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蹤的父親與神女的低語手機屏幕在掌心震了震,是條未讀短信,來自“老爸”。
我劃開屏幕,指尖卻在觸到文字時猛地一僵。不是慣常的叮囑,也不是考古現場的趣聞,
只有一行沒頭沒尾的字,像塊突然砸進湖面的冰:“嘉嘉,爸去巫山了。勿念,等我消息。
”發送時間是三天前。三天,足夠讓巫山的霧靄漫過神女峰的裙擺,
足夠讓長江的水打濕一疊未拆封的報紙,足夠讓我從最初的錯愕,
沉到一種近乎凝固的恐慌里。父親王華,退休的考古教授,一輩子埋首故紙堆,
最常說的話是“文物會說話”,最癡迷的事是琢磨《山海經》里那些光怪陸離的記載。
尤其是關于楚襄王與神女瑤姬的傳說,他總說那不是虛妄的神話,
而是被云霧遮掩的歷史真相。“瑤姬葬于巫山之陽,精魂化云化雨。”他常指著泛黃的書頁,
眼里亮得像燃著兩簇火,“嘉嘉,你信嗎?那座埋葬神女的古墓,很可能就在湖北,
就在巫山十二峰的某個褶皺里。”我一直當那是他退休后的精神寄托,
就像別人沉迷廣場舞或釣魚。直到三個月前,他開始頻繁地往湖北跑,
對著衛星地圖一畫就是整夜,書房的茶幾上堆滿了巫山的地質資料和戰國時期的墓葬研究。
他說找到了新的線索,一個能印證瑤姬傳說的關鍵證據。“等爸把這個謎題解開,
能寫進教科書里。”他 last 次視頻時,臉頰因為興奮而泛紅,
背景是武漢一家小旅館的白墻,“就是那邊信號不好,要是幾天沒聯系,別擔心。
”我怎么可能不擔心?他走得太急,沒留地址,沒說同行的人是誰,
甚至沒帶走常用的降壓藥。桌上只留了本攤開的《山海經》,
書頁間夾著一張手繪的簡易地圖,線條粗陋,標著“神女墓”三個歪歪扭扭的字,
指向巫山深處一個模糊的紅點。地圖邊緣用鉛筆寫了行小字:“楚襄王三年,瑤姬卒,
葬于巫山之陰,以赤玉為棺,黃金為槨,殉以巫蠱之器。”這不是父親的筆跡。
我盯著那行字,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巫蠱之器?那是什么東西?父親到底跟誰去了?
報警?怎么說?說一個退休教授為了找神話里的神女墓失蹤了?警察只會當我是報假警。
我翻遍了他的書房,找到一個落滿灰塵的舊筆記本,里面記著他近年的研究心得。
大部分是關于楚文化的考據,但最后幾頁,字跡越來越潦草,
畫滿了奇怪的符號和山峰的輪廓,還有幾處用紅筆圈出來的句子:“《襄陽耆舊記》載,
瑤姬實為楚襄王之妹,封‘高唐’,葬于巫山,墓中設‘鎮魂陣’,非有緣者不得入。
”“民國二十三年,有山民入巫山深處,見赤色巖壁下有石門,內有異響,懼而返。”異響?
石門?我猛地想起父親失蹤前一天,曾給我打過一個電話,信號斷斷續續,
壓抑的興奮:“嘉嘉……找到了……跟……的后人……一起……小心……”話沒說完就斷了,
再打過去,已是無法接通。跟誰的后人?小心什么?冷汗順著后頸滑進衣領。我必須去巫山。
可我一個搞紀錄片剪輯的,連指南針都用不利索,怎么去那片原始密林里找人?我需要幫手,
一個能在迷宮般的山里找到線索,能在叵測的危險前保持冷靜的人。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名字——齊文。認識齊文是在三年前,
我跟拍一個關于文物走私的紀錄片,他是當時警方特聘的顧問。那案子錯綜復雜,
涉及跨國團伙和高仿文物,最后能破獲,全靠他從一個不起眼的陶片紋樣里找到了突破口。
他話很少,眼神像鷹,看人的時候仿佛能洞穿一切偽裝。后來聽說他辭了顧問的工作,
開了家小小的偵探事務所,專接些警方棘手或不便插手的案子。我找到他的事務所時,
正是午后。老式居民樓的頂層,門牌上只寫著“齊文工作室”,沒有任何花哨的標識。
敲門后,開門的是個男人,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手腕上有道不太明顯的疤痕。
他比三年前瘦了些,下頜線更清晰,眼神依舊銳利。“王小姐?”他側身讓我進去,
語氣平淡,像是早就料到我的到來。房間很簡潔,一面墻是書架,擺滿了各類書籍,
從《犯罪心理學》到《中國墓葬史》,甚至還有幾本泛黃的地方志。靠窗的地方是張辦公桌,
上面攤著幾份文件和一個放大鏡。我把父親的情況、那本筆記本、還有那條短信,
一股腦全說了出來。說到“巫蠱之器”和父親電話里的警告時,聲音忍不住發顫。
齊文一直沒打斷我,只是安靜地聽著,指間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等我說完,他才緩緩開口,
聲音低沉:“你父親提到的‘瑤姬’,在《山海經》里有不同記載。
《中次七經》說她是炎帝之女,名曰女尸,葬于姑媱之山,化為瑤草。
而《高唐賦》則將她與楚襄王聯系起來,稱其為‘巫山神女’,‘旦為朝云,暮為行雨’。
兩者是否為同一人,學界尚有爭議。”我愣住了,沒想到他會先講這些。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繼續道:“傳說往往是現實的折射。你父親癡迷于此,必有其原因。
他提到的‘赤玉棺’‘黃金槨’,符合戰國時期高等級貴族墓葬的規格。而‘巫蠱之器’,
可能是指楚地特有的巫術陪葬品,比如鎮墓獸、符箓木牘之類。”他頓了頓,
拿起我帶來的筆記本,翻到畫著地圖的那頁,
指尖在那個紅點上輕輕劃過:“巫山山脈綿延數百里,深處人跡罕至,多溶洞、暗河,
地形復雜。民國時期確有山民誤入秘境的記載,但大多語焉不詳。你父親不是魯莽的人,
他敢帶同伴進去,說明手里應該有更精確的線索。”“同伴?”我抓住關鍵詞,
“您知道他跟誰一起去的?”“不知道。”齊文搖搖頭,“但從他的研究筆記來看,
他近年一直在追查一個叫‘巫咸’的古老家族。巫咸是上古巫官名,楚地巫術盛行,
或許這個家族的后人,掌握著關于神女墓的秘密。”他合上筆記本,看著我:“王小姐,
你父親的失蹤,可能不是簡單的迷路。如果那座古墓真的存在,里面的文物價值難以估量,
必然會吸引各方勢力。”我明白他的意思。
文物走私、盜墓團伙……這些以前只在紀錄片里看到的詞,此刻像毒蛇一樣纏繞在我的心上。
“齊先生,”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我知道這很冒險,
但我必須找到我父親。無論花多少錢,無論遇到什么困難,我都要去巫山。我希望您能幫我。
”齊文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頭,
眼里沒有猶豫:“可以。但有兩個條件。第一,一切行動聽我指揮。第二,無論遇到什么,
都要保持冷靜。”“沒問題!”我立刻答應。“好。”他站起身,
從書架上拿下一本《巫山風物志》,
“我們需要準備裝備:登山繩、GPS、急救包、足夠的食物和水。另外,
我需要兩天時間查一下你父親最近的通訊記錄和行程軌跡,
看看能不能找到那個‘同伴’的線索。”他遞給我一張紙條:“這是我列的清單,
你去準備物資。后天早上六點,火車站集合,乘最早一班去宜昌的火車。
”走出齊文的事務所,陽光有些刺眼。我緊緊攥著那張紙條,掌心卻全是汗。
我不知道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是父親平安的笑容,還是更深的迷霧與危險。但我知道,
我必須去。巫山的霧,似乎已經透過千里之外的空氣,輕輕拂在了我的臉上,
帶著一絲古老而神秘的氣息,像神女的低語,又像某種無聲的召喚。
2 迷霧中的蹤跡與古老的歌謠兩天時間,像被拉長的橡皮筋,每一分每一秒都充滿了焦灼。
我跑遍了戶外用品店,按照齊文的清單,
滿當當:防水沖鋒衣、高幫登山鞋、頭燈、多功能刀具、壓縮餅干……看著堆成小山的裝備,
心里卻沒什么實感,反而像揣著一團亂麻。齊文那邊傳來消息,他查到父親失蹤前一周,
曾在武漢一家古籍書店購買過一本民國時期的《巫山縣志》,并且用一個不常用的手機號,
給一個歸屬地在宜昌的號碼打過幾次電話。那個號碼無法追蹤,像是臨時注冊的。
“線索斷了。”齊文的聲音在電話里顯得有些沉,“但書店老板記得,
你父親當時還問起過一個叫‘老巴’的人,說是在巫山腳下跑運輸的,熟悉山里的路。
”老巴?這個名字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一圈漣漪。我立刻托在宜昌的大學同學幫忙打聽,
很快有了回音:老巴本名巴建國,五十多歲,是個經驗豐富的向導,以前常給科考隊帶路,
后來因為一次意外摔斷了腿,改行跑短途運輸,但偶爾也會接些帶路人的活。
不過最近半個月,沒人見過他。“他的家在巫山縣城邊上的老碼頭,我們到了宜昌,
直接去那里看看。”齊文說。火車在第三天清晨抵達宜昌。長江像一條灰藍色的綢帶,
在城市邊緣蜿蜒。我們沒做停留,立刻轉乘前往巫山的大巴。山路盤旋而上,
兩側是陡峭的山壁和茂密的植被,云霧時聚時散,把遠處的山峰遮得若隱若現。
到巫山縣城時,已是下午。按照同學給的地址,我們找到了老碼頭。
這里早已沒了往日的繁華,只有幾艘破舊的木船停靠在岸邊,江水拍打著礁石,
發出單調的聲響。老巴的家是棟兩層的磚房,門關著,門上掛著一把銹跡斑斑的鎖。
齊文蹲下身,仔細查看門鎖和門縫。“門是從外面鎖的,屋里沒人。”他站起身,
指著墻角一堆已經有些發霉的落葉,“這些落葉上有新鮮的腳印,而且不止一個人的。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厚厚的枯葉層上,有幾個模糊的鞋印,
像是登山靴留下的。“會不會是我父親和老巴來過這里?”我急切地問。“有可能。
”齊文沒多說,繞到房子后面,那里有個小小的院子,堆著一些雜物。
他在一個廢棄的水缸旁邊停下,彎腰撿起一樣東西——是半片煙蒂,牌子很普通,
但煙蒂上沾著一點暗紅色的痕跡,像是某種顏料。“老巴抽煙嗎?”齊文問。
我想起同學說過的話:“好像抽,而且喜歡自己卷旱煙。”“這是機制煙。”齊文捻著煙蒂,
眉頭微蹙,“而且這痕跡,像是朱砂。”朱砂?我心里咯噔一下。父親的研究筆記里提到過,
楚地巫術中常用朱砂繪制符箓。齊文把煙蒂收好,又在院子里轉了一圈,
最后停在一棵老槐樹下。他抬頭看著樹干,上面有幾道新鮮的刻痕,像是用刀隨意劃上去的,
組成一個奇怪的圖案:一個不規則的圓圈,里面畫著三道向上彎曲的弧線,像三座山峰,
圓圈旁邊還有一個箭頭,指向西北方向。“這是什么?”我湊近看。齊文盯著那圖案,
眼神專注:“不知道。但這刻痕很新,應該是最近留下的。”他拿出手機,把圖案拍了下來,
“西北方向,是去神女峰的方向。”我們在老巴家附近問了幾個鄰居,
都說老巴半個月前接了個活,跟一個外地來的老頭走了,說是去山里待幾天,
之后就沒再見過他。至于那個老頭長什么樣,鄰居們描述得很模糊,
只說是個戴眼鏡的斯文老頭。是父親!看來父親確實找了老巴當向導。可他們去了哪里?
那個奇怪的圖案又是什么意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風帶著濕氣吹過來,有些涼。
齊文說:“今天太晚了,進山不安全。先找地方住下,明天一早出發。
”我們在縣城邊緣找了家簡陋的旅館。房間很小,墻壁有些斑駁,窗外就是黑黢黢的山影。
我毫無睡意,拿出父親的筆記本,又翻到那幾頁畫著符號的地方。突然,
我發現其中一個符號,跟老槐樹上刻的那個圓圈加三道弧線的圖案有點像,
只是筆記本上的符號旁邊多了一行小字:“瑤姬魂歸處,三峰映月明。”三峰映月明?
我心里一動,
刻拿出手機搜索巫山十二峰的名字:登龍、圣泉、朝云、神女、松巒、集仙……一共十二座,
其中神女峰最為著名。但“三峰”指的是哪三座?齊文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
看著屏幕:“神女峰附近,有三座山峰相連,形狀像展翅的鳳凰,當地人叫‘三鳳嶺’。
月圓之夜,月光會同時照亮三座峰頂,傳說那是神女顯靈的時刻。”他頓了頓,拿出手機,
翻出白天拍的老槐樹刻痕:“這個圖案,很像三鳳嶺的地形圖。箭頭指向西北,
正是三鳳嶺的位置。”“所以,父親他們是去了三鳳嶺?”我又驚又喜。“很可能。
”齊文點點頭,“老巴在樹上刻下這個圖案,應該是給后來者留的標記。
但為什么要用這么隱晦的方式?”他的話讓我的心又沉了下去。是啊,如果只是正常的向導,
為什么不直接留下文字信息,反而要刻這種奇怪的圖案?除非,他們遇到了危險,
不方便留下明確的痕跡。“齊先生,”我看著他,“我們明天能找到他們嗎?
”齊文沉默了一下,沒有給出肯定的答案:“盡力而為。但巫山深處地形復雜,又有濃霧,
搜索難度很大。而且……”他欲言又止。“而且什么?”我追問。
“而且你父親提到的‘巫蠱之器’,”齊文的聲音有些凝重,“楚地巫術,向來神秘莫測。
有些墓葬為了防止被盜,會設置一些……非常規的機關。”非常規的機關?
我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毒蛇、毒蟲、甚至更詭異的東西。父親是考古學家,
他應該知道如何應對常規的墓葬機關,但如果是“巫蠱”之類的……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晨,
天剛蒙蒙亮,我們就出發了。雇了輛三輪摩托,把我們送到三鳳嶺腳下的一個小村落。
村子不大,只有十幾戶人家,大多是老人和孩子。我們向一個坐在門口編竹筐的老漢打聽,
有沒有見過一個戴眼鏡的老頭和一個瘸腿的中年人進山。老漢抬起頭,看了我們一眼,
布滿皺紋的臉上沒什么表情:“進山?半個月前是有兩個人從這里過,說是去看風景。
不過這陣子山里不太平,霧大,還有野獸,你們兩個娃子別瞎跑。”“不太平?”齊文追問,
“怎么不太平?”老漢放下手里的竹筐,壓低聲音:“前幾天,
有個放蜂的后生在山里迷了路,回來后就發高燒,說胡話,看見些不干凈的東西。
請了村里的神婆來看,說是沖撞了山里的‘靈體’。”靈體?我和齊文對視一眼,
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一絲警惕。“他說看見什么了?”齊文問。“不清楚,
就喊著‘紅衣服’‘飄在天上’什么的。”老漢擺擺手,“山里的事,說不清。
你們還是別去了,危險。”紅衣服?飄在天上?我心里一陣發毛。
難道山里真的有什么詭異的東西?還是那后生因為迷路產生了幻覺?齊文謝過老漢,
遞給了他一些錢。我們背著沉重的背包,朝著老漢指的進山方向走去。越往山里走,
霧氣越濃。能見度只有十幾米,周圍的樹木高大而茂密,枝葉交錯,遮天蔽日,
陽光只能透過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空氣濕冷,帶著泥土和腐葉的氣息。我們打開GPS,
但信號時斷時續,在這種復雜的地形里,GPS的作用大打折扣。
齊文只能依靠指南針和地圖,
意著周圍是否有人類活動的痕跡——折斷的樹枝、丟棄的垃圾、或者像老槐樹上那樣的刻痕。
走了大約兩個小時,在一片相對開闊的林間空地上,齊文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蹲下身,
指著地上的泥土:“看這個。”我湊過去,只見濕潤的泥土上,有一個清晰的腳印,
跟我們在老巴家看到的那個很像,是登山靴的印記。“是我父親他們留下的!”我激動地說。
齊文沒說話,順著腳印往前搜索。腳印延伸到空地邊緣的一叢灌木前,突然消失了。
灌木后面,是一道陡峭的崖壁,崖壁上長滿了青苔和藤蔓。“他們難道爬上去了?
”我看著幾乎垂直的崖壁,有些難以置信。齊文沒有回答,而是仔細觀察著崖壁上的藤蔓。
他伸手抓住一根粗壯的野藤,用力拽了拽,確認結實后,對我說:“跟緊我,小心腳下。
”他拿出登山繩,熟練地系在腰間,然后手腳并用地開始向上攀爬。我深吸一口氣,
學著他的樣子,抓住藤蔓,踩著崖壁上凹凸不平的巖石,一點點往上爬。
霧氣打濕了頭發和衣服,手心全是汗,每一步都驚心動魄。不知爬了多久,
手臂酸痛得幾乎抬不起來,終于,齊文在上方伸出手:“抓住我!
”他把我拉上一個狹窄的平臺。平臺不大,只能容下兩三個人,上面覆蓋著厚厚的落葉。
齊文撥開落葉,露出下面的巖石——巖石上,也有一個刻痕,跟老槐樹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他們確實來過這里。”齊文說,“而且,他們是從這里繼續往上爬的。”他指著平臺上方,
那里的崖壁上有一個更狹窄的裂縫,裂縫里似乎有隱約的光線透出來。就在這時,
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從裂縫深處飄了出來。那歌聲很奇特,音調悠長而縹緲,
像是用一種古老的語言吟唱,聽不懂歌詞,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悲傷和詭異,
在寂靜的霧靄中回蕩,聽得人頭皮發麻。“這是什么聲音?”我下意識地往齊文身邊靠了靠。
齊文臉色凝重,側耳傾聽:“像是楚地的巫歌。”楚地巫歌?難道真的像老漢說的那樣,
山里有“靈體”?歌聲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穿透力,仿佛直接鉆進人的腦子里。
我感到一陣頭暈,心臟也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齊文突然捂住我的耳朵:“別聽!
這歌聲有問題!”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我猛地驚醒,剛才那片刻的眩暈感消失了。
齊文從背包里拿出耳塞,遞給我一副:“戴上,盡量別去聽那聲音。”我們戴上耳塞,
歌聲被隔絕了不少,但那種詭異的韻律似乎還能透過空氣傳來。
齊文指著上方的裂縫:“聲音是從那里傳來的。你父親他們,很可能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他的眼神銳利起來:“走,上去看看。”3 赤色巖壁與消失的足跡裂縫比看上去更陡峭,
幾乎是垂直的石縫,只能容一人通過。齊文在前,我在后,手腳并用,像壁虎一樣向上攀爬。
石縫里長滿了濕滑的苔蘚,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稍不留神就會失足墜落。
那詭異的巫歌一直若有若無地在上方回蕩,即使戴著耳塞,
也能感受到那聲音里蘊含的某種力量,讓人心里發毛。我努力不去想那歌聲的來源,
專注于腳下的巖石和前方齊文的背影。不知爬了多久,石縫漸漸變寬,
前方出現了一片微弱的紅光。我們爬出土縫,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是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平臺,面積不大,邊緣是陡峭的懸崖,云霧在腳下翻涌,
仿佛置身于云海之上。而平臺的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赤色巖壁,巖壁光滑如鏡,
在透過霧氣的陽光照射下,泛著詭異的紅光,像一塊巨大的雞血石嵌在山體上。
“赤……赤色巖壁?”我想起父親筆記本里的記載,“民國二十三年,
山民見赤色巖壁下有石門……”齊文沒有說話,目光緊緊盯著那面巖壁。
巖壁上沒有任何門的痕跡,只有一些天然形成的紋路,在霧氣中顯得格外猙獰,
像是一張張扭曲的面孔。那詭異的歌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四周只剩下風聲和云霧流動的聲音。“爸!爸——”我忍不住對著巖壁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