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來，掛一夜你就埋了我吧。”季永青嘆口氣。
現在折騰成這樣怕又要燒了，倒不如回去，不然小命真要沒了。
看季永青還算識時務，也沒有硬扛，卓阿咪讓阿叔幫忙給他解開了，扛著他回了寨子里。一路上，季永青難得安靜。
她當初抓到小狐貍的時候，折騰了很久。小狐貍折騰不動了，才乖了，后來她放了小狐貍，好長時間沒見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天找媳婦帶崽了。
卓阿咪在小房間，重新找著藥草：“沒踩到夾子，已經很好了。”
季永青站著隨意打量了一圈，整個房間不透光。唯一的窗戶上蓋著厚厚的布，呼吸間，有些嗆鼻錯雜的味道。
酸味，苦味，辣味，混著些草汁的澀味。
透過微弱的光，可以看見一些看著有些年頭的木架子，架子打了抽屜。卓阿咪在房間里面來回穿梭，似乎都不用眼睛。
太高了就踩著兩塊磚頭，太低就勾著腰蹲下。
如果不是她一會兒拿起點葉子，一會兒拿起點不知名的昆蟲，扔在那個石頭做的小砵里。
他都覺得她大概是在跳舞。
季永青拉過竹板凳坐下，拆開繃帶。
干涸的血拉扯著傷口，讓他臉色發白，他一聲不吭把紗布團好放在一邊。
他隨意撿了根藥草，拿起來看了看，“這是什么？”
“我不知道，用官話怎么讀。”卓阿咪勾著頭看了一眼，皺了皺眉，說了個季永青不懂的詞。
“草藥都是你自己做的？”季永青看著磨草藥的卓阿咪，不動聲色。
卓阿咪打了個哈欠，抱過自己的擂砵開始研磨：“是啊，我阿媽也會。”
卓阿咪嫌他啰嗦，打斷了他的話：“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張云……”季永青一臉無辜開口，干笑道：“還說要和我結……處對象，名字都不記得。”
卓阿咪點點頭，“嗯，那我就叫你小青了。”
小青？
季永青眼皮微顫：“……”
又來了，這種奇怪的感覺。
他真的覺得卓阿咪認識他，可從什么渠道呢？
他垂下眼睛，似乎打趣般開口：“怎么想著叫這個名字。”
“褲子不是綠的嘛。”卓阿咪看著外面照進來的光，覺得自己眼皮都要張不開了，她把手上東西塞到了季永青懷里，不想干了。
季永青下意識伸手，拿過擂砵。
卓阿咪起身，語氣不自覺撒嬌：“天都亮了，別審我了，自己摏摏敷一下，我要去睡了。”
“你這么愛折騰人，以后日子咋過？”季永青無法，只能慢慢開始摏。
折騰他一宿，他燒還沒退，現在還要干活，真黑心啊。
卓阿咪遲疑了下：“沒事，到首都后，過不下去再離婚也可以。”
“太隨便了吧。”季永青皺眉。
她怎么不把結婚掛嘴上，就把離婚掛嘴上？
卓阿咪摸摸腦袋：“不離婚，過不下去硬過啊，那不遭罪嗎？”
【啊？我驚了，卓阿咪怎么戀愛腦醒了。】
她覺得，也不怪她以為是吃菌中毒，畢竟連現在她都會想，彈幕里說的那個人是她嗎？
她能和顧衛東糾纏一輩子不離婚？
季永青手上動作一停，也沒再笑了，“真的很遭罪嗎？”
他不理解，無非就是普通的日子，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怎么就遭罪了。遭罪得要再也不見，老死不相往來嗎？
所以他不想結婚，再生下他這樣一個，沒爹沒媽的孩子。
季永青嘆口氣：“不能一步步來嗎？我們才認識，直接結婚不好吧。”
“不能，一點都不能。”卓阿咪一臉痛心疾首：“上一個和我這么說的人，你已經見過了。”
四條腿的狐貍都會跑，何況兩條腿的男人呢。
季永青一噎，試著商量：“其實，你要去首都，沒必要非要結婚吧。”
“阿媽說了，我那么漂亮，一個人出門很容易被人拍花子。”卓阿咪語氣十分的自信和理所當然。
季永青本來想笑她幾句，張了張嘴又閉上。
他覺得也就一般……不都是兩眼一鼻一嘴。無非就是眼睛大點水靈點，皮膚白點，鼻子挺點，嘴嫩點而已。
就那樣。
季永青清了清嗓子，開口：“那總要給我恢復傷口，萬一我感染死了。”
絕對不是覺得她好看，只是覺得她這人，有點傻氣。
萬一拒絕，她真自己出去，被拍走就造孽了。
卓阿咪伸出自己小拇指，瞇了一下眼睛，“拉勾，對了忘了說，要入贅哦。”
她已經打算好，把她扭瓜計劃執行到底。能騙一個是一個，騙不到就下一個，當然能一下騙到最好了。
“行，但是要等我傷好一點。”季永青垂下眼。
他都不想要孩子，當然不介意孩子姓啥，入贅不入贅，這是問題的關鍵嗎？
季永青眼前，卓阿咪困得眼睛只剩一條縫，但依舊，把手舉的高高的，纖細蔥白小拇指，微微翹著，指尖被染著些綠色。
他伸出自己小指，輕輕嘆口氣，勾了上去。
這也太兒戲了吧？
正因如此，他心里繃著的弦也松了松。是她先把婚姻當兒戲，不能怪他騙她。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卓阿咪勾住小指，晃了晃。
她當然沒有相信他的話，但有一個是一個，慢慢磨唄。
“放心吧，我一定會帶你去首都。”季永青垂下眼睛。
至于結婚，如果不是有必要，他是不會和她去打證的，不過，首先是要留下來看看情況。他覺得那顆釘子，說不定就在附近。
這個寨子巡邏時候的架勢，可有點眼熟啊。
兩個心懷鬼胎的人，默默勾著小指，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了怒喝聲：“你們在干什么！”
“啊？你怎么來了？”卓阿咪偏頭看著門外，擋在了季永青面前，“別鬧，他已經同意和我領證了，你可別傷他。”
曲扎紅著眼睛，聲音都變調了：“他耍流氓，脫我衣服！”
“抱歉啊。”季永青心虛縮回手指，看著門外一臉憤怒瞪著他的曲扎，他這不是事急從權，沒辦法嘛。
【曲扎：一個被全寨看光了屁股蛋子的男人。】
卓阿咪揉揉眉心，看著季永青道：“呃，你原來的褲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