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干巴巴的，帶著一種刻意放大的、不太自然的沙啞。他伸手要接我的行李箱，

動作有些僵硬。借著昏暗的天光，我捕捉到他臉上飛快閃過的一絲什么，像是緊張，

又像是……松了口氣？“爸。” 我喉嚨發(fā)緊，目光急切地越過他，投向黑洞洞的院門，

“奶奶呢？怎么樣了？”“哦……在里頭，在里頭躺著呢。”父親含糊地應(yīng)著，

眼神有些飄忽，沒敢直視我的眼睛，只是悶頭拽過我的箱子，“先進(jìn)屋，先進(jìn)屋再說，

你媽都等急了。”那箱子輪子碾過門檻，發(fā)出刺耳的“咯噔”聲。

院子里彌漫著一股潮濕柴草混合的酸腐氣味。廚房的燈亮著，鍋鏟碰撞的聲音格外響亮。

母親系著那條洗得發(fā)白的舊圍裙，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炒雞蛋從廚房出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那笑容像是剛從油鍋里撈出來，又熱又亮，卻浮在表面。“哎喲！我的念念！可算回來了！

” 母親的聲音拔高了八度，帶著一種夸張的、近乎表演的親熱。她放下盤子，

油膩膩的手立刻在圍裙上蹭了兩下，作勢就要來抱我。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

母親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又更熱切地綻開：“路上累壞了吧？

快，快坐下吃飯！媽特意給你炒的雞蛋！

” 她不由分說地把我按在油膩膩的飯桌旁一條吱呀作響的長凳上。桌上擺著幾盤菜，

除了那盤炒雞蛋，還有一碗黑乎乎的咸菜，一盤蔫黃的炒青菜。弟弟蘇強坐在我對面，

正低頭呼嚕呼嚕地扒拉著碗里的白飯，眼皮都沒抬一下。氣氛說不出的古怪。

沒有想象中的悲戚，沒有病榻前的沉重，只有一種……緊繃的、刻意營造的“家常”感，

像一層薄薄的糖衣，底下藏著刺。“媽，” 我攥著筷子，指尖冰涼，“奶奶呢？

我想先去看看奶奶。”母親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像被凍住了一樣。

她飛快地和父親交換了一個眼神，我看見了，是慌亂和一種被戳破的狼狽。

父親猛地咳嗽一聲，端起桌上的粗瓷碗灌了一大口白水。“咳……那個……念念啊，

”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