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染血銅鏡永和十三年的春天，大周朝京城彌漫著腐爛的甜腥味。
沈昭將艾草捆扎成束懸掛在醫館門楣時，第三具尸體正從街角被抬走。
死者渾身布滿紫黑色斑塊，手指蜷縮成爪狀，仿佛臨終前想要抓住什么。"沈大夫，
城南又死了七個。"藥童青黛小跑過來，將浸了醋的布巾遞給她，
"官府的人說這次瘟疫來得邪性，死者都是先夢見自己死亡，三日內必會應驗。
"沈昭系好面紗，銅盆里的藥汁映出她眼下濃重的青影。三個月來，
她試遍《千金方》里所有治瘟的方子，卻連延緩病癥都做不到。更詭異的是，
死者臨終前都會喃喃"鏡中人"三個字。"備馬，我去義莊看看新死者。
"義莊里陰濕的霉味混著石灰的刺鼻氣息。沈昭掀開第七具尸體上的白布時，
突然按住心口——死者胸口有個碗口大的血洞，與她三日前夢中見到的場景分毫不差。
"這具尸體是誰送來的？"她聲音發顫。仵作搖頭："今早發現時就躺在義莊門口，
怪的是..."他壓低聲音，"守夜的老趙說半夜聽見銅鏡落地的聲響，
出來就看見這具尸體了。"沈昭指尖一顫。離開時，她在義莊門檻下發現半塊青銅鏡殘片，
鏡面布滿蛛網狀裂紋，卻異常沉重。鬼使神差地，她將銅鏡揣進了藥箱。當夜子時，
藥爐爆出個燈花。沈昭擦拭銅鏡時，鏡面突然泛起水波般的紋路。
她驚恐地看見鏡中浮現出醫館景象——自己倒在血泊里，胸口插著三支羽箭。
"看見自己的死期了？"沙啞的男聲從鏡中傳來。銅鏡哐當落地。沈昭后退時撞翻藥柜，
數十個瓷罐嘩啦碎了一地。等她再抬頭，銅鏡安靜地躺在地上，仿佛剛才的異象只是幻覺。
但鏡框內側一行小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大業四年，司天監制"。前朝的年號。
沈昭算了下，距今整整三百二十年。次日清晨，她正在研磨安神散，街上一陣騷動。
兵部尚書嫡子暴斃在家中水榭，據說尸體被發現時，
周圍散落著七塊與死者身形完全一致的冰雕。更可怕的是，死者書案上擺著半塊青銅鏡。
"沈大夫，您臉色很差。"青黛遞來熱茶時，沈昭正在翻檢尚書公子前日來求診的脈案。
脈象顯示只是普通風寒，怎么突然......她突然僵住。脈案最后一頁，
病人自述近日總夢見"站在冰面上，然后沉下去"。銅鏡預知的死亡。沈昭沖進內室，
從床底取出銅鏡。陽光下，鏡面浮現出新的畫面：白發蒼蒼的宰相站在觀星臺上，
突然被天降流火擊中。畫面角落閃過一個戴鐐銬的人影。鏡底漸漸滲出暗紅色的液體，
像凝固的血。第二章 天牢囚徒沈昭用銀針試了鏡面滲出的"血"，發現是某種朱砂混合物。
她翻閱古籍，發現《異聞錄》記載前朝司天監曾煉制"見魂鏡"，能照見生死。
但所有相關記載都在大業六年被焚毀，仿佛有人刻意抹去這段歷史。第三天清晨，
宰相果然在觀星臺被雷火擊中。沈昭擠在人群中，
看見焦黑的尸體旁散落著青銅鏡碎片——和她手中這塊紋路完全吻合。
"聽說昨夜宰相夢見自己被天火焚身..."身旁的婦人竊竊私語。沈昭突然注意到，
鏡中預見的鐐銬人影就站在圍觀人群最后。那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破爛囚衣下隱約露出金屬光澤的鐐銬。她悄悄尾隨，發現那人竟徑直走向刑部天牢。
守門獄卒對他視若無睹，任其穿過鐵門消失不見。"姑娘在看什么？"身后突然有人問。
沈昭轉身，是個穿靛藍官服的年輕男子，腰間懸著銀魚袋。他手指修長蒼白，
正摩挲著一塊與她懷中極為相似的銅鏡碎片。"下官蕭無咎，刑部主事。"男子微笑，
"姑娘手中的銅鏡，似乎與近日命案有關。"沈昭謊稱是家傳古鏡，匆匆告辭。
走出半條街后，她才發現袖袋里多了張字條："欲知鏡中事，亥時問九郎"。當夜暴雨如注。
沈昭賄賂獄卒說是給囚犯看診，順利進入天牢。腐臭混著鐵銹味的甬道盡頭，
最潮濕的牢房里鎖著個男人。"裴九郎？"她輕喚。鐐銬嘩啦作響，
黑暗中亮起一雙野獸般的眼睛。那人抬起頭，亂發間露出張棱角分明的臉。
最令沈昭震驚的是，他手腕上的不是普通鐐銬，而是某種精密金屬環，表面浮動著幽藍光紋。
"沈昭，女，二十四歲，師從太醫令周樸。"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
"你本該在七日后死于亂箭，但現在未來已經改變了。
"沈昭倒退兩步："你如何知道...""因為我和你一樣，都看見了鏡中預言。
"裴九郎舉起右手，金屬環突然投射出光幕，顯示著沈昭在藥鋪被箭射中的畫面，
"但今早這個未來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光幕閃爍，變成皇宮爆炸的場景。
牢房外突然傳來腳步聲。裴九郎猛地抓住沈昭的手："明日午時，禮部侍郎會死在翰林院。
阻止他接觸銅鏡，否則時空裂隙會繼續擴大。""什么裂隙？你到底是誰？
""我是三百年后的人。"裴九郎的瞳孔在黑暗中詭異地收縮，"這面銅鏡是時空錨點，
它正在把不同時代的碎片縫合在一起。而觀測局的人已經..."鐵門轟然開啟。
蕭無咎舉著火把站在門口，腰間的銅鏡碎片正發出血紅光芒。"沈姑娘果然來了。
"他笑容溫和，"正好，九郎需要新的實驗樣本呢。
"第三章 翰林殺局沈昭被軟禁在刑部廂房。天亮時，蕭無咎送來早膳，
狀似無意地提起禮部侍郎近日總夢見"被書簡淹沒"。"你們在利用銅鏡殺人？
"沈昭摔碎茶盞。蕭無咎拾起碎片，指尖被劃出血痕。詭異的是，血珠懸浮在空中，
逐漸形成和銅鏡表面相同的紋路："不是殺人，是在修復時間線。
每個死者都是本不該存在的時空異常點。"他留下本《異聞錄》抄本。
沈昭在其中發現驚人記載：大業四年，司天監夜觀星象，見"群星移位，天穹現裂"，
遂鑄十二面青銅鏡鎮守時空裂隙。次年，所有參與此事的術士全部暴斃。午時將至。
沈昭打暈守衛逃出刑部，抄近路趕往翰林院。途經朱雀街時，
整條街突然陷入詭異的靜止——飄落的樹葉懸在半空，行人保持抬腿姿勢，連聲音都消失了。
唯有她懷中的銅鏡越來越燙。翰林院西廂房傳來慘叫。沈昭沖進去時，
看見禮部侍郎被倒塌的書架壓住，數百冊竹簡正詭異地懸浮在空中，
鋒利的簡緣對準了他的咽喉。"別碰銅鏡！"她大喊。竹簡暴雨般射向侍郎。千鈞一發之際，
有人從梁上躍下，金屬環藍光暴漲，所有竹簡在空中碎成齏粉。裴九郎扯掉偽裝用的胡須，
鐵鏈不知何時已被解開："觀測局修改了殺人順序，他們想加速時空崩潰。
""為什么選中我？"沈昭按住狂跳的心口。裴九郎擦去她臉上血跡，
手指溫度異常冰冷："因為只有你的DNA能與銅鏡共振。大業四年，
第一個接觸銅鏡的司天監女官，是你的前世。"他們身后，禮部侍郎驚恐地指著窗外。
天空裂開一道縫隙，露出其后璀璨的星海。
測沈昭在裴九郎的藏身處看到了更多未來器物：能顯示影像的水晶板、自動書寫文字的鐵筆，
還有巴掌大的金屬盒，輕輕一按就能讓整個房間亮如白晝。
"觀測局是未來世界的時空管理機構。"裴九郎調試著腕間裝置，
"他們發現這個時代出現了大規模時空污染，派我來調查。但我發現..."他苦笑，
"觀測局才是污染的源頭。"銅鏡突然發出蜂鳴。
鏡中浮現皇宮景象：皇帝正在接見西域使者，使者獻上的寶珠突然爆炸，整個皇城陷入火海。
"又是三日后？"沈昭已經摸清規律。裴九郎卻面色大變："不，是現在！
觀測局在加速進程！"他們沖向皇宮途中，天空開始下雪。六月飛雪中，
沈昭看見無數透明人影在街道上游蕩，有的穿著前朝服飾，有的衣著怪異，
甚至有全身金屬的"人"。"時空壁壘變薄了。
"裴九郎拉著她避開一個正在實體化的騎兵幽靈，"不同時代的投影正在重疊。
"午門守衛橫七豎八倒在地上，每人額間都有個紅點。大殿內，西域使者正要呈上寶珠，
蕭無咎站在皇帝身側，嘴角噙著笑。裴九郎的金屬環射出一道藍光，寶珠在空中凝固。
蕭無咎嘆息一聲，袖中滑出柄造型怪異的小弩："九郎，你明明是最優秀的特工，
為什么要背叛觀測局？""因為你們在制造時空悖論。"裴九郎擋在沈昭前面，
"這場瘟疫本就是你們投放的基因武器，為的是篩選出能與銅鏡共振的人。
"沈昭突然明白了一切："銅鏡是...時間機器？"寶珠突然爆發出強光。
沈昭懷中的銅鏡碎片飛向寶珠，拼接成完整圓鏡。鏡面如水面般蕩漾，映出的卻不是倒影，
而是一條星光璀璨的通道。蕭無咎的瞳孔變成機械般的銀色："十二面銅鏡齊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