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懷袖突然有種錯覺,仿佛自己正坐在談判桌前,而對面是個運籌帷幄的談判高手。她這個在基層摸爬滾打的小科員,哪敢給領導添亂?眼下似乎只有按他的計劃走這一條路了。
"傅太太,你還有什么問題嗎?"傅硯修低沉的嗓音將她飄遠的思緒拽回。
"暫時...沒有了。"她機械地回答,突然想到關鍵一點,"那這個協議...有時間限制嗎?"
傅硯修指尖輕叩桌面:"非要定個期限的話,至少兩年。"
兩年。蘇懷袖在心里盤算著,七百多天說長不長,反正也不用朝夕相對,一晃眼就過去了...
"你要不要考慮搬到我那邊?。?傅硯修突然提議。
"不用!"蘇懷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站起身,聲音大得連鄰座都側目而視。她慌忙坐下,壓低聲音:"我們說好各過各的!"
傅硯修似乎早料到她的反應,不緊不慢地補充:"但有些場合需要你配合出席。
"每周的家庭聚餐,每月探望雙方父母的時間,"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發白的指節上,"我在省廳的已婚身份,需要實質性佐證。"
所以這才是他出差回來就等在樓下的原因。
"那個,我這邊不用!"蘇懷袖急急打斷,"我家沒這些規矩,我全力配合您就行。"她攥緊了包帶,指節發白。想到單位里即將掀起的風波,她太陽穴突突直跳。要是讓同事們知道她和這位新上任的傅副廳長......
傅硯修的目光突然變得銳利:"難道不需要我在你家人面前配合?"他意有所指地頓了頓,"你急著結婚,不也是為了應付家里?"
蘇懷袖的呼吸一滯。母親療養院的賬單、林叔日漸佝僂的背影...這些她絕不能讓他知道。那個無底洞般的家事,她一個人也能抗。
"我...我家里很簡單。"她勉強扯出個笑容,"真的不用麻煩您。"
這場婚姻本就是為了讓林叔安心才匆忙扯的證,可現在卻變成了騎虎難下的局面?;叵肫鹈裾帜翘臁獏^局長殷勤的笑臉、工作人員過分的熱情…她本有數個理由喊停,可命運就像跟她開了個玩笑,把每個抽身的機會都變成了更深的糾纏。
她還招惹了個招惹不起的人。
說好明天簽協議,蘇懷袖倉皇離去,傅硯修若有所思地站在咖啡廳門口。粉色的小電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而她的欲言又止,在他心里留了個疑問。
回到車上,他撥通了秘書林碩的電話:"查一下蘇懷袖的情況,要詳細。"
"好的,傅廳。"林碩在電話那頭頓了頓,語氣突然變得猶豫,"那個...您是讓我查...夫人嗎?"
傅硯修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一頓:"嗯。"
"好的傅廳。"林碩這下沒有猶豫,"需要特別關注哪些方面?"
"全部。"傅硯修頓了頓,"尤其是家庭成員和經濟狀況。"
第二天,在前往區民政局調研的路上,林碩從前座遞過來一份詳盡的檔案,神色有些局促:"傅廳,這是...您要的資料。"他斟酌著用詞,"夫人的背景...比想象中簡單。"
傅硯修挑眉接過檔案,翻開第一頁就看到了蘇懷袖母親在療養院的就診記錄。
檔案顯示她母親住在療養院,患有阿爾茨海默癥;繼父林建華是個退休工程師,這些年一直和蘇懷袖一起分擔著高昂的醫療費。而蘇懷袖自己,除了租住的一間公寓,一輛二手小電車,幾乎沒有什么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