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過去?”辰羽問道。
“是的?!鄙瞎龠t的臉上似乎失去了以往的戾氣,他平靜的說道:“真的過了好久,我好像已經忘記了這些事情。哈,原來師父說得都是真的。奪舍真的會忘掉很多事情。你贏了,凌辰羽。老夫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你是擁有蚩尤血脈的九黎王族?!?/p>
辰羽心中沒有一絲欣喜,如今的他已經恢復了七歲以前的記憶,他有太多太多的疑問,需要有人為他解答。
“你能不能告訴我,蚩尤血脈是什么?九黎王族又是什么?”辰羽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好?!鄙瞎龠t說道:“老夫同樣也有許多事情要對你講。不過你好像很比較著急,我們先來解決你的問題。就先從你的身份說起吧。老夫的奪舍之術是一種魂識融合的法術,施術以后隱藏在你魂識深處的記憶都會被挖掘出來,就算你已經忘記,就算你已經失憶,那些你曾經經歷過的事情都會一覽無余的出現在你的面前。所以你才能找回你丟失的記憶。記憶既然已經恢復了,那么對你自己真正的身世你也應該有所了解了吧?!?/p>
辰羽搖搖頭說道:“我的記憶確實已經恢復。我記起了爸爸、媽媽、哥哥、亞父,還有歡兒姑姑。亞父和姑姑是九尾狐妖,但是我是誰?我的身份是什么?為什么我的家人里怎么會有妖怪存在?這些事情我完全不清楚?!逼邭q的孩子雖然擁有不少記憶,但是對周圍的世界還是缺乏認知。
“九尾狐公子修。原來他也是來自九黎界的妖怪。”上官遲臉上有些怪異。
“你認識我亞父。”
“何止認識,沒有他,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今遇見你,又葬送了老夫數百年的修為,還真是天數使然,不可逆也?!鄙瞎龠t長長嘆了一口氣后,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繼續說道:“好吧。讓老夫來為你解說你的身世,或許不完全正確,但是也不會差太多。首先你記憶中出生的地方,應該就是你的故鄉,它并不存在于神州任何一個地方,它叫九黎異界,又被神州修界稱之為妖界。因為在那里居住的只有九黎族和妖族。”
“九黎族是什么人?”
上官遲答道:“上古之時信仰魔神蚩尤的人類。你應該聽說過神皇軒轅和魔神蚩尤之間的戰爭吧?!?/p>
辰羽點點頭說道:“我以為那只是遠古的神話傳說。”
上官遲說道:“很遺憾,那并不是傳說?,F在的神州修者,無論正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神皇軒轅一脈的繼承者。而那些信仰魔神蚩尤的九黎族人因為戰敗和大多數妖族一起被趕進了異界之中。據說那是魔神蚩尤為了預防戰敗,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庇護之地。”
辰羽說道:“九黎界是我的故鄉,也就是說我的親生父母都是九黎族人。”
“不對。我在你的記憶中看到了你的親生父親。老夫認識他。”上官遲說道:“玄黃道界的凌蒼。他當年和道界尊主張溟鈞、天極劍閣的君正天合稱為神州三杰。三人情同手足,義結金蘭。這也就解釋了為什么你來到神州之后會被君正天帶到天極劍閣中?!?/p>
“我的父親為什么在到九黎異界?”辰羽問道。
上官遲搖搖頭說道:“我跟你父親不熟悉,具體原因不清楚。不過當年凌蒼借用禹王神鼎之力去九黎界的事情確實在神州中鬧得沸沸揚揚。可惜老夫那時候有事情耽擱了,沒有去趟那渾水。現在看來,那個傳言應該是真的,你父親不但成功到達了九黎界,而且還迎娶了你的母親,而你的母親也并非一般的九黎族人,她是九黎王族。這個世界上唯一擁有蚩尤血脈的種族?!?/p>
“蚩尤血脈又是什么意思?”辰羽再次問道。
上官遲說道:“這又要說回上古時的神魔之戰了。正如我們剛才所講,那是屬于神皇軒轅和魔神蚩尤兩股勢力之間的戰斗。神皇軒轅的麾下有四方神祗,天地神獸;魔神蚩尤身邊的是各路邪神以及天下群妖。雙方原本勢均力敵,但是蚩尤這邊很快出現了問題。
因為所謂的妖怪其實都是上古生靈。上古之時,盤古開天地創世,三皇創出世間生靈,那時候世間生靈分為蠃、羽、毛、鱗、昆五類,并無妖怪一說。不過是在神魔大戰之時,這五類生靈大多數投靠了魔神蚩尤。魔神戰敗之后,他們也自然成為了被世間唾棄的妖族。
不過妖族本質上還只是蠃羽毛鱗昆五類生靈。這五類生靈如同世間五行一樣相生相克,互為天敵,本身又缺乏理智。起初他們畏懼魔神蚩尤的力量還能團結在一起奮力作戰,但是隨著戰事擴大,這些妖怪離開蚩尤身邊獨自作戰之時便恢復了本性。戰爭勝利之時尚能一鼓作氣,稍有挫折便是互相推諉,甚至大打出手,一潰千里。
魔神蚩尤無可奈何之下便決定讓最忠實自己的人類來節制妖族??墒清钊醯娜祟惾绾文軌蚬澲茝姶蟮难帜??蚩尤通過某種儀式和法術將自己的神血注入到人類的體內。這些獲得蚩尤血脈的人類就是九黎王族。
擁有蚩尤血脈的九黎王族不但得到了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還獲得一種特殊的能力,操控妖靈。就是這個特殊的能力,讓九黎王族成為魔神蚩尤的全新戰力,并且取代妖族的地位,成為魔神麾下的中堅力量。九黎王族的橫空出世,曾讓一度讓這場神魔大戰變成了一面倒的局面。
當然神皇軒轅也沒有坐以待斃,他也開始著手讓自己治下的人類參戰。不過神皇軒轅并沒有采用蚩尤的方法,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大神倉頡。倉頡編寫天書,遴選出天賦優秀的人類進行傳授。這些修煉天書的人類從此獲得了操控天地之間風、火、雷、水、土五靈之力。這些人就是最早的人類修者。其實說到底,不管是九黎王族還是人類修者無非都是被上古諸神制造出來的戰爭兵器罷了?!?/p>
辰羽問道:“你的奪舍之術會失敗是因為我體內的蚩尤血脈嗎?”
上官遲說道:“說實話老夫真的很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不過確實是因為你體內的蚩尤血脈導致老夫的奪舍之術失敗。根據古籍記載,蚩尤血脈可以讓九黎王族獲得難以想象的力量。首先便是你們的體質將變得極為強悍,對普通的詛咒法術、精神控制術和毒素都有極高的抗性。你不要小瞧這個能力,這三種法術在戰斗中或許算不上最致命的,但是一定是最難纏的。從古至今不知道有多少強者深受其害。
老夫的奪舍之術從本質上來說就一種控制法術,所以老夫失敗了,敗得很徹底。奪舍之術一旦失敗,便是攻守易形,老夫的魂識反被你奪舍,如今老夫的魂力正在不斷削弱,七日之后便會完全消散。當然這次奪舍老夫準備的并不充分,如果再多給老夫一些時間,或者老夫從一開始就知道你是九黎王族的話,一切或許都會變得不一樣了。唉!天數如此,不提也罷?!?/p>
辰羽聽罷心中一喜,隨即又想到一件事情,連忙又問道:“你剛才還提到過九黎王族有控制妖靈的力量,那又是一種什么能力?”
上官遲說道:“世人皆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后若是執著于怨念,三魂不散,化作靈體,便是我們熟知的鬼魂;七魄不散,肉身不腐者為僵尸。鬼魂和僵尸都是人死以后的產物,那么妖怪呢?他們和人類一樣是有智慧的生靈。他們死后會怎樣?其實妖怪也有魂魄,不過他們死后魂魄不離其身,最終隨著身體一起腐爛,所以人類修者最喜歡用妖怪的尸骨制作法器,其實就是因為妖怪的尸骨中蘊含著他的魂魄,可以制作出擁有強大力量的法器。
蚩尤血脈賜給了九黎王族凝聚妖魂力量,可以將已死的妖怪魂魄抽離出來,并且將其轉換成妖靈。妖靈和鬼魂一樣,以靈體的方式存在,平時都依存在九黎王族的魂識之中,只有受到九黎王族的召喚才會出現,對王族的命令絕對服從。這一點倒是和老夫幽煌刀中的刀魂很像。不過相傳妖靈保留了身前大部分妖力,并且可以將自己的妖力交給九黎王族使用。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對于一個修者來說,修行一途是充滿未知的。無論是先天自帶的天賦,后天的努力,師父的教誨,自身的際遇都會對今后的修行有著莫大的影響。但是九黎王族不同,他們只要等到自己的蚩尤血脈覺醒,獲得自己的妖靈,便可以輕易獲得這個妖靈成百上千年的修為。更加可怕的是那些存在于上古的妖王,他們都擁有比肩普通神靈的力量,九黎王族一旦擁有這些妖王的妖靈,那么便可以瞬間成為媲美諸神的存在。怎么樣,很不可思議吧??上總€九黎王族只能擁有一個妖靈,所以將來你若有機會獲得妖靈,一定要慎之又慎,現在神州中的大妖怪已經很少了,千萬不要盲目選擇。好了,對于九黎王族的事情,老夫就只知道這么多了?!币捕嗵澥怯鲆娏松瞎龠t這種活了好幾百年的怪物,換做其他人或許還不一定知道那么多關于九黎族的事情。
辰羽又問道:“現在的神州界還有九黎族的人嗎?”
上官遲搖搖頭說道:“據老夫所知沒有,不過這也難說,蚩尤戰敗后,九黎族人和妖族都去了異界,難免會有遺落在神州中的部族。這些部族數千年都沒有露過面,如果不是已經完全和神州界的人類融合,就是隱居深山。好了,你的問題已經問完了吧,現在輪到老夫有事情和你交代?!?/p>
辰羽說道:“行,有什么事情,你說。不過你別想我再幫助你做任何事情,我不會上你的當了。”
上官遲搖搖頭說道:“那可不行,這件事情你必須幫老夫去做,也只有你能做,否則你就繼續留在這里陪老夫吧?!?/p>
辰羽說道:“陪就陪,反正你也只剩下七天時間。七天以后你的魂識就會消散,我還怕你不成?!?/p>
上官遲搖頭說道:“你想得太簡單了?,F在奪舍之術早已結束,你的魂識在這意識之境中逗留的時間已經太久了。如果不能及時回到你自己的身體中去,你的魂識將會永遠留在這里?,F世中的你也只會變作一個沒有意識的活死人。別說七天了,你連一天的時間都沒有。”
“你玩我!”辰羽怒急揮拳向著上官遲打去。上官遲一揮手,蒼白火炎再現,又一次將辰羽困住。上官遲說道:“老夫雖然只剩下七天的時間,但是對付你還是綽綽有余。行了,現在時間緊迫,老夫也不想你真的變成活死人,老夫現在就送你出去。要你做的事情咱們可以晚點再談,記住你的性命依舊掌握在老夫的手中。去吧?!鄙瞎龠t說完抬手一掌擊在辰羽身上。辰羽如同騰云駕霧般飛了出去。等到恢復神智之時,天邊已經發白。
辰羽站起身來活動一下手腳,暗自嘆道:“這真是一個漫長的夜晚呀?!彼拖骂^看著插在泥土里的冥刀幽煌,猶豫了一下將刀拔出插在腰間。忽然覺得好像少點什么,東張西望一番后,才發現小妖怪阿布沒有出現。正自感到奇怪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傳來上官遲的聲音:“阿布經常會自己跑出去玩,用不了幾天他就會自己找回來的。這一次應該是在和老夫慪氣。小子不管你對老夫如何,將來老夫不在的時候,希望你能善待阿布,看在他為你求情的份上?!?/p>
辰羽冷哼一聲沒有回應上官遲,徑自來到許村口,這里有一匹馬,那是許遼留下來的。辰羽想都沒想騎上馬,朝著永安城狂奔而去,現在他只是一心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辰羽策馬狂奔半日,終于在午時的時候抵達永安。
此時永安城外氣氛十分怪異,城門兩邊站滿了官兵,進城的人不多,但是卻被挨個盤查,而出城的人連一個都沒有。正感疑惑之際,忽然有個人迅速從他身后走到馬前,拉住他的馬籠頭,低聲對他說道:“快回頭,離開這里。”
“二師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辰羽立刻認出此人正是呂開。
呂開尚未開口答話,城門外的官兵已經發現他倆,立刻便有幾個官兵朝著這邊走來。呂開見狀,連忙拉過辰羽的馬匹,翻身上馬坐在辰羽身后,一拍馬臀,兩人騎著馬揚長而去,身后還傳來官兵們大呼小叫的聲音。
兩人騎著馬一口氣跑出十多里地,來到一處僻靜之地,這才停了下來。兩人下馬后,辰羽這才問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呂開怒氣沖沖的說道:“你還好意思問我發生了什么事情?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這匹馬是從哪里來的?上面還烙著官印,這是官府的馬?!?/p>
“昨晚發生了什么事情?”辰羽撓撓頭,有些為難的說道:“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你還是別問了,說了你也不會相信?!?/p>
“你不愿意說?好,我問你。你是不是劫走了永安縣城的庫銀?”呂開拉著辰羽的衣襟說道。
“劫走庫銀?你是怎么知道的?”辰羽驚異的說道。
“果然是你,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呂開憤怒的說道。
辰羽連忙辯解道:“不是我。哎,我該怎么跟你解釋呢?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情?我老爹呢?”
呂開放開手說道:“你還好意思問師父?他老人家現在估計已經被下了大獄。昨天晚上,我們喝了酒回來發現你沒有在客棧。師父就張羅大家伙出來找你,我們在永安城找了整整一夜都沒有看見你,等到天亮的時候,我們才回到客棧,剛坐下準備商量還要去哪里找你的時候。官兵沖進了客棧,他們也是來找你的。官兵說你昨夜劫走了庫銀,不知去向,說完就把師父和其他人都帶走了。幸虧師父留了一手,讓我提前躲到房梁上,要不然這會兒我也跟著吃牢飯去了。”
“怎么會這樣?他們怎么知道是我?”辰羽十分納悶。
“果然還是你干的好事?!?/p>
“真的不是我,二師兄。你先讓我想一想?!背接鹩浀蒙瞎龠t告訴過他,縣衙里的衙役中了他的鬼蒼炎,會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按理說根本不會記得他的樣子。為什么會這樣呢?難道上官遲的法術失靈了,還是說當時有其他人在場。
“老夫記得有兩個衙役是被你打昏的,沒有被老夫的鬼蒼炎擊中。他們見過你的長相,衙門里有畫師,可憑借兩人描述畫出你的相貌。你們又是外鄉人,是首要盤查目標,只要到客棧一問便可以知曉你的身份。更何況你一夜未歸,有足夠的作案時間?!鄙瞎龠t的聲音再次出現在辰羽的腦海中。
辰羽恍然大悟,連忙說道:“現在該怎么辦?”他是在問上官遲,呂開卻以為是在問他,開口說道:“你問我,我怎么知道。搶劫庫銀是大逆不道的罪孽,不光要殺頭,還要株連九族,你怎么能干出這種事情。庫銀現在在哪里?算了,即便現在把那些庫銀還回去也解決不了問題,這等大逆之罪,罪無可赦。我們現在該怎么辦?劫獄,對。這或許是唯一的辦法。我們先回鏢局,安排師娘出去避避風頭,再匯合大師兄和三師弟,無論如何也要把師父救出來?!逼綍r笑嘻嘻的呂開此時眼中竟然閃出一絲狠厲。
“你的這個師兄不錯,遇見事情真能上,你要好好珍惜才是?!鄙瞎龠t贊道。
“別說這些沒用的,快幫我想辦法?!背接痖_口說道。
“你說什么?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你犯下的罪行如同造反,除了這條路還能怎樣?”呂開又認為辰羽在跟他說話。亂了,全亂了。辰羽心知這樣下去什么事情也辦不成,又不知該如何解釋,心情也逐漸焦躁起來,就在這時他的手臂忽然不受控制,一縷蒼白火焰從指尖飛出正中呂開眉心,呂開哼都沒有哼一聲倒了下去。
“你干什么?他是我的師兄。”辰羽怒道。
上官遲說道:“放心,老夫下手很有分寸,只是讓你的師兄小睡一會兒。我們好談事情?!?/p>
辰羽這才放心,開口問道:“現在該怎么辦?”
上官遲說道:“你在求我?”
辰羽一愣,立刻說道:“這件事情是你惹出來的,庫銀是你劫出來送給許村那些人的。”
上官遲說道:“那又怎樣?老夫已經死了,人死債消。”
辰羽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略微思索,便說道:“好。我答應你,只要能救出我的老爹,保我北風鏢局平安無事,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成交?!鄙瞎龠t得意地說道。
“快說。”
“殺!”上官遲說道:“老夫若遇見這樣的事情,一定將這些人殺的雞犬不留,沒了指認之人誰敢說這樁事情是老夫做下的?!?/p>
“你這也叫辦法?”辰羽怒極攻心,厲聲說道:“現在恐怕整個永安城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難道你能把這些他們都殺了不成?”
“有何不成?”上官遲說道:“永安城不過數萬人口,有刀奴幫忙,給老夫一日光景,就能把他們全部殺絕。老夫兩百年前就干過這樣的事情,到時候誰還顧得上庫銀的事情?!?/p>
“不行,我做不到。”辰羽說道。
上官遲說道:“那就眼睜睜的看著你的養父受罪?說不定現在他正被嚴刑逼供。你養父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過官府的大刑。對了,還有你的養母,她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情又會怎樣?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后悔領養了你。”上官遲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挑動著辰羽的神經,終于忍不住吼道:“你閉嘴。”
“你下定決心了嗎?”上官遲問道。
“不。”辰羽心里一番天人交戰之后,喘著粗氣說道:“我會去自首,把老爹換出來,然后將所有事情都講出來。”
上官遲呵呵笑道:“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p>
辰羽說道:“至少我問心無愧,而且我也不需要違心幫你做任何事情了?!?/p>
“你是在威脅老夫。”上官遲不滿的說道。
“各取所需?!背接鹫f道:“如果你解決不好這件事情,你也別想我能幫你做任何事情,大不了魚死網破。”
上官遲聽罷不怒反笑:“好,很好。你沒有被老夫牽著鼻子走,也還知道利用老夫的軟肋反過來脅迫老夫。雖然只是小聰明,但是反應很快。好,老夫來幫你,對付這些凡夫俗子其實很簡單。。。。。?!?/p>
永安縣的胡縣令早已是焦頭爛額,他獨自坐在衙門的大堂中思索著對策。衙門里的人都知道縣令此時心情極差,根本沒有人敢走進大堂。庫銀遺失乃是大逆之罪,即便找回庫銀胡縣令自覺頭上這頂烏紗帽可能也會保不住。更何況他雖然派人抓住了北風鏢局的人,但是卻沒有抓住劫走官銀的嫌犯凌辰羽,更別提那三十萬兩銀子還沒有著落。而最讓他心煩意亂的是,在這么重要的時候,他最為倚重的幕僚許遼竟然消失了。自己派人去他家里找過,他孤身一人,家里只有一個聾啞老頭,可是這聾啞老頭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這永安縣令的職位是胡縣令靠著裙帶關系坐上來的,他自己沒有什么本事,這些年永安縣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靠著許遼支應著。許遼的辦事能力很強,除了縣衙日常事務之外,他還總是能辦到一些別人辦不到的事情。
去年,胡縣令看上了城東張員外的女兒,可是別人是黃花大閨女,不但貌美如花,聽說還讀過書。張員外在永安城里頗有威望,家底也豐厚,按理說無論如何也不會把女兒嫁給自己做妾。胡縣令原本也只是想一想,可是許遼知道以后,竟然把這件事情辦成了。張員外不但把女兒嫁給自己做了第九房小妾,還奉上了豐厚的嫁妝。
那女子原本是貞潔烈女,對這門婚事誓死不從,聽說嫁衣里還藏著剪刀。也不知道許遼用來什么辦法,竟然讓她轉了性子,不但安安分分的嫁了過來,還對自己百依百順,而且那床底上的功夫一點也不像是雛兒,直把胡縣令這個情場老手弄得欲仙欲死。胡縣令原本還在思索著庫銀之事,不知為何思緒卻轉到了自己的小妾身上。胡縣令又胡亂想了一會兒,暗嘆道,如果許遼在此一定有辦法解決現在的困境。
胡縣令抬頭往外看去,天色逐漸暗了起來,他的心情也開始煩躁起來,大聲喝令道:“還有沒有能喘氣的人?都什么時候了,還不掌燈,影響本縣令辦公,找不回銀子,就拿你們這些混賬的家產充公?!焙h令竭斯底里的咆哮著,向著手下發泄著自己的憤怒??墒瞧婀值氖谴筇弥饩谷粵]有一個人回應他。胡縣令更是怒不可遏,他提著官袍匆匆走下大堂,來到院內。院內空無一人,寂靜的讓人心中有些發寒。
“死絕了嗎?這萬一要是再進來劫匪該怎么辦?”胡縣令似乎沒有發現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繼續大呼小叫起來。可是回應他的只有呼呼的風聲,天色也愈加昏暗起來。胡縣令這才有些慌亂,緊張的四處張望,空曠的庭院也不知在何時開始變得有些陌生起來。
“你這個破衙門還有什么東西是本座看得上眼的?!币粋€聲音幽幽的從大堂內傳了出來。
“誰?誰在那里?!焙h令驚恐的望著大堂,此時大堂內漆黑一片,宛若一頭張著巨口的怪獸,正等著他自投羅網。一股寒意從胡縣令的心底冒出,他轉身就想逃走,耳邊傳來一聲輕喝:“刀魂,血煞?!痹捯袈?,胡縣令面前數尺之地出現血色陣圖,刀奴臉帶蒼白無面面具,身穿血色甲胄,手持血色長刀從陣圖中冉冉升起,宛若地獄惡鬼一般。胡縣令當場嚇尿了,連忙回頭,原本漆黑的大堂中,此時已是燈火通明,一個英俊少年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把他帶上來。”辰羽大聲喝道,刀奴伸手抓住胡縣令的后領,如同拎雞一般將胡縣令提到了大堂上重重的摔在地上。胡縣令被摔得七葷八素,喘息一陣才緩緩爬了起來,偷偷打量起四周,只見大堂中除了正座上的少年之外,兩邊也站滿了人。這些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手下衙役。他們面無表情,雙眼無神如同木偶一樣立在大堂兩邊,看上去十分恐怖。
“胡縣令,你認得本座嗎?”辰羽開口說道。
胡縣令這才抬起頭來,仔細打量著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少年。有些眼熟,怎么和那畫像上的劫匪長得那么像。
“你是凌辰羽,是劫走庫銀的劫匪。”胡縣令脫口而出
“放肆!”辰羽一聲怒喝。胡縣令差點背過氣去,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眼看這個縣令如此沒有骨氣,辰羽心中十分鄙視,厲聲說道:“本座乃十殿閻羅座下勾魂神使,緝拿世間兇魂。你手下幕僚許遼本是地府在逃兇魂,日前被本座發現蹤跡,他便盜取你縣衙庫銀逃竄至許村,而后兇性大發,將一村之人屠殺殆盡。如今許遼已經伏法,他已經招供出,這些年在人世間受你庇護,你跟我回地府和他對峙。包庇兇魂者與兇魂同罪。”
“冤枉啊!上神!”胡縣令立刻辯解道:“本縣令根本不認識許遼是何許人?!?/p>
“胡說!”辰羽拍打著驚堂木,厲聲喝道:“本座面前還敢胡言?!?/p>
“不。。。不對。小人說錯了?!焙h令又說道:“小人不過一介凡人,哪里認識什么地府兇魂,只是見那許遼有些本事,所以才將他收在身邊當個幕僚。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呀,上神明察,不知者無罪?!?/p>
辰羽裝模作樣昂頭沉思片刻后說道:“本座剛才已用神識和許遼對質,你確實不知他真實身份。不過許遼可曾用自己的邪術助你為惡?”
“這。。。。。。”胡縣令頓時汗如雨下,他已經明白了為什么不管許遼做什么事情都會一帆風順,為什么自己能夠順利迎娶到張員外家的大小姐,為什么自己總會有離不開許遼的感覺,原來一切都是邪術作怪呀。
“講!”隨著辰羽一聲怒喝,胡縣令立刻像蝦米一樣躬在地上,渾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顫聲說道:“許遼確有用邪術幫助小人,但是小人除了有些貪財,有些好色,并沒有做出魚肉百姓之事。這些年小人恪盡職守,殫心竭慮治理永安這一城之地,雖說不能造福一方,但是百姓們在小人的治理下尚能安居樂業。求上神網開一面,饒恕小人?!逼鋵嵳晔⒊笾沃畷r,吏治清明,百姓富足,縱有胡縣令這樣的官吏為惡,卻也還沒引起百姓的不滿。
辰羽當然不知道其中就里,他一心只想快些解決眼前的事情,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會兒后說道:“你的事情本座不想深究,來日身死之日便是清算之時,本座勸你即日開始,誠信向善,方能彌補往日之過。”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p>
辰羽站起身來說道:“還有一事,本座乃地府神官,此番進入現世借用了這位少年的軀體,聽說你們誤把這位少年當做劫匪,還抓了他的親友,可有此事?”
胡縣令立刻說道:“誤會,都是誤會。”
辰羽又問道:“你可曾對他們用刑?”
胡縣令連忙說道:“小人怎敢,那北風鏢局的凌總鏢頭,小人也是神交已久。小人保證連他一根毫毛都沒有動過,小人現在立刻將他們都釋放了。敬請上神放心?!保ㄆ鋵嵑h令也曾想過用刑,可是北風鏢局的人不少,各個又有武藝在身,所以胡縣令一直忍著沒敢動手。)
辰羽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很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遺失的三十萬庫銀就在許村,派人取回吧?!?/p>
“多謝上神指點?!焙h令跪在地上叩拜不已。
“還有一件事情,你要謹記在心?!背接鹫f道:“本座之事乃地府機密,你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得說與他人知曉,否則將來你到了地府,本座必然找你算賬。本座去也?!痹捯袈洌瞎龠t暗中施展法術,大堂內的燈燭頓時熄滅,刀奴憑空消失,那些立在兩旁的衙役們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跌到在地。
胡縣令又在地上爬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站起身來。他先是呆呆傻傻的站了一會兒,忽然重重的給了自己兩個大耳光。這才像是清醒過來,大呼小叫的把周圍的衙役踢醒,又是招呼他們去許村尋找庫銀,又是嚷嚷著放人。辰羽爬在衙門的圍墻之上,直到看見胡縣令親自跑到監牢中把北風鏢局一干人放出來。遠遠望去,凌北風等人只是神情有些疲憊,確實不像受到過什么酷刑。辰羽這才放下心來,悄悄的離開了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