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
他們都走后，
我將自己關在衛生間里，
打開水管，用流動的水聲掩蓋自己的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外面的蟲鳴愈勝，我才終于平復情緒。
渾渾噩噩地推開門，
卻看到靳聿同蘇安正半躺在床榻，吻得纏綿。
那張床，是我睡過的。
我高燒不退，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時候，
是靳聿整夜不睡換毛巾給我敷頭，
我莫名其妙嘔吐不止時，
也是靳聿耐心一邊拍我的背，一邊給我遞水漱口的。
多少次我睜眼醒來，看到的都是少年疲憊地趴在床側睡著的樣子，
額頭還因整夜的勞累滲出些許汗珠。
我撫過他的眉眼，觸碰過他的發絲，
甚至也有過趁他熟睡，偷摸著親他一口的打算。
可他總是警覺地驚醒，一臉擔憂，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過去種種，我卻唯獨沒想過他會在這張床上，同別的女人纏綿悱惻。
眼淚滑落。
兩人吻的投入，還是剛好面對著我這個方向的靳聿最先察覺，
他松開蘇安，看向我的表情有些慌亂。
蘇安疑惑回眸，看到是我，瞬間就發了脾氣，
“誰讓你進我房間的，滾出去。”
她抄起床邊的臺燈就要砸來，卻被靳聿制止，
“蘇安。”
蘇安甩開他手，加重力度往我這邊扔，卻再次被靳聿制止。
蘇安一個巴掌甩了過去，
“你竟然護著她！靳聿！”
房間的動靜將爸媽吵醒，她們匆匆過來，看到就是蘇安抓狂痛苦的樣子。
“這，又是怎么了。”
我媽一邊快步走向蘇安，將她攬在懷里柔聲安撫，
一邊看著我，無奈地斥責，
“你又惹她干嗎，蘇落，你好好待在你的房間不行嗎？”
我茫然地看著四周，
是啊，這已經不是我的房間了。
我咽下心頭的苦澀，表情木然，
“我不小心走錯了。”
正要轉身，卻被蘇安叫住，
“你何止是走錯了，你的出生都是個錯誤。”
“蘇安。”
我媽的聲音里也帶了怒意。
可她的怒意卻更加激怒了蘇安，
“好，你們都護著她是吧，那接我回來干什么，看你們一家人相親相愛，看我有多多余嗎？”
“你們是不是巴不得我死在山里，好成全你們的幸福美滿。”
“不是的。”
我媽痛苦地搖頭，一貫優雅溫柔的女人，此時眼里也是無盡的痛苦，
“你是媽媽懷胎十月生下的寶寶，沒多久就被送到山里，不能日夜陪著你長大，是媽媽心里一直的遺憾。”
“你怎么能說這樣的話讓媽媽傷心？”
蘇安看著媽媽這樣的反應，也逐漸安靜下來，
“媽媽，你讓她現在就走好不好。求求你，我只要看見她，就覺得痛苦。”
我媽的拳頭握了又握，終于要開口的時候，
靳聿最先動了起來，
他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拽著我的胳膊往外拉，
“蘇落，你確實不能再待在蘇家了。”
靳聿身上裹挾著蘇安身上的香水味，
脖子上刺眼的曖昧紅痕告訴我，
這個家里，確實沒有人值得我待了。
我將胳膊從他的手里抽出來，淡漠道，
“松手吧， 不合適。”
一步步朝大門外走去，
身后還響著蘇安哽咽的聲音，
“媽，回到你們身邊的每時每刻都像在做夢，可只要看見她，就有一種夢要碎掉的感覺。”
“如果，如果你們實在放心不下她，求求不要讓我看到，不要讓我知道好不好？”
“安安。”
我媽驚慌的聲音響起，
“靳聿，安安昏過去了。”
一時間，別墅里所有的燈都亮了，
所有的人都往那間最漂亮的房間里沖。
而我，邁著與他們相反方向的步伐，
一步步遠離這棟我生活了18年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