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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

租來的黃昏 雪桓 19011 字 2025-06-11 09:3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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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第一次推開“觀潮巷17號”三樓那扇漆皮剝落的木門時,

聞到的不是預想中老房子該有的霉味,

而是一種極其淡的、類似某種曬干的草藥混合著灰塵的氣息。房東是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太,

枯樹枝般的手指關節突出,指著屋內唯一一扇朝南的窗戶說:“采光好,前租客都是文化人,

愛干凈。”陳默沒太在意。

于一個剛被“996”榨干最后一絲力氣、從城市另一端的合租房里狼狽出逃的程序員來說,

能有個獨立衛生間、租金控制在兩千五以內的單間,已是上天垂憐。

他甚至沒仔細打量房間布局,只匆匆簽下合同,

接過那串沉甸甸、鑰匙柄纏著暗紅色絨線的舊鑰匙。搬家是在一個周五的黃昏。

六月的暑氣尚未完全褪去,夕陽把狹窄的觀潮巷染成一片粘稠的橘紅色。巷子很深,

兩側是參差不齊的老樓,墻皮斑駁,晾衣繩上飄著花花綠綠的內衣床單,

偶爾有老貓弓著背從堆積的雜物上跳過,留下警惕的一瞥。陳默拖著行李箱,

額角的汗珠順著下頜線滑落,滴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瞬間蒸發。17號是棟三層小樓,

外墻爬滿了枯萎的藤蔓,像一張剝落的蛇皮。三樓只有一個房間,就是陳默租下的這間。

打開門,光線比想象中要好,雖然家具陳舊——一張吱呀作響的木床,一個掉了漆的衣柜,

一張瘸了腿用磚頭墊著的書桌——但勝在寬敞。最里面那扇朝南的窗戶很大,此刻正半開著,

透進一絲晚風吹散的燥熱。陳默把行李扔在床邊,走到窗前。窗外是一片錯落的屋頂,

遠處能看到高樓大廈的輪廓,像一片冰冷的鋼鐵森林。而近處,觀潮巷的盡頭,

似乎是一片被圍墻圈起來的荒地,雜草叢生,在暮色中顯得有些陰森。“喂,新來的?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嚇了陳默一跳。他轉過身,

看到一個穿著吊帶背心、趿拉著拖鞋的女孩,約莫二十出頭,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丸子頭,

臉上帶著幾分好奇和熟稔。“我叫林小滿,住二樓。”女孩大大方方地走進來,

自來熟地打量著房間,“你是陳默吧?剛才看你搬東西,房東老太太跟我說的。”“嗯,

你好。”陳默有些拘謹地點點頭。林小滿走到窗邊,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看什么呢?

巷子盡頭那塊地啊,以前是個老工廠,早就倒閉了,荒了好多年,晚上少往那邊去。

”她頓了頓,壓低聲音,“這巷子有點年頭了,老房子嘛,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

”陳默笑了笑,只當是鄰里間的寒暄:“是嗎?我不怕這些。”他從小在鄉下長大,

聽多了神神叨叨的故事,早免疫了。林小滿撇撇嘴,沒再說什么,

只是指了指墻角一個被灰塵覆蓋的舊木箱:“這個箱子好像是以前的租客留下的,

老太太說沒人來拿,你要是嫌礙事,就扔了吧。”陳默這才注意到那個箱子。它不大,

四四方方,像是用某種深色木材做成,表面雕刻著模糊不清的花紋,樣式很古老,

和房間里的其他家具格格不入。箱子上了鎖,鎖頭也是銹跡斑斑的銅鎖。“行,我知道了。

”陳默隨口應道。他現在只想趕緊收拾好東西,癱在沙發上(如果有的話)打一盤游戲。

林小滿又閑聊了幾句,見他興趣缺缺,便擺擺手走了。房間里重新恢復了安靜,

只剩下窗外漸起的風聲和遠處模糊的車流聲。陳默開始整理行李。他動作很快,

畢竟東西不多,除了電腦和幾箱書,就是些換洗衣物。當他把最后一個紙箱塞進床底時,

額角的汗已經浸濕了劉海。他直起身,無意間瞥到了那個角落的舊木箱。不知為何,

剛才林小滿提到它時,他沒什么感覺,但此刻,在逐漸暗下來的光線里,

那個箱子似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陰影。也許是太累了,陳默甩了甩頭,決定明天再說。

他走到窗邊,想把窗戶關嚴,卻發現插銷有些損壞,只能虛掩著。算了,

明天找房東老太太修吧。他打了個哈欠,決定先去洗個澡。衛生間在房間進門的左手邊,

很小,瓷磚墻有些泛黃,但還算干凈。陳默放好水,脫了衣服鉆進去。

熱水沖刷著疲憊的身體,讓他舒服地嘆了口氣。就在他閉著眼睛抹沐浴露時,

隱約聽到外面房間里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像是木頭摩擦的“吱呀”聲。陳默動作一頓,

側耳傾聽。外面很安靜,只有水龍頭滴水的聲音,“滴答,滴答……”大概是風吹的吧,

窗戶沒關嚴。他安慰自己,繼續沖洗。但當他裹著浴巾走出衛生間時,卻猛地停住了腳步。

房間里的光線又暗了些,夕陽已經完全落下,只剩下天邊最后一點余暉。

而那個原本被他忽略在角落的舊木箱,此刻……它的鎖,好像開了一條縫。

一絲極其微弱的、剛才聞到過的草藥混合灰塵的氣味,似乎比之前更濃了一點。

陳默皺了皺眉,走過去。那把銹跡斑斑的銅鎖,確實沒有完全鎖死,

鎖扣松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是他剛才看錯了嗎?還是……林小滿之前打開過?

他試著拉了拉鎖扣,很輕松地就拉開了。鎖是壞的?鬼使神差地,陳默伸出手,

想去打開那個箱子。“喂!你干嘛呢?”林小滿的聲音再次從門口傳來,嚇了陳默一跳,

手差點碰到箱蓋。他猛地回頭,看到林小滿站在門口,臉色有些異樣。“你不是走了嗎?

”陳默有些不悅,被人打斷的感覺很不好。“我剛才忘了跟你說,”林小滿走進來,

目光直直地盯著那個箱子,“這個箱子……你最好別動。”“為什么?

”陳默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不就是個舊箱子嗎?”“總之,別碰它。

”林小滿的語氣很嚴肅,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以前住這兒的那個租客……就是因為動了它,才搬走的。”“搬走跟箱子有什么關系?

”陳默更覺得離譜了,“封建迷信。”“是不是迷信你自己看著辦,”林小滿聳聳肩,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這房子便宜,總有便宜的道理。老太太沒跟你說,

上一個租客走得很急,東西都沒拿全,就留下了這個箱子。”她頓了頓,眼神閃爍了一下,

“他搬走前跟我說,這箱子里……不干凈。”“不干凈?”陳默覺得好笑,

“是有老鼠還是有蟑螂?”“不是那個意思!”林小滿跺了跺腳,似乎有些著急,“算了,

信不信由你。我就是告訴你,別打開它,也別靠近它。還有,晚上睡覺,窗戶最好關嚴,

雖然插銷壞了,但盡量用東西頂上。”說完,她不等陳默再問,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臨走前還特意看了那個箱子一眼,眼神復雜。房間里只剩下陳默和那個半開著鎖的舊木箱。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巷子里亮起了昏黃的路燈,光線透過窗戶,

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個箱子靜靜地躺在角落,在陰影中,

那些模糊的雕刻花紋似乎活了過來,扭曲、盤旋,像一條條沉睡的蛇。陳默站在原地,

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絲異樣的感覺。不是害怕,而是一種混雜著好奇和疑惑的情緒。

林小滿的反應太奇怪了,那個箱子……真的有問題嗎?他走到箱子前,蹲下身。

那股淡淡的草藥味似乎更清晰了,

里面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類似于……陳舊血液的腥甜?他搖了搖頭,

覺得是自己太累了,產生了錯覺。他伸出手,指尖即將觸碰到冰涼的箱蓋——“咔噠。

”一聲極輕微的響動,不是來自箱子,而是來自他身后的窗戶。陳默猛地回頭。

窗戶依然虛掩著,夜風從縫隙里吹進來,吹動了窗簾的一角。什么都沒有。他轉回頭,

再次看向那個箱子。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手指用力,掀開了箱蓋。第一章:箱中影,

鏡中瞳箱蓋掀開的瞬間,

一股濃郁的、混合著草藥、灰塵和某種難以形容的腐朽氣息撲面而來,比之前強烈了數倍,

嗆得陳默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捂住了口鼻。箱子里沒有他想象中的金銀財寶,

也沒有什么恐怖的尸骨。只有……一面鏡子。那是一面很舊的鏡子,四四方方,

邊框是用一種深棕色的木材雕刻而成,花紋和箱子表面的如出一轍,

都是些扭曲纏繞的藤蔓狀圖案,只是雕刻得更加精細,在昏暗的光線下,

那些藤蔓的紋路仿佛流動著暗黑色的汁液。鏡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灰塵,模糊不清,

只能隱約看到自己的倒影。“一面鏡子?”陳默皺起了眉頭,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疑惑。

就為了這么一面破鏡子,上一個租客至于那么大驚小怪嗎?林小滿也真是的,神神叨叨的。

他伸出手,想把鏡子拿出來看看。手指剛碰到鏡面邊緣的木框,

一股冰冷的觸感瞬間從指尖蔓延開來,像是摸到了一塊常年埋在地下的寒鐵。

陳默猛地縮回手,指尖竟然有些發麻。“搞什么鬼……”他低聲咒罵了一句,

覺得這鏡子邪門得很。算了,既然林小滿說別碰,那就不碰了。他準備把箱蓋重新蓋上。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鏡子的灰塵覆蓋的鏡面上,有什么東西動了一下。

是錯覺嗎?陳默停下動作,仔細看向鏡子。鏡面依然模糊,他只能看到自己模糊的倒影,

穿著浴袍,頭發濕漉漉的,臉色因為剛才的冷水澡和這詭異的氣氛而顯得有些蒼白。

他搖了搖頭,肯定是自己太累了,出現了幻覺。他不再猶豫,伸手去蓋箱蓋。

就在箱蓋即將合上的那一剎那,他清晰地看到,在那層厚厚的灰塵之下,鏡面深處,

似乎有一雙眼睛,正隔著朦朧的塵埃,靜靜地注視著他。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瞳孔是深不見底的黑色,眼白卻泛著一種詭異的青灰色,

眼神冰冷、怨毒,帶著一種不屬于活人的漠然和貪婪。“啊!”陳默嚇得魂飛魄散,

猛地松開手,箱蓋“砰”地一聲自己合上了,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他連滾帶爬地向后退去,

后背撞到了床腳,疼得他齜牙咧嘴,但此刻他完全顧不上疼痛,只是死死地盯著那個箱子,

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剛才那是……什么?眼睛?

他剛才真的在鏡子里看到了一雙眼睛?不可能,一定是幻覺!絕對是幻覺!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額頭上布滿了冷汗。房間里靜得可怕,

只有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他盯著那個箱子,

越看越覺得它像一頭潛伏在陰影中的怪獸,隨時可能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吞噬。

里回響:“上一個租客走得很急……他說這箱子里不干凈……”不干凈……原來指的是這個?

陳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是個程序員,信奉科學,怎么能被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嚇到?

也許是鏡子年代太久,鏡面氧化,形成了類似眼睛的圖案?對,一定是這樣!他自我安慰著,

慢慢站起身,腿還有些發軟。他走到箱子前,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敢再打開。

不管是不是幻覺,這鏡子都透著一股邪氣,還是離它遠點好。

他決定明天一早就把這個箱子扔掉,或者讓房東老太太拿走。他不再看那個箱子,

匆匆走到床邊,倒頭就睡。也許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但這一夜,他睡得極不安穩。

夢里,他總是感覺有什么東西在盯著他。他身處一個昏暗的房間,四周都是高聳的書架,

上面擺滿了密密麻麻的舊書,空氣中彌漫著和箱子里一樣的草藥和灰塵的味道。他想走出去,

卻發現房門被鎖死了。然后,他看到房間中央放著一個舊木箱,箱蓋打開著,

里面躺著那面鏡子。他不由自主地走過去,看向鏡子。鏡子里沒有他的倒影,

只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在黑暗中,那雙青灰色的眼睛再次出現了,這一次更加清晰,

帶著一種冰冷的笑意,緩緩地靠近,靠近……“啊!”陳默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渾身冷汗淋漓,心臟跳得像要爆炸。窗外天已經蒙蒙亮了,

巷子里傳來了早起的鳥兒叫聲和隱約的人聲。他喘著粗氣,環顧四周。房間里一切如常,

那個舊木箱依然靜靜地躺在角落,箱蓋緊閉。只是一場噩夢。陳默松了口氣,

抹了把臉上的冷汗。看來昨天確實是太累了,加上林小滿的話和那個破鏡子,

才做了這種怪夢。他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洗漱。就在他彎腰去拿拖鞋的時候,

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床頭柜上的手機。手機屏幕亮著,似乎是有消息進來。他拿起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只有短短幾個字:“別看鏡子。”陳默一愣,

誰發來的?惡作劇嗎?他皺著眉,刪掉了短信。大概是哪個無聊的人吧。他放下手機,

走到窗邊,想拉開窗簾透透氣。當他的手握住窗簾拉繩時,無意間瞥了一眼窗戶玻璃。

清晨的光線透過玻璃照進來,映出了他模糊的倒影。就在這時,他看到,在他倒影的身后,

玻璃的另一側,似乎有一個模糊的黑色輪廓,正貼在玻璃上,靜靜地看著他。

陳默的心臟瞬間凍結。他僵硬地轉過頭,看向窗外。

窗外只有對面斑駁的墻壁和早起晾曬的衣物,什么都沒有。是錯覺嗎?他松了口氣,

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是昨晚的噩夢影響了他。他拉開窗簾,陽光瞬間涌了進來,

照亮了整個房間,驅散了些許夜里的寒意。他走進衛生間洗漱。水龍頭流出的水很涼,

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清醒了不少。他抬起頭,看向鏡子。鏡子里映出他疲憊的臉,

黑眼圈很重,臉色蒼白。就在他準備低下頭繼續刷牙時,

他看到鏡子里自己的眼睛……瞳孔似乎微微收縮了一下,而在他眼睛的深處,那片黑暗里,

好像……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陳默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洗手臺上,牙刷掉在地上,

發出“啪”的一聲。他死死地盯著鏡子,心臟狂跳。鏡子里只有他自己,眼神驚恐,

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呼……呼……”他大口喘著氣,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定是太累了,出現了幻覺。對,一定是這樣。他彎下腰,撿起牙刷,用冷水拍了拍臉,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許真的是那個箱子和鏡子的問題,等會兒就把它們處理掉。洗漱完畢,

陳默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去公司。他特意避開了那個角落的箱子,看都沒看一眼。

走到門口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跟林小滿打個招呼,

順便問問她昨天說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下了樓,敲了敲二樓林小滿的房門。敲了很久,

里面都沒有動靜。“林小滿?你在嗎?”陳默提高了音量。還是沒人回應。

大概是上班去了吧。陳默想,算了,晚上回來再說。他轉身準備離開,

卻無意間看到二樓樓梯拐角處的墻根下,似乎掉了什么東西。他走過去,彎腰撿起來。

是一個小小的布包,用暗紅色的絨線縫成,里面似乎包著什么硬物。布料很舊,

上面繡著一些模糊的花紋,和那個舊木箱上的花紋有點像。陳默皺了皺眉,這是林小滿的嗎?

他敲了敲林小滿的門,依然沒人應。算了,先拿著吧,等她回來還給她。

他把布包塞進了口袋里,走出了17號小樓。觀潮巷的清晨很熱鬧,巷口有賣早點的攤子,

油條豆漿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沖淡了昨晚的詭異氣氛。陳默買了份早餐,

一邊吃一邊向地鐵站走去。走到巷子盡頭那片被圍墻圈起來的荒地時,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圍墻很高,上面爬滿了藤蔓和鐵銹,墻內靜悄悄的,什么聲音都沒有。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那片荒地深處,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視線,正透過圍墻的縫隙,

落在他的背上。他打了個寒噤,加快了腳步,逃離了觀潮巷。一整天,

陳默在公司都心神不寧。昨晚的噩夢,鏡子里的眼睛,窗外的黑影,

還有那條莫名其妙的短信……一幕幕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同事們看他臉色不好,

問他是不是不舒服,他只說是沒睡好。下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陳默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觀潮巷,巷子里的路燈昏黃暗淡,拉長了他的影子。

他走到17號樓下,抬頭看了一眼二樓的窗戶,燈是滅的,林小滿還沒回來?他嘆了口氣,

走上樓。打開房門,房間里一片漆黑。他摸索著打開燈,燈光照亮了房間,

也照亮了那個依然躺在角落的舊木箱。不知為何,經過一天的忙碌,

他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在看到那個箱子的瞬間,又開始狂跳起來。他走到窗邊,

想把窗戶關嚴,雖然插銷壞了,但他可以用椅子頂住。就在他動手的時候,

他忽然想起了口袋里的那個布包。他掏出來,放在書桌上。暗紅色的絨線布包,觸手冰涼,

和那個箱子的感覺很像。他猶豫了一下,決定打開看看里面是什么。

也許是林小滿落下的什么重要東西呢?他解開布包上的絨線繩,打開布包。里面掉出來的,

是一面很小的銅鏡。銅鏡只有巴掌大小,邊緣同樣雕刻著扭曲的藤蔓花紋,鏡面光滑,

反射著燈光,清晰地映出了陳默的臉。就在他看到銅鏡鏡面的那一剎那,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在銅鏡光滑的鏡面上,他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一雙眼睛。

一雙青灰色的、冰冷的、怨毒的眼睛,正透過鏡面,死死地盯著他。第二章:絨線咒,

影子債銅鏡里的眼睛來得如此突兀,如此清晰,以至于陳默連驚叫都忘了,

只是怔怔地看著那雙眼睛,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了。那雙眼瞳孔極黑,

眼白泛著青灰,像是浸泡在寒潭里多年的死人眼球,沒有絲毫生氣,

卻又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貪婪和怨毒。眼球表面似乎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汽,緩緩流轉,

仿佛有生命一般。陳默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窒息感鋪天蓋地而來。

他想扔掉銅鏡,手指卻像被膠水粘住了一樣,根本無法動彈。他能感覺到那雙眼眸里的惡意,

如同實質的冰錐,刺進他的皮膚,鉆進他的骨髓。

“別看……鏡子……”昨天那條未知號碼的短信突然在他腦海里響起,像一道驚雷。

他猛地回過神,用盡全身力氣,揮手將銅鏡掃落在地!“哐當”一聲脆響,銅鏡掉在地板上,

滾出了很遠,鏡面朝上,依然反射著天花板的燈光,但那里面的眼睛已經不見了,

只剩下光滑的鏡面和他自己驚恐的倒影。陳默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他盯著那面躺在地上的小銅鏡,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剛才那不是幻覺!絕對不是!他真的在銅鏡里看到了那雙眼睛!

和昨天在木箱里的鏡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樣!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個舊木箱,那面大鏡子,

林小滿留下的這個小銅鏡……它們之間有什么聯系?那雙眼睛又是什么東西?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扶著桌子站起來,走到銅鏡前,猶豫了很久,

才小心翼翼地用腳尖將它踢到墻角,確保自己看不到鏡面。這時,他才注意到,

剛才被他掃落在地的布包,滾到了一邊,里面似乎還掉出來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

陳默走過去,撿起紙條。紙條很舊,紙張泛黃,上面用一種歪歪扭扭的毛筆字寫著幾行字,

墨跡已經有些暈染,但勉強還能辨認。“觀潮巷十七,舊鏡藏邪影。絨線纏怨魂,

見瞳勾心魄。日避三光鏡,夜鎖五陰門。若問解咒法,先償影子債。”字跡潦草,

內容更是晦澀難懂,充滿了封建迷信的味道。陳默皺著眉,反復看了幾遍,

也沒太明白是什么意思。“舊鏡藏邪影”,應該指的就是那個箱子里的鏡子吧?

“絨線纏怨魂”,難道是指布包上的絨線?還有“影子債”,又是什么東西?

他想起林小滿昨天說的話,上一個租客因為動了箱子才搬走,

難道那個租客也遇到了類似的事情?這張紙條會不會是那個租客留下的?就在這時,

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嚇了他一跳。他掏出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他猶豫了一下,

還是接了。“喂?”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嘈雜的電流聲,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呼吸聲,

聽起來像是有人在極力壓抑著什么。“喂?誰啊?”陳默又問了一遍。

“別……別碰……鏡子……”一個沙啞、微弱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還有……林小滿……她……”話沒說完,

電話就“嘟”地一聲掛斷了。陳默握著手機,愣在原地。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好像在哪里聽過?是昨天給我發短信的那個人嗎?他說林小滿怎么了?他立刻回撥過去,

但電話那頭只傳來“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的提示音。奇怪,太奇怪了。

陳默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竄上天靈蓋。林小滿一整天都沒回來,

現在又接到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難道她出事了?

他想起早上在二樓撿到的那個布包和銅鏡,還有紙條上的內容,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他。

不行,不能再等了,他必須搞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走到那個被他踢到墻角的小銅鏡前,

猶豫了一下,還是用一張廢紙包著,撿了起來,重新放回那個暗紅色的絨線布包里,

然后系緊了繩結。接著,他看向角落里的那個舊木箱。要不要打開它?

昨天的經歷還歷歷在目,那雙眼睛的恐怖讓他心有余悸。但現在,為了弄清楚真相,

為了知道林小滿到底怎么樣了,他覺得自己必須面對這個箱子,面對那面鏡子。

他深吸一口氣,走到箱子前,蹲下身。這一次,他沒有像昨天那樣莽撞,

而是先仔細觀察了一下箱子的外觀。箱子表面的藤蔓雕刻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清晰,

那些藤蔓的紋路似乎交織成了一個復雜的圖案,隱隱約約像是一個扭曲的人臉輪廓。

他伸出手,指尖剛碰到箱蓋,那股熟悉的冰冷觸感再次傳來,比昨天更甚,

仿佛摸到了一塊千年寒冰。他咬了咬牙,用力掀開了箱蓋。

一股比昨天更濃郁的草藥混合著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幾乎讓他作嘔。箱子里,

那面四四方方的舊鏡子靜靜地躺著,鏡面依然覆蓋著厚厚的灰塵,模糊不清。陳默屏住呼吸,

湊近了一些,仔細觀察著鏡面。灰塵之下,鏡面平靜無波,沒有任何異常。

難道昨天真的是幻覺?他有些疑惑,伸出手,想要擦掉鏡面上的灰塵。

手指即將觸碰到鏡面時,他猛地想起紙條上的第一句話:“日避三光鏡”。三光鏡?

是指太陽光、月光、燈光嗎?紙條上讓他白天避開這三種光照射的鏡子,

難道現在開燈看鏡子也不行?他立刻縮回手,關掉了房間的大燈,

只留下書桌上的一盞小臺燈,光線昏暗了許多。然后,他再次看向箱子里的鏡子。這一次,

在昏暗的臺燈光線下,他隱約看到,鏡子邊緣的木框雕刻的藤蔓花紋深處,

似乎有暗紅色的液體在緩緩流動,像凝固的血液。而在鏡面的灰塵之下,

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緩緩蠕動,形成一個模糊的黑色輪廓。陳默的心跳瞬間加速,

他強迫自己冷靜,仔細盯著鏡面。那個黑色輪廓越來越清晰,逐漸形成了一個人形的影子,

貼在鏡面的另一側,輪廓扭曲,四肢細長,像是一個被拉長的鬼影。影子沒有五官,

只有在頭部的位置,有兩個漆黑的洞,像是眼睛,正透過灰塵覆蓋的鏡面,死死地盯著他。

雖然沒有具體的眼睛,但陳默能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冰冷的、怨毒的注視,

和他在銅鏡里看到的一模一樣。這就是紙條上所說的“邪影”嗎?

他想起紙條上的第二句:“絨線纏怨魂”。他拿起那個暗紅色的絨線布包,

布包上的絨線和箱子鑰匙柄上纏著的絨線顏色、材質似乎都一樣。

難道這絨線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他嘗試著把布包放在箱子旁邊,想看看有沒有什么變化。

就在布包靠近箱子的瞬間,箱子里的那個影子猛地顫動了一下,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同時,

一股強烈的寒意從箱子里散發出來,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度。而布包上的絨線,

似乎也微微發亮,透出一絲暗紅色的光芒,雖然很微弱,但確實存在。陳默嚇了一跳,

連忙把布包拿開。影子又恢復了之前的模糊狀態,房間里的寒意也消退了一些。

看來這絨線布包和箱子里的邪影之間確實有某種聯系。布包似乎能壓制邪影,或者說,

邪影對布包有所忌憚?他又想起紙條上的最后一句:“若問解咒法,先償影子債。”影子債?

怎么償?他站起身,環顧四周,試圖找到一些線索。房間里很簡單,除了那幾樣陳舊的家具,

就是他自己的行李。他的目光落在了墻上自己的影子上。

臺燈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墻壁上,影子輪廓清晰,隨著他的動作而移動。影子……債?

難道是和自己的影子有關?他走到墻邊,伸出手,想要觸摸自己的影子。手指觸碰到墻壁,

冰涼的觸感,影子依然靜靜地躺在那里,沒有任何變化。就在這時,

他聽到身后的箱子里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咔嚓”聲,像是木頭開裂的聲音。他猛地回頭,

看到箱子里的那面鏡子,鏡面上的灰塵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露出了光滑的鏡面。

而在光滑的鏡面上,清晰地映出了他的倒影。只是,他的倒影有些不對勁。鏡中的他,

動作比他慢了半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嘴角卻微微上揚,

露出一個冰冷而詭異的笑容。更讓他毛骨悚然的是,鏡中他的影子,

不再是投射在墻上的那個形狀,而是一個獨立的、扭曲的黑色人影,就站在他的倒影身后,

伸出細長的手臂,纏繞在倒影的脖子上。那個影子,和他在箱子里看到的邪影一模一樣!

陳默驚恐地后退一步,鏡中的倒影也跟著后退,臉上的詭異笑容更加明顯了。他看到,

鏡中的影子張開了嘴巴,雖然沒有聲音,但他卻清晰地“聽”到了一個沙啞、冰冷的聲音,

直接在他腦海里響起:“你的影子……借我用用……”第三章:影隨形,

夜探宅腦海里響起的聲音讓陳默如遭雷擊,渾身僵硬。

他看著鏡子里那個纏繞在自己倒影脖子上的黑色影子,感覺一股涼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你是誰?!”他下意識地低吼出聲,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顫抖。

鏡子里的倒影嘴角咧得更開了,那雙空洞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一絲嘲弄的光芒,

而那個黑色影子則緩緩地抬起頭,雖然沒有具體的五官,但陳默能感覺到它正盯著自己。

“我是誰……不重要……”那個沙啞的聲音再次在他腦海里響起,

“重要的是……你欠了我的影子債……”影子債?紙條上提到的影子債真的存在?

“我什么時候欠你債了?!”陳默又驚又怒,“我根本不認識你!

”“不認識……沒關系……”影子的聲音帶著一種詭異的頓挫感,

“住進這房子……就得接下這債……你的影子……就是抵押……”陳默這才明白過來,

為什么這房子租金這么便宜,為什么上一個租客會匆匆搬走,

為什么林小滿會再三提醒他不要碰那個箱子。原來這房子里真的有不干凈的東西,

而這個東西,盯上的是住在這里的人的影子!“我不接!我現在就搬走!”陳默猛地轉身,

想去收拾行李。但他剛邁出一步,就感覺腳下一沉,仿佛有什么東西纏住了他的腳踝。

他低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不知何時,他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

竟然伸出了一只漆黑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腳踝!影子的手冰冷刺骨,

透過薄薄的襪子傳來,讓他的小腿瞬間失去了知覺。他用力想掙脫,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

那只影子手的力量大得驚人。與此同時,他看到鏡子里的那個黑色影子也動了,它伸出雙手,

死死地掐住了鏡中他倒影的脖子,而他現實中的身體,也感覺到一陣窒息般的壓迫感,

仿佛真的有人在掐他的脖子。“想走……沒那么容易……”影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

“影子債……一日不償……一日不能離開……”陳默感到一陣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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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11 09:35: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