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霜怕奶奶擔心,并沒有跟她多說,只是擦了擦眼睛,沙啞著嗓子道:“奶奶,我沒事,就是一時沙子迷了眼而已,別擔心。”
秦老夫人知道孫女不愿多說,便也沒有強迫她,就連剛才讓她跪下認錯的話都忘了,連忙拉著秦月霜進了家門。
剛好回到家就能吃午餐了,不過,看著桌子上那些美味菜肴,秦月霜并沒有多少食欲,一點都不想吃。
蘇越蘭知道自家女兒肯定是累著了,也就沒再強迫她吃飯,讓她上樓先洗個澡,然后早點休息。
秦月霜知道媽媽心疼自己,也沒有在逞強,笑著點點頭:“媽媽,那我先上去了。”
隨后就提著裙擺上樓了。
她的房間在二樓左邊第二間,第一間是她的衣帽間,不僅二樓她有房間,三樓也有,畢竟秦晉揚和蘇越蘭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
洗著洗著,秦月霜就因太過疲憊直接在浴缸里睡著了。
上一世,她嫁給薄司夜后,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每天都要在家里操持家務,照顧薄家老夫人。
她辛辛苦苦打理家務,可卻沒有換來薄司夜一句好話,甚至還會動不動就動手。
前幾年她還有秦家大小姐的驕傲,可這一切都毀在薄司夜手里。
她還夢見了郁遲舟。
郁家掌權人,向來高冷,矜貴,不愛多話,卻日日在她面前伏低做小,哪怕跑遍大半個城市也只為獲得她的芳心,或者一個溫暖的笑容。
她還夢見郁遲舟死前看她的那個眼神,愛而不得,悲涼,哀傷。
畫面一次又一次跳轉,秦月霜終于被驚醒,這才發現自己竟然還在浴缸里,于是連忙將身體擦拭干凈,穿上睡袍就回了房間。
重生的第一個晚上,秦月霜睡得并不踏實,每一次都能夢見有關郁遲舟的事情,甚至心口還涌現出親眼目睹郁遲舟從三十樓一躍而下的疼痛。
還會夢見薄司夜折磨她的那些時日,每一天都讓她身心俱疲。
終于在十二點多,秦月霜才終于進入夢鄉。
第二天睜眼的那一刻,看見熟悉的房間她還恍惚了好久,才終于確定……自己確實重新回到了有郁遲舟的那一年。
提起郁遲舟的名字,秦月霜突然喜極而泣。
……
換好衣服下樓時,蘇越蘭和秦晉揚以及秦老夫人方靜書正坐在餐桌旁有說有笑的吃早餐,一旁還站著那個身穿秦家傭人服裝的阿姨在一旁侍候。
蘇越蘭看見秦月霜下來,連忙拉開一旁的椅子,吩咐林姨幫秦月霜盛飯,順嘴解釋了一句:“霜霜起床了?剛才林姨上去叫過你了,看你一直沒應就以為你今天想睡個懶覺,快來吃飯吧!今天林姨做了你最愛吃的海參小米粥。”
秦月霜坐在椅子上,看著桌子上那些精致的中式早餐,眼眶熱熱的。
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喝過林姨做的早餐粥了,好像自從嫁給薄司夜后就再也沒有回家吃過一頓飯了。
她的生活里除了薄司夜還是薄司夜,就連最清楚的口味都只記得薄司夜的,從來沒有為自己做過一頓像樣的早餐。
現在想想,當時的生活真可笑,回想起來如同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看著林姨遞過來的海參小米粥,秦月霜沒再猶豫,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粥就快速往嘴里送。
太久沒有喝過熟悉的味道了,以至于讓她開始胡吃海塞,短短幾秒一碗粥就已經見底了。
轉頭見林姨和爸媽還有奶奶都驚訝的望著自己,秦月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后又假裝鎮定的解釋了一句:“爸,媽,奶奶,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感覺好久沒有吃過林姨做的早餐了,所以吃的太快了些。”
解釋完她又轉頭將空碗遞給林姨,小聲道:“林姨,您可以再幫我盛一碗嗎?我還想吃您做的海參粥。”
林姨站在一旁笑瞇瞇的看著秦月霜,見她是真的還想再吃一碗,便拿著空碗去廚房又盛了一碗遞給秦月霜。
吃過早餐后,秦月霜坐在椅子上看著秦晉揚,小聲道:“爸,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您還可以給我一次機會嗎?我想進秦氏集團上班。”
正在慢條斯理喝著粥的秦晉揚聽著秦月霜的話,略微有些訝異的看了她一眼:“進秦氏?霜霜,你怎么突然想起來進秦氏集團了?之前不是叫你過去你都不去的嗎?”
秦晉揚的話砸在秦月霜胸口,讓她有些微微難受,不過她還是解釋了一句:“爸,我就是突然想通了,身為秦家獨生女,我也該為爸爸分憂了。”
秦晉揚放下手中的勺子,看著秦月霜,接過傭人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臉:“這次是認真的?”
秦月霜對上父親懷疑的眼神,重重點了點頭:“爸爸,我這回是認真的,如果爸爸允許,我可以明天就去上班。”
蘇越蘭見秦月霜臉上滿是認真,便笑著叮囑了一句:“霜霜,你能想通最好了,畢竟,我和你爸只有你這一個女兒,現在不進,以后秦氏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記住了,跟著你爸好好學,知道嗎?別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了。”
聽著蘇越蘭的話,秦月霜點點頭:“媽,我知道的。”
秦晉揚見女兒態度這么好,倒有些吃驚,不過他也沒多問什么,只是囑咐了一句:“既然決定了,那爸爸肯定也支持你,那你明天就跟我去公司先熟悉熟悉,到時候你上手了爸爸就安心當個甩手掌柜。”
聽到秦晉揚的話,秦月霜笑著點頭:“好,爸爸我知道了,對了,既然今天沒事,我可以出去玩玩嗎?”
對上秦月霜的眼神,作為父親的秦晉揚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女兒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有開口阻止,只是低聲囑咐道:“自己穩重點,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吧?”
秦月霜點頭:“我知道。”
父女倆交流了一番,直到中午十點多秦晉揚才讓秦月霜走人。
得到父親的允許,秦月霜特意回臥室換上一身漂亮的衣裙,最后才磨磨蹭蹭的出門。
因為沒有郁遲舟的聯系方式,秦月霜特意繞了段路,最后從另外一邊去了郁遲舟家。
郁家就在秦家隔壁不遠,她到郁家時,別墅里除了打掃的傭人外,就只剩郁遲舟的母親傅文玉一個人在家。
也許是因為無聊,傅文玉正坐在花園里的亭子下面,安安靜靜的看書。
看著安靜賢淑的傅文玉,秦月霜輕吐出一口濁氣,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好久,好久,才終于鼓起勇氣朝著里面喊道:“傅阿姨,我是秦月霜,我有個事想問問您,您可以過來一下嘛?”
聽到這道熟悉的話語,傅文玉放下手里的書籍,抬手整理了一下旗袍這才起身,抬頭就見秦月霜站在外面。
見到外面是秦月霜,傅文玉臉上的賢淑立馬消失不見,轉而化為一臉憤怒模樣走到門口:“喲,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你秦大小姐秦月霜啊!怎么著?昨天不是剛訂婚嗎?今天又過來我們郁家干什么?我們家可不欠你的。”
傅文玉的話說不上好聽,卻也不是特別難聽,以至于秦月霜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反駁,最終只能低聲道歉:“傅阿姨,對不起,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舟舟,您可以告訴我一下,舟舟在不在家嗎?我有點事情想找她。”
聽到秦月霜的話,傅文玉并不打算理,輕飄飄看了她一眼,隨后就徑直離開了。
看到傅文玉離開,秦月霜雖然有些失望,但她也可以理解,畢竟,是自己傷害郁遲舟在先,如果不是她,郁遲舟還是那個前途無量,光風霽月的郁家掌權人。
不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看到傅文玉離開,秦月霜并沒有放棄,俏咪咪叫來一位看起來比較面熟的傭人,見她過來,這才壓低聲音問了一句:“你好,我想問一下,你們家郁遲舟在家嗎?如果不在家方不方便告訴我一聲她在哪里?”
傭人雖然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您找我們大小姐嗎?沒事,小事,我告訴你就好了,她一大早就去公司上班了,現在估計還在公司上班呢!”
傭人話剛落音,就聽到一聲怒吼:“小唐,誰準你跟秦月霜說話的?記住了,今天是第一次,若是以后再犯,你就給我從郁家滾出去,記住了嗎?”
傅文玉的聲音里透露著極度不悅,差點沒把傭人給嚇死,一句話也不敢跟秦月霜說,抱著掃把快速跑遠了。
好似遇見什么瘟神一樣。
秦月霜并沒有氣餒,因為她已經問到郁遲舟的去向了。
她開車來到郁氏集團樓下并沒有花太多時間,為了見郁遲舟,她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路上遭遇無數謾罵,只能窩囊但不能反抗的那種謾罵。
以往只要她出現在郁氏集團,前臺早就笑嘻嘻的趕過來接待她了,可現在,當她出現在郁氏大樓時,前臺小姐姐一看見她,原本還蕩漾著的笑臉突然一下垮了下來,而后默默玩自己的手機,絲毫不理會秦月霜。
秦月霜看見前臺的臉色,大小姐脾氣一下上來了,不過她又極力克制,隱忍。
走到前臺那邊禮貌的問:“你好,我想見一下你們郁總,方便讓我進去一下嘛?”
前臺抬頭看著秦月霜,白眼一翻:“秦大小姐,你把我們郁總害得夠慘了,她不想見你,別再白費心思了。”
秦月霜忍著心里的怒氣,再次發問:“你可以幫我打個電話問問嗎?萬一她現在想見我了呢?”
前臺繼續白眼:“不幫,你秦大小姐這么厲害,有本事自己想辦法啊!”
就在秦月霜準備和前臺大戰三百回合時,根本沒注意到里面的電梯前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只不過,那個身影并沒有停下來多管閑事,毫不猶豫閃身進了電梯。
隨著電梯樓層漸漸往上,沈瀾表情也越發凝重,當電梯門打開的時候,沈瀾抬手理了理身上的西裝,走過長長的走廊,轉身敲響了郁遲舟所在的獨立辦公室的大門。
辦公室里傳來一道清冷,帶著些許寒意的嗓音:“進來。”
得到郁遲舟的允許,沈瀾這才推門而入,進門就看見一身黑色西裝的郁遲舟坐在辦公桌前處理公司事務。
為了方便,郁遲舟直接去掉了身下的辦公椅,直接將它換成了輪椅,她這么驕傲的人根本不允許自己面臨走不了,需要別人抱著上輪椅的窘境 。
郁遲舟的層次感狼尾碎發在耳邊飛揚,見進來的人沒有任何反應,郁遲舟那只拿著筆的手微微停頓,冰冷,陰郁的眼神落在沈瀾身上:“沈助理,現在是上班時間,沒有話說就給我滾出去。”
聽到郁遲舟的話,沈瀾這才回過神來,將手里的資料放在郁遲舟辦公桌上,然后猶豫了幾秒鐘:“郁總,秦大小姐在樓下,纏著前臺說要見您,您看,是見她呢?還是讓前臺把她丟出去?”
沈瀾的話暗啞,低沉,聲音格外輕,但這句話還是讓沉默的郁遲舟心底一陣顫抖,握著筆的手下意識用力,下一秒,那只筆就斷成了兩節。
沈瀾聽到這道聲音,立馬彎腰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郁總,是我忘記了您的囑咐,我這就讓前臺把她丟出去。”
沈瀾的話讓郁遲舟下意識蹙了蹙眉,眸子危險的微瞇,一道冷冽的話語自她嘴里說出:“站住,誰準你自作主張丟人了?過來,推我下去,我倒想看看……她來找我,到底是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