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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瀾至今還能清晰地記得他用一枚素戒向唐瑢玥求婚時,她臉上欣喜感動的神情。
她緊緊摟上他的脖頸,淚水洇濕了他的前胸,滲入他的心臟,帶著無盡的愛意。
記憶碎片驟然崩塌,畫面一轉(zhuǎn)來到她知道他要與紀蔓笙假結(jié)婚的時候。
各大媒體平臺鋪天蓋地宣傳紀沈兩家的聯(lián)姻,沈聽瀾無論如何都瞞不住。
只是看到唐瑢玥臉色慘白、顫抖著嘴唇質(zhì)問自己的模樣,讓他心如刀割,恨不得當場悔婚,帶著她遠走高飛。
只是他是沈家人,從出生起享受著沈家的資源,就要背負著沈家的責任。
“瑢玥,這只是一場假婚禮,只有這樣沈家才能夠恢復(fù)元氣。”
他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珠,滿臉心疼,“你才是我法律上承認的妻子。”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給她一個婚禮。
相較于一場隆重有儀式感的婚禮,一張輕飄的紙張似乎被風(fēng)一吹就散了。
“聽瀾?”
紀蔓笙滿是笑意的臉上透著一絲不安。
沈聽瀾回過神來,牽起她的手,取出戒指,順著無名指一點點往里推。
眼前的手,白凈修長,連指關(guān)節(jié)處都沒什么細紋。
和唐瑢玥的手完全不一樣。
她的手,因為長時間的泡水和訓(xùn)練,手指泡得滿是皺紋,指關(guān)節(jié)多次因為巨大的水沖擊力斷裂做了多次手術(shù)布滿傷疤。
指環(huán)順利被推到底。
“現(xiàn)在,請新郎親吻新娘。”
紀蔓笙仰著頭,長睫掀起,眼眸帶著羞怯與期盼望著他。
臺下雷動的掌聲和眾人的歡呼不絕于耳。
沈聽瀾僵直的身體一點點俯身。
鼻翼間傳來濃重的香水味道,熏得他想要一把將眼前的人推開。
倏地,香水順著口腔直沖腦門。
紀蔓笙踮起腳來吻上他冰冷的唇,隨后飛快離開,漲紅了臉。
臺下頓時一陣轟鳴。
嘴唇上傳來的觸感讓他無動于衷,記憶似是為了沖淡濃烈的香氣勾勒出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那是唐瑢玥身上特有的味道。
刻在瀕死的記憶中最深刻的味道。
他因為溺水被她救起,淡淡的消毒水味伴隨著胸口的擠壓,喚醒他的神志。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個吻,只是人工呼吸。
可他已經(jīng)分不清吻和人工呼吸的區(qū)別。
即將停止跳動的心臟因為她重新活躍起來,不知是獲救后的慶幸,還是因為那莫名的悸動。
“禮成!”
司儀高亢的聲音為這場婚禮的儀式畫下圓滿的句號。
下一刻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沈聽瀾脫下西裝,扯下領(lǐng)帶,眼神在一瞬間注入了活力,大步向外走去。
不顧紀蔓笙在身后苦苦的挽留,不顧沈父沈母厲聲的呵斥。
他推開會場的門,聞到的是門外清新自由的空氣,一如他以后的人生。
他雙手顫抖著打開車門,揚塵而去。
瑢玥,等我,我回來了!
儀表盤上的速度指針在一眨眼沖上一百二十碼。
一連闖了幾個紅燈后,原本半個小時的路程被縮至十分鐘。
沈聽瀾下車后立刻爬上七樓702——他與唐瑢玥曾經(jīng)居住的家。
“瑢玥!”
他興奮地推開房門,印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愣在原地。
客廳里空空蕩蕩,沒有唐瑢玥的身影,只有滿屋的漆黑和空氣中灰塵飛揚的味道。
心中的不安在此刻達到頂峰,他甚至不敢打開臥室的門。
衣柜里,她的衣服一件不剩。
梳妝臺上,整整齊齊放著他這一年來送的高檔護膚品和化妝品。
他近乎倉促地打開她最珍視的箱子,里面空空如也。
她將訓(xùn)練時留下的所有運動裝備都帶走了。
整間屋子,干凈得可怕。
沈聽瀾慌忙掏出手機,一遍遍撥打唐瑢玥的電話。
可是得到的回復(fù),永遠是那道冰冷的機械音。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
足足九十九通電話,沒有接通。
對了,他眼前一亮,打開微信。
幾個小時前他發(fā)的微信消息至今沒有任何回復(fù)。
微信電話同樣打了九十九個,無人接聽。
手機重重地墜在地上,摔得粉碎。
沈聽瀾像是被人抽干了全身的力氣,心臟深處似是被人狠狠地剜上千百刀,血淋淋地疼。
他從沒有像此刻一樣清晰地認識到,唐瑢玥是真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