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努力爬起來,想要擁抱自己的女兒,但全身無力,再次摔了回去。
那一刻,許知春的心仿佛被什么東西狠狠地拽了一下,痛得幾乎要窒息。
不用想也知道,是府里張氏苛待了自己的母親。
她的眼神變得冰冷,淚水卻仍然在眼眶里打轉。
她用手擦了擦眼角,堅定地說道:“娘,你等我?!?/p>
許知春大步走了出去,直接去了張氏那里。
此時張氏正樂滋滋地數著永安侯府送來的金銀珠寶,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她得意地想著,只是送個賤婢過去就能拿到這么多東西,覺得非常劃算。
許知春不顧丫鬟的阻攔,沖進了院子。
張氏立刻扔下手里的珍珠手鐲,連忙整理好姿態,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一臉慍怒地訓斥道:“知春,你怎么這么魯莽……”
“我娘為什么成了這樣?家里沒人管嗎?”
許知春氣憤地質問。
她的聲音雖然不高,但卻充滿了堅定和決心。
以前她沒有權勢,和母親在許家受欺負也就算了,但現在她已經不再是那個任人欺凌的弱女子了。
但今天,她不能再忍下去了,否則母親可能會遭受不明勢力的暗算。
每當她想起這一點,就越發覺得怒火中燒,雙眼泛紅,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如果我娘出了事,我就敲鑼打鼓告訴全街的人,讓大家都來看看你們所做的這些卑鄙勾當?!?/p>
她的表情堅定如鐵,毫不畏懼。
然而在強烈的激動之下,兩行熱淚終究還是無法克制地滑落了下來。
面對如此氣勢洶洶的女兒,張氏也是被氣得渾身顫抖,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貿然行事。
在這關鍵時刻,財富和災禍往往只在一念之間就可以改變,這點道理她還是懂得的。
因此,最終張氏還是派人去請來了醫生來給那位遠居在他鄉的小妾看病治療。
許知春寸步不離地守候在病榻邊的母親身旁,并且還讓人送了一封信給侯府那邊,解釋說自己的生母身體抱恙,需要在家多逗留一天時間。
對于這個請求,侯府方面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她就這樣陪伴著母親度過了一整晚,天剛亮便準備啟程回侯府繼續侍奉婆婆以及即將歸來的夫君。
此時正值夫君出差未歸之際,所以她日常主要負責照顧好婆婆的起居生活。
坐在顛簸前行的轎子里,看著沿路不斷變換的風景,不知不覺中她感到有些困乏。
于是索性靠著手肘支撐住腦袋,半瞇著眼睛打算小憩一會兒。
忽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聲,一個小男孩猛地撲倒在前方的路上并向這頂正在行進中的轎子磕頭求助。
這一突發情況使得拉車的馬匹受到驚嚇,發出凄厲的長嘯并準備揚蹄狂奔起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昏昏欲睡中的許知春驚醒了過來。
還好駕車的仆人反應迅速及時穩住了馬匹。
但是由于慣性作用的緣故,車廂仍舊處于大幅度擺動狀態之中。
幾番劇烈晃動過后,她已經嚇得面無血色、五臟六腑都快要翻騰起來了。
情急之下,許知春趕緊用手掀起垂下的門簾想要找個地方干嘔一番緩解不適感。
與此同時,只見那個跪倒在地上的小男孩正朝自己爬過來,滿臉是土灰,哭喊著求道:“好心的姐姐呀,請你救救我吧……拜托了……”
他回頭望向身后,追捕者們騎著快馬越來越逼近了。
聽著遠處清晰可聞的一連串“噠噠噠”馬蹄聲逐漸靠近。
她知道這少年不是普通人,正想開口詢問,可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實在難受得緊,便只好先扶著轎門,然后向側面彎腰吐了出來。
不遠處的馬停了下來,馬上的小太監大聲喊道:“九千歲捉人,閑人閃開!”
許知春面色蒼白如紙,難受得眼里涌出了淚花,她艱難地抬頭,望向勒住馬的小太監。
緊接著,另一匹馬飛快地趕來。
陸昀一身黑色的飛魚服,頭戴巧士冠,腰間掛著一把繡春刀。
他騎在汗血寶馬之上,馬被猛地一勒,馬頭高揚,四蹄蹬空,顯得十分威風凜凜。
那氣勢若是放在平時,如果不知道他不是個好人的話,許知春說不定也會害羞得不敢多看他幾眼。
兩側的百姓們見狀,慌忙往后退去,生怕招惹到是非,不敢再多看一眼這場熱鬧的場面。
許知春也想盡快回到轎子里躲避,卻見那跪在地上的少年仍在不停地磕頭懇求:“小姐,這位小姐您大發慈悲,救我一命吧,幫我擋擋那個壞蛋。”
許知春雖然只是個普通女人,對于陸昀這樣一手遮天、奸臣當道的局面很是不滿,也同情那些忠良無處伸冤之人,但卻無能為力。
她是永安侯府出身,深知不能因自己一人而連累整個家族與陸昀這樣的惡勢力對抗。
因此,她只能深深地嘆了口氣,示意車夫繞開這群人,改走另一條路以避開眼前的麻煩。
遠處觀察著這一切的陸昀,看著這個嬌弱的小女子匆匆放下轎簾,縮回轎中試圖避難,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隨后,他對手下下令:“你們把他們都給我抓回去,好好審問一下?!?/p>
“遵命,九千歲?!?/p>
手下們立刻動手,迅速地圍攏過來并抓捕了他們。
突然發生的情況讓許知春驚愕不已,還沒反應過來,她的車夫已經被拉下了車,換上了一個小太監駕車,直接把她連同那名少年一同帶回了東廠。
終于,在一個幽靜的院子里停了下來,那帶她們來此的小太監隨即離開,只剩她和馬車留在里面,不知將會面臨怎樣的命運。
沒有人抓她,也沒有人綁她。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和樹葉的沙沙聲伴隨著她的呼吸,但這些自然的聲音在她心中卻顯得異常刺耳。
她氣壞了,伸手掀開轎簾,剛抬起頭準備出來,正好迎上了過來的陸昀。
那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就像是命運特意安排的一樣,讓她的心跳瞬間加速。
而他的到來似乎更加激起了她內心的怒火,仿佛是將一把火點燃了干燥的草堆,讓她的憤懣無處宣泄。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轉,即便隔著衣服,她也覺得難堪極了,臉頰通紅,像是被烙鐵燙過一般熱辣辣地疼痛著。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