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永康在10點整毒發身亡。
>他死前緊握的紙條上寫著:“清算已完成。完美時刻:03:30。”
>我們以為案件告終,但驪鳶盯著紙條上的“03:30”久久不語。
>“03:30,倒過來看,還是03:30。這是鏡像對稱的終極時間點。”她眼神冰冷,“清算已完成?不,這更像是…重啟的預告。”
>凌晨三點三十分,市局法醫中心警報凄厲。
>值班法醫陳青山倒在解剖臺上,額頭刻著鮮紅的數字:30。
>他的死亡時間,被精準定格在3點30分。
>而監控顯示,整個法醫中心,只有他一個人的活動軌跡。
>更詭異的是,他用于冷藏尸體的冰柜溫度顯示:-18℃。
>18,是第一個死者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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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泰廢棄工廠的陰霾如同粘稠的瀝青,沉重地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趙永康的尸體被裝入裹尸袋,錢薇被緊急送往醫院,巨大的反應釜上那個血紅的“10”字在強光照射下,猙獰得如同惡魔咧開的嘴。空氣中殘留的氰化物苦杏仁味混雜著鐵銹和化學腐敗的氣息,令人作嘔。
警車駛回市局,一路無言。驪鳶坐在后排,頭靠著冰冷的車窗玻璃,窗外飛逝的霓虹燈光在她沉靜的臉上明明滅滅。她的手里,捏著那張從趙永康瀕死拳頭里取出的紙條。紙條已經被放進證物袋,但上面那行工整得近乎刻板的字跡,依舊清晰地烙印在每個人的視網膜上:
> 鏡像的終點是原點。清算,已完成。完美時刻:03:30。
“03:30…”林艾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打破了車內的死寂,“凌晨三點半?這他媽又是什么意思?清算完成?趙永康都死了,難道他指的不是他自己?”
“也許是指錢薇?”開車的齊陽接口,聲音帶著熬夜的沙啞,“她的生日是10月10日,1010對稱,但還沒到時間…趙永康死在了10點整,對應數字10,錢薇對應1010,兇手難道想湊個整?”
“不像。”驪鳶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錐刺破了沉悶的空氣。她沒有抬頭,目光依舊鎖定在證物袋里的紙條上。“‘鏡像的終點是原點’。原點…這個詞很關鍵。”她緩緩抬起眼,眼神里沒有迷惑,只有一種穿透表象的、令人心悸的冰冷銳利。“03:30…你們仔細看這個時間點。”
我和林艾、齊陽的目光都聚焦過去。
“3點30分。”驪鳶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仿佛在拆解一個精密的密碼,“數字本身:3和30。3是一個軸對稱數字,無論正看還是鏡像翻轉,它都是3。30,倒過來看,數字形狀的鏡像是什么?”
林艾皺眉思索:“30…倒過來,數字形狀…是03?”
“沒錯。03。”驪鳶點頭,“而03:30這個時間點,無論你正看鐘表,還是看著鏡子里的鐘表倒影,它顯示的時間——都是03:30!它本身就是一個完美的、自我鏡像對稱的時間點!這是兇手時間美學追求的極致!是他在數字鏡像游戲里所能找到的、最‘完美’的時刻!”
她頓了頓,眼神掃過我們驚愕的臉,最終落在那行字上:“‘清算已完成’?不。兇手留下這個時間點,絕不是結束的宣告。這更像是一個…重啟的預告。或者說,是儀式閉環的最后一筆。他在告訴我們,在03:30這個鏡像對稱的‘原點’,一切將回歸起點,或者…完成最后的閉環。趙永康的死,或許只是其中的一環,甚至可能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原點’清算,還未開始。”
一股比在廢棄工廠時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脊椎。重啟?原點?閉環?03:30…這個時間點像一個冰冷的鉤子,懸在所有人的神經末梢。
回到市局,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對齊陽的指令一條接一條發出:
“徹查趙永康死前24小時所有行蹤、接觸人員,尤其是食物、飲水來源!氰化物不可能憑空進入他體內!”
“重點排查永泰廢棄工廠近期所有異常出入記錄、監控(哪怕只有片段)!兇手熟悉那里!”
“深挖錢薇社會關系、與張明遠、周振海、趙永康的所有關聯點!她為什么是目標?又為什么被留下?”
“梳理前三名死者(張明遠、周振海、趙永康)之間所有可能的、我們尚未發現的‘鏡像’關聯!時間?地點?職業?數字?任何細節!”
時間在焦灼的等待和分析中一分一秒流逝。物證檢驗初步報告出來:涂抹在廢棄工廠反應釜上的紅色物質,并非油漆,而是某種混合了動物血液和紅色染料的粘稠物。趙永康體內檢出高濃度氰化鉀,毒發時間與10點整吻合。他指甲縫里提取到微量織物纖維,成分特殊,正在比對。那張寫著預告的紙條,紙質普通,油墨常見,書寫工具初步判斷為針管筆,沒有指紋。
最關鍵的是,齊陽調取了康寧博愛醫院周邊、以及錢薇最后出現地點附近的海量監控。在錢薇失聯前約一小時,一輛遮擋牌照的灰色面包車曾在醫院后巷短暫停留。一個穿著深色連帽衫、身形中等、戴著口罩和手套的人影,動作利落地將一個昏迷狀態、身形與錢薇吻合的女人拖上了車。由于角度和遮擋,無法看清面容,但那個身影走路的姿態…帶著一種刻意為之的、略顯僵直的平穩感,仿佛每一步都在丈量距離。
“兇手有極強的控制力,注重細節,甚至可能刻意模仿某種刻板的行走姿態。”驪鳶看著模糊的監控截圖,眉頭緊鎖。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精心策劃、冷酷執行、且儀式感病態到極致的幽靈殺手。但“原點”在哪里?“03:30”的終點指向何處?
凌晨三點十五分。
市局大樓大部分區域已經陷入沉睡般的安靜,只有特案T組的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煙灰缸里塞滿了煙蒂,咖啡杯早已見底。齊陽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屏幕上滾動的數據流,手指機械地敲擊著鍵盤。林艾煩躁地在白板前來回踱步,上面密密麻麻貼滿了照片、時間線和問號。驪鳶坐在角落,面前攤著所有案件資料,目光沉靜,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著對稱的圖案。我靠在窗邊,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的光污染在低垂的云層上暈染開一片模糊的暗紅。03:30,像一個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時間每跳動一秒,無形的壓力便加重一分。
突然!
一陣凄厲刺耳、劃破死寂的警報聲毫無征兆地在整棟大樓里炸響!是最高級別的入侵警報!
“哪里?!”我猛地站直,厲聲喝問,心臟瞬間被攥緊!
“法醫中心!地下二層法醫中心!”齊陽的聲音在警報聲中帶著破音,他面前的監控屏幕瞬間切換,“門禁系統被暴力破壞!觸發警報!中心內部紅外觸發!有侵入者!”
法醫中心!存放著張明遠、周振海,以及剛剛運回的趙永康尸體的地方!那里還有大量未完成的檢驗樣本和關鍵物證!
“走!”沒有任何猶豫,我和林艾、驪鳶如同離弦之箭沖向電梯。齊陽則飛快地操作著系統,試圖調取法醫中心內部的實時監控畫面。
電梯飛速下降,冰冷的金屬墻壁映照出我們凝重而緊繃的臉。警報聲在狹窄的空間里回蕩,撞擊著耳膜。驪鳶的呼吸微微急促,眼神銳利如刀。林艾的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槍套上。
電梯門在地下二層剛打開一條縫,一股濃烈的、冰冷的、混合著消毒水和…新鮮血腥味的氣息就猛地涌了進來!
走廊的燈光慘白。通往主解剖室的門虛掩著,警報的紅光在里面瘋狂閃爍。
“小心!”林艾低喝一聲,側身持槍,猛地推開沉重的金屬門!
景象映入眼簾的瞬間,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一股冰冷的惡寒還是瞬間席卷了全身!
主解剖室里,無影燈慘白的光線將一切照得纖毫畢現。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福爾馬林冰冷的氣息。
而最駭人的景象在中央最大的不銹鋼解剖臺上。
值班法醫陳青山,并沒有穿著白大褂。他穿著一身便服,此刻卻以一種極其詭異扭曲的姿勢,仰面躺在冰冷的解剖臺上!他的眼睛驚恐地圓睜著,瞳孔已經放大,凝固著生命最后一刻的極致恐懼。他的額頭正中央,一個鮮紅的、邊緣帶著凝固血痂的數字,被深深地刻入皮肉——“30”!
鮮血順著他的額角淌下,流進鬢角,染紅了不銹鋼臺面。
死亡的氣息冰冷而粘稠。
“陳法醫!”林艾失聲驚呼,槍口迅速掃視整個解剖室。除了陳青山的尸體,室內空無一人。只有儀器發出的輕微嗡鳴和警報刺耳的余音。
“死亡時間!”我沖到解剖臺邊,聲音嘶啞。陳青山的尸體尚有余溫,但已開始僵硬。
林艾強忍著震驚,迅速檢查:“體溫、尸僵…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半小時內!非常接近…接近三點三十分!”她猛地抬頭看向墻上的電子掛鐘——此刻顯示:03:35。
03:30!紙條上的“完美時刻”!分秒不差!
“兇手呢?!”我厲聲問。
“老大!監控…監控有問題!”齊陽的聲音帶著極度的困惑和一絲恐懼,從通訊器里傳來,“我調取了法醫中心走廊和入口的所有監控!從警報觸發前十分鐘到現在…除了陳法醫自己,沒有任何人進入法醫中心!他…他是今晚的值班法醫,記錄顯示他凌晨一點左右進入中心后就沒再出來!監控里只有他一個人的活動軌跡!直到…直到警報觸發!沒有第二個人的影像!”
只有陳青山一個人?!那他是怎么死的?誰在他額頭上刻下了那個“30”?那濃烈的血腥味和暴力破壞的門禁又作何解釋?!
“不可能!”林艾低吼,“門禁是被暴力破開的!陳法醫難道自己把自己弄成那樣躺在解剖臺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詭譎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每個人的心臟。又是“幽靈”?監控里只有受害者自己的身影?就像周振海案中,手術室門板上的那個倒影?
驪鳶沒有參與爭論。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針,飛快地掃視著整個解剖室。冰冷的器械,整齊的標本架,閃爍的儀器指示燈…最終,她的視線猛地定格在解剖室角落里,一臺用于臨時存放特殊生物樣本的大型立式冰柜上。
冰柜厚重的金屬門上,小小的液晶溫度顯示屏,正幽幽地散發著綠光。
上面顯示的溫度是:-18℃。
-18℃!
18!是第一個死者張明遠額頭上刻下的數字!是他死亡時間18分的數字!是冰柜此刻顯示的溫度!
這個數字,如同一個來自深淵的回響,帶著刺骨的寒意,再次出現在兇案現場!
驪鳶快步走到冰柜前,沒有立刻打開,而是蹲下身,仔細觀察著冰柜門把手和下方的地面。她的指尖在冰柜門邊緣一處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霜痕上輕輕拂過,又看了看旁邊地面上幾滴剛剛凝結不久、在低溫下顯得格外晶瑩的…水珠?
她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猛地抬頭看向我,聲音帶著一種洞悉核心的冰冷和緊迫:
“荊組長!立刻封鎖現場!尤其是這間解剖室和相連的冷庫通道!兇手可能還在里面!他沒有離開!他利用了溫度!利用了冷庫!-18℃不是偶然!它是數字的延續,也是…藏身的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