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起火災發生在凌晨三點十七分。
荊鴻心趕到現場時，城南的這座廢棄倉庫已經完全被火舌吞噬。消防車噴出的水柱在火光中形成一道道轉瞬即逝的彩虹，熱浪撲面而來，即使站在警戒線外，他也能感受到皮膚被炙烤的刺痛。
"確定是人為？"他問身旁的消防隊長。
"百分之百。"隊長抹了把臉上的汗，"起火點至少有四處，用了助燃劑。專業手法。"
林艾從另一側走來，手里拿著平板電腦。即使在這樣混亂的現場，她依然保持著犯罪心理學專家特有的冷靜，只是被煙熏得微微發紅的眼睛透露出一絲疲憊。
"和前兩起一樣。"她將平板遞給荊鴻心，"監控拍到起火前有個穿防火服的身影，但看不清臉。"
屏幕上顯示的是三起火災的對比圖——一周前的城東舊公寓，三天前的城西廢棄商場，以及今晚的城南倉庫。三處建筑在地圖上幾乎構成一個完美的三角形。
"他在畫圖。"荊鴻心瞇起眼睛，"下一個目標應該在..."
"城北。"林艾接話，"完成這個幾何圖形。"
一陣刺耳的金屬斷裂聲傳來，倉庫屋頂部分坍塌，火花四濺。消防員們迅速后撤，繼續從外圍控制火勢。
"等火勢控制住，我們進去看看。"荊鴻心說，目光始終沒離開燃燒的建筑，"兇手每次都會留下點什么。"
兩小時后，火勢終于被控制到可以進入的程度。穿著防護服的荊鴻心和林艾跟隨消防調查員進入仍然冒著煙的廢墟。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化學物質氣味，每一步都踩在濕漉漉的灰燼上，發出令人不適的咯吱聲。
"這里。"林艾突然蹲下身，用鑷子從一堆灰燼中夾起一個扭曲的金屬片，"和之前一樣。"
金屬片上依稀可見數字"3"的輪廓，與前兩起現場發現的"1"和"2"形成序列。
"他在計數。"荊鴻心環顧四周，"但為什么是這些建筑？它們之間有什么聯系？"
"都是廢棄建筑，沒有人員傷亡。"林艾思索著，"兇手很謹慎，不想殺人...至少現在不想。"
他們繼續搜索，在原本是倉庫辦公室的區域，荊鴻心發現了一塊未被完全燒毀的白板。上面殘留著一些化學公式和結構圖。
"等等..."他招呼林艾過來，"這個結構式看起來很眼熟。"
林艾皺眉："像是某種工業催化劑？我父親是化學工程師，小時候經常看到他畫類似的圖。"
正當他們研究時，一個陌生的男聲從背后傳來："那是MT-47，一種高分子聚合催化劑。十年前很常見，現在因為安全隱患被淘汰了。"
兩人轉身，看到一個穿著消防調查員制服的高大男子站在門口。他約莫三十五歲左右，左臉頰有一道明顯的燒傷疤痕，但無損于他端正的五官。男子走近，伸出手："齊陽，市消防局火災調查科。局長讓我來協助你們。"
荊鴻心與他簡短握手，注意到對方手掌上有厚厚的老繭——不是文職人員的手。
"你對這個催化劑很了解？"林艾問。
齊陽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我做過相關研究。這種催化劑如果儲存不當，極易引發火災。"他指向白板，"看這里，他們討論的是如何在高溫環境下穩定它——非常危險的做法。"
荊鴻心敏銳地注意到齊陽說"他們"時的微妙語氣變化，但沒說什么。
三人一起檢查完現場，回到警戒線外時天已微亮。齊陽主動提出帶他們去消防局查看類似案例的檔案。
"三年前有過一系列手法相似的縱火案，但后來突然停止了。"他邊走邊說，"當時的調查資料可能對你們有幫助。"
林艾看向荊鴻心，后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齊科長。"
消防局的檔案室比警局的小得多，但井然有序。齊陽熟練地找到一盒標著"未解決-縱火"的檔案，攤開在桌上。
"看這里，"他指著一組照片，"同樣使用多處點火源，同樣使用專業助燃劑配方。唯一的區別是當年的案子里，每起火災都有人死亡。"
照片上是燒焦的尸體，觸目驚心。林艾強迫自己專注于案件細節而非那些可怕的畫面。
"你認為這是同一個兇手？"她問。
齊陽搖頭："手法相似但有進化。當年的兇手更...沖動，更殘忍。這個則很克制，像是在完成某種任務。"
荊鴻心一直沉默地翻看檔案，突然停在一頁上："化工廠爆炸案？"
齊陽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那是...另一起案件。十年前城郊的化工廠爆炸，死了十七個人。"
林艾注意到齊陽左手無意識地撫上臉頰的傷疤，又迅速放下。她看向荊鴻心，后者正用一種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著齊陽。
"爆炸原因？"荊鴻心問。
"官方結論是MT-47催化劑儲存不當引發連鎖反應。"齊陽的聲音變得平板，"但有些人認為...是人為疏忽導致的。"
檔案室里一時陷入沉默。林艾感覺空氣中有什么無形的暗流在三人之間涌動。
"這些資料我們可以復印一份嗎？"她最終打破沉默。
"當然。"齊陽似乎松了口氣，"我幫你們整理。"
離開消防局時已是上午十點。荊鴻心和林艾在附近咖啡館簡單休整，交換意見。
"齊陽不對勁。"荊鴻心啜飲著黑咖啡，直截了當地說，"他對MT-47的了解太專業了，不像是單純的研究。"
林艾點頭："他的燒傷...我查了一下，十年前那場化工廠爆炸，有六名消防員殉職，他是幸存者之一。"
"幸存者..."荊鴻心若有所思，"而且他明顯對官方結論有異議。"
"你認為他可能是縱火犯？通過這種方式...引起對當年事故的重新關注？"
荊鴻心搖頭："太早了，不要鎖定單一嫌疑人。我們需要查清三處縱火地點與化工廠的聯系，還有那些數字牌的含義。"
林艾打開平板，調出三處建筑的資料："舊公寓屬于一家房地產公司，廢棄商場前身是連鎖超市，倉庫則歸屬于一家物流企業...等等。"她突然坐直，"這三家企業，十年前都是那家化工廠的客戶！"
荊鴻心眼睛一亮："聯系起來了。兇手在針對與化工廠有關的企業。"
"但為什么是現在？十年過去了..."
"也許有什么觸發了兇手的行動。"荊鴻心放下咖啡杯，"我們需要查查化工廠爆炸案的詳細資料，特別是——"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接完電話，他的表情變得凝重。
"第四起火災。城北廢舊汽車處理廠。"他站起身，"我們的兇手加速了。"
當他們趕到城北時，火勢已被控制。這次不同的是，消防員在廢墟中發現了一具尸體。
"不是被燒死的。"法醫告訴他們，"死者后腦有鈍器擊打傷，死亡時間在起火前一小時左右。"
荊鴻心蹲下查看尸體："男性，四十歲左右...手上戴著這個。"他從死者手腕上取下一個金屬牌，上面清晰地刻著"安全主管"和"宏發化工"的字樣。
"宏發化工..."林艾倒吸一口氣，"就是十年前爆炸的那家！"
齊陽不知何時也來到了現場，站在他們身后，臉色蒼白："那是莫成江，當年的安全主管助理。爆炸后他消失了...沒想到會在這里。"
荊鴻心銳利的目光射向齊陽："你認識他？"
"調查時見過。"齊陽的聲音有些發抖，"他...他負責MT-47的儲存安全。"
林艾注意到死者口袋里有東西，小心地取出來——是一張燒焦一半的照片，上面是幾個穿著化工服的人在某個設備前合影。
"這是..."她仔細辨認著模糊的圖像，"化工廠的控制室？"
齊陽突然伸手想拿照片，又中途停下："能給我看看嗎？"
荊鴻心擋住他的手："先說說，為什么你對這案子這么上心，齊科長？"
空氣仿佛凝固了。齊陽的喉結上下滾動，最終，他解開制服領口，露出鎖骨下方另一道更嚴重的燒傷疤痕。
"因為我父親是那天的值班消防隊長。"他的聲音低沉而痛苦，"他和其他五名隊員沖進去救人，再也沒出來。官方說是一場意外，但我...我一直相信有人該為此負責。"
林艾輕聲問："你認為莫成江是責任人之一？"
"不只是他。整個安全部門，甚至更高層..."齊陽的拳頭握緊又松開，"但證據都被爆炸摧毀了。"
荊鴻心審視著齊陽："所以你這些年一直在私下調查。"
"是的。當我聽說這幾起縱火案的手法...我知道有人在試圖傳遞信息。"齊陽指向尸體，"現在莫成江死了，證明我的猜測是對的——有人在清算當年的賬。"
林艾突然想到什么："那些數字牌！如果'1''2''3'對應前三起縱火案，那么這起應該是'4'，但我們還沒找到..."
荊鴻心已經在周圍搜索起來，很快在尸體不遠處發現了一個被燒得發黑的金屬數字牌——不是預期的"4"，而是"17"。
"十七..."齊陽的聲音顫抖，"正好是化工廠爆炸的死亡人數。"
林艾感到一陣寒意："這不是計數...是名單。兇手在按照化工廠遇難者名單殺人！"
荊鴻心立即打電話回局里："我需要宏發化工爆炸案的所有遇難者資料，特別是他們的編號順序。還有，查一下當年的安全主管和其他責任人現在在哪里。"
掛斷電話，他轉向齊陽："你知道還有哪些責任人活著嗎？"
齊陽猶豫了一下："安全主管莫成海——莫成江的哥哥，事發后移民國外了。還有生產經理劉志遠，現在在另一家化工企業工作。質量控制主管趙立民，聽說退休了..."
"我們需要找到這些人，在他們成為下一個目標之前。"荊鴻心說，同時注意到齊陽提到這些名字時眼中閃過的復雜情緒。
林艾將燒焦的照片小心收好："這張照片可能是關鍵。如果能辨認出上面的人..."
"我可以幫忙。"齊陽主動提議，"我對當年化工廠的人員很熟悉。"
荊鴻心審視著他，最終點頭："好，但一切行動必須通過警方。不許私下接觸任何潛在受害者或嫌疑人，明白嗎？"
齊陽鄭重地點頭。三人離開廢墟時，林艾落在最后，注意到齊陽悄悄用手機拍下了那張照片。她猶豫了一下，決定暫時不告訴荊鴻心——她想先弄清楚齊陽的真正目的。
回到警局，技術科已經將化工廠遇難者名單整理出來。十七名遇難者確實有編號，從1到17，按部門排序。
"前六個是消防員，"林艾指著名單，"然后是控制室操作員三名，現場工程師四名，最后是四名當時在危險區域檢查的質檢員。"
荊鴻心對照著縱火案的順序："第一起縱火對應的是質檢組長的家，第二起是工程師主管的舊辦公室，第三起是控制室主任曾經負責的物流倉庫..."
"而今天是安全主管助理。"林艾接上他的思路，"兇手在按照責任輕重反向清算。"
技術科的小張匆匆進來："荊隊，照片復原有進展了！"
復原后的電子圖像顯示，照片上是五個穿著高級制服的人站在控制室前，背后是MT-47儲存罐。其中兩人已經被認出是死去的莫成江和仍在國外的莫成海。
"這個，"小張指向中間戴眼鏡的男子，"是當時的廠長，五年前已經去世。這個，"指向左邊微笑的女性，"是總工程師，現居加拿大。"
"最后這個人呢？"荊鴻心指著最右側一個背對鏡頭的高個男子。
"還沒確認，但..."小張調出另一份檔案，"根據站位和制服徽章，很可能是當時的副總，負責生產的——"
"周振國。"齊陽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手里拿著一份舊報紙，"現在的市政協委員，著名企業家。"
林艾注意到齊陽說這個名字時眼中閃過的冰冷光芒。
荊鴻心接過報紙，上面是周振國最近參加慈善活動的照片："他改名叫周建華了。從化工廠廢墟上爬起來的新貴。"
"根據這個順序，"林艾分析道，"下一個目標應該是..."
"莫成海或周振國。"荊鴻心已經拿起外套，"齊陽，莫成海現在在哪里？"
"上周剛回國。"齊陽的聲音有些奇怪，"為了參加他侄子的婚禮。"
荊鴻心立即撥通電話安排保護性監視，同時命令："查周振國今天的行程。林艾，你跟我去會會這位周委員。"
齊陽上前一步："我也去。我對化工廠的內部結構更了解，如果兇手使用特殊手段..."
荊鴻心猶豫片刻，點頭同意："但你必須跟緊我們，不要擅自行動。"
三人驅車前往周振國擔任名譽董事長的科技園區。路上，林艾注意到齊陽不斷查看手機，神情緊張。
"你還好嗎？"她小聲問。
齊陽勉強笑了笑："只是...沒想到十年后還要面對這些。"
林艾正想追問，荊鴻心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他的表情變得嚴峻。
"莫成海失蹤了。他昨晚離開酒店后就沒回去。"他猛打方向盤調頭，"我們得去化工廠舊址。"
"為什么？"林艾問。
"因為監控顯示，莫成海最后出現是上了一輛印有'宏發化工'標志的車。"荊鴻心踩下油門，"而齊陽剛才告訴我，那家工廠十年前就倒閉了。"
齊陽的臉色變得慘白："有人在用化工廠的名義引誘他們..."
廢棄的宏發化工廠位于城郊，十年荒廢讓這片區域顯得格外陰森。荊鴻心將車停在隱蔽處，三人悄悄接近銹跡斑斑的大門。
"分開搜索，但保持聯絡。"荊鴻心分配任務，"林艾和我去主控制室，齊陽，你熟悉這里，檢查儲存罐區。"
齊陽欲言又止，最終點頭離去。林艾看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不安。
"你覺得他可信嗎？"她小聲問荊鴻心。
"不完全。"荊鴻心檢查了一下配槍，"但他知道的比說出來的多。小心點。"
兩人潛入昏暗的主廠房，空氣中仍彌漫著淡淡的化學品味。控制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出微弱的呻吟聲。
荊鴻心示意林艾警戒，自己輕輕推開門——莫成海被綁在一把椅子上，嘴上貼著膠帶，額頭有血跡但意識清醒。看到警察，他激動地掙扎起來。
荊鴻心迅速檢查房間，確認安全后撕下莫成海嘴上的膠帶。
"誰把你帶到這里來的？"他問。
"不...不知道，"莫成海喘著粗氣，"接到電話說工廠要重啟，讓我來開會...一進來就被打暈了..."
林艾注意到墻上貼著一張化工廠的舊照片，上面用紅筆圈出了五個人——正是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張控制室合影中的五人。
"清算..."她喃喃道。
突然，對講機里傳來齊陽急促的聲音："儲存區有情況！發現大量MT-47殘留物和點火裝置！"
荊鴻心立即回應："撤離那里，可能有危險！"
但已經晚了——一聲巨響震動整個廠房，接著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屋頂的灰塵簌簌落下，燈光閃爍。
"他要炸掉整個工廠！"莫成海驚恐地大叫，"就像十年前一樣！"
荊鴻心迅速解開他的束縛："能走嗎？我們必須立刻撤離！"
三人跌跌撞撞沖出控制室，卻發現走廊已被濃煙封鎖。林艾指向側面的安全出口："那邊！"
他們剛跑到出口處，一個身影從煙霧中浮現——穿著防火服，手持點火器。那人看到他們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轉身就跑。
荊鴻心拔腿就追："林艾，帶他出去！呼叫支援！"
林艾扶著莫成海艱難地沖出建筑，正好看到齊陽從另一個方向跑來，臉上有新鮮的血痕。
"荊鴻心去追兇手了！"她大喊，"儲存區怎么樣？"
"不是主儲存罐，只是小規模爆炸。"齊陽喘息著，"但整個廠區都不安全了..."
遠處傳來一聲槍響，接著是第二聲。林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去幫他！"齊陽轉身就要沖回火場。
林艾一把拉住他："等等！你怎么知道是哪個方向？"
齊陽僵住了，眼神閃爍："我...我聽到聲音來自西側..."
林艾突然明白了什么，手慢慢移向配槍："但槍聲是從東側傳來的，齊陽。除非你知道兇手真正的方向..."
齊陽的表情瞬間變了，從焦急變為某種決然："你不明白，林艾。十年了...司法給不了他們公正。"
"所以是你。"林艾的聲音發抖，"你策劃了這一切...那些縱火案，那些數字牌..."
"不！"齊陽激烈地搖頭，"我只想找出真相！那些縱火案確實引起了我的注意，但不是我做的！我跟蹤線索來到這里，發現了莫成海..."
又一聲爆炸打斷了他的話。濃煙中，荊鴻心拖著一個戴手銬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來——是穿著防火服的周振國。
"抓到了..."荊鴻心咳嗽著，"這位周委員一直在扮演雙重角色...企業家和復仇者。"
周振國抬頭，臉上是扭曲的笑容："他們該死...所有掩蓋真相的人都該死！十七個靈魂每晚都在我夢中尖叫..."
齊陽震驚地看著他："是你...但為什么？"
"因為我兒子是第十八個！"周振國咆哮道，"質檢組的實習生，名單上沒有他...因為那些混蛋說他是'臨時工'！"他突然崩潰般跪倒在地，"我花了十年時間爬上高位，就為了接近那些責任人..."
警笛聲由遠及近。荊鴻心將周振國交給趕來的警員，轉向齊陽："你早就懷疑他？"
齊陽緩緩點頭："但我沒有證據...直到今天。"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個U盤，"這是我在儲存區找到的，周振國收集的所有責任人資料，還有他的...計劃。"
林艾看著被押上警車的周振國，心情復雜："他用縱火案引起注意，然后一個個清算當年的責任人..."
"而莫成海是最后一個。"荊鴻心轉向瑟瑟發抖的前安全主管，"除了你哥哥，莫成江。"
莫成海突然痛哭流涕："是我的錯...當年是我調換了安全報告...我哥只是替我頂罪..."
齊陽的拳頭握緊又松開，最終只是深深嘆了口氣。
回程的警車上，三人沉默良久。最終林艾開口："那些數字牌..."
"遇難者編號。"齊陽低聲說，"周振國按照他們死亡的責任順序倒著清算...從最次要的責任人開始，最后才是直接導致爆炸的莫家兄弟。"
荊鴻心從后視鏡看了他一眼："你本可以早點告訴我們你的懷疑。"
"我需要確鑿證據。"齊陽撫摸著臉頰的傷疤，"為了那些沒能走出來的人...包括我父親。"
特案T組的辦公室里，案件報告逐漸成形。林艾整理著證據鏈，荊鴻心則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城市燈火。
"十七個正式記錄的遇難者，一個被遺忘的實習生。"林艾輕聲說，"十年的等待，換來的是一場扭曲的復仇。"
荊鴻心轉身，接過她遞來的咖啡："正義遲到時，有人選擇成為法官、陪審團和劊子手。但我們的工作就是確保法律程序不被私刑取代。"
林艾點頭，突然想起什么："齊陽呢？"
"寫報告去了。"荊鴻心的嘴角微微上揚，"局長看中了他的火災調查專長，打算借調他來T組協助我們。"
"真的？"林艾驚訝地睜大眼睛，"那太好了，他確實——"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齊陽抱著一堆檔案搖搖晃晃地走進來，臉上帶著久違的輕松表情："資料都整理好了。順便，我發現了幾起可疑的銀行劫案模式，你們可能會感興趣..."
荊鴻心和林艾相視一笑。窗外，城市的燈光依舊明亮，而特案T組的燈，也將長久地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