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石的暴喝如同平地驚雷,在空曠廢棄的廠房里炸響,震得屋頂鐵皮嗡嗡作響!他那雙銅鈴般的血眼,帶著狂暴的殺意和一絲捕獵者的興奮,死死鎖定在陳蕓和小磊藏身的那堆油布上!
“媽媽!”小磊被這恐怖的吼聲驚醒,猛地從陳蕓懷里抬起頭,小臉煞白,烏黑的眼睛里瞬間盈滿了巨大的恐懼!他小小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像一片寒風中的落葉。
陳蕓的心臟瞬間停止了跳動!極致的恐懼讓她全身冰冷,但母親的本能卻在這一刻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她猛地將小磊更緊地護在身后,用自己的身體死死擋住油布縫隙,瘦弱的脊背挺得筆直,像一堵試圖阻擋洪流的堤壩。她嘴唇哆嗦著,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那雙盈滿淚水、飽含恐懼與決絕的眼睛,死死瞪著步步逼近的巖石巨影!
“呵…還有兩只小老鼠?”巖石看清了油布后的人,獰笑聲更加殘忍,“正好!省得老子再去找了!一家人…就該整整齊齊!”他巨大的腳掌踏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每一步都像踩在陳蕓和小磊瀕臨崩潰的神經上!
“不…不要過來!”陳蕓終于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尖叫,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扭曲變調。
“壞人!不許欺負我媽媽!”小磊帶著哭腔的尖叫突然響起,帶著一種孩童特有的尖銳和不顧一切!就在他尖叫的同時,一股無形的、微弱卻極其清晰的能量波動,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嗡!
距離小磊最近的一根銹蝕的、碗口粗的廢棄金屬排氣管,毫無征兆地發出一聲低沉至極的嗡鳴!附著在表面的厚重鐵銹簌簌震落!這嗡鳴極其短暫,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巖石逼近的腳步猛地一頓!他那張猙獰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他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根還在微微震顫的排氣管,又猛地轉向油布后那個小小的身影!剛才那股波動…雖然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但那種奇特的頻率…竟然讓他堅硬如巖石的皮膚下,氣血產生了一絲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遲滯感!就像一顆微小的沙子落進了精密的齒輪!
“小崽子?!”巖石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怒。
就是這瞬間的遲滯!
“呃啊啊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仿佛從靈魂深處爆發的痛苦嘶吼,如同受傷瀕死的野獸,從林峰的方向炸響!
巖石和陳蕓的目光瞬間被吸引過去!
只見倒在冰冷泥水血泊中的林峰,身體正劇烈地痙攣、彈跳!他的左手五指如同鋼爪,深深摳進了身下堅硬的水泥地面,指甲崩裂,鮮血淋漓!僅存的左眼眼球因為極致的痛苦而暴突,布滿猩紅的血絲,瞳孔卻詭異地收縮成一點,死死盯著被他右手死死按在胸口的那卷油布包裹——陳蕓拼死守護的真品拓片!
油布早已被血水和泥漿浸透,但此刻,卻隱隱透出一種溫潤的、仿佛玉石般的光澤!
【警告!能量共鳴超載!精神閾值突破臨界!】
【目標:《基礎鍛體訣》古武傳承拓片(真品)…】
【強制解析啟動!無視身體損傷!】
【經脈路線逆向推演…能量節點強行沖撞模擬…痛苦傳導路徑最大化…】
【認知重構程序】冰冷的提示音在林峰瀕臨崩潰的意識中瘋狂刷屏!他根本不是在“研讀”,而是在用生命進行一場自殺式的、野蠻的“理解”!懷里的拓片仿佛變成了一個滾燙的太陽,狂暴的能量洪流無視他脆弱不堪的經脈,如同失控的鉆頭,在他體內橫沖直撞!
“噗!”林峰猛地噴出一口滾燙的鮮血!那鮮血竟然帶著一絲詭異的暗金色!他焦黑的右臂傷口處,本已壞死的肌肉組織竟然在劇烈抽搐,如同有無數細小的電流在里面亂竄!斷裂的肋骨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更可怕的是,他那緊閉的右眼,眼皮劇烈地跳動著,仿佛有什么東西要從里面破繭而出!
“裝神弄鬼!”巖石被林峰這突如其來的異狀驚了一下,但隨即被更深的暴怒取代!他不再理會那根詭異的排氣管和油布后的小崽子,巨大的腳掌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狠狠朝著地上痛苦掙扎的林峰頭顱踏去!“給老子死!”
“不——!!!”陳蕓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不顧一切地想要撲出去,卻被身后死死抱住她的小磊絆倒!
就在巖石的巨足即將踏碎林峰頭顱的千鈞一發之際——
“嗡——!!!”
一聲遠比小磊引發的強烈百倍、如同萬噸巨鐘被悍然敲響的恐怖嗡鳴,猛地從林峰身下的水泥地爆發出來!以他為中心,方圓數米內的水泥地面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無數細小的碎石和灰塵被震得離地懸浮!
巖石那勢在必得的一腳,如同踏在了一個無形的、高頻震顫的彈簧上!一股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反震力混合著一種奇特的、仿佛能瓦解一切堅硬結構的震蕩波,順著他的腳掌、腿骨,如同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引以為傲的巖石軀體!
“呃啊——!!!”
巖石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他那巨大的身軀如同被無形的巨錘正面轟中,竟不受控制地踉蹌著向后狂退!每一步都在堅硬的水泥地上踩出深深的腳印!他那只踏下的右腿,從腳踝到膝蓋,皮膚下那巖石般的防御光澤竟然出現了明顯的、如同水波般的紊亂波動!一股鉆心的劇痛和前所未有的虛弱感瞬間席卷了他!
“不可能!”巖石捂住劇痛的右腿,銅鈴般的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驚駭和難以置信!剛才那股力量…那種瓦解他防御的頻率…和倉庫里擊穿他防御的那道雷球…同源!而且更加…霸道?!
“呼…嗬…嗬…”
林峰的身體停止了痙攣。他依舊倒在血泊中,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嗬嗬聲,仿佛下一秒就會斷氣。但他那只暴突的左眼,瞳孔深處,卻燃燒著一簇微弱卻無比頑強的金色火苗!一股微弱卻截然不同的暖流,如同初生的溪流,在他早已被狂暴能量摧殘得千瘡百孔的經脈中,艱難地、緩慢地流淌起來!所過之處,雖然無法立刻修復那些恐怖的創傷,卻帶來一種奇異的、沉凝的生機,強行吊住了他最后一線生機!
內息!《基礎鍛體訣》入門!內息初生!
他成功了!以近乎自毀的方式,在死亡邊緣,強行撬開了古武的大門!
“殺了他!快殺了他!!”巖石從驚駭中回神,巨大的恐懼瞬間壓倒了疼痛!他朝著廠房黑暗的角落發出狂吼!他不敢再親自上前了!林峰身上那股詭異的力量讓他感到了源自生命本能的威脅!
“嗖!嗖!嗖!”
三道幽藍的毒刺,如同潛伏已久的毒蛇,帶著刺骨的寒意,瞬間從廠房高處一根生銹的橫梁陰影中射出!角度刁鉆至極,分取林峰的咽喉、心臟和僅存的左眼!正是蝮蛇的致命偷襲!他一直隱在暗處,等待著一擊必殺的機會!
毒刺的速度快如閃電!重傷瀕死、剛剛凝聚起一絲內息的林峰,根本無從躲避!陳蕓絕望的哭喊和小磊驚恐的尖叫在廠房中回蕩!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林峰身周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奇異震蕩力場,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極其微弱地波動了一下!
噗!噗!噗!
三聲輕響!
那三根致命的毒刺,在距離林峰身體不足半尺的空中,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頻震顫的墻壁!毒刺尖端附著的幽藍毒液瞬間被震散成霧狀!毒刺本身更是被那股奇特的震蕩力量偏移了方向,帶著詭異的嘯音,“奪奪奪”三聲,狠狠釘在了林峰身旁的水泥地上,深入寸許!尾羽兀自劇烈顫抖!
“什么?!”陰影中的蝮蛇失聲驚呼,面具下的眼中充滿了極度的震驚!他的毒刺…被干擾了?!被那種無形的震蕩?!
雖然只是極其微弱的偏移,但對于蝮蛇這種追求絕對精準的殺手來說,無異于天方夜譚!
“呃…”強行引動那絲初生的內息干擾毒刺,對林峰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他又是一口暗金色的鮮血噴出,左眼中的金色火苗劇烈搖曳,仿佛隨時會熄滅,內息流轉也變得滯澀無比。身體徹底脫力,意識如同風中殘燭,迅速沉向黑暗的深淵。最后一絲殘存的意念,是陳蕓和小磊驚恐的臉。
“廢物!”巖石見蝮蛇失手,驚怒交加!他強忍著右腿的劇痛和虛弱,巨大的拳頭再次握緊,狂暴的土黃色能量在拳峰匯聚,他要不顧一切,用最強的力量遠程轟殺林峰!
就在這生死一線的剎那——
“轟!!!”
廠房那扇巨大的、銹跡斑斑的鐵皮卷簾門,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從外面整個轟飛!扭曲變形的鐵門如同炮彈般砸進廠房,帶起漫天煙塵!
刺目的探照燈光如同利劍,瞬間刺破廠房的昏暗,將林峰、巖石、以及油布后的陳蕓小磊全部籠罩在內!
“特調局!全部不許動!放下武器!”一個冰冷、威嚴、通過擴音器放大的女聲穿透煙塵,清晰響起!正是凌月!她站在破開的大門光暈中,身影挺拔,手中的特制手槍穩穩指向廠房內。她身后,全副武裝的特調隊員魚貫而入,槍口和能量捕捉器瞬間鎖定了巖石和陰影中的蝮蛇!
“媽的!”巖石暴怒咆哮,轟向林峰的拳頭硬生生轉向,一拳砸向地面!
“轟隆!”水泥地面被砸出一個大坑,碎石飛濺!他借著反沖力,巨大的身體異常迅猛地撞向廠房的側窗!
“嘩啦!”脆弱的玻璃窗連同腐朽的窗框被撞得粉碎!巖石的身影消失在窗外的雨夜中。
幾乎在巖石撞窗的同時,高處橫梁上的陰影一陣扭曲波動,蝮蛇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的水墨,無聲無息地消散,只在原地留下幾縷淡淡的、帶著腥甜氣息的幽藍霧氣。
特調隊員的槍口追著破窗處和消散的陰影,卻已失去了目標。
“檢查傷員!封鎖現場!追!”凌月厲聲下令,目光卻第一時間投向血泊中一動不動的林峰,以及從油布后爬出來、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陳蕓和小磊。當她看到林峰胸口那卷沾滿血泥的油布包裹,以及他身下那蛛網狀裂開的水泥地面時,冷冽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凝重的驚疑。
“醫護組!快!目標‘渡鴉’生命垂危!”凌月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她快步走向林峰。剛才在門外,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短暫卻無比驚人的震蕩波動!那絕不是普通異能者能發出的力量!那份報告…“灰隼”…還有這現場…一切都指向了更深的謎團!
一名特調隊員蹲下身,快速檢查林峰的脈搏和瞳孔。
“報告組長!目標還有微弱的生命體征!但傷勢極其嚴重!多處骨折、內出血、深度燒傷、腦部異常波動!需要立刻進行維生急救和深度掃描!”隊員的聲音帶著震驚。
“立刻執行!用最高級別的隔離轉運車!我要他活著!”凌月斬釘截鐵。她的目光掃過驚魂未定、緊緊抱著小磊、眼神空洞絕望的陳蕓,語氣稍稍緩和,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女士,請配合我們。你和孩子也需要接受檢查和保護。你們現在很危險。”
陳蕓木然地抬起頭,看著特調局的人小心翼翼地將渾身是血、氣息微弱的林峰抬上擔架。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林峰死死攥在左手里的那個廉價金色打火機——鬼醫的記號。然后,她緩緩地、極其隱蔽地,將手探進自己濕透外套的內側口袋,隔著衣料,緊緊按住了里面那份真正承載著希望與力量的冰冷拓片。
小磊把臉深深埋在媽媽懷里,小小的身體還在止不住地顫抖。但剛才那聲尖叫引發的微弱波動,以及排氣管的嗡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凌月和幾名靠近的特調隊員的感應器記錄里。
冰冷的隔離擔架被迅速推入閃爍著紅燈的特制救護車。林峰躺在里面,如同破碎的玩偶,僅存的意識徹底沉入無邊的黑暗與劇痛的深淵。只有那一絲微弱卻異常堅韌的內息,如同黑暗深淵中唯一的光點,在他瀕臨破碎的經脈里,極其緩慢、極其艱難地,頑強地運行著。
車外,暴雨如注,沖刷著廢棄廠房的罪惡與血跡。警笛聲撕破夜空,朝著巖石和蝮蛇逃竄的方向追去。
“雷武…”凌月站在雨中,看著救護車車門關閉,低聲重復著通訊器中剛剛收到的、來自某個匿名情報源的簡短訊息,眼神銳利如鷹。這個代號,伴隨著城西倉庫的雷光和今夜廠房的詭異震蕩,正悄然在某個不為人知的暗網上流傳開來。她抬頭望向墨汁般翻涌的雨夜蒼穹,仿佛看到了一道撕裂黑暗、轉瞬即逝的驚雷。
而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