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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鐵路大院人人皆知,乘警安毅是個妻奴,愛極了老婆宋建英。
結婚五年來,他包攬了家里所有家務,為了給宋建英保養身體,更是考了個廚師證,專門為她做飯。
外人嚼舌根說宋建英不能生,他就親自去醫院開出無精證明,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
大院里所有女人羨慕,說她命好,嫁了個頂好的男人。
但只有黎書禾知道,安毅愛的是她那個跟男人私奔了的姐姐。
她這五年來所有的幸福,也都是因為她頂替了姐姐的名字。
如今姐姐回來了,她該將這一切物歸原主。
......
列車即將發車,黎書禾在廣播室正做準備。
這時,安毅抱著一個鋁飯盒獻寶似的走了進來,一邊打開一邊關心說道:“明天你例假該來了,我提前給你煮了紅糖雞蛋,又加了點益母草,趁熱趕緊吃,不然你肚子又該疼了。”
黎書禾垂眸看去時眼神暗了暗,但還是對他揚起笑臉道謝:“謝謝老公,我會吃的。”
安毅心軟得不行,抱著她親了又親,直到乘務長來叫才放開她,走出廣播室。
黎書禾看了眼飯盒里的荷包蛋后就默默關上蓋子。
她雞蛋嚴重過敏,不能吃。
能吃的是她姐姐,宋建英。
播完廣播,黎書禾剛要休息,門就被推開扔進來一個信封。
她打開來看,里面放著一個紅色同心結手繩和一個字條,安毅硬朗的字跡躍入眼簾。
“這是我剛才跟一個大姐學會后,找地方偷偷編的,希望阿英能喜歡!”
粗糙的同心結和字條,飽含了他濃濃的深情和愛意。
可阿英兩個字卻像一根魚刺,狠狠扎進黎書禾的喉嚨,讓她痛苦的同時又無法宣之于口。
因為她是黎書禾,宋建英的雙胞胎妹妹。
得益于與姐姐有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所以和安毅結婚這五年,她替嫁新娘的身份一直都沒有被戳穿。
正想著,廣播室的門再度被推開,閃進來一個蒙著臉的女人。
黎書禾驚訝一瞬,很快就認出來人是她那個消失了五年的姐姐,宋建英。
解開臉上的圍巾,宋建英語氣不滿:“說好了今天上車就和我交換身份,你磨蹭什么呢?”
黎書禾不帶情緒的指了指飯盒:“安毅來送紅糖雞蛋,沒得空。”
宋建英打開飯盒,看到圓溜溜的荷包蛋心情大好:“還算他有心,記得我來例假的時候就喜歡吃紅糖雞蛋。”
許是因為心情好,宋建英對黎書禾的語氣也溫和許多:“等我們換完,你就回東北吧。”
黎書禾身子一僵,嘴角邊的笑容也變得苦澀。
東北當然好,有姥姥姥爺,還有很多一起長大的伙伴,可唯獨沒有......安毅!
不由得,黎書禾的腦海里全都是安毅。
結婚那日,他笑得憨傻擁她入懷,說娶她是他這一生中做過最重要的決定。
新婚夜,他溫聲細語,處處遷就她,怕她第二天腰疼,便一整夜不眠不休的幫她按摩腰部。
她因替嫁避孕,五年無子被婆家逼迫離婚,是他不顧父母威脅,將責任全都攬到自己身上......
安毅,對她太好了!
宋建英見黎書禾遲遲不說話就有些著急:“怎么?你不會是反悔,不想把安毅還給我吧?”
她瞪著眼:“你可別忘了,你叫黎書禾,不叫宋建英,若不是你頂替了我的名字,你怎么會來京市享了五年的福?你應該知足!”
悲從心來,黎書禾滿口苦澀。
她與姐姐一母同胞,連模樣都相似,卻有著不同的命運。
她們媽媽是資本家大小姐,爸爸是軍隊營長,一朝動蕩,兩人離婚,姐姐選了爸爸去往軍團,她則跟著媽媽下放東北。
爸爸的軍官越做越大,姐姐過著人上人的生活,而媽媽下放的農場環境惡劣,經常連飯都吃不上,久而久之,媽媽因勞累病逝,留下她一人照顧病弱的姥姥姥爺。
時局穩定后,她進了紡織廠工作,雖然累卻安穩。
原本她以為這一生也就這樣了,不想有一天接到姐姐電話,說她頂著她黎書禾的名字和一個開歌舞廳的小老板私奔去南方掙大錢。
因為不想被爸爸知道,便要求她,頂著宋建英的名字嫁給安毅,并守住這個秘密。
黎書禾思緒回轉,淡淡開口:“肖漢強呢?你放下他了?”
肖漢強就是那個開歌舞廳的小老板。
提到這個名字,宋建英就滿眼戾氣。
那個臭男人家暴,若再待在他身邊,她的結局肯定是死在他的巴掌下,她有自尊,可不想再過那樣豬狗不如的日子了!
“不提他!”,宋建英開始脫黎書禾身上的工作服:“趁著現在沒人注意,趕緊換!”
黎書禾大驚:“現在?”
“對!我幫你查了,下一站正好有開往東北的火車,等到站你就下車,肯定能趕上!再說咱倆長得一模一樣,你與安毅班次不同,聚少離多,他肯定分辨不出我們的。”
黎書禾不知道該說什么,腦袋懵懵的被動交換。
就在這時,列車到站,廣播站的門被敲響,響起安毅帶笑的聲音。
“阿英,我進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