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霧眠后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她咬著牙,顫抖著給自己上藥。
每碰一下,都像是刀割,可她一滴眼淚都沒掉。
眼淚早就流干了。
藥剛涂完,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
“啪!”
江母沖進來,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孽障!遙遙好心給你做理療,你竟然敢推她?!”
江霧眠被這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嘴角滲出血絲。
還沒等她緩過來,江父一腳踹在她膝蓋上,她重重摔在地上,疼得蜷縮起來。
“把她拖去祠堂!”江父冷聲命令,“今天必須讓她長記性!”
保鏢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她往外拖。
江霧眠渾身發冷,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被他們拽著走。
到了祠堂,她才發現,地上鋪滿了尖銳的碎玻璃。
“跪下!”江母厲聲呵斥,“你知不知道遙遙有白血???她身體那么弱,還想著照顧你,你居然恩將仇報!”
江霧眠看著滿地的玻璃碎片,忽然笑了:“如果我說,是她先傷害我的……你們信嗎?”
“胡說八道!”江父怒斥,“遙遙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傷害你?就算她不小心弄疼了你,你也該忍著!怎么能推她?!”
江霧眠低低地笑出聲,笑著笑著,眼淚滾了下來。
是啊……
就算江心遙殺了她,他們大概也只會心疼江心遙的手疼不疼。
“你們知道嗎?”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是自言自語,“三年前,我去做過親子鑒定。”
江父江母一愣:“……什么?”
“結果顯示,我確實是你們的親生女兒?!彼痤^,眼里全是血絲,“你們知道,看到結果的那一刻,我有多崩潰嗎?”
江父江母難以置信道:“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一字一句,像是要把心都剖出來,“明明都是親生的,你們竟然真的可以偏心到這種地步!”
江母臉色驟變,但很快又恢復冷漠:“少說這些廢話!你要是有遙遙萬分之一的懂事,我們也不會這樣對你,給我赤腳滾過去,今天不跪滿一天一夜,別想出來!”
江父直接揮手,保鏢立刻上前要按她跪下。
“我自己來!”江霧眠甩開他們的手,緩緩脫下鞋子。
她赤著腳,踩上碎玻璃。
尖銳的疼痛瞬間從腳底蔓延到全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鮮血滲出,染紅了地面,可她面無表情,一步一步往前走。
最后,她重重跪了下去。
“啊——!”
膝蓋砸在玻璃上,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可她死死咬著唇,沒讓自己倒下。
江父江母冷冷看著她,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時間不到,不準起來?!?/p>
祠堂的門被關上,江霧眠跪在血泊里,渾身發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地上的血越積越多,她的視線開始發黑,身體搖搖欲墜。
就在她即將暈過去的那一刻,祠堂的門被猛地撞開。
“眠眠!”
恍惚間,她似乎看到傅西凜沖了進來,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
可她再也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醒來時,江霧眠發現自己躺在熟悉的臥室里。
后背和膝蓋的傷口已經被包扎好,可疼痛依然清晰。
“醒了?”
低沉的嗓音從身側傳來,她緩緩轉頭,對上了傅西凜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像是守了很久,領帶松散地扯開,連下巴都冒出了青茬。
“抱歉,是我來晚了?!彼焓謱⑺p輕攬進懷里,掌心貼著她的后腦勺,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沒事了,有我在,別怕?!?/p>
他的懷抱依舊溫暖,心跳聲沉穩有力,可江霧眠渾身僵硬,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以前每一次,她被父母懲罰,都是傅西凜趕來救她。那時候,她只覺得他是她的救贖,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可現在……她只明白,
他比父母更可恨。
給了她希望,又親手摧毀。
“怎么了?”傅西凜察覺到她的沉默,低頭看她,“是不是還很難受?我叫私人醫生過來看看,好不好?”
“不用?!彼o被角,聲音干澀,“只是有點頭疼。”
傅西凜蹙眉,但還是起身:“我去給你拿藥。”
他走向床頭柜,修長的手指拉開抽屜。
江霧眠瞳孔驟縮!
那是……
她放嬰兒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