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里的空氣似乎比離開時更加沉悶。
蘇晚晚站在空曠的客廳。
指尖還殘留著寫字樓電梯里的涼意。
白天的經(jīng)歷像一塊巨石壓在心口。
讓她喘不過氣。
顧凜川回來后就直接上了樓。
沒有留下任何話語。
甚至沒有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只是空氣。
或者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
這種徹底的無視。
比任何冷言冷語都更讓人難受。
蘇晚晚在客廳里站了很久。
直到雙腿有些發(fā)麻。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是回房間繼續(xù)等待。
還是嘗試做點什么打破這死寂。
最終。
一種難以抑制的沖動驅(qū)使著她。
讓她不由自主地邁開了腳步。
她走向別墅深處。
走向那個她被告誡過。
絕對不能靠近的區(qū)域。
那條熟悉的走廊。
盡頭是那扇象征著禁忌的門。
每一次經(jīng)過。
她都能感覺到門后散發(fā)出的。
那種壓抑又悲傷的氣息。
今天。
這種感覺似乎更加強烈了。
她停下腳步。
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她應該離開的。
理智告訴她。
觸碰顧凜川的禁區(qū)。
后果不堪設想。
但白天他臉上那瞬間的脆弱。
他指尖冰涼的觸碰。
像一根根細小的針。
刺穿著她的好奇心。
那扇門。
今天看起來有些不同。
不像往常那樣嚴絲合縫。
門虛掩著。
一道細微的縫隙。
像一個無聲的邀請。
又像一個致命的陷阱。
光線從縫隙里透出一點點。
微弱。
卻足以點燃她心中那點危險的火苗。
她站在門前。
猶豫不決。
進去?
還是退縮?
理智與沖動在腦海里激烈交戰(zhàn)。
最終。
沖動占了上風。
她屏住呼吸。
伸出手。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門板。
輕輕一推。
門軸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在寂靜的走廊里顯得格外清晰。
門被推開了一條更大的縫隙。
足夠她看清里面的景象。
也足夠她踏入。
她側(cè)身。
小心翼翼地擠了進去。
門后的世界。
與外面奢華的別墅截然不同。
房間不大。
光線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陳舊的灰塵味。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
干枯花朵的淡香。
窗戶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
只有少量模糊的光線從縫隙透入。
勉強勾勒出房間的輪廓。
房間中央似乎空著。
靠墻的位置。
放著一張蒙著白布的家具。
看不清具體是什么。
她的視線最終落在角落里的一張書桌上。
書桌也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顯示出很久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桌角。
放著一個翻倒的【音樂盒】。
木質(zhì)的。
上面似乎雕刻著精致的花紋。
但積了灰。
看不真切。
音樂盒旁邊。
攤開著一本厚重的。
看起來很有年頭的書。
書頁泛黃。
邊緣有些卷曲。
就在攤開的書頁之間。
夾著一朵早已完全干枯的花。
顏色暗淡。
花瓣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裂。
那是什么花?
她不認識。
但那朵花。
連同那個翻倒的音樂盒。
都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仿佛凝固了某個破碎的瞬間。
蘇晚晚的心猛地一緊。
這些東西。
一定與顧凜川的過去有關(guān)。
與他那不為人知的傷口有關(guān)。
她想看得更清楚些。
想知道那本書里寫了什么。
想知道那朵花代表著什么。
她向前邁了一小步。
腳下不小心踢到了桌腿。
動作很輕。
但足以讓桌上那個本就翻倒的音樂盒徹底滑落。
【哐啷】!
一聲清脆的碎響。
音樂盒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聲音在死寂的房間里被無限放大。
尖銳。
刺耳。
蘇晚晚的身體瞬間僵住。
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她闖禍了。
幾乎是聲音落下的同時。
門口的光線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完全擋住。
顧凜川站在那里。
逆著走廊的光。
臉隱在陰影里。
看不清表情。
但蘇晚晚能清晰地感覺到。
那驟然降臨的。
如同實質(zhì)般的寒意。
比在車里。
比在電梯里。
比任何時候都要冷。
都要沉重。
空氣仿佛瞬間被抽干。
凝固成了冰塊。
連漂浮的塵埃都停止了舞動。
時間仿佛靜止了。
只剩下她急促到失控的心跳聲。
咚。
咚。
咚。
敲擊著她的耳膜。
也敲擊著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
顧凜川抬起頭。
陰影從他臉上退去。
露出的。
是一張?zhí)K晚晚從未見過的臉。
沒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疏離。
取而代之的。
是某種沉寂了太久。
終于被驚擾的黑暗。
那雙深邃的眼睛里。
不再是空洞和淡漠。
而是燃起了某種近乎毀滅的風暴。
憤怒。
陰沉。
還有一絲……她無法形容的痛苦。
蘇晚晚渾身僵硬。
像被釘在了原地。
動彈不得。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顧凜川。
這不是警告。
這是審判的前兆。
她清晰地意識到。
自己越界了。
徹底地。
無可挽回地。
觸碰了他最深的。
最不容觸碰的逆鱗。
闖入了他用冰冷外殼層層包裹的。
絕對的禁區(qū)。
他的聲音很低。
沒有起伏。
卻像最鋒利的冰錐。
一字一句。
狠狠刺入蘇晚晚的耳膜。
“誰允許你進來的?”
每一個字。
都帶著千鈞的重量。
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將她整個人都釘在恥辱柱上。
蘇晚晚站在原地。
手腳冰涼。
后悔。
恐懼。
像洶涌的潮水。
瞬間將她徹底淹沒。
她張了張嘴。
喉嚨卻像被什么堵住了。
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一個辯解的字都說不出來。
她能做什么呢?
說自己只是好奇?
說自己不是故意的?
在這樣絕對的侵犯面前。
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她只能看著那雙醞釀著恐怖風暴的眼睛。
等待著。
等待著即將到來的。
未知的懲罰。
顧凜川動了。
他一步一步。
緩慢地。
向她走近。
每一步。
都像踩在蘇晚晚的心尖上。
讓她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