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崔栩栩神魂已散,但其留下的記憶卻是格外清晰。
在原主心里,祖父崔田茂是強大的,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現在正面與他正面發生了沖突,崔栩栩隱隱還能感覺到一絲畏懼、驚惶和絕望。
崔栩栩強行壓住原主殘留下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負面情緒。
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將全身緊繃,將整個精神都集中在崔田茂的反應上。
崔田茂年逾花甲,看似慈眉善目,實則是個狠人。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的周身氣血早就開始衰敗,他縱容家里所有人欺辱余蘭秀母女,也是存了壓制崔栩栩的心思。
只是,今日崔栩栩一巴掌輕松抽飛同境界的崔青柳,讓他心生警惕。
“栩栩,大清早的,你又在鬧什么?你娘和妹妹偷吃東西,你祖母和二姐教訓教訓有什么問題?”
原主這具身體修為雖不高,但身體強度和力量卻是格外強橫。
見到自己沒用法力也能打出如此效果,崔栩栩還是比較滿意的。
她朝著院子里招招手,夾了塊靈氣四溢的雪羽靈雞肉塞進崔曼曼嘴里,見小姑娘喉頭瘋狂滾動,想吞又不敢吞的模樣,她微微一笑:
“放心大膽吃,不夠鍋里還有。吃飽后,就告訴姐姐,是誰吃的靈雞蛋?”
崔曼曼將那塊香噴噴的紅燒雪羽雞咀嚼吞下,看著滿眼鼓勵的四姐,她才鼓起勇氣脆生生的開口:
“四姐,我剛剛沒有撒謊,明明就是二姐自己偷吃的,我早上起來幫娘干活,在門外看得一清二楚。”
“放屁!”
“我又不缺這口吃食,怎么可能偷吃!崔曼曼,你個賤蹄子賠錢貨,說話給我注意點!”
崔青柳如同被踩住了尾巴,梗著脖子尖聲叫起來: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要修煉到深夜,早上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今早若不是要出恭,也不會這么早出來。”
“至于余氏,一日三餐都是她負責,想偷點什么不是順手的事兒?”
“青柳,我好歹也養你十幾年,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起早貪黑,做完家里的事情,又要去靈田里忙活,要是真想吃,也絕不會偷吃!”
余蘭秀也進了堂屋,臉上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湖水,渾身都在發抖。
“那誰知道!”
崔青柳把臉扭向一側,陰陽怪氣的嘀咕。
“既然不知道,憑什么要把臟水潑在我娘身上?想弄清楚也很簡單,把趙前輩家養的靈鼠,借來聞一聞,就都真相大白了!”
崔栩栩轉頭看向吃得戰戰兢兢,半天不敢往肚子里咽的崔曼曼:
“妹妹,去隔壁請趙老爺子走一趟!”
“崔栩栩,你敢!”
崔田茂臉色一沉:
“這么點破事,還要去找外人,存心讓別人看咱家的笑話嗎?”
“這點破事不弄清楚,今天還真就沒完了。”
崔栩栩根本不怵,她將滿滿一碗紅燒雪羽雞肉塞進母親手里,示意她不要客氣。
“栩栩,要不然……還是算了吧。”
余蘭秀性子弱,不想把事情鬧大。她下意識的接過碗,渾身哆嗦,差點將碗打翻。
“算什么算!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但如今人都欺辱到咱們頭上了,自然得給她扒下層皮來。”
眼看女兒擺明了是要給自己撐腰,余蘭秀心里又歡喜又忐忑。
想到昨夜挨打的情形,余蘭秀忽然意識到,就算自己付出再多,也捂不熱崔青柳等人的心。
若是今日崔興明還想打剛剛恢復過來的崔栩栩,她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余蘭秀心里越發堅定,而崔曼曼也請來了頭發花白的趙遠。
身穿灰白長袍的趙德高拄著拐,右腳踏進崔家大門的同時,肩頭就有一只花白的靈鼠跳下來。
他大概早就知到崔栩栩請自己前來所為何事,也知道這家人是出了名的偏心眼,專門欺負崔栩栩母女三人,也沒多說話,低著頭和那靈鼠低聲囑咐道:
“鼠兄,勞煩您去廚房的鍋里聞聞,在找找誰身上有靈雞蛋的味。”
話音剛落,靈鼠便化作一道殘影,徑直往廚房轉去,只是須彌后,就閃電般的躥出來,先往張桂香身邊環繞一圈,又飄然行至余蘭秀身前,最后,它徑直撲向對面。
“哎呀,你這臭老鼠,臟死了,給我滾開!”
崔青柳一時不察,竟然被那靈鼠跳到身上,當即嚇得吱哇亂叫起來。
“鼠兄,回來!”
趙德高低呼一聲,靈鼠就閃身回去,安安靜靜的趴在老者肩頭,身軀雖是一動不動,但那對綠油油的眼珠卻是緊緊的盯著對面的崔青柳。
趙德高咳嗽兩聲,臉色也沉了下來:
“崔家丫頭,我家鼠兄可不是什么臭老鼠,而是和你一般境界的靈鼠。它陪在老朽身邊數十年,尋物的本事從未出過錯,它就是聞到你嘴里的靈雞蛋味,是你賊喊捉賊,絕對沒錯!”
“青柳,真是你偷吃的啊?”
張桂枝臉色也是一變。
“我……我我……”
崔青柳頓時慌了神,趙德高修為高,靠著手里那只尋寶靈鼠,在他們南灣坊市可謂是德高望重。
連他老人家都發話了,她也沒辦法抵賴:
“哎呀,我修煉了一整夜,肚子餓得難受,順路吃了點,當時余氏也在,我腦子迷糊了,多大點事嘛。”
“在你身上就是小事,對我娘就要動手動腳?”
崔栩栩站起來,小臉上掛起一層寒霜。
“哎喲,我哪里懂這些嘛!”
崔青柳抱著張桂枝的胳膊,撒起嬌來:
“祖母,你知道的,修煉的時候最是辛苦,我也是忍不住,下次不敢了!”
張桂枝本就偏心,裝裝模作樣的拍了崔青柳力幾下:
“下不為例啊!”
“行了,都散了吧!”
“多謝祖母。”
眼看張桂枝揮手示意眾人散開,崔青柳嬉皮笑臉的轉身就走,她心里更是在琢磨著等圍觀的人離開后該如何報仇。
崔栩栩可沒錯過她眼底的怨毒:
“站住,事情還沒解決,誰準你走的?”
張桂枝面如鍋底:
“崔栩栩,事情都弄清楚了,你還想鬧什么?”
“呵呵,說我娘偷吃的時候,那趾高氣昂的,一會喊打一會要罰的,現在證明是你則喊捉賊,就兩句說揭過,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崔栩栩皮笑肉不笑,學著崔青柳陰陽怪氣的繼續道:
“祖母,您不常說‘小時偷針,長大偷金’嘛,二姐今日敢偷吃靈雞蛋栽贓給我娘,說不定,明日就敢偷靈石!”
圍觀在院外的修士越來越多,張桂枝臉色本就不好,聽到這等犀利的話,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
“崔栩栩,我已經教訓過青柳了!她是你二姐,你是小的,要尊敬她才對!這么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揪著不放作甚?”
“真是天大的笑話,這么多年,我處處忍讓,你們又何曾給過我好臉色?感情祖母你不僅是人老珠黃,還眼盲心瞎,偏心眼偏得能把黑的說成白的。”
崔栩栩字典里可沒有忍氣吞聲這四個字,當即毫不客氣的回懟。
“崔栩栩,你他娘存心挑事是吧?祖母也是你這個賤丫頭能編排的嗎?你再胡說八道,我可要收拾你了!”
崔家長子崔青勇早就躲在屋里笑崔栩栩母女的笑話,見情形不對,立即出來維護。
“收拾我?”
崔栩栩嗤之以鼻:“你個對同伴下黑手的蠢貨,也配對我動手?”
“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