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張咧開的、淌著泥水的嘴里，

似乎塞著一團模糊的、深色的東西…拍打聲突兀地停止了。

宿舍里只剩下成默粗重得如同破風箱拉動般的喘息聲，以及風扇不知疲倦的嗡嗡噪音。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倒吊在窗外的李航，那雙渾濁的眼球，一動不動地鎖定著癱坐在地的成默。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成冰。就在成默幾乎以為自己會在這極致的恐懼中昏死過去時，

窗外的景象發生了變化。李航那腫脹發白的脖頸下方，緊貼著玻璃的位置，

有什么東西在緩慢地移動。一條同樣腫脹、沾滿污泥和水草的胳膊，

從扭曲的身體下方極其僵硬地抬了起來。那只手，手指僵硬彎曲，指甲殘缺斷裂，

沾滿黑色的河泥。它緩緩地、用一種令人崩潰的遲緩動作，摸索著，

最終緊緊抓住了掛在胸前的一個東西——一部手機！一部沾滿污泥、外殼碎裂變形，

但屏幕一角還殘留著李航最喜歡的那款動漫角色貼紙的舊手機！那部手機！

成默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一年前那個冰冷的雨天，渾濁的河水翻涌著貪婪的泡沫，

李航在水中掙扎呼救，身體被漩渦猛地向后拖拽！慌亂中，成默朝他伸出手，

指尖幾乎就要觸碰到李航拼命伸出的、絕望的手！可就在那一刻，一個猛烈的浪頭打來，

冰冷渾濁的河水灌入成默的口鼻，巨大的沖擊力將他向后推去！他腳下打滑，身體失去平衡，

瞬間慌亂占據了全部心神。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救援的沖動，他猛地收回手，

胡亂抓住了岸邊濕滑的巖石縫隙…李航眼中最后那難以置信的絕望光芒，像燒紅的烙鐵，

死死燙在成默的記憶里。事后，在警察盤問時，那巨大的愧疚和恐懼扭曲了他的記憶。

他顫聲說，自己伸出手時，李航已經被卷遠了，

他夠不到…他甚至悄悄藏起了李航當時掉落在岸邊石頭縫里的手機——那部手機，

像一個沉重的罪證，被他在某個深夜丟進了學校后山那片深不見底的人工湖。

可眼前…那部手機，那部他親眼看著沉入淤泥深處的手機，

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