覺醒者的領袖。我曾詢問王磊,
為何如此輕而易舉地出賣組織、出賣同伙。他則表示覺醒者是在與神抗爭,
其余的他們并不在乎。這種極端而又反常的思想,無不揭示了覺醒者的變態之處。
起初我們以為抓捕安老師的過程會比較麻煩,甚至猜測他可能擁有通天的本領,
不成想第二天就找到他了。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他竟是橋下常駐的老菜農。
記得以前我為了照顧他的生意,還在他這里買了很多次菜。面對我們的造訪,
他幾乎沒有一絲緊張。他笑呵呵地對我說:“俺記得您,您是叫張龍的警官吧?
您經常在俺這里買菜,俺還得謝謝您哩。”我說:“我是該稱呼您安大爺,還是安老師呢?
”他依舊面不改色地說:“啥子老師不老師的,那是他們抬舉俺哩。”“他們?
是指覺醒者這個組織的其他成員吧。”“警官您都知道了,就別挖苦俺哩。
俺在這里等你們許久哩,放心,俺會把知道的都說出來的。
”他這積極配合的態度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我以為他要據理力爭一番。老頭名為安林桂,
75 歲,無兒無女。他干瘦黝黑,身形佝僂,仿佛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單看外表,
很難將他和覺醒者的先驅導師聯系在一起。我們曾對他的社會關系和履歷進行過調查,
他生活在一個名為安家村的小山村里,三年前來到這里,以賣菜為生。
他幾乎沒受過任何教育,屬于徹頭徹尾的文盲。所以我無比好奇,
這種人是如何成為覺醒者導師,并洗腦了王磊的。回到警局,
安林桂坐在審訊室里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我說:“發生在幸福小區的慘案,
相信你已經在新聞上看到了。而兇手正是你們的成員,王磊。
他說行兇的動機源于你們組織的——教義?嗯,姑且這么比喻吧。
”安林桂說:“俺可沒讓他殺人哩,嘿嘿。”我冷笑:“王磊已經伏法,
對覺醒者的事也是供認不諱,你覺得你能置身度外嗎?作為覺醒者的導師,你的罪比他更重。
”他連連搖頭:“如果覺醒者是邪惡的組織,那俺一定會逃哩。可是現在俺并沒有逃跑,
是因為俺見過神跡。所以你們來抓俺,俺根本就不害怕。至于王磊犯下的大罪,嘿嘿,
俺可沒教唆他殺人哩。”我問:“你和王磊是怎么認識的?覺醒者這個組織成立了多久了?
其他成員還有誰?”安林桂敲落煙袋鍋子里的灰,
不緊不慢地說:“關于張警官您提出的這些問題,還得從頭說起,說來話長哩!”我點點頭,
靜待后話。7安林桂原本有個搭伙過日子的老伴,名叫秋紅。四年前的秋天,
秋紅流浪到安家村,被安林桂一眼相中,然后她便住進了安林桂的家里。
秋紅這個名字便是安林桂給她取的。二人一開始過得很融洽,直到有一天,
秋紅無緣無故地打傷了鄰家孩子,惹得兩戶人家大吵一番。經過村醫檢查,
發現秋紅患有精神疾病。此次以后,村民便對安林桂二人避之如鬼神。
安林桂擔心秋紅再出門傷人,便在做農活時將其鎖在家里。日子一天天過去,
相安無事了一段時間。但安林桂忽略了件事,秋紅在發病時可以傷害別人,自然也會傷害他。
一年后的某天夜里,睡夢中的安林桂突然驚醒,他驚恐地看到秋紅拿著菜刀站在床前,
菜刀距離他的腦袋只有幾公分。安林桂以為秋紅又發病了,
卻聽到輕微的鼾聲從秋紅的口中發出。翌日清晨,安林桂找到村醫,
對方說秋紅的情況屬于夢游,需要去專業的醫院治療。于是安林桂便帶著秋紅來到市里,
經過一番打聽,來到了一家名為永信精神康復理療中心的醫院。聽到這家醫院的名字,
我和李童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呼:“郭永信!”安林桂點點頭:“就是他的醫院哩!
”按時間推算,安林桂帶著秋紅探病是三年前的事。也正是那一年,郭永信被逮捕。
他的罪名是實施非法的人體實驗,犯罪情形惡劣,已被執行死刑。
當時這件事掀起了軒然大波,郭永信一度被網友戲稱“屠夫醫生”。處理現場時,
我們也確實發現了一具老女人的尸體,當時此人的內臟都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機械零件。尸體的名片上標注的正是“秋紅”。萬萬沒想到,
在調查覺醒者的過程中,居然還能牽扯出陳年舊案!可安林桂作為秋紅的“丈夫”,
為何當年沒有前來認領尸體呢?當我提出這個疑惑后,安林桂表示后面會給出答案。
8當時郭永信親自接待了安林桂二人,他那謙遜有禮的態度,很快便俘獲了二人的信任。
一開始,治療的方法還很常規。直到第七天,秋紅突然失蹤了。安林桂瘋了一樣四處尋找,
甚至和護士、保安們發生了肢體沖突,最后在一個特殊的病房里找到了她。
之所以說這個病房特殊,是因為它沒有陳列任何醫療設備。偌大的病房里,
地面中心區域正是那個“卍”字圖騰。四周陳列許多蠟燭,
以及裝有紅色液體和不知是什么物種的器官的器皿。秋紅躺在正中央,雙目緊閉。
安林桂被這一幕嚇到了,極力想要帶女人離開。郭永信表示秋紅的夢游癥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