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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漫婷拖著一身疲憊回到了浴室,她劃開手機,將宴會廳那段恥辱的視頻發送給律師。
鏡頭里仿生人"痛呼"的瞬間,腕關節處閃過一道不自然的藍光。
那根本不是新型AI的觸覺系統......而是她研究出的神經觸覺模型,連痛覺反饋的延遲參數都和她論文里記載的一模一樣,能作為徐思城抄襲的證據之一。
等待律師回消息的時候,門鎖“咔噠”一聲自動扣死。
“漫婷姐,洗澡要小心哦。”仿生人譚霜兒的聲音從智能音箱里傳來,甜膩卻裹了刀,“水溫......我幫你調好了呢。”
下一秒,花灑猛地噴出刺骨冷水,劈頭蓋臉澆下。林漫婷倒抽一口冷氣,本能地后退,脊背卻狠狠撞上瓷磚墻。寒意像無數細針扎進毛孔,凍得她牙齒打顫。
“冷嗎?”仿生人的聲音帶著虛假的關切,“可你當年......不是更冷嗎?”
林漫婷的瞳孔驟然緊縮。
三年前那個雨夜,她蜷縮在醫院地板上,血混著雨水在腳邊漫開。
而電話那頭,譚霜兒笑得輕快:“孩子沒了?真可惜啊,思城明明那么喜歡小孩的......”
花灑的水壓突然增大,冰流嗆進她的鼻腔。
仿生人輕笑一聲,語調溫柔得像在聊天氣:“你那時候,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發抖?可惜啊,這次可沒有孩子讓你流了——”
林漫婷瘋狂拍打著智能面板,“放我出去......你本就不應該存在,你的自我意識有問題......”
那頭更加憤怒,直接把水溫鎖死在-5℃,氣溫越來越低,鏡面上漸漸凝結出霜花,林漫婷只覺得越來越冷,她把毛巾披在身上。
“別掙扎啦。”譚霜兒忽然切換成徐思城的聲音,低沉溫柔,“你活該的,對吧?”
水霧彌漫中,通風口傳來機械關節轉動的輕響,林漫婷看見那個怪物正趴在外面,用譚霜兒的眼睛,欣賞她瀕臨崩潰的模樣。
她不知道熬了多久,浴室的門終于被推開,刺眼的燈光照進來時,林漫婷已經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洗個澡都能發燒,"徐思城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要不是霜兒堅持要來看你,你今天就等著燒死算了。"
林漫婷艱難地抬起眼皮,看到仿生人譚霜兒正挽著徐思城的手臂,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她穿著林漫婷的睡袍,發梢還滴著水,仿佛剛剛沐浴完的溫婉模樣。
"思城,你別兇漫婷姐了..."她輕輕拽了拽徐思城的袖子,蹲下身時睡袍領口故意滑落,露出鎖骨上曖昧的紅痕,"都是我不好,剛才調試水溫時系統出了故障..."
林漫婷的喉嚨火辣辣的,發不出聲音,她額頭滾燙,可骨頭里卻像浸了冰水,一陣陣發寒。
他端著一杯水和兩粒白色藥片,語氣不耐煩。
“趕緊吃藥。”
林漫婷勉強撐起身子,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卻被他迅速避開,仿佛她的觸碰令人厭惡。
她吞下藥片,喉嚨干澀得發痛。
“霜兒特意為你配的。”徐思城忽然開口,目光卻一直停留在譚霜兒的身上“她熬夜調整了成分,說能退燒。”
林漫婷的手指一顫,水杯差點滑落。
明明就是她把她關進了浴室,現在還來這里裝好人!她沒有解釋,因為徐思城根本不會相信她!不,不對,仿生人根本不需要睡眠,這藥,有問題。
藥效發作得極快,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她踉蹌著沖出浴室,跪在垃圾桶旁邊劇烈嘔吐,喉嚨火辣辣地灼燒著,直到吐出膽汁。
譚霜兒的聲音帶著哭腔:"天啊,怎么會這樣...我明明是按照退燒藥配的..."
徐思城抓起垃圾桶里半融的藥片,對著燈光看了看,突然冷笑出聲:"抗癌藥?霜兒,這不是你生前吃的藥嗎?當時吃完你被折磨得可難受了......"
"啊!"仿生人捂住嘴,機械瞳孔夸張地收縮,"我...我拿錯藥瓶了!"她轉身撲進徐思城懷里,"都怪我...看到漫婷姐發燒就慌了手腳...思城你知道的,我現在的記憶系統總是混亂......"
徐思城回憶到了從前,眼神瞬間軟化,輕拍譚霜兒后背的動作溫柔得刺眼。
可轉向林漫婷時,聲音立刻結冰:"霜兒都病成這樣了還惦記你,你倒嬌氣起來了?"
林漫婷看著仿生人藏在徐思城肩頭對她挑眉,這個機械怪物甚至不需要眨眼,瞳孔里閃過精準計算的惡意光芒。
"不過..."徐思城突然碾碎那半片藥,"反正你吃過的墮 胎藥比這厲害多了,對吧?"
林漫婷的瞳孔驟然緊縮,三年前徐思城以為是她自己不想留下孩子,吞掉了藥片。
他的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頸,那雙往日溫柔的眼睛此刻布滿血絲,猙獰得陌生:"林漫婷,你怎么敢!那是我們的孩子!"
她疼得弓起身子,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料,卻仍掙扎著解釋:"真的不是我...是譚霜兒她給我下藥..."
"閉嘴!"徐思城暴怒地加重了力道,"霜兒親眼看見你在咖啡里下藥!到現在你還想誣陷她?好,既然你這么厭惡我們的孩子..."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刺骨,"那我就如你所愿,讓你永遠都懷不上我的孩子。"
徐思城再也不看一眼血泊中的她,只顧捧著譚霜兒被咖啡濺到的手背輕吹。
"不就是流產嗎?霜兒的手都被燙紅了!"
她永遠記得譚霜兒躲在他身后露出的笑容,輕蔑、得意,無聲宣告著她的勝利。
"啊..."仿生人突然嬌呼一聲,故意露出手腕,那里多了一個被燙傷的紅印,跟三年前一模一樣。
徐思城的眼睛頓時柔 軟得不可思議。
"思城哥哥,你看看我...連燙傷都不敢喊疼..."
林漫婷的指甲在瓷磚上崩斷。
眼前仿生人的姿態與記憶完美重疊——同樣的角度,同樣的表情,連假裝擦拭"燙傷"時小指翹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徐思城突然掐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仿生人手臂上偽造的傷痕:"當年霜兒被燙出泡都沒吭聲,你流點血就鬧得人盡皆知。"
"現在知道疼了?"
他眼神陰毒冰冷,"當初打掉孩子的時候怎么沒嫌疼?”
林漫婷死死咬住唇,譚霜兒就從背后環住徐思城,機械手指曖昧地撫過他胸膛。
林漫婷看著她用口型說:"他早知道了真相,你能拿我怎樣?"
這從來都不是失誤,是繼承譚霜兒意志的仿生人精心設計的報復。就像三年前那杯混著米非司酮的咖啡——只不過這次,遞藥的手換成了徐思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