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坐在青玉案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案上那方"明鏡高懸"的印璽。這印重三萬六千斤,
是媧神娘娘當年親手所鑄,據說能照見世間一切虛妄。可此刻它冷得像塊凡鐵,
映不出我眉心的褶皺。"請天神主持公道!"脆生生的嗓音刺進耳膜。我抬眼望去,
那個自稱云裳的小仙子正跪在殿中央,杏眼里汪著兩潭清泉。她身后站著七八位仙君,
個個錦衣華服,神情肅穆如喪考妣。"寒月師姐偷了我的青鸞玉佩。"云裳捧出一方絲帕,
上面繡著并蒂蓮,"這是太子殿下賜予的信物,若丟了此物,我、我..."她突然哽咽,
眼淚恰到好處地落在帕上那對鴛鴦的眼睛上。我轉頭看向殿角。
那位被指控的寒月仙子靜立如梅,素白道袍上連道褶皺都沒有。她自始至終沒說過一個字,
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這場鬧劇與她毫無干系。"寒月仙子可有話說?
"我盡量讓語氣平和些。印璽在案上微微發燙——這是遇到偽證的征兆。
殿內突然炸開七嘴八舌。"她平日就孤僻得很!""上次我還看見她盯著云裳的玉佩呢!
""聽說她連瑤池宴都不參加,定是心里有鬼..."寒月的睫毛終于顫了顫,
像雪地里折斷的竹枝。
我忽然注意到她右手腕間有道淡金色的勒痕——那是捆仙索留下的印記。看來在我來之前,
這些正義使者們已經動過私刑了。"肅靜。"我輕叩印璽,整個百花宮頓時鴉雀無聲。
云裳的眼淚懸在腮邊,要落不落的模樣煞是精巧。寒月這時突然抬頭。
她的眼睛讓我想起不周山巔的冰湖,清澈得能照見人心最隱秘的褶皺。我心頭莫名一跳,
印璽突然燙得幾乎握不住。"玉佩在云裳寢殿第三塊地磚下。"寒月的聲音像碎玉碰著冰,
"用障眼法藏著。"滿殿嘩然。云裳臉色瞬間慘白,又立刻漲得通紅:"你血口噴人!
我、我怎么可能..."我嘆了口氣,指尖在印璽上一抹。青光暴漲中,
整座百花宮的地磚都變得透明如琉璃。眾人倒吸冷氣——第三塊地磚下確實躺著枚青鸞玉佩,
旁邊還有張桃花箋,上面寫著"今夜子時"。有趣的是,玉佩上纏繞著幾根銀色絲線。
我認得那是月華凝成的"竊魂絲",專用來栽贓嫁禍。
"這..."云裳的眼淚這回真成了斷線珠子,"定是寒月偷偷放的!
她修的就是太陰功法..."我忽然覺得疲憊。三百年前蟠桃宴上,也是這般場景。
當時西王母的外甥女指控某個小仙娥偷了支金釵,那姑娘被逼得跳了誅仙臺。
后來發現金釵卡在王母侄女自己的云鬢里——但誰會在意一個灰飛煙滅的螻蟻呢?
"司法天神明鑒!"穿著絳紫官袍的仙君上前一步,
"此案證據確鑿..."印璽突然在我掌心劇烈震動。
我低頭看見印紐上的獬豸獸睜開了眼睛——這是媧神娘娘留下的最后一道真靈。
它正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嘶吼:"偽證!全是偽證!""云裳仙子。"我溫和地喚她,
"你可知在司法殿作偽證,該當何罪?"她嬌小的身軀開始發抖,像風中的蒲公英。
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環佩叮當。十二對提燈侍女魚貫而入,
后面跟著九龍沉香輦——天帝來了。"愛卿何須動怒。"天帝的聲音從珠簾后飄出來,
帶著萬年陳釀般的醇厚,"小女兒家鬧別扭罷了。"我看著突然跪滿一地的仙君們,
又看看依然挺直脊背的寒月,印璽燙得幾乎要熔穿我的手掌。珠簾縫隙間,
我瞥見太子正死死盯著寒月,眼神像毒蛇信子。原來如此。我忽然想起百年前那個雨夜,
女媧娘娘撫著我的發頂說:"你既掌天律,就當明白,這仙界最重的從來不是山岳,
而是人情。"當時我以為她在教我變通。現在才懂,她早看透這天庭爛到了根子里。"陛下。
"我慢慢站起來,印璽在掌心化作一柄青鋒劍,"既然您親自駕臨,不如看看這個?
"劍尖挑開云裳的袖袋,一包未用完的竊魂絲簌簌落下。天帝的嘆息還未出口,
寒月突然笑了。這是我第一次見她笑,像冰面上猝不及防裂開的紋路。"夠了。
"她解下腰牌扔在地上,"這仙籍,不要也罷。"太子猛地掀開珠簾:"寒月!
你膽敢..."我搶先一步擋在寒月身前。青鋒劍鳴嘯著釘入地面,
劍柄上的獬豸圖騰睜開第三只眼。所有仙君都踉蹌后退——包括天帝的九龍沉香輦。
"根據天律第七章第九條。"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回蕩在三十六重天,"構陷同門者,
當受雷刑三百。"云裳尖叫著想去抱天帝的腿,卻被侍女們死死攔住。
寒月彎腰拾起我震落的玉冠,指尖不經意擦過我耳垂。
冰涼的溫度讓我想起自己原是混沌中的一粒塵——沒有七情六欲,不懂阿諛逢迎。"多謝。
"她把玉冠戴回我發間,呼吸間有霜雪的氣息,"但不必了。"她轉身時,
我看到她后頸浮現出淡金色的封印——那是上古禁術"鎖魂契"的痕跡。難怪她始終沉默,
原來早被人下了禁制。天帝的輦駕無聲退后三丈。太子手中凝聚的血色雷光突然熄滅。
滿殿仙君的表情像是同時吞了只活蒼蠅。印璽在我心口發燙。我知道,
真正的審判才剛剛開始。2這一日,我在殿上閉目養神。
面前好不容易處理完的公務正被周圍的下屬成堆成堆地搬出去。他們動作輕巧,
生怕驚擾我——倒不是怕我發怒,而是怕我突然睜眼,再丟幾樁案子讓他們去查。前些日子,
那寒月仙子還是“自愿”脫了仙籍下凡。我沒去送她,因為我在親自施加雷刑。三百道天雷,
一道不少,云裳那小仙子哭得梨花帶雨,最后一道劈下時,她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癱在地上像團爛泥。太子和天帝沒有過來說情。因為他們知道,事情鬧到我這里,
就只能自認倒霉。他們曾經也試圖把我趕走——說我太過嚴苛,不通人情,
甚至暗中慫恿幾位仙君聯名上書,想讓我卸任司法天神之位。可惜,這律法之事繁重無比,
凡間冤情不張,需天罰威懾;仙界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更是數不勝數,今日你偷我仙丹,
明日我辱你門楣,后日又有人因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除了我耐心足夠,神力也足夠龐大,
愿意一件件追根溯源處理,現在根本沒有別的年輕神仙愿意接手這個攤子。
他們試過推幾個替死鬼上來,結果不到三日,那些仙君便哭爹喊娘地辭了職,
說寧愿去守南天門也不愿再碰這些案子。于是,他們只能繼續忍受我。
我的實力也在緩慢進步。如今除了天帝略高我一籌,仙界無人可與我相比。
但我并未修煉無情道——那些修無情道的,最后要么瘋魔,要么枯坐成石,自以為超脫,
實則不過是逃避罷了。我按照媧神教導我的那樣,看透七情六欲,卻不被其束縛。
這些案子就是最好的故事,讓我感受愛恨情仇,也更加感慨司法的重要性。
今日難得清閑片刻,我正想著要不要去凡間走走,看看寒月如何了——雖說她自愿下凡,
但以她的性子,恐怕在人間也不會太好過。然而,還沒等我起身,殿外便傳來一陣嘈雜。
“天神大人!求您做主啊!”我嘆了口氣,睜開眼。一名衣衫凌亂的仙子跌跌撞撞沖進殿內,
身后跟著幾個氣勢洶洶的仙君。她一見我,便撲通跪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聲音顫抖:“求天神明鑒!他們……他們污我清白!”我掃了一眼她身后的幾位仙君,
都是熟面孔——天樞星君的弟子,平日里仗著師尊威名,在仙界橫行霸道,
但一直沒鬧出什么大亂子,我也懶得管。“怎么回事?”我問。那仙子抬起頭,
臉上淚痕交錯,卻掩不住眉目間的倔強:“弟子乃是瑤池仙婢,
今日奉命送瓊漿玉液去天樞宮,誰知……誰知他們竟將我強拉入內殿,欲行不軌!
”“胡說八道!”為首的仙君厲聲喝道,“明明是你這賤婢勾引在先,見事情敗露,
便反咬一口!”我看向他,眼神平靜。他頓時氣勢一滯,聲音低了幾分:“天神明鑒,
我等豈會做這等下作之事?”我沒理他,轉而問那仙子:“可有證據?”她咬了咬唇,
從袖中取出一塊碎玉:“這是弟子掙扎時,從他們身上扯下的玉佩碎片。”我接過一看,
玉上刻著天樞宮的徽記。那幾位仙君臉色驟變。我輕輕摩挲著碎玉,
忽然笑了:“天樞星君近來可好?”他們一愣,不明白我為何突然提起這個。“他閉關百年,
想必不知道自己的弟子在外如此‘威風’。”我緩緩站起身,袖袍無風自動,
“既然他管教不嚴,那本座便代勞了。”殿內驟然一靜。下一刻,天罰雷云已在殿外凝聚。
他們終于慌了:“天神大人!此事尚有誤會!我們愿賠禮道歉——”“晚了。”我淡淡道,
“既然敢做,就要敢當。”雷光落下時,他們的慘叫聲響徹云霄。而我坐在案前,
端起茶抿了一口,心想——今日的茶,倒是比往日苦了些。3天樞星君來的時候,
我正倚在案前翻看一卷凡間遞上來的訴狀。那幾個被他慣壞的弟子還在殿角搬卷軸,
一個個灰頭土臉,手臂發抖,連抬頭看自家師尊的勇氣都沒有。殿門處光影一晃,
天樞便站在那里,一身素白道袍,銀發高束,
眉目間仍是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仿佛世間萬物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司法天神。
”他微微頷首,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許久不見。”我合上卷軸,
抬眼看他:“閉關結束了?”“嗯。”他走進來,目光掃過那幾個戰戰兢兢的弟子,
眉頭微皺,卻也沒說什么,只是淡淡道,“聽說你替我管教了他們。”“順手的事。
”我笑了笑,“畢竟你閉關多年,他們無人約束,膽子大了些。”天樞沉默一瞬,
終于嘆了口氣:“多謝。”我有些意外。這家伙向來心高氣傲,能讓他低頭道謝的事可不多。
他走到我案前,隨手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眉頭皺得更深:“苦的。”“司法殿的茶,
向來如此。”我漫不經心道,“苦一點,醒神。”他放下茶盞,目光落在我臉上,
忽然道:“你倒是沒怎么變。”“你也是。”我回敬道,
“還是一副‘世人皆濁我獨清’的模樣。”天樞聞言,竟難得地勾了勾唇角,笑意極淡,
卻比往日鮮活幾分:“彼此彼此。”我搖搖頭,懶得與他斗嘴。天樞這人,說不上是好人,
但也算不上惡人。他只是……太過自我。自視清高,卻又總做些不顧后果的事,
偏偏他自己還不自知。——饑荒年間隨手贈米,
卻不管那女孩背后虎視眈眈的災民;火災時救人撞塌樓閣,若不是我及時出手,
底下昏迷的凡人早被壓成肉泥。他做這些事時,心里想的恐怕不是“救人”,
而是“順應本心”。至于后果?他不在乎。這種人,最是麻煩。“你今日來,
不會只是為了看看你這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吧?”我直接問道。天樞抬眸,
目光平靜:“天帝設宴,千年一聚,邀舊臣同往。”我挑眉:“千年一聚?我怎么沒聽說過?
”“你從不參加宴會。”天樞淡淡道,“天帝便也懶得通知你。
”我嗤笑一聲:“那這次怎么又讓你來傳話了?”天樞沉默片刻,終于道:“他想讓你去。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不去。”天樞似乎早料到我的回答,神色不變:“隨你。
”他說完,轉身便走,那幾個弟子見狀,連忙丟下卷軸想跟上,卻被我一記眼神釘在原地。
“卷軸搬完再走。”我淡淡道。他們哭喪著臉,不敢違逆,只能繼續埋頭苦干。
天樞在殿門口頓了頓,頭也不回道:“寒月下凡后,去了北境。”我指尖一頓。
“那里風雪肆虐,凡人難以生存。”他繼續道,“但她似乎……過得不錯。”我沉默片刻,
終于“嗯”了一聲。天樞沒再多言,邁步離去。我望著他的背影,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天帝設宴?舊臣同聚?呵。無非是想試探我的態度罷了。自從寒月那件事后,
天帝和太子便對我多了幾分忌憚。他們不敢明著動我,便想用這種迂回的方式,
看看我是否還愿意“合群”。可惜,他們算錯了。我端起茶盞,一飲而盡。苦茶入喉,
神思清明。——這司法殿的茶,果然最是醒神。4王母帶著她的侍女們闖進司法殿時,
我正在批閱一卷關于東海龍王私降雨水的案子。殿門轟然洞開,珠光寶氣撲面而來。
王母一襲華貴金袍,眉目凌厲如刀,身后跟著六個低眉順眼的侍女,
而最末的那個——被兩名天將押著,踉踉蹌蹌,面色慘白如紙。“司法天神!
”王母的聲音冷得像淬了冰,“本宮今日,要討個公道!”我放下筆,
抬眼掃過她身后那群侍女,心中已然有數。——私自下凡洗澡的七仙女,回來了六個。
剩下那個,恐怕就是今日的“罪人”了。“娘娘請說。”我語氣平靜,示意她坐下。
王母卻不肯坐,袖袍一甩,厲聲道:“這幾個孽障私自下凡嬉戲,本已該罰!
但最可恨的是她——”她猛地一指最后那名侍女。那女子被推得跪倒在地,長發散亂,
衣衫樸素得不像個仙子,反倒像個凡間農婦。她低著頭,肩膀微微發抖,卻始終沒吭一聲。
“她不僅滯留凡間,還與一個卑賤的農夫結為夫妻,生兒育女!”王母的聲音幾乎刺破殿頂,
“玷污仙體,敗壞天規!按律當誅!”我看向那女子,她終于抬起頭,
露出一雙清澈卻倔強的眼睛。——那眼神,竟與寒月有三分相似。“你叫什么名字?”我問。
“……織霞。”她輕聲道。王母冷笑:“現在倒知道答話了?在凡間時,
怎么不想想自己的身份!”我沒理會王母的怒斥,只是繼續問織霞:“為何不歸?
”織霞沉默片刻,終于低聲道:“因為……那里有家。”王母勃然大怒,抬手就要一掌劈下,
被我一道無形屏障攔住。“娘娘,”我淡淡道,“司法殿內,動手前需問過本座。
”王母臉色鐵青,卻不得不收手,咬牙道:“好,好!那你說,該如何處置這賤婢?!
”我翻開天律,指尖在相關條目上輕輕一點:“私自下凡,滯留人間,與凡人結合……按律,
當受分離刑,禁足思過。”王母瞇起眼:“就這?”“天律如此。”我合上冊子,
“若娘娘覺得不夠,可以上書天帝,修改天規。”王母被我噎住,胸口劇烈起伏,
半晌才冷笑道:“司法天神果然‘公正’!”她特意咬重了“公正”二字,
諷刺之意溢于言表。我面不改色:“謝娘娘夸獎。”王母氣得拂袖而去,
那六個侍女慌忙跟上,臨走前還偷偷瞥了織霞一眼,眼神復雜。殿內終于安靜下來。
織霞仍跪在那里,一動不動。“你后悔嗎?”我問。她搖搖頭,聲音很輕,
卻很堅定:“不后悔。”我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抬手,一道金光打入她體內。
分離刑——肉身與魂魄撕裂之痛,足以讓任何仙神哀嚎求饒。織霞渾身痙攣,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硬是沒叫出一聲。直到刑罰結束,她癱軟在地,冷汗浸透衣衫,
才虛弱地抬頭看我:“……多謝天神……手下留情。”我微微頷首:“禁足百年,
不得再入凡間。”她苦笑了一下,卻沒反駁,
只是低聲問:“那……我的孩子……”“他們會平安長大。”我淡淡道,“那頭老牛,
會照顧好他們。”織霞怔了怔,隨即眼中浮現淚光,重重磕了個頭:“……多謝。
”天將把她帶下去后,我抬手一揮,云鏡浮現凡間景象——青山綠水間,一戶農家小院,
兩個孩童正在嬉戲,而院角的老黃牛抬頭望天,眼中閃過一絲靈光。我收回法術,輕輕搖頭。
——王母要的,從來不是公道。她只是無法容忍,自己的所有物,竟敢有自己的選擇。
我端起茶盞,茶已涼透,苦味更甚。但比起這天庭的虛偽,倒也算不得什么了。5凌霄殿上,
眾仙列席。天帝高坐云端,王母伴于身側,
太子則破例坐在了王母身旁的金座上——這本不合規矩,但無人敢提。殿內仙樂飄飄,
祥云繚繞,眾仙神或談笑,或恭維,一派祥和景象。唯獨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言不發。
會議的前半段進行得極快,仿佛有人在刻意推著時間走。直到——“司法天神。
”天帝的聲音終于落在我身上,溫和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近日天界律法,
是否該有所更新了?”殿內驟然一靜。我抬眼看他:“天帝覺得,哪一條需要更新?
”王母輕笑一聲,接過話頭:“比如……仙凡私通之罪,是否罰得太輕?再比如,
司法天神權柄過重,是否需要……制約?”她話音一落,殿內立刻響起一片附和之聲。
“是啊是啊,天律確實該改改了!” “司法天神執法雖嚴,
但未免太過古板……” “凡間如今律法寬松,我們天庭反倒拘泥舊制,豈不惹人笑話?
”我靜靜聽著,目光掃過那些開口的仙神——他們或是天帝心腹,或是太子黨羽,
亦或是曾被我用天律懲戒過的家伙。如今,倒是團結得很。太子此時也微微一笑,
開口道:“司法天神勞苦功高,但天律之事,終究需與時俱進。不如……天神親自下凡一趟,
考察凡間律法,再回來修訂天規,如何?”他語氣溫和,仿佛真是為我著想。
殿內眾仙立刻附和——“太子殿下英明!” “此法甚善!天神下凡體察民情,再合適不過!
” “是啊是啊,天神歸來后,天界定能更上一層樓!”我聽著他們一唱一和,
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他們想要的,從來不是“修訂天律”。他們只是想要我離開。
天帝見我沉默,又溫聲補充道:“愛卿放心,司法天神之位,只是暫由他人代理,待你歸來,
一切如舊。”我看著他虛偽的笑容,終于點了點頭:“好。”殿內頓時一片歡騰,
仿佛我答應的是什么天大喜事。王母滿意地瞇起眼,太子則舉杯示意,仿佛在慶祝一場勝利。
我轉身離開凌霄殿時,身后傳來陣陣笑聲。——他們以為,這是他們的勝利。可他們忘了,
天律之所以為天律,正是因為……它從不因任何人而改變。我站在云端,俯瞰凡間。下凡?
正合我意。離開凌霄殿后,我徑直回了司法殿。殿內依舊安靜,卷軸堆積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