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離開蘇家的時候,你說,你是把我賣出去了,可不是把我嫁出去的。”蘇長青盯著蘇家老太太冷冷道。
“既然是賣出去的,哪有回門禮?”
“這是我自己買給妹妹和爹娘的禮物。”
蘇家老太太怒氣沖沖,“什么賣不賣的?你拿回來的東西都是家里的。”
“當時是你說的,把我賣出去了,而且牛大力也這么說。”蘇長青振振有詞的說道。
蘇老太太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牛大力那個不得好死的,那是故意挑撥我們祖孫之間的關系。”
“她算什么東西?她就是個外人,你可不能聽她的。”
“來,給我,大妮子,把回門禮給我,你是最聽阿奶話的。”
“那是之前……你是我祖母,我自然聽你的話,可現在你不是我祖母了。”蘇長青說完,轉身便提著回門禮進了屋里,將門關上。
蘇老太太氣的咬牙切齒,沖到了門上,想要沖進去繼續跟蘇長青理論。
可她卻頓在了門口,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
“祖母知道你生氣……不過外人的話你可別信。”蘇老太太說完便轉身回了自己屋里。
蘇老太太并不是要放棄這些回門禮,而是認定既然東西已經拿回來了,就不可能再從蘇家拿走。
等蘇長青離開,這些回門禮還是她的,不過是等一會兒而已。
她能讓老大乖乖的把東西送到她的手中。何必要她自己動手?
蘇家老大是當年蘇老太太抱回來的。
因為她嫁給蘇老爺子兩年都沒有懷孩子。祖宗輩輩兒傳下來的說法,自己懷不上,抱一個回來就能懷上了。
于是她和蘇老爺子便抱了蘇老大回來。
果然,當年她就懷了蘇老二。
在蘇家,老太太和老爺子心中,蘇老二才是他們的嫡長子。
有了自己的親兒子,抱回來的兒子自然就不被疼愛,能把蘇老大養大就不錯了。
蘇老大在這種環境下長大,每日被蘇老太太道德綁架,總覺得自己欠著蘇老太太的,性格便更加軟弱,對蘇老太太根本沒有反抗意識。
蘇長青自然知道蘇老太太打的什么主意,哼了一聲。
她把點心收起來,然后將米和肉都帶去了灶房。
蘇二妮帶著蘇三妮和蘇引娣在廚房里忙著做午飯。
灶房里悶熱憋氣,蘇長青將米和肉放在灶臺上,然后擼起袖子。
“姐,你要做什么?”蘇二妮問道。
“二妹,你去摘點野菜,我們把這兩塊肉炒了。”
“再將這些米混合在一起,全部都煮了。”
蘇二妮嚇得倒吸一口氣,“大姐,炒肉……”
這是蘇二妮長到這么大,第一次說出‘炒肉’這兩個字。
蘇長青點點頭,“把肉炒了。”
“大姐,午飯真的可以吃炒肉嗎?”蘇引娣抿了抿嘴唇,滿眼期待的表情。
蘇長青點了點頭,隨即便將包肉的荷葉和麻繩取下去,然后又將裝米的袋子打開。
謝臨峰給她買的都是細糧,有小米和大米。大米晶瑩剔透,沒有一點雜質。
這樣的米煮出來的飯不用吃菜,也能吃兩大碗。
蘇長青接過蘇二妮手中的菜刀去切肉。
開始她還有些手生,很快,上一世的本事好像得到了某種召喚似的,漸漸的與她這具身體融合起來。
眨眼之間,一大塊肉變成了薄厚均勻的肉片。
蘇二妮見蘇長青已經把肉切了,也仿佛有了某種勇氣,將米下鍋。
米飯蒸好,蘇長青便給三位妹妹各自挖了一小碗,先吃一些。
做廚子就有這點好處。
肉片下鍋,受熱的肉片被靠出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音,灶房里滿滿的都是肉香味。
肉片在油鍋里變了顏色,蘇長青便撒了一些鹽,然后夾出了幾大塊,分給三個妹妹吃。
三個妹妹哪里享受過這等美味,吃的滿嘴冒油,幸福的都快要飛起來了。
晌午時候,蘇家其他人也陸續歸來。蘇老大夫妻聽說蘇長青回來,很是開心。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怎能不疼愛?
蘇老大夫妻出現在蘇長青面前,蘇長青雖然將他們與原主記憶中的父母對上了號,可面前的兩個人還是讓她震驚。
他們又黑又瘦,鄉下貧苦農民的模樣,明明才三十歲出頭的年紀,可看著就像是五六十歲的老農。
蘇老大夫婦當初自然不同意她被二十兩銀子賣掉。
他們想也知道,謝家曾經可是侯府,怎么可能把蘇長青當妻子來對待,不過是買一個干苦力的丫鬟。
可是蘇老太太做主,他們也沒辦法反對。
蘇老大覺得是自己沒用,對蘇長青很是愧疚。
原主的親娘杜氏問她的話與蘇二妮相差無幾。
蘇長青神色冷淡的回答。
杜氏見她反應平淡,心想是蘇長青生她的氣,心中更加愧疚,緊張的更不知該跟她說什么。
“午飯好了,吃飯吧。”蘇長青也對這對夫妻親近不起來,便岔開話題說道。
蘇老大夫婦答應下來,去水缸里舀水洗漱,去屋里吃飯。
蘇家二房在縣城里,家里除了老太太、老爺子,大房一家之外,還有三房一家。
蘇家三嬸見到蘇長青,跟她打了一聲招呼,“大妮子回來了。”
蘇長青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后將一大碗野菜湯放在蘇家老爺子他們這一桌。
屋里放著兩個圓桌。蘇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帶著蘇家三房同坐一桌。
蘇家老三也是他的親兒子。
蘇老大他們一家另外坐一桌。
平時有什么好吃的,那自然是緊著老爺子和三房他們這一桌。
這倒是給蘇長青今日給大房一家吃獨食提供了方便。
蘇家午飯的主食依然是粥,只是晌午的粥比早上的粥要稠一些,多半碗米。
蘇家一天三頓吃什么都是蘇老太太安排好的,定份定量。
老爺子他們這一桌飯菜上桌之后,蘇長青這才帶著蘇二妮把大房一家的飯菜端了上來。
農村人家的碗都大。他們把雪白的大米飯壓在碗底,上面則是蓋著五花肉炒野菜。
野菜裹了油脂,金燦燦的冒著油光,與隔壁桌水里煮出來的綠油油的野菜完全是兩種質感和色澤。
白米飯摻雜著五花肉炒野菜的香味,瞬間在房間里彌漫。
“好香啊,什么味道?好像是肉味。”三房家的兒子蘇滿吸了吸鼻子,轉動腦袋,眼睛像探照燈一樣四處尋找。
“有肉,大片大片的肉。”蘇滿跳起來,站在凳子上,指著大房他們桌上的蓋澆飯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