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把自己草草交代出去這件事我也沒想到。
起碼，顧澄皓長得不輸陸祈鑠，性格好，工作穩定，也知根知底。
照顧一個人久了，也期待被人照顧。
我不能再這么耽擱自己了。
一切都理所應當。
我就這么試著去接納另一個人。
回來的第二個月，進入秋季。
「顧老師！你女朋友來接你了——」
「哦喲喲，你看顧老師，嘴都咧到耳根了，聞不得小情侶的酸臭味！」
「那飯香得不行，顧老師有你是他的福氣。」
「小之怡啊，你就不能慣著他，上次給他做的盒飯拿來，在辦公室給嘚瑟的！」
……
顧澄皓在起哄聲中一直忍不住輕笑，放學人群中直奔我而來。
我和他并肩走著，把懷里揣的熱乎地瓜遞給他。
他握著我的手，一塊揣進大衣兜里，路人因他矚目相貌頻頻看來。
我頓時感覺不太自在，脊背發僵，實在不擅長找話題化解尷尬。
所幸顧澄皓總是話很多。
說學生，說小咪，說我們。
「之怡，你不要有太大負擔，慢慢來，以后還有很多時間屬于我們……」
我努力去聽，可最后還是忍不住走神發呆。
幾天后我的生日，他準備了很久。
一大捧火紅的玫瑰花束舉到我面前，花后面，是他深情的桃花眼。
踏過氣球，這是我吃過最浪漫的燭火晚餐。
陸祈鑠甚至記不住我的生日，也從沒遞過來一枝玫瑰。
很奇怪。
在氛圍最高點，顧澄皓俯身來吻我的時候，我竟然突兀想到了他。
「不可以！」
我像是猛地從水底驚醒，呼吸紊亂，掙扎著推開眼前的人。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眼底盡是受傷。
我慌亂起身去扶他，無力地說著對不起。
磕磕巴巴，自己都覺得惡心得要命。
我怎么能，這么糟踐一個人對我的真心。
那些閉塞的空氣擠壓，將我胸口的空氣通通抽走，我幾乎要憋得喘不過氣來。
耳邊有無數人聲咒罵：
「沈之怡！你什么都做不好！救不了媽媽，還把陸祈鑠弄得一團糟，現在要把這樣好的人再弄到重度抑郁嗎？」
「你就是個惡心的怪胎！掃把星！為什么！為什么你怎么還不去死啊！」
我瞳孔劇烈晃動，只看得到大顆淚珠砸在地板，幾乎語無倫次道：
「對不起，我，沒想到，對不起，如果你想，我可以……可以……」
顧澄皓在晦暗燭火中，輕輕按住了我不斷在顫抖的手，然后將我輕輕攬在懷里。
他將下巴擱置我的肩頭，頭頂傳來嗓音溫柔的安撫：
「之怡，如果你覺得太快，就以后再說，這不怪你，是我太著急了，你不要有負擔……」
我看到他眼底的我伏在他的懷里，從細弱抽咽，到緩緩啜泣，最后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