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城的天空陰沉得仿佛要壓垮整座城池。
云昊站在云家祠堂外的青石廣場上,單薄的衣衫被初春的寒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抬頭望向天空,灰蒙蒙的云層中隱約有雷光閃動,像極了十六年來每個血脈反噬之夜的景象。
"下一個,云昊!"
祠堂內傳來三長老冰冷的聲音,云昊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他能感覺到身后數十道目光如針般刺在背上——有嘲弄,有憐憫,更多的是冷漠。
"聽說這廢物去年測試時連最基礎的赤陽脈都沒激活?"
"噓,小聲點。畢竟是家主撿回來的野種,能給口飯吃就不錯了..."
低語聲傳入耳中,云昊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十六年前,云家家主云天青在外游歷時,從一處上古遺跡中帶回尚在襁褓中的他。沒有身世,沒有來歷,只有一個繡著"昊"字的錦囊。
"把手放在測脈石上。"三長老面無表情地指了指祠堂中央那塊通體赤紅的晶石。
云昊伸出右手,掌心觸碰到晶石的瞬間,一股灼熱感順著手臂蔓延而上。測脈石微微發亮,但光芒極其微弱,就像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祠堂內響起幾聲嗤笑。
"果然還是老樣子。"
"浪費家族資源十六年,連個普通武者都不如。"
三長老搖搖頭,提筆在名冊上記錄:"云昊,未激活任何血脈,評定為..."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云昊突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跪倒在地。他的皮膚下仿佛有巖漿流動,血管一根根暴起,散發出耀眼的金光。測脈石"咔嚓"一聲裂開數道縫隙,從中迸射出九色光華!
"怎么回事?!"三長老駭然退后。
祠堂內的嘲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云昊的身體懸浮到半空中,九道不同顏色的光帶從他體內噴薄而出,在頭頂交織成一幅宏偉的星圖。
"九...九陽神脈?!"家主云天青不知何時出現在祠堂門口,臉色劇變,"這不可能!自上古神魔大戰后,九陽神脈早已斷絕!"
云昊的意識陷入一片混沌。他感覺自己漂浮在無盡的星空中,九輪太陽環繞著他旋轉,每一輪太陽都向他傳遞著古老的信息。
"吾族后裔..."
"九陽歸一,神祇再臨..."
"小心...玄陰..."
破碎的記憶片段如潮水般涌入腦海。云昊看到無數身穿金甲的神族戰士在星空中與黑影廝殺,看到九輪太陽接連隕落,最后只剩下一縷微光逃向遠方...
"啊——!"
隨著一聲長嘯,九道光帶猛地收回云昊體內。他的眉心浮現出一個金色的太陽印記,轉瞬即逝。祠堂內一片狼藉,測脈石已化為齏粉,十幾位云家子弟被剛才的沖擊波震暈過去。
云昊重重摔在地上,渾身骨骼像散架了一般。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卻看到一雙錦靴停在自己面前。
抬頭望去,是云天青復雜至極的眼神。
"帶他去密室。"家主沉聲命令,"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傳,違者逐出家族!"
兩名護衛架起虛弱的云昊,快速離開了祠堂。在經過回廊時,云昊恍惚間看到遠處屋檐上站著一道黑影——那人全身籠罩在黑袍中,臉上戴著一張慘白的面具,正死死盯著自己。
面具上,九條黑蛇纏繞成詭異的圖案。
當夜,云家戒備森嚴。
云昊被安置在一間布滿符文的密室里,云天青親自守在門外。透過狹小的窗戶,能看到夜空中的月亮呈現出罕見的赤紅色,仿佛浸透了鮮血。
"家主,我到底..."云昊聲音沙啞。
云天青嘆了口氣:"十六年前,我在北冥深淵邊緣發現了你。當時天地異象,九星連珠,而你躺在一塊刻滿神紋的石板上,身邊插著一柄斷劍。"
他取出一塊殘破的玉簡:"這上面記載著九陽神脈的傳說。上古時期,有神族執掌九陽之力,統御諸天。但在三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中,九陽神族被玄陰魔域所滅..."
話音未落,整座云府突然劇烈震動!
"敵襲!保護家主!"
慘叫聲、爆炸聲瞬間響徹夜空。云天青臉色大變,一掌拍在密室墻壁上,露出一個暗格:"拿著這個錦囊和玉簡,從密道走!記住,不要相信任何自稱來自'九陽圣殿'的人!"
云昊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推入突然出現的密道中。在石門關閉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數道黑影破窗而入,為首者正是白天那個戴著九蛇面具的神秘人!
密道曲折幽深,云昊跌跌撞撞地奔跑著,身后不斷傳來坍塌聲。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一絲亮光。他奮力沖出去,卻發現來到了城外的懸崖邊。
身后,追兵已至。
"神族余孽,交出九陽心經,可留全尸。"九蛇面具人凌空踏步而來,聲音如同金屬摩擦般刺耳。
云昊退到懸崖邊緣,碎石滾落深淵,久久聽不到回音。前無去路,后有追兵,他絕望地握緊了手中的玉簡。
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月光突然從天而降!
"玄陰魔域的走狗,也敢在青玄城撒野?"
伴隨著空靈的女聲,一位白衣女子踏月而來。她面戴輕紗,手持一柄通體晶瑩的玉劍,劍身上纏繞著七顆星辰般的光點。
九蛇面具人猛地停住:"七星攬月劍?!你是...月神殿的人!"
白衣女子不答,玉劍輕揮,七顆星辰依次亮起,化作七道流光襲向面具人。后者倉皇抵擋,卻被最后一顆星辰擊中胸口,噴出一口黑血。
"好!很好!月神殿竟敢插手我玄陰魔域的事,咱們走著瞧!"面具人怨毒地嘶吼著,身體突然炸成一團黑霧消散。
白衣女子飄然落在云昊面前,輕紗下的眼眸如寒星般清冷:"九陽神脈的繼承者,你叫什么名字?"
"云...云昊。"他呆呆地回答,仍處于震驚中。
"我叫月華。"女子微微頷首,"從今天起,由我指導你修煉九陽神脈。玄陰魔域已經盯上你,這天下,再無你的容身之處。"
云昊望向遠處燃燒的云府,握緊了拳頭:"云家..."
"全滅了。"月華語氣平靜,"但仇人還活著。想報仇,就跟我走。"
她伸出手,掌心向上。云昊沉默片刻,將染血的錦囊和玉簡塞入懷中,毅然握住了那只手。
懸崖下,云霧突然散開,露出一條蜿蜒的山路,通向未知的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