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謝流淵說道:“您若怕冷,讓雪停了便是。”
步入金丹期的修士的確擁有小范圍操縱天氣的能力,外頭的人以為商清時至少是個元嬰,可只有他自己和奉陽知道,他就是個苦逼的廢柴筑基。
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能讓謝流淵知道的。
是以,商清時攏了攏身上厚厚的狐裘,一邊走入雪中,一邊鏗鏘有力地反駁道:“我不怕冷。”
可惜沒走兩步,他便瑟瑟發(fā)起抖,兩只腳都開始不聽使喚了。
這時,謝流淵朝他伸出手。
商清時握上去,暖意一路從掌心蔓延到心頭。
變異火靈根就是好啊。
要是真能把這靈根弄到自己的身上……
他晃晃腦袋,甩掉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和謝流淵一塊兒漫步在冰天雪地中。
皚皚風(fēng)雪里,兩人的身影頭一次這般和諧,美得好似畫卷。
“幫我把云珩叫過來。”到了長生殿外,商清時說道。待謝流淵轉(zhuǎn)過身,他又補充道:“把明珠也叫過來。”
明珠是煉藥師,或許有一天能夠煉制出破解寒毒的丹藥,要趁早跟她打好關(guān)系才行。
至于送什么……
商清時扭頭,看著擺放在屋內(nèi)的一把古琴。
明珠不僅是煉藥師,還是一名音修,彈奏樂器時發(fā)出的音律便是她的武器。
屋內(nèi)古琴是上古之物,琴身由少見的魔骨制成,琴弦更是價值萬兩的羽韌絲,夏不染塵,冬不結(jié)霜。她若是懂琴之人,就拒絕不了如此貴重的珍寶。
收回思緒,商清時快步走進了屋內(nèi),縮在床上直打顫。
這寒毒也太磨人了,還有半個月才開春,再這樣下去,他說不定活不到那個時候。
屋外寒風(fēng)凜冽,不知過了多久的時間,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有人站在了廊下,隔著雕花木門,向商清時行禮。
“弟子云珩見過師尊。”
“弟子明珠見過師尊。”
【壞了,他喊我過來是想干嘛呀?不會是又想折磨我吧?火眼金睛系統(tǒng),你知道接下來的劇情發(fā)展嗎?】
【不知道哦,本系統(tǒng)只負責(zé)和你一起找男頻文的基佬,我不清楚劇情,也不會干涉劇情發(fā)展哦。】
……
好吵。
商清時實在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能夠聽見明珠和系統(tǒng)的對話。
他赤著腳下床,強忍住冷得戰(zhàn)栗的沖動,對外面說道:“進來吧。”
聽到聲音,云珩和明珠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愿意先進去。
明珠用口型說道:“師兄你先進吧,要是你被打了,我立馬喊人來幫你求情。”
云珩抿抿唇。
他知道,商清時喊他來,指定沒有什么好事。
收徒大典那天,他的天靈根出盡了風(fēng)頭。大典結(jié)束后,商清時單獨把他叫來長生殿,一鞭子揮到他的腿上,表情扭曲地叫罵道:“以為天靈根了不起么?世上天才多的是,不缺你一個,你有什么好炫耀的!”
這件事,給云珩心靈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他已經(jīng)決定好了,在舉辦修仙大會時搭上其他門派,然后提桶跑路。
今天商清時叫他來,多半也沒什么好事。
但看著明珠那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模樣,他還是決定先進去。
沒辦法。
師兄是天,師兄是地,師兄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師兄是鐵,師兄是鋼,臟活累活都該師兄干!
想到這兒,他咬緊牙關(guān),推開門走了進去,抬頭挺胸,給足自己勇氣,目光堅定得仿佛是要去赴死一般。
可當(dāng)他走進去,迎接他的卻不是責(zé)罵與酷刑,而是商清時那張一反常態(tài),笑得溫柔和藹的臉。
“今日在修煉堂,見你盡心盡力地幫助師弟師妹,辛苦了。”商清時將儲物錦囊遞過去,目光真摯地看著他:“云珩,凌霄派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希望你能一直留下來。”
“……”
云珩震驚。
云珩錯愕。
云珩的臉在瘋狂抽搐。
“放心,若你愿意留下,從今往后,好東西少不了你的。”商清時繼續(xù)道:“好了,你先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讓明珠進來。”
云珩呆呆地轉(zhuǎn)身,雙手顫抖地捧著那個錦囊。
腿上好似灌了鉛,一步一步走得極慢。
路過明珠身邊時,明珠不安地詢問道:“如何,云珩師兄?師尊他打你了么?罵你了么?”
云珩側(cè)頭看她一眼,隨后收回目光,繼續(xù)盯著錦囊發(fā)呆。
【完了,他怎么一副失去貞潔的樣子?可他進去也才半分鐘而已,師尊那么快?要不要我煉點兒十全大補丹給他?】
屋內(nèi)的商清時正在喝水,聽到明珠的心聲時,一口茶水盡數(shù)噴在了地上。
明珠推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他抽搐的臉。
四目相對,商清時抬手擦了擦唇邊的水漬,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微笑,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問道:“明珠,你的音律修行到什么程度了?”
“唔……”明珠尬笑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馬馬虎虎,勉勉強強,不足掛齒。”
“既然如此,”商清時指向角落那把古琴:“你試著彈一彈,若是覺得喜歡,便把琴搬走吧。”
明珠面上平靜,心底卻早已開始咆哮,發(fā)出一串好似土撥鼠的叫聲。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不是原主,我不會彈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到這里,商清時原本想說算了的,可她動作太快,已經(jīng)坐到了古琴面前。
【他非要逼我彈,那就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試一試吧,免得他等會兒用鞭子把我抽成陀螺。】
試試就逝世。
纖纖玉指落到琴弦上,一陣一陣的音波沖出房間,驚飛了停留在枝頭的鳥兒。
不知道她是怎么彈的,彈出來的曲子完全不成調(diào),猶如魔音貫耳一般,細聽之下,竟有幾分扶桑國的幽幽詭異感。
商清時實在沒繃住。
嘴里無意識地蹦出兩個字。
“臥槽。”
琴音戛然而止。
明珠霎時瞪大眼睛,嬌俏的小臉兒充滿驚懼之色。怔怔地望向他,唇瓣開開合合,最后,試探性地擠出了一句:“奇變偶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