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起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
蘭若寺內(nèi)香火未熄,可佛意早已被陰寒吞噬。
空氣中彌漫著腐木與怨氣的味道,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東西在呼吸。
柳婆娘站在山門前,黑霧纏繞,像一尊從地獄里走出的邪神。
她抬起拐杖,指向陳一寧,聲音沙啞:“小子,膽子不小。”
話音未落,天地驟變!
四面八方,鬼影森然。
數(shù)十名白衣女鬼自黑霧中浮現(xiàn),披發(fā)獠牙,眼眸猩紅,尖嘯撲來。
那叫聲撕心裂肺,像是要把人的魂都扯出來。
憐清月掐訣低喝:“幻心訣——破妄!”
銀光炸開,如晨曦刺破黑夜。
那些女鬼瞬間現(xiàn)出原形,竟是枯木與怨氣所化。
“果然是幻陣。”陸驚鴻冷哼一聲,取出雙魚玉佩護住眾人,目光卻始終鎖定柳婆娘。
“所有人不得擅動!”陳一寧厲聲下令,手中靈符一展,結界升起。
他抬頭望向柳婆娘,心中已有定數(shù)。
系云子在他耳邊低語:“宿主,這老妖本體是千年樹根,借陰煞修煉,如今正要突破瓶頸。今晚這一局,她是要吞修士精元。”
“果然如此。”陳一寧冷笑,“她倒是打得好算盤。”
下一刻,柳婆娘雙臂一展,藤蔓瘋長,如千手觀音般鋪天蓋地襲來,每一根都直取咽喉。
“小心!”憐清月嬌喝,冰蓮鏡閃動,九道寒光凍結了最前排幾條藤蔓。
陸驚鴻揮劍躍起,一式“斷江”,斬斷三根毒藤,卻被反震得后退幾步,胸口微悶。
局勢危急,唯有陳一寧穩(wěn)如磐石。
“柳婆娘,你修行千年不易,何苦為禍人間?”他語氣不怒而威。
柳婆娘冷笑:“人間?呵……你們這些螻蟻,不過是我的養(yǎng)料罷了!我等草木之靈,天生便該凌駕眾生之上!今日,就讓我吸干你們的魂魄,登臨仙境!”
她咆哮揮杖,四周樹木瞬間枯萎,化作巨大藤鞭,卷起狂風。
“萬木枯榮!”她大吼一聲,整座蘭若寺陷入死寂,靈氣抽空,大地龜裂。
“她在抽取方圓百里的生機!”憐清月臉色劇變。
陳一寧眼神一冷,拔出赤霄紅蓮劍,火焰騰空,驅散陰寒。
“既然你想奪命,那我就先斬你的命根!”
他一步踏出,腳下青磚炸裂,整個人如烈焰焚天,直撲柳婆娘!
劍鋒劃破黑暗,狠狠斬下!
轟——
一根主藤應聲而斷,柳婆娘身形劇烈晃動,嘶吼:“不可能!你怎么會有這種力量!”
“我不是你口中的螻蟻。”陳一寧冷漠開口,“我是來送你歸西的人。”
殺機四溢,藤蔓與劍光交錯碰撞,爆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忽然,柳婆娘身形暴漲,如參天古樹拔地而起,枝干橫生,遮天蔽日,直撲南廂房!
“她要奪取殘卷!”憐清月驚呼。
“快攔住她!”陸驚鴻飛身而上,卻被巨力震退數(shù)丈,嘴角溢血。
千鈞一發(fā)之際,陳一寧暴喝一聲,體內(nèi)血脈蘇醒,額頭浮現(xiàn)紅色紋路,氣勢暴漲!
他雙手握劍,燃燒熾白火焰,整個人如天神下凡,一劍劈出!
轟!!
赤霄紅蓮劍貫穿蒼穹,斬斷萬千藤蔓,直中柳婆娘主干!
“啊——!!!”柳婆娘慘叫,身體扭曲,黑霧四散。
眼看即將崩潰,她卻止住哀嚎:
“你以為這就完了?哈哈哈……我早已留下后手……等著吧……有人會來找你……”
話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在一陣狂風中化作灰燼,隨風飄散。
戰(zhàn)場歸于寂靜。
憐清月收起冰蓮鏡,喘息:“你沒事吧?”
“還好。”陳一寧收回長劍,眉頭緊皺,“但事情還沒完。”
就在這時,南廂房忽有清輝透出,一人緩步走出。
布袍無風自動,手持青冥古劍,神情淡漠,目光深邃如淵。
燕照影,終于現(xiàn)身。
他每一步落下,仿佛踩在人心之上,令全場屏息。
陳一寧心頭警鈴大作。
他能感覺到燕照影身上不屬于凡塵的氣息。
柳婆娘的殘魂還未消散,灰燼中仍有黑氣翻騰。
燕照影抬手引動劍意,低喝:“三清歸墟訣!”
一道青色劍光自天而降,將殘魂卷入劍魄之中。
只聽一聲凄厲哀嚎,戛然而止。
憐清月喃喃:“這是失傳已久的封魔劍訣?”
陸驚鴻握緊長劍:“此人修為已近化境。”
燕照影收劍轉身,望向陳一寧,目光如刀,卻透出一絲認可。
“你體內(nèi)有遠古戰(zhàn)神的血。”他淡淡開口,“難怪能斬她命根。”
陳一寧心頭震動,正欲開口,燕照影卻已邁步離去,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你們無法阻止祂的歸來。”
眾人沉默。
陳一寧望著他的背影,眉頭越皺越深。
那人是誰?
為何對柳婆娘的來歷如此清楚?
更重要的是——“祂”又是誰?
夜風吹拂,蘭若寺殘破的屋檐下,仿佛還回蕩著那一句未盡的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