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坐了三十多個小時硬座，回到縣城后我先給媽媽墳前上了香。
呆坐了一會才回到租的房子里。
房東阿姨說，我那堵伯酗酒的爸爸被債主打斷了一條腿，離開了鎮(zhèn)子。
我行李不多，一上午就安置完了。
坐在床上閉眼時，都能看得到當初陸祈鑠絕望無力的雙眼，渾身黏膩惡心的液體。
他總是平靜的對我說：「想去死。」
小縣城里，成績好長得好還沒父母就是原罪。
何況是陸祈鑠這個鶴立雞群的天才。
故事總是俗套的。
混混頭目的女友喜歡他，他拒絕后反而被誣陷騷擾，被一群人堵在巷口時，連反抗都顯得可笑。
后來的夜里，陸祈鑠蜷縮在床上的身體，總是控制不住地痙攣發(fā)抖，連意識都在自我虐殺。
那時我為了供上陸祈鑠，不惜打五份工，忙得團團轉(zhuǎn)。
住在經(jīng)常斷水斷電的出租屋，經(jīng)常吃著幾毛錢的咸菜，只為剩下那幾塊錢。
后來他有了工資生活才好一些，可我不愿意花他的錢，一直在樓下飯店打工。
好像在喜歡的人面前總是這樣，自尊心使然，無論如何都不愿意讓自己矮上一截。
我下午順便到附近找了家飯館做后廚。
小縣城工資不高，卻也夠自己用了。
忙了一通以后這才有空看手機。
只有陸祈鑠的兩條消息：【你在哪兒？】
下一條是今早凌晨四點發(fā)過來的：
【你不要我了，對嗎？】
看得我眼眶一熱。
不是不要，是不想拖累彼此。
我救了他，他被迫守在我身邊，這種關(guān)系本身就是畸形的。
而且年近三十，我是真想安定下來。
這些說起來怪矯情的，打了很多字，最后只編輯過去一句：【保重啊。】
對面沒有動靜，點開，才發(fā)現(xiàn)陸祈鑠發(fā)了一條朋友圈。
照片中兩只手十指相握。
配得文案是：【往后。】
是官宣。
陸祈鑠有女朋友了。
我看了會，點了個贊。
心里默默道：
「陸祈鑠，生日快樂。往后要和喜歡的人年年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