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吧。”顧衛東抿唇，將手里的鐵皮飯盒放在桌上，臉上沒什么表情。
“又是土豆。”林韻音踩著網鞋后跟，耷拉著走到桌前，看著飯盒的土豆白菜皺眉，勉強吃了幾口。
顧衛東猶豫開口：“韻音，你也看見了，這里的條件不比城里，磨合會很困難的。”
林韻音吃飯的筷子一頓，抬起頭：“在你心里，我是一點苦都不能吃嗎？”
還是，他心里就是惦記著卓阿咪？
只是這句話她并沒有問出口，反正他們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顧衛東不娶她也不行了。不然，就算是意外，他也要被送去挨批的。
“行吧。”顧衛東轉身去洗臉，既然她愿意吃苦就吃，反正他提醒過了。
“我們啥時候去領證？”林韻音捏著筷子。
煤油燈下，顧衛東神色有些奇怪：“沒有，我只是，把她當個妹妹……”
林韻音咬著牙，一下就把筷子扔回桌上，不忿開口：“妹妹？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大的妹妹。我都給她錢了，還欠她什么？”
她實在聽不得什么妹妹，上輩子錢銳妹妹就多，這輩子……
“你先休息吧。”顧衛東看著眼前的林韻音，突然冷下臉，拿著自己飯盒起身離開。
林韻音有些著急，小跑著挽住顧衛東手臂，貼了上去：“我不是故意發火的，你今天還要走嗎？”
“畢竟我們還沒領證，住在一起也不好。”顧衛東抽出胳膊，表情略顯冷淡。
林韻音怔怔站在原地。
顧衛東也沒哄，只是關門前叮囑了一句：“對了，支書說明天去找他一趟。”
林韻音聽著關門聲，肺都要氣炸了。
上輩子他這樣，她覺得畢竟他們是有家室的人，要保持距離。這輩子他們被撞了個正著，結婚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他怎么越發冷淡了。
難不成，卓阿咪還纏著顧衛東不成？
【不覺得衛二有點怪嗎？結個婚就像變了一個人。】
【白月光娶了就變飯粒子了唄。】
卓阿咪看著彈幕湊熱鬧，低頭看著自己碗里白米飯，飯粒子怎么了？
她扒拉干凈碗底，真是搞不懂，飯粒子不也挺香的。
卓阿咪吃飽喝足走到院子里，院子里用幾塊廢磚頭壘了個小灶，上面架著缺了口的小砂鍋，正噗噗冒著熱氣。
她拿了塊抹布，掀開了蓋，在粥里滴了兩滴香油，慢慢攪拌。
米是她吃飯前提前泡好的，不間斷點攪拌下，一顆顆米粒在鍋里慢慢炸開。她轉頭去院子側邊，對著老母雞屁股下面撈了撈，撈出來一顆還有些溫熱的蛋。轉頭就磕進了鍋里，還扔了小塊紅糖。
季永青沉默地看著她進進出出。
夕陽已經落在院墻外，陽光也格外柔和灑在卓阿咪身上，顯得整個人有些毛茸茸的，說不出的柔和。
季永青笑著開口：“甜稀飯，這不是女人坐月子吃的？”
他記得小時候，他在母親單位里等她下班。孩子嘛，都饞得慌，連鐵桿子都恨不得嗦一口，就有產婦家屬見他實在可憐，分了他幾口。
他倒也沒想過會在那么多年之后，又喝上這樣的粥。
卓阿咪懶散得打個哈欠，攪動著粥：“都是受傷，也該補補了。”
家里紅糖不多了，蜂蜜倒不缺，可她怕蜂蜜壓不住雞蛋的腥氣。
她皺眉又補了一句：“你要嫌棄可以不吃。”
她記得顧衛東就很怕吃甜的，說像是個姑娘，嫌棄得緊。
季永青看著她，突然淡淡的問：“嫌棄什么？雞蛋、白米、紅糖都煮一起了，我倒也沒那么不長眼。”
這里交通不便，東西也不好運吧。
卓阿咪看著鍋里的粥：“我以為，你們城里人都這樣。”
“我們城里人？”季永青皺眉定定看著她，雖說他不說多好，但也不會喝多了就亂搞男女關系，還是別把他和那個前對象混為一談了吧。
卓阿咪動作一頓嘆口氣：“抱歉。”
她倒也沒想過，居然這時候突然想起顧衛東。
她有些煩躁地攪和著粥：“行吧，是我說的不對，我也沒進過幾次城，也沒見過什么人，你要笑話我就笑話吧。”
可能也不只是她這么想，她有時候還是能理解，寨子人為什么不愿意下山。
她去知青點，大家年紀也差不多，有時候大家一起說著話。他們就會有人突然笑起來互相看幾眼，問了也不說。
每當這種時候，她就知道應該是說錯話了，她才是那個笑話。
卓阿咪起身用腳勾了個板凳過來，把砂鍋端了放上去，冷淡開口：“快吃吧，吃完你就跑，反正我也能抓回來。”
要不是因為寨子和阿媽，她其實也沒那么想要下山的。
季永青聞言蹙眉：“你就那么肯定？”
說實在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小姑娘有些奇怪。
卓阿咪此時抬起下巴，寨子今天戒嚴了，防個小賊而已，他們寨子里的人可都是她阿爹訓練出來的人。
季永青看著卓阿咪，她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皺著鼻子一臉驕傲，像是個炫耀抓到了小雀兒的小貓。
怪不得叫阿咪呢。
心臟莫名跳得劇烈了些，季永青瞇了瞇眼睛：“那我拭目以待！”
他是不知道這個寨子有多厲害，可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些烏合之眾。
不過想必，這樣的寨子存在，想必對周邊危害極大。她既然敢明目張膽抓人，想必也是有依仗。
他正好借此機會探探底。
卓阿咪突然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你到底是干啥的？”
說實在的，他身上傷也太多了。
要不是他是反派，她都要懷疑他是個當兵的了，不過他猜大概是個賊吧。
“我是來收雞毛的。”季永青吹著粥無精打采回復。
【收雞毛干嘛？怪怪的。】
“行吧，你慢慢喝，把碗都洗了就可以跑了。”卓阿咪嘆口氣。
彈幕好像比較在意“主角”，別人信息就零零碎碎，她也知道他有沒有撒謊。
也不敢讓彈幕知道，她都看得見。誰知道他們是神仙還是妖怪，坐在天上把他們當戲看呢。
萬一把她捉了去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