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沈聿珩推掉了所有工作,寸步不離地在醫院照顧南語。
他親自喂她吃飯,替她擦藥,甚至半夜醒來都要確認她有沒有踢被子。
可南語始終平靜。
直到出院這天,沈聿珩覺得她悶壞了,特意為她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慶祝她康復。
宴會廳金碧輝煌,香檳塔堆疊成山,賓客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間,所有人都在艷羨。
“沈總對南小姐真是寵到骨子里了……”
“聽說這些禮物全是限量款,有些還是拍賣會上點天燈拍下的……”
“南小姐真是好福氣……”
南語站在人群中央,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沈聿珩終于忍不住,將她拉到角落,低聲問:“還在生氣?”
他指腹摩挲她手腕內側,語氣討好:“我發誓,我當時真的認錯人了。”
“你要怎樣才能原諒我?寶寶,你說,我都去做,好不好?”
南語看著他,忽然笑了:“好啊,開除喬清意?!?/p>
沈聿珩神色微變,語氣軟了幾分:“她家境困難,父母患病,何必做得這么絕?”
南語靜靜地看著他。
方才還說“什么都愿意做”,可一涉及喬清意,他立刻就反悔了。
她剛要開口,沈聿珩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喬清意。
電話那頭,她哭得撕心裂肺:“沈總……救我!有人找了一群混混……他們要凌辱我……”
沈聿珩臉色驟變:“你說什么?你現在在哪?!”
可電話已經掛斷。
沈聿珩臉色變了,立刻回撥,卻再也打不通。
他猛地看向南語,眼神從焦急到懷疑,再到壓抑的怒意。
“阿語,喬清意在哪兒?”他聲音發緊,還算克制。
南語心臟狠狠一縮。
他不信她。
他甚至不需要查證,就已經認定是她做的。
她顫著聲道:“你懷疑我?”
“不是懷疑。”他揉了揉眉心,“只是她剛才電話里說,有人要欺負她……”
“所以呢?”南語聲音發顫,“你覺得是我做的?”
沈聿珩沉默一瞬,低聲道:“我沒這么說,只是現在情況緊急……”
“她一個電話,你就緊張成這樣?”南語忽然笑了,眼底卻一片冰涼,“沈聿珩,你和她到底什么關系?”
他眉頭皺得更緊,“現在是人命關天,你非要這時候吃醋?”
“吃醋?”南語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你覺得這是吃醋?”
沈聿珩深吸一口氣,盡量放軟語氣:“阿語,我和她真的沒什么,但現在她可能出事了,你先告訴我,是不是你……”
“不是我?!蹦险Z打斷他,每個字都像刀割,“我再說最后一遍,我不知道她在哪,也沒讓人動她!”
沈聿珩盯著她,眼底的焦躁越來越明顯。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喬清意的電話始終打不通。
終于,他徹底失了耐心,一把扣住南語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阿語,我說過我已經懲罰過她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毀掉一個女孩的清白是最下作的手段,我沒時間跟你胡鬧,告訴我,喬清意到底在哪?!”
南語疼得臉色發白,卻倔強地重復:“我不知道!你問多少遍,我都不知道!”
沈聿珩徹底怒了。
“南語!我真像是從沒認識過你!”
他猛地甩開她——
“砰!”
南語踉蹌幾步,后腰狠狠撞上桌角,額頭磕在鋒利的裝飾棱上,鮮血瞬間涌出。
周圍一片尖叫:“沈總,南小姐受傷了!”
可沈聿珩置若罔聞。
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一邊打電話一邊厲聲吩咐:“立刻調監控!查清意最后出現的位置!”
南語扶著桌角,緩緩站起來。
鮮血順著額角滑落,溫熱黏膩,她卻感覺不到疼。
比起心臟被撕碎的痛,這點傷算什么?
她怔怔地望著沈聿珩離去的方向,忽然笑了。
他怎么會管她呢?
他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喬清意。
就像從前滿心滿眼都是她一樣。
有人驚慌地圍上來,想扶她去醫院,她卻輕輕搖頭,推開所有攙扶的手,一個人走出宴會廳。
“轟——!”
剛走出去,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南語回頭,看到那塊寫著“沈聿珩愛南語一生一世”的鎏金牌匾,重重砸落在地,碎成兩半。
她看著那塊牌匾,忽然笑出了聲。
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沈聿珩,你的一生一世,
原來,這么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