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荒草足有半人高,在夜風中發出簌簌的聲響,如同無數低語。林默的身影在其中踉蹌穿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太陽穴針扎般的劇痛,肺部火燒火燎。強行使用“念力沖擊”帶來的精神虛脫,遠比肉體上的疲憊更加折磨人。他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一塊被擰干的海綿,思維遲滯,眼前景物時而模糊時而旋轉,仿佛隨時會一頭栽倒。
身后沙場方向的喧囂和手電光柱已經遠去,但他不敢有絲毫松懈。劉胖子吃了這么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更別說那詭異的力量暴露后可能引來更麻煩的存在。他強撐著最后一絲意志,憑借著強化后體質帶來的堅韌和對危險的直覺,在荒草叢中不斷變換方向,最終找到了一條干涸的排污渠,毫不猶豫地滑了下去。
冰冷的、散發著惡臭的淤泥瞬間包裹了他半身,刺鼻的氣味讓他幾乎嘔吐出來,但這污穢的環境反而成了最好的掩護。他蜷縮在陰影里,如同受傷的野獸舔舐傷口,劇烈地喘息著,努力平復翻騰的精神力。
【警告:宿主精神力嚴重透支!】
【建議:深度休息,補充能量。】
【臨時技能“念力沖擊”已消失。】
【精神念力覺醒條件滿足度提升至85%!】
85%!林默精神一振,劇痛似乎都減輕了一絲。雖然代價巨大,但收獲同樣驚人!離真正的念力覺醒,只有一步之遙了!
他靠在冰冷的渠壁上,從系統空間取出兌換的純凈水,狠狠灌了幾口。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明。又拿出壓縮餅干,機械地咀嚼著,補充著消耗殆盡的體力。身體的疲憊在慢慢恢復,但精神上的空虛和刺痛感依然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沙場方向的喧囂徹底平息,只有夜蟲的鳴叫和風聲。林默感覺恢復了些許行動能力,他艱難地從排污渠爬出,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城中村的方向潛行而去。這一次,他走得格外小心,避開大路,專挑最陰暗的角落,速度也慢了許多。
當他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回到筒子樓那間破敗的小屋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哥!”門剛被推開一條縫,林雨帶著哭腔的驚呼就響了起來。她一直沒睡,蜷縮在床邊,聽到動靜立刻撲了過來,看到林默渾身污泥、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樣子,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哥!你怎么了?受傷了嗎?”
“沒事……小雨,哥沒事……”林默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摸了摸妹妹的頭,聲音沙啞得厲害,“只是有點累。”他不想讓妹妹擔心。
林雨看著哥哥疲憊不堪的樣子,心疼得不行,連忙扶著他坐下,又去倒水拿吃的。“哥,你嚇死我了……下次別這樣了……”
林默喝了幾口水,感覺好受了一些。他拿出那個沾著些許泥污的銀色U盤,放在桌上。“東西拿到了。”
林雨看著那個小小的U盤,再看看哥哥狼狽的樣子,眼淚又掉了下來。她知道哥哥是為了給她治病才去冒險的。
【目標“林雨”擔憂、感激、依賴情緒強烈。“異性羈絆能量”(親情)顯著提升。系統運行效率+1.5%。】
系統的提示讓林默心中微暖。他安撫好妹妹,讓她先去休息。自己則強撐著精神,拿出從混混和劉胖子手下身上搜刮的幾部備用手機(系統掃描修復基礎功能),聯系了老K。
約定的地點是城南一個破敗的公園,清晨時分人跡罕至。林默換了一身相對干凈的衣服(用劉胖子手下身上扒的錢買的),臉上依舊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但眼神卻銳利如初。他提前到達,選了一處長椅坐下,看似閉目養神,精神力卻如同無形的蛛網,覆蓋著周圍數十米的范圍。
不多時,老K那輛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車開了過來。老K獨自下車,手里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黑色提包,神色間帶著一絲緊張和敬畏。他走到長椅旁,看到林默的樣子,眼皮跳了跳。
“林哥!”老K堆起笑容,將提包放在林默身邊的長椅上,“您……辛苦了!東西拿到了?”
林默睜開眼,目光平靜無波,拿出那個U盤,拋給老K。
老K手忙腳亂地接住,仔細看了看,確認無誤,臉上笑容更盛:“林哥果然厲害!劉胖子那地方可是龍潭虎穴啊!佩服!佩服!”他一邊說著恭維話,一邊將提包拉開一條縫,露出里面一疊疊嶄新的百元大鈔。“這里是剩下的七萬,還有之前玉佩的錢一萬二,一共八萬二,您點點?”
林默沒有去點,精神力掃過,確認數量大致無誤。他淡淡開口:“老K,消息有誤。倉庫里不止七八個混混,有精銳槍手,樓頂還有暗哨。”
老K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冷汗“唰”地就下來了:“這……這……林哥,我真不知道!劉胖子那王八蛋藏得深啊!我……”
林默抬手打斷了他,眼神帶著一絲冰冷的審視:“下不為例。另外,我需要一個安全、安靜的地方。環境好一點,交通便利但不太引人注目。錢,從這里面扣。”
老K如蒙大赦,連忙拍著胸脯保證:“明白!明白!林哥放心!包在我身上!我老K在城南混了這么多年,找套合適的房子還是沒問題的!保證干凈又安全!錢的事好說,您先拿著!”他哪里還敢收錢,只想趕緊把這位煞星伺候好。
“盡快。”林默收起提包,沉甸甸的八萬多現金入手,總算解了燃眉之急。“還有,最近道上有什么關于我的風聲?”
老K立刻壓低聲音:“林哥,您在醫院那事……還有昨晚沙場那動靜……已經傳開了!‘默爺’這名號,現在可響亮了!陳浩那邊暴跳如雷,據說懸賞翻倍找您,還聯系了‘黑蛇’的人!劉胖子也瘋了,到處在找昨晚動手的人,也懸了重賞……不過……”老K猶豫了一下,聲音更低,“好像還有另一股勢力在打聽您,很神秘,出手闊綽,但路子很野,不像是本地的……”
另一股勢力?林默心中一凜。是陳浩背后的“燭龍”?還是……追捕蘇小雅的人?或者是覬覦那晚垃圾場異象的?
“知道了。”林默不動聲色,“有消息,及時通知我。好處少不了你的。”
“是是是!林哥放心!”老K點頭哈腰。
林默不再多言,提起裝錢的提包,轉身離開,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園晨霧之中。
看著林默消失的背影,老K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長長吁了口氣。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冷先生……人見到了,東西拿到了……對,他承認是他做的……劉胖子那邊死了三個精銳槍手,死狀……很詭異,像是被巨力撞死的……他看起來很疲憊,但眼神很嚇人……是,我會繼續盯著……”
林默沒有直接回城中村。他買了些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然后叫了一輛不起眼的出租車,報出了城南廢棄工廠區的地址。他需要確認蘇小雅的情況。
出租車在距離廢棄工廠還有一段路的地方停下。林默付了錢,提著食物,如同幽靈般潛入工廠區。清晨的工廠更加死寂,只有風吹過破敗廠房的嗚咽聲。
他來到昨晚藏身的廠房外,側耳傾聽片刻,確認里面沒有異常動靜,才輕輕推開虛掩的鐵門。
廠房內光線昏暗。帆布堆里,蘇小雅蜷縮著身體,似乎還在沉睡。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比昨晚好了許多,呼吸也平穩了。林默放輕腳步走過去。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蘇小雅的身體猛地一顫,驚恐地睜開了眼睛!當她看清是林默時,眼中的恐懼才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有后怕,有委屈,還有一絲……如釋重負。
“你……你回來了?”她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剛睡醒的懵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目光下意識地掃過林默全身,似乎在確認他有沒有受傷。
“嗯。”林默將手中的包子和豆漿遞過去,“吃點東西。”
蘇小雅看著遞到面前還冒著熱氣的食物,愣了一下,眼圈微微泛紅。她默默地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吃著包子,溫熱的食物下肚,驅散了身體的寒意和心頭的恐懼。
林默在她旁邊不遠處坐下,也拿起一個包子吃著。兩人都沒有說話,廠房里只剩下細微的咀嚼聲。
“你……你妹妹……救出來了嗎?”蘇小雅低著頭,小聲問道。
“嗯,救出來了。”林默簡短回答。
“那就好……”蘇小雅似乎松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她又鼓起勇氣,聲音帶著一絲后怕:“昨晚……有警笛聲,離得很近……我以為……”
“沒事了。”林默打斷她,語氣依舊平淡,但少了幾分之前的冰冷,“這里不安全了。我找了個新地方,收拾一下,跟我走。”
蘇小雅抬起頭,看著林默那張沾著泥灰、帶著疲憊卻異常堅毅的側臉。昨晚的恐懼記憶猶新,但此刻他平靜的話語,卻讓她感到一種奇異的安心。她輕輕點了點頭:“好。”
她站起身,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臟兮兮的白裙,又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項鏈。項鏈依舊散發著微弱的溫熱。
林默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但沒有多問。他帶著蘇小雅,如同來時一樣,悄然離開了這座廢棄的工廠。晨光熹微,照亮了他們前行的路,也照亮了兩人之間那道染血的鴻溝下,悄然滋生出的一絲微弱的、名為“信任”的紐帶。
【檢測到目標“蘇小雅”恐懼情緒大幅降低,對宿主信任度提升。“異性羈絆能量”穩定增長。系統基礎功能運行效率+2%。】
冰冷的提示音在腦海中響起,林默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他帶著蘇小雅,如同帶著一份沉重的責任和未知的秘密,走向那座由金錢暫時構筑的、位于城南一個老舊但管理尚可小區里的兩居室——老K的效率很高,用林默的錢租下的臨時落腳點。
新的據點,新的開始,但潛伏的危機,如同陰影,從未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