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基因鎖的真相
失重感像無數只冰冷的手拽著內臟下墜。宋知夏在黑暗中聽見金屬管道扭曲的呻吟聲，懷表指針芯片硌在鎖骨處隱隱作痛。季臨川的手突然收緊，她借著手腕上銅鏡的微光，看見他瞳孔已經變成液態金屬般的銀白色。
"抓緊我。"他的聲音里混著奇怪的金屬共振，后背傷口滲出的銀漿在空氣中拉出細絲。那些絲線突然繃直，如同蛛網般黏住下墜的陸雨，小女孩的光翼頓時像被蛛網纏住的蝴蝶般劇烈掙扎。
銅鏡突然劇烈震動，鏡背剩余的鳳凰紋路如同活物般蠕動。宋知夏感覺胎記處傳來灼燒般的痛感，低頭發現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金色紋路，正與季臨川傷口上的銀絲產生共鳴。
"契約在完成…"季臨川悶哼一聲，銀絲突然全部斷裂。三人同時砸在某種彈性表面上，宋知夏被彈起時瞥見下方是泛著紅光的半透明薄膜，薄膜之下隱約有齒輪狀的巨大陰影轉動。
陸雨的光翼率先刺破薄膜，金色羽刃劃開的裂口噴出帶著鐵銹味的蒸汽。宋知夏本能地抱住季臨川翻滾躲避，后腦卻撞上突出的金屬棱角。血腥味在口腔漫開的瞬間，銅鏡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將飛濺的蒸汽凝固成水晶般的顆粒。
"你的血…"季臨川用指腹擦過她嘴角，沾染的血跡在他皮膚上迅速汽化。他眼神突然變得危險，銀色虹膜收縮成針尖大小："不能浪費。"
宋知夏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他帶著躍入裂縫。下墜途中銅鏡自動翻轉，鏡面映出的不再是他們的倒影，而是無數重疊的實驗室場景——每個畫面里都有不同年齡段的她站在銅鏡前，而鏡中人露出詭異的微笑。
"別看！"季臨川捂住她的眼睛，但那些畫面已經烙進腦海。最清晰的片段里，十歲生日那天的自己正用發卡劃破手指，血滴在銅鏡上形成鳳凰輪廓…
著陸的沖擊讓兩人在金屬網格上滾出好幾米。宋知夏撐起身體時，發現掌心按著的網格縫隙里滲出暗紅色黏液，那些液體遇到銅鏡金光立刻退避，形成詭異的邊界線。
"歡迎來到B區培育艙。"陸雨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小女孩懸浮在環形空間的中央，光翼完全展開后竟有七八米寬。穹頂投下的冷光里，她背后浮現出成年女性的虛影，金色長發如同有生命般舞動。
季臨川突然將宋知夏推到身后，他手臂的皮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金屬化。當陸雨的光翼再次襲來時，他竟然直接用手臂格擋，金屬碰撞的火花照亮了周圍——
宋知夏倒抽一口冷氣。環形墻壁由無數個六邊形培育艙組成，每個艙體里都漂浮著胎記位置與她相同的人體。最近的艙體突然爆裂，淡綠色營養液裹著蒼白手臂抓向她腳踝。
"這些都是失敗品。"陸雨降落在某具干尸肩頭，干尸的白大褂上別著"宋明遠"的工牌。小女孩歪頭打量宋知夏煞白的臉："父親很固執，非要找到能承受銅鏡的完美容器。"
銅鏡突然發出高頻蜂鳴，鏡面裂紋滲出金線纏住宋知夏的手腕。她不受控制地抬手，胎記處射出的金光擊中某個培育艙。艙體透明外殼像被無形的手擦去霧氣，露出里面與她長相九分相似的女子。
女子突然睜開眼睛，虹膜是詭異的暗紅色。她嘴唇開合，宋知夏腦中立刻響起父親的聲音："夏夏，記住你才是原體。其他克隆體都會在接觸銅鏡后基因崩潰，這是保護機制…"
"撒謊！"陸雨背后的虛影突然實體化，金色長發如箭矢般射來。季臨川的金屬化手臂暴漲出銀色尖刺，卻在接觸發絲的瞬間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他踉蹌著單膝跪地，銀漿從傷口瀑布般涌出。
宋知夏撲過去扶他，發現銀漿正在地面形成與銅鏡背面完全對稱的紋路。當最后一個符文完成時，整個培育艙突然劇烈震動，所有艙體里的克隆體同時睜開眼睛。
"雙生契約激活了防御系統。"季臨川的聲音越來越像電子合成音，他抓住宋知夏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受我的脈搏…保持這個頻率呼吸…"
掌心下的心跳正在異化成某種規律的震動。宋知夏突然明白他在做什么——季臨川正在將自己的生命體征與她同步，這是銅鏡認主程序的最后一步。
陸雨的光翼突然暗淡下來，小女孩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嗚咽。趁這個機會，宋知夏拽著季臨川沖向環形空間邊緣的控制臺。懷表指針芯片自動飛入某個凹槽，控制臺亮起的屏幕上閃過DNA螺旋圖案。
"需要雙重認證。"季臨川的金屬手指插入另一個接口，銀漿立刻填滿了控制臺的電路紋路。屏幕上的進度條剛走到三分之一，陸雨就帶著狂風撲來。
宋知夏轉身用銅鏡格擋，鏡面這次映出的是陸雨本來的面容。小女孩的攻勢明顯遲疑了，光翼上的金焰忽明忽暗："姐姐…鏡子里的我好臟…"
"小雨看著我！"宋知夏趁機抓住她顫抖的手，胎記與陸雨手腕上相同的紋路接觸時爆出火花。某個記憶碎片突然涌入腦海——五歲的小雨被綁在實驗臺上，父親流著淚將銅鏡碎片按進她手腕…
控制臺突然射出全息投影，穿著白大褂的父親正在操作某種儀器。畫面里的銅鏡被機械臂強行拆解，碎片落入七個培養皿。每個培養皿都連接著輸液管，而管子的另一端…
"連著我們的胎記。"季臨川不知何時站到她身后，金屬化的半邊臉正在緩慢恢復。他指向投影角落的日歷："這是銅鏡被拆解的日子，正好是你被送去孤兒院那天。"
陸雨突然發出不似人類的尖嘯，光翼完全變成污濁的暗紅色。整個培育艙的克隆體開始集體抽搐，她們手腕上的胎記滲出黑色液體，在空中匯聚成巨大的倒懸鳳凰。
"基因鎖解除了。"季臨川猛地按下控制臺紅色按鈕，"走！"
爆炸的氣浪將三人掀飛向不同方向。宋知夏在墜落中看見季臨川的銀漿與黑液在空中廝殺，而陸雨的光翼正在兩種顏色間劇烈切換。銅鏡突然掙脫她的手，鏡面朝下射出一道金光，正好照出地面正在形成的傳送陣輪廓。
"跳進去！"季臨川的聲音直接在腦中響起，"去拿回懷表的另一半！"
宋知夏撲向光柱時，看見陸雨撕開自己的光翼，將某個發光的物體拋給她。那是個微型懷表，表盤上的指針正以逆時針方向瘋狂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