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罰日頭正烈,賀臨安滿頭大汗地在院子里跪著,他的眼神有些渙散,
嘴唇也有些干裂。“給我打。”大管家坐在一旁,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盞喝了一口道。
旁邊持鞭的家丁順勢一鞭子便抽了下去,賀臨安背上即刻現了一條血痕,
他瞬間瞪大眼睛回了神。“摔了二夫人的瓊玉珊瑚,今天就算打死,旁人也說不得半句不是。
”大管家嘴角扯出一個狠毒的笑意,將茶盞放了回去。“你就在這里給我跪好了,
沒我的命令,你要是敢怠惰半分,我要你的狗命!
”語罷大管家就背著手一搖一擺地去了前院。只留下賀臨安在烈陽之下跪著,
這一跪就是三個多時辰,他只覺得眼前的東西都逐漸模糊起來,
兩個丫鬟從他身旁路過甚至都毫未察覺。“這個賀臨安,怎么又被大管家罰了。
”頭簪粉花的丫頭捂著嘴,眼里卻帶著戲謔笑意,明顯是將賀臨安當笑話來看了。
“這次可不一樣,他打碎了二夫人心愛的瓊玉珊瑚,不跪斷這雙腿大管家是不會放過他的。
”頭戴銀簪的丫鬟看起來更有頭臉,瞟了一眼賀臨安,眼中滿是不屑。
兩個丫鬟前后剛出了院子,便有個身著素青色衣衫的姑娘從廊后走了出來。
她自然是聽見了兩個丫鬟之間的對話的,只見她左顧右盼,神色有些微地緊張。
看見沒有其他人,這才走到了賀臨安的身邊,蜻蜓點水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聽說你打碎了二夫人的瓊玉珊瑚?”白嫣然莞爾一笑。賀臨安回頭,
恍惚間以為自己看到了仙子。眼前的女子生得一副明眸皓齒的俏麗模樣,神色靈動,
最是那雙眼睛,干凈的猶如山澗清澈見底的名泉,同那些路過看戲的人有著天差地別。
賀臨安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昏昏沉沉的咧了咧嘴:“是我犯了錯,被罰是應該的。
”白嫣然左右瞧了瞧,見四下無人,換了副神色,咳嗽兩聲道:“我呢,
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鬟,小姐囑咐我上街去給她討得些零嘴兒,可是我鮮少出門,
你同我一起吧!”“可是我……”她忽然板起臉來,“你敢怠慢大小姐不成?”“我不敢。
”“那你還不快起來?耽誤了正事兒我要你好看。”白嫣然嘴上雖是嫌惡的語氣,
眉眼間卻是似水的溫婉。半點看不出來大小姐身邊丫鬟應有的穩重和禮儀,
像極了一個頑皮的稚童。賀臨安自然不敢違背大小姐的話,
他跟著眼前的姑娘“偷偷”地出了府,去了熙熙攘攘的前門大街。“大半年沒出來過了,
這些個店子都變了模樣。”白嫣然這邊瞧瞧那邊逛逛,
賀臨安則跟跟在后面盡心盡力的當好一個苦力。不知不覺間大半日的光景一晃而過,
直至天黑兩人才想起回府這件事。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此時的白府內早已掀翻了天,
所有人都焦慮萬分的尋找失蹤的大小姐白嫣然。“老爺,定是賀臨安那小子,
我一直就覺得他賊眉鼠眼的,沒安什么好心思。”大管家在白老爺跟前添油加醋的說道。
“把那小子給我抓過來!”白廉臉色沉得十分難看,用力地一拍桌子道。而在白府的后門,
白嫣然此刻正讓賀臨安幫她望風。“實話跟你說吧,其實我是瞞著大小姐偷偷跑出來的,
你可不要說漏嘴了。”賀臨安連連點頭:“我不會說出去的。”府中難得有人待自己這般好,
賀臨安自然是無比珍惜。白嫣然看著傻里傻氣的賀臨安淡淡笑了笑,轉身入了府,
融進了一片夜色之中。直到半點聲響都聽不到了,賀臨安這才松了口氣。
賀臨安還沒來得及回頭,突然間,影影綽綽地一群人舉著燈籠火把將他團團圍住。“就是他,
給我往死里打!”大管家一聲令下,無數的拳頭向賀臨安沖了過來。
第2章 竟是大小姐白嫣然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回了房,她的丫鬟正在屋里焦急上火,
一見到大小姐居然自己回來了,又驚又喜。“小姐可嚇死奴婢了。你要是再不回來,
老爺怕是要打斷了我的腿。”白嫣然的貼身丫環小桃一面給她換下玩得滿是灰塵的衣衫,
一面嗔怪道。“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么,我也不過是在家里病得太久了有些煩悶,
出去走了走,你們真是大驚小怪的。”白嫣然笑看著小桃,這是她為數不多的放肆。
她自小身子就不好,平日里不是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就是在庭院里發呆。難得有點精神氣兒,
出去走走,倒覺得自在不少。彼時,庭院中傳來一陣哀嚎,十分地喧鬧。“怎么回事?
”“回稟小姐,庭前聽說,是抓住了一個出逃的家丁。”白嫣然心頭一閃而過賀臨安的樣子,
心中隱約有些不安。沒等小桃給她簪好珠釵,她就疾步走出了屋子,順著喧鬧的聲音而去。
等白嫣然趕到的時候,賀臨安已經遭了一頓打,渾身血污地被棄置在地上,
看起來只剩一口氣吊著。“白管家,你這是做什么?”白嫣然平素里鮮少出自己思羽閣,
難得幾次也都是和顏悅色的模樣。所以現下她忽而露出怒色,
饒是大管家也頓了一頓才回過神來。“稟大小姐,這廝私自出逃有違家規,
我也不過是照例執行家法罷了。您還是移步內堂吧,這地方腌臜得很,
免得沾染了濁氣……”“放肆!”白嫣然俏眉怒豎,“白管家存著什么心思以為我會不知道?
我看你是這些年在府中橫行霸道慣了,跟我面前巧言令色,
你當我這雙眼睛是蒙著白布的瞎子嗎?”向來冷靜的白大管家驀然露出些許慌亂來,
“大小姐,您這……”“小桃,把人帶回思羽閣。”小桃聽命,白了大管家一眼,
隨即命人將不省人事的賀臨安帶回了思羽閣。賀臨安傷得不輕,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將過來。
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間十分干凈的屋子里,這里干凈亮堂,
偌大的屋子卻只有他一個人。不像他一直居住的屋子,陰冷昏暗,還有滿地的柴火和老鼠。
“你醒了。”小桃端著藥走了進來。“這里是?”“這是小姐的思羽閣,要不是大小姐,
你早就被人打死了,還不知道被丟在哪里呢。
”賀臨安立時便要起身去謝謝大小姐的救命之恩。“誒,你起來做什么?”賀臨安循聲望去,
正是前日的仙子姐姐。“小桃,他傷還沒好,你怎么也不勸著點兒。”白嫣然走近。
“大小姐。”小桃有些委屈地行了禮。這次她穿著一件淺碧色的暗繡上襖,配深綠色湘裙,
白皙的手腕上戴了一只青翠欲滴的玉鐲,一見便知是大戶人家小姐的打扮。
同那日賀臨安見到的全然不同了,倒是那雙眼睛一如既往的干凈清澈,不分貴賤。
賀臨安心里想,原來她竟是大小姐……“多謝大小姐救命之恩,那日臨安不知是大小姐,
多有冒犯之處,還請大小姐見諒。”賀臨安作勢便要下床。“哪里的話,
要不是我那日嚷著要你同我出去,也不會讓你受此白禍。”白嫣然上前扶住了賀臨安,
朝他盈盈一笑。之后賀臨安便一直待在思羽閣養傷,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大小姐雖不在乎,
但他心里卻一直想著要好好報答大小姐才行。得知大小姐喜歡飲酒,但是身子骨不好,
又聽說荷露釀的酒對療養有奇效,便早早在心里謀劃。他次日半夜便爬了起來,
跑到院前荷塘邊,收集露水,一直到太陽升起來才好不容易收集了一小壇。賀臨安滿心歡喜,
卻被二夫人身邊的丫鬟扶春撞個正著。扶春轉眼就將這件事告訴了二夫人,
二夫人向來跟大小姐是面和心不合,加上這廝之前弄壞了自己的瓊玉珊瑚,
轉眼便帶了人來截賀臨安。“你一個低賤的奴仆,也敢來糟踐我的荷池,
我看你是不像要這條狗命了!”二夫人揮揮手,
幾個三大五粗的粗使婆子就沖上去搶賀臨安懷抱的壇子。第3章 最下等的家丁那壇露水,
賀臨安是拼了命護著的。幾個婆子的拳頭落了一身,賀臨安愣是沒有松手。
幾個婆子打得有些累了,二夫人也看的厭煩,便悻悻讓人收了手。她見賀臨安不反抗,
倒是樂的安然,又言語諷刺了幾句,帶人離開了,也不甚在乎賀臨安懷里那一壇露水。
等二夫人走了,賀臨安才一瘸一拐地站起身來,抱著壇子回到了思羽閣。“小桃姐姐,
這是荷池的露水,煩請你帶回去給小姐釀酒用。”賀臨安不敢去找白嫣然,
將露水交給小桃就走了。剩下小桃,看著這一壇子的晨露,還有賀臨安渾身是傷的背影,
不知如何是好。賀臨安不想大小姐擔心,走了一條小路。卻還是沒想到,回房的路上,
碰上了剛采完花回來的白嫣然。“臨安,你……你這是怎么了?”白嫣然面露詫異。
“大小姐,我沒事……”賀臨安偏過頭,不想被白嫣然看見自己臉上的傷,可這滿身的青紫,
又那里擋得住呢?白嫣然想責備他幾句,看到他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卻又不忍心起來。
“罷了罷了,你跟我來吧。”她帶著賀臨安回了屋,久病成良醫,
她從自己的藥材里挑了些活血化瘀的出來,親自搗碎給他敷在了傷患處。
看著白嫣然專心致志給自己上藥的樣子,賀臨安心弦一動,可他轉念又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人家是天上的仙娥,自己不過是地上的淤泥,何等敢這般高攀。“你等我一會兒,
我去給你煎藥。”“怎么能讓大小姐給我做這些呢?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又不聽話了,
又要違逆大小姐的意思么?”白嫣然向著賀臨安笑道,知道這是玩笑話,賀臨安笑了笑,
沒有再說什么。白嫣然走后,整個屋子里就剩他一個人。他開始打量著白嫣然的屋子,
布置古樸干凈,絲毫沒有張揚的華貴。偶然發現屋子里擺滿了木雕,
長桌上還有沒有雕完的殘品,想來大小姐是喜好木雕的。賀臨安走到多寶閣旁,
拿起了一個笑面佛的木雕,仔細瞧了瞧上面的雕刻紋路,精巧細膩。他回想起自己小的時候,
好像也做過類似的東西。只是那時候,好像還沒有來到白府。“你在干什么!
”賀臨安被來人的聲音嚇了一跳,手里的笑面佛也掉在了地上。“那可是小姐最喜歡的木雕!
”說罷,那丫鬟就走上來給了賀臨安一巴掌,把他打得怔怔地愣在原地。“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進來的,你不知道這是大小姐的閨房么,
你一個下等的家丁到底是怎么進來的,快說!
”最下等的家丁……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賀臨安,是啊,自己不過是一個下等的家丁。
饒是大小姐人美心善,待自己和顏悅色了幾分,自己竟然癡心妄想,真是不要臉啊。“木香,
還不住嘴!”白嫣然端著剛煎好的藥從門外進來。第4章 大小姐病了可是,
小姐他……”木香仍舊不服氣,梗著脖子想要說下去。“好了……”白嫣然將藥碗放在桌上,
“你就別計較了,去端些吃食過來吧。”“是……”木香福了福身,瞥了一眼賀臨安,
領命出去了。賀臨安這時才回過神來,急忙撿起木雕,連連道歉。“對不起大小姐,
我、我不是故意的……”白嫣然接過賀臨安手里的木雕,放回了多寶閣上,
朝他笑道:“不過是個木雕而已,倒是你,木香這丫頭沒輕沒重的,你沒事吧?
”“不怪木香姐姐,是我太魯莽了。”“既然沒事,那先過來喝藥吧。
”白嫣然捧著藥碗向賀臨安道。看著白嫣然清澈的雙眼,賀臨安突如其來地有些自慚形穢。
他不敢看白嫣然,接過藥一把灌了下去。“你倒是勇猛,這藥我剛嘗了一下,可苦著呢。
”白嫣然看著賀臨安,眼里笑意融融。“小姐怕喝藥苦嗎?”白嫣然淡淡閃了閃睫羽,
面上是賀臨安從未見過的神情,是一種無力的落寞。但那神情不過是瞬間便消失殆盡,
很快她便恢復了平素里溫和的笑意。“病久了,也不覺得苦了。”屋外的海棠開得正好,
白嫣然望向那花久久不語,賀臨安也靜靜地陪著她沒有說話。
“這幾天你就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吧,索性思羽閣也沒什么事。”臨了的時候,
白嫣然吩咐他道。聽了大小姐的話,賀臨安這幾日都在屋子里養傷。他身強力壯,
身上這些傷,沒幾日便好的差不多了。這些日子他雖待在屋子里,卻也沒有閑著。
那日離開后,他總覺得心里過意不去,偷偷地刻起了木雕。看著手中剛雕出來的白鹿,
他卻搖了搖頭,將其丟在角落里,又重新選了一塊木頭雕刻起來,
而那角落里已經堆了五六個刻壞了的白鹿。好不容易雕刻出一個他能拿出手的白鹿,
已經是五天后了。賀臨安興致沖沖地在大小姐必經的長廊等了一天,卻怎么都等不到大小姐。
一直等到傍晚,才看見大小姐身邊的小桃走了過來。“小桃姐姐,大小姐呢?
”“大小姐病了,這幾日正嚴重著呢,前后咳血了四五次……”小桃的眼下有著淺淺的烏青,
她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紅潤:“大夫說這次要是沒有還陽草的話,大小姐可能撐不過三天,
可是這還陽草生長在懸崖峭壁的極寒之處,又哪里是這么好找的……”說者無意,
賀臨安卻聽進了心里。他的腦中滿是大小姐那日,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是夜,
賀臨安等所有人都睡著后,偷偷來到了小姐的屋前。
他將雕刻好的白鹿埋在了白嫣然門前的海棠樹下,對著空中一輪明月慢慢閉上了雙眼。
“老天保佑,讓我找到還陽草。大小姐這么好的人,不該被這樣的病痛折磨。”再睜開眼時,
賀臨安像是變了一個人,他的目光亮如星辰,變得無比堅定。他轉身出了府。
一輪明月掛在天邊,彎如鐮刀。第5章 臨安,你騙我過了月余,白嫣然才醒轉過來。
服用了還陽草后,她果如大夫說的那般逐漸好了起來。這日,她被小桃攙扶著在園子里散心,
遠遠地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不正是許久不見的賀臨安么?“臨安!這許久不見的,
你倒是去了哪里?”白嫣然乍見歡喜,話語里卻有些埋怨。“大小姐安好。
”賀臨安朝她笑道。細膩如白嫣然,她很快就察覺到賀臨安的不對勁:“臨安,
你的腿是怎么了?難道是大管家他又……”“不不……不是的,
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每次見你都說是自己不小心,知道大管家是個不好相與的,
以后見著了便繞道走就是了,何必去跟他硬碰。”白嫣然說著便讓小桃去找大夫來給他瞧瞧。
“別麻煩大夫了,不礙事的。倒是小姐,我這啊,有個好東西給你。
”賀臨安忽然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后拿出了一個糖人兒。“這是什么?真好玩。
”白嫣然果不其然,被他手里的糖人兒吸引住了。她長這么大,出府的次數卻寥寥可數,
她壓根不知道糖人是什么。“這個是糖人,可以吃的。”看見白嫣然的神情,賀臨安心想,
幸好自己早做了準備。不然他采藥摔斷腿的事情,難免要被大小姐問了去的。到時候,
她又該擔心了。白嫣然聞言嘗了一口那小小的糖人,味道甜滋滋的。
她像是個發現了新奇玩意兒的小孩,拿著糖人十分有興致地看來看去。
“我今日還能看見你這糖人,還多虧了阮家大公子,要不是他帶來了還陽草,
這條命多半要交代在這場風寒里了。”白嫣然低頭看著糖人,十分慨嘆。
過了好一陣也沒聽到賀臨安的回話,白嫣然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怔愣愣地,
臉上一閃而過驚詫不解。怎么自己千辛萬苦尋來的還陽草卻變成阮公子找來的了?
臨安不明白,卻也沒有說。“臨安?你怎么了?”“沒、沒事……近日不見小姐做木雕了,
是不喜歡了么?”賀臨安想起小桃跟他說,最近小姐都不做木雕了。
“這倒不是……”白嫣然頓了頓,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病了這許多日,
做木雕的手藝倒是生疏了許多,可見這手藝也是不能荒廢的,不然就只能雕個四不像了。
”她朝賀臨安笑著道,賀臨安心中一動。“說起四不像,臨安倒也雕過一個四不像。
”“真的么?你也喜歡木雕?”白嫣然瞪著大大的眼睛,用繡帕捂著嘴,滿臉的詫異。
“小姐可以去看看屋前的海棠樹,小的不才,將四不像埋在小姐的海棠樹下了。
”白嫣然立時就要去看,又擔心賀臨安的腿傷,遂吩咐小桃去請大夫,
自己帶著賀臨安回了思羽閣。海棠樹下,白嫣然取出了那只數月前雕刻好的小鹿。
她看了賀臨安一眼,用繡帕擦凈了小鹿身上的泥土,才看清這只小鹿。雕刻得栩栩如生,
呈奔跑狀,鹿角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見。“臨安,你騙我。”白嫣然忽然轉過頭來,一臉正色。
賀臨安心里仿佛被一記重錘砸中,他從不知自己有什么地方騙了大小姐。
第6章 我不想嫁“我絕不敢欺瞞小姐!”“你說雕了只四不像,我怎么看都是只小鹿嘛。
”白嫣然的笑容在陽光下明亮非凡,賀臨安忽然想,怕是仙子下凡也比不上此時的大小姐。
不過月余,賀臨安的腿傷就好了個七七八八,他有大小姐請來的大夫,還有她給的珍貴藥材,
自然好得很快。然而,老天卻像是看不得賀臨安好起來,青天白日一個霹靂下來。
那位給大小姐送來還陽草的阮公子,突然來給府上提親了。賀臨安躊躇多時,
還是決定去看一看大小姐。誰知當他找到白嫣然的時候,那人正獨自躲在藏書閣里,
小桃和木香都沒有跟著。“大小姐,你怎么坐在這里?”白嫣然抬起頭來,
卻嚇了賀臨安一跳,她臉上掛著兩行清淚,賀臨安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小桃和木香都不在了。
“是你啊,臨安……”白嫣然抹了抹眼睛,可淚水卻自有主張地不停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
“大小姐,你想哭便哭吧……臨安不會說出去的……”賀臨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見她落淚只覺得自己揪心地疼。“我不想嫁……”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阮白兩家長輩相看過便直接將親事定了下來,半句白嫣然的話都沒有問過。
“我很感激阮公子為我找來了還陽草,可是……可是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也不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我這樣病怏怏的身子,
只怕嫁過去也是拖累……”“小姐怎么會是拖累呢,能娶到小姐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一直安靜聽著的賀臨安突然道。他看著白嫣然目光很是堅定,
白嫣然不由被他認真的樣子逗笑了。“縱然能結白首之約,卻終歸無情無愛的,
我許是過于天真了,像我們這樣的世家兒女,
又有幾個能隨心結緣的……”說罷白嫣然輕輕地嘆了口氣,
若是不仔細甚至聽不見這一聲又輕又淺的嘆息。可這聲嘆息卻嘆進了賀臨安的心里,生了根,
翻過夜來就長成了參天大樹,撐著他偷偷找到了來求親的阮家,
要找這位阮齊澤阮公子好好求求情。哪怕是讓他下跪求情也在所不辭!賀臨安一個小小家丁,
而阮家可是堂堂的武威侯府,怎么可能放他一個不明來歷的人進去呢?
他在武威侯府門前蹲了好幾日,這才摸清了阮公子的車架和他平素出府的時辰。這日,
他早早地躲在武威侯府的附近,換上了偷來的阮家家丁服飾,
在阮公子回府的時候悄悄地跟在了一眾家丁的后頭,混進了武威侯府。
第7章 請你退親賀臨安好不容易混入了武威侯府,趁著夜色,
他偷偷跟著阮公子來到了他的屋內。誰知剛一進屋就被阮齊澤察覺到了,
一把鋒利的長劍朝賀臨安刺了過來。“你是何人!我武威侯府戒備森嚴,你是如何進來的?
”賀臨安堪堪躲過那一劍,朝阮齊澤深深行了一禮:“阮公子,大小姐她不想嫁給你,
請你退親。”他說得生硬,卻好歹把想說的給說清楚了。“你說什么?
”阮齊澤似是不太相信自己方才聽到的。“阮公子,請你退親。”阮齊澤冷笑一聲,
把劍插回劍鞘,反過身卻猛然踹了賀臨安一腳。賀臨安被他踹倒在地,
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爬起來,“阮公子,請你、退親!”“你算個什么東西!
也敢來這里大放厥詞,就算我娶了你家小姐,再納上七八妾室,也是你管不著的!
”賀臨安依舊是那句話,“阮公子,請你……”卻不等他把話說完,阮齊澤就打斷了他。
“來人吶!給我往死里打!”他一聲令下,外頭黑壓壓圍進來一群身穿甲胄的府兵,
不由分說地將賀臨安架了出去。這群府兵都是由武威候親自帶出來的,
個個都嘗過刀口舔血的日子,一拳打下來雖看不見痕跡,可賀臨安狂卻狂噴出一口血,
臉色變得如紙一樣慘白。被好好教訓了一番之后,阮齊澤命人將賀臨安扔出了武威侯府。
同樣的夜色之下,白嫣然身著一件素色單衣,夜風一吹,更顯得她弱不禁風。
她看向眼前的一盆涼水,慢慢地伸出了手。一股冰涼的水流從頭淋下,白嫣然冷得直顫,
她卻仍不停手,從銅盆中又舀了一勺,緩緩澆在自己身上。“小姐!”小桃跑出來,
又是擔憂又是心痛地抱住了癱坐在地上的白嫣然。“這樣,
就不用嫁過去了吧……”話未說完,白嫣然就暈了過去。大夫進進出出好幾回,
白嫣然的屋子里滿是濃濃的藥味。這邊廂白嫣然的病正嚴重著,那邊阮家卻已經找上門來,
要問責賀臨安夜闖阮府一事。阮家的大管家奉命前來。他來勢洶洶放下話說,
若是不給阮家一個交代,親事便只好作罷,白家便也得不到阮家的提攜幫助了。
白廉皺著眉頭沒說話。“這個賀臨安向來就沒個規矩,這一次竟然敢做出這么大逆不道,
有損家門的事情,該打。”大管家瞧著白廉的臉色,在一旁添油加醋道。“老爺,
您也別責怪嫣然,定然是這個賀臨安不守規矩跟嫣然說了什么,
嫣然才會作出用澆水來逃避毀約的事情……”二夫人看著倒像是真的為白嫣然開脫,
可白廉的眉頭卻越皺越緊。這明著是開脫,
可意思卻分明是在說白嫣然與賀臨安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要不白嫣然怎么會聽他一個下人的話。“此次是我們白家有失管教,
還請侯爺看在兩家即將結為親家的份上,不要同嫣然計較。至于這個賀臨安……來人,
打他一百大板!”可憐賀臨安身上還有傷,就又被一群白府的家丁給架出去,
要當著阮家人的面打他一百個板子。那些板子有兩指厚,一下下打得他皮開肉綻的。
賀臨安卻咬著牙一聲不吭,他不是怕被這些人瞧見他狼狽大叫的樣子,
而是生怕被不遠處的思羽閣聽到,怕大小姐替他擔心。
沒打到一半賀臨安就開始神思不清起來,他緊緊掐住身下的長條凳,
豆大的汗珠從他慘白的臉上流下來。“來人吶,給他澆盆涼水醒醒神!
”大管家嘴角微微上揚道。第8章 爹,您饒了臨安吧昏迷了許久的白嫣然剛剛醒將過來,
就見小桃神色懨懨地進屋來,臉上的憂慮怎么也遮掩不住。“小桃,
怎么了……”她的聲音里仍舊透著虛弱。“大小姐,小桃真是看不下去了!
”小桃猛然跪伏在白嫣然的床前,
將一切都說了出來:“臨安他知道小姐不想嫁就去找阮公子說情,
現在阮家正帶著人來要老爺給個交代呢?”“那、那臨安怎么樣了?
”白嫣然伸出瘦得骨節分明的手,緊張地抓住了小桃。“他正在挨板子,
我瞧著都快沒氣兒了……”“什么?”白嫣然聽完,立時就要下床。
小桃趕緊去幫她穿緞子鞋,大小姐卻一把推開了她,自己跌跌撞撞地走到屋門邊,
小桃急忙提了鞋子上前去攙扶她。正堂之上,白廉面沉如水端坐主位,
阮夫人和二夫人坐在左右下首,而正中的賀臨安眼看著已經沒有任何反應了。
白嫣然一進來便看到這樣一副景象,哪里還有心思細想,
推開眾人不管不顧地跪在了白廉的面前。“爹,您饒了臨安吧,他做事是魯莽了些,
卻也是為了女兒才去阮家的,您要罰就罰女兒吧!”“胡說什么,還不給我回房去!
”白廉皺了皺眉,呵斥著白嫣然。二夫人眼色一沉,想起了自己的女兒巧月。
這孩子從小就看著她姐姐什么都有,她卻只能拉著自己的衣袖問是不是她做錯了什么,
不然為什么父親更喜歡跟姐姐說話。當時的二夫人卻無法回答巧月的話,
那時她就決定要讓巧月過上跟白嫣然一樣的生活,讓人家對她畢恭畢敬,
再給她找一個好婆家,這樣就再沒有人敢欺負她的巧月。二夫人深吸一口氣,
面露憂色道:“大小姐,本來旁人說些什么您私通家丁,妾身都是一概不信的。
可你現在這巴巴求情的樣子,卻叫妾身不得不相信了。難不成,
您真的是跟這家丁有情才想推了阮家的親事?”白廉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大小姐,
您好歹也是白家的小姐,怎么絲毫不知道檢點呢,這樣有損家族清譽的事情,
您怎么也做得出來……”二夫人作勢就要掏出帕子來擦淚了,
看著倒像是真的十分傷心難過的模樣。“爹,我跟臨安之間是清白的!
”白嫣然說著便咳嗽起來,她本就病重著,眼看著連跪都跪不穩了。“夠了!
”白廉滿臉怒氣怎么也壓不住,堂下眾人皆戰戰兢兢地,大氣兒也不敢出一聲。
“爹……”“小姐病重,帶回去讓大夫好好醫治。”幾個婆子領命上來要將小姐帶回去,
而另一邊的板子卻還一下一下落在賀臨安的身上。他的眼睛閉著,早就不省人事了。
“你們放開我……”白嫣然在婆子們的手下掙扎著,看著賀臨安這幅模樣,她又急又氣,
不自覺地流下了滾燙的淚水。第9章 陪嫁“老爺,他快沒氣兒了。
”打板子的家丁去探了探賀臨安的鼻息,忽然道。“接著打。”白廉拂袖,毫不在意。
“臨安!爹……不能打了啊爹,再打下去臨安就真的沒命了!
”白嫣然猛然掙脫開婆子們的手,撲到了賀臨安的身上。打板子的家丁收不住勢頭,
這一板子結結實實地打在了白嫣然的背上。她身子本就虛弱,加之淋過涼水正病著,
這一板子打得她不停地咳嗽起來。小桃急忙掏出帕子上前,白嫣然對著帕子咳了幾下,
只見一口殷虹的血跡呈現在帕子上,無比鮮艷。白嫣然撐著虛弱的身子,
向著堂上端坐的白廉道:“爹,您要是打死了臨安,女兒就是一頭撞死也不可能嫁到阮家去!
”語罷,她就昏迷了過去。“反了,當真是反了天了!”白廉的手重重拍在桌上,
茶杯顫了好幾顫,“把小姐帶下去,快去請大夫來!”“老爺,
那這賀臨安……”大管家小心翼翼問道。白廉看著半死不活的賀臨安,
過了好半晌才開了口:“也一并帶下去診治了。”這夜總算是過去了,白嫣然自從昏迷之后,
再醒過來已是半月后。阮白兩家的親事正如火如荼地往前,到了這一步,
已經沒有了任何轉圜的余地。她坐在床榻上,手里拿著臨安給她刻的小鹿木雕,
透過半開的窗去看院子里的那樹海棠花。海棠花開得正好,只是她怕是無緣再見了。
如今能多看上兩眼,也是好的。“小桃,臨安怎么樣了?”白嫣然看著那樹海棠道。
“回小姐,臨安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白嫣然的神情眼見著柔和了下來,
她的嘴角微微上彎,在小桃看來這是近日小姐最開心的神情了。“你去把老爺找過來吧,
就說是我出嫁前想跟父親道個歉。”小桃一掃而光之前的頹然,
沒什么能比看到老爺小姐二人和好更令她開心的了。她開開心心地把白廉找過來,
白廉也十分感慨,畢竟是自己最喜愛的大女兒,只要肯認錯都是好的。可誰知道,
白廉進房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里頭就傳來了他大發脾氣的聲音,
還摔碎了好幾個景泰藍的茶杯。“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小桃從沒見過老爺發那么大的火,簡直就像是發怒的閻王一樣。“爹,
您能保證臨安待在府里一定會平平安安的么?若是不能的話,就讓女兒耍一次性子,
答應了女兒的話吧。”白嫣然的神情很是平靜,光從神情倒分辨不出他們在說什么。
“賀臨安不過是個家丁,能出什么事。”“爹,如果您不同意臨安跟我陪嫁去阮家的話,
您就讓我的靈位嫁到阮家去吧。”白嫣然的眼神從那樹海棠移到白廉的臉上,
常年病弱的她此時卻露出了一絲堅毅,令人絲毫不懷疑。哪怕她是個病秧子,
也有勇氣去選擇死。白廉跟白嫣然兩相對峙,互不相讓,
終究還是做爹的嘆了一口氣:“嫣然,這是你最后一次任性了。
”第10章 為夫等你許久了“吉時已到!”拜過天地高堂,白嫣然便在屋子里等阮齊澤,
可足足等了幾個時辰也不見他的人影。洞房花燭之夜,新郎阮齊澤卻流連在煙花巷里,
留下新娘子一個人獨守空房,這要是傳出去,可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白嫣然在小桃的服侍下換下了拜堂時的鳳冠霞帔,倚在榻上喝完了好幾盞茶,
也沒有阮齊澤過來的消息。“小桃再去給小姐重新沏杯茶來,就用您喜歡的雨前龍井可好?
”小桃想著法兒的逗白嫣然開心。“算了,小桃,既是毫無情分的聯姻成親,
自然不能強求他一心都放在我身上。明早你要陪我去認親的,還是早些歇了吧。
”小桃還想說些什么,卻被白嫣然揮手止住,搖搖頭示意她不用再說了。剪了燈花,
白嫣然躺在床榻上卻睡不著。這床比家中的軟,卻令她覺得很不舒服,她這才發現,
原來自己是有些認床的。她披了件外衫,拿著賀臨安給她雕的那只小鹿走到了屋外,
對著空中一輪明月細細地看小鹿身上的紋路。“小姐……”白嫣然循聲望去,是賀臨安。
他如今換上了武威侯府家丁的衣服,這衣服是深藍色的,倒是十分地適合賀臨安,
襯得他整個人挺拔修長,頗有種豐神俊朗之感。“臨安,你怎的還未歇息?
”白嫣然臉上露出些許歡喜。新婚之日阮齊澤就不在新房,
賀臨安知道白嫣然心里定然不甚好受,她偏又是那種不愛說道的性子。他現下唯一能做的,
便只有陪著大小姐度過這漫漫長夜。“小姐,您可知道這小鹿并非是簡單的小鹿,
它還有一段故事來歷?”賀臨安朝她笑道。“哦?是什么樣的故事?”賀臨安走上前來,
兩人挨著在廊前坐下,星月作陪,晚風來伴。賀臨安的聲音沉沉地,卻又帶著歲月的安寧,
從白嫣然的耳畔娓娓道來。“這只小鹿啊,在偌大的林子里迷了路,
它四顧茫然之際您猜她看到了什么?”“什么?
”“看到了一個仙女……”白嫣然聽著賀臨安的故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
賀臨安忽然覺得,這滿天星辰,都不及這雙眸子明亮。雖然阮府不像從前在思羽閣那樣自在,
但日子過得也算愜意。阮齊澤從來不過問白嫣然的事情,也一直沒有跟白嫣然同過房。這夜,
阮齊澤如同往常一樣,要去煙花之地尋個樂子。卻在自家的園子里繞了個遠路,
從漫花林穿行,卻見一個身著淺藍色衣衫的女子在林中翩翩起舞。待他看清那女子才發現,
那居然就是自己那個病秧子妻子,白嫣然!她起舞翩躚,一顰一笑間都牽動人心神,
不過是幾個起袖旋轉間就勾去了阮齊澤的所有心思。近日白嫣然覺得身子爽利了許多,
而且在賀臨安的陪伴下心情也好了許多,這夜在小桃的慫恿下跳了一段《綠腰》,
說是讓她活絡活絡許久不動彈的身子。“不行了不行了,
太久沒有跳了……”白嫣然笑著坐在了一旁的假山石上。兩人笑著回了房,
卻看見阮齊澤已經早早地等在哪里。“娘子,怎么這時候才回來,為夫可是等了你許久了。
”阮齊澤說著便朝小桃使了個眼色,小桃有些擔憂,卻知道這位始終是小姐的相公,
猶豫了一晌還是退了下去。第11章 給我往死里打!“阮公子,”面對阮齊澤的靠近,
白嫣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請您自重。”“呵,自重?我們本來就是夫妻,
行周公之禮是天經地義的,我又有何事需要自重呢?”阮齊澤邊說邊張開雙手,
順勢就朝白嫣然撲了過去。白嫣然下意識地閃躲,但奈何阮齊澤一個大男人,
力氣總是比她這種常年生病的身子要好上一倍兩倍不止,
沒多時便抓住了白嫣然的肩膀和手腕,將她撲倒在床上。
“果然是個美人……我竟然今天才發現,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阮齊澤一面撫摸著白嫣然的臉龐一面說道,眼見著便要親上白嫣然。她掙扎不止,
慌亂中抓住了平日的玉枕,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阮齊澤當頭砸去。阮齊澤吃痛起身,
他的額上緩緩流下一條紅色的血跡。“你敢打我!”阮齊澤氣極,反手便給了白嫣然一巴掌,
同樣將白嫣然的嘴角打出了血。“你別假裝清高了,
還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家丁之間的事情呢,說實話你其實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吧!
”白嫣然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阮齊澤,她怎么也沒想到,
一個人的嘴里居然能說出這么難聽的話來。“我是清白的……”“哼,
你這話偏偏你那糊涂老爹還成,想騙我可沒那么容易!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病秧子,
我看你可憐才娶了你,還偏偏是個被人破了身的女人!我呸!”“你胡說!
”屋外的賀臨安再也聽不下去,紅著眼睛的樣子就像是一頭野獸般沖進了屋子,
舉起拳頭朝著阮齊澤砸了下去。“我讓你胡說!讓你胡說……”賀臨安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
一拳一拳打在阮齊澤臉上,連白嫣然都被嚇傻了。她頓了一頓才回過神來,急忙去拉賀臨安。
“臨安!臨安你別打了!”賀臨安好不容易被她拉開,可他臉上卻沒有半點悔意,
盯著阮齊澤的樣子讓白嫣然毫不懷疑要是自己不攔著,他很可能把人直接打死。
“你你……你給我等著……”阮齊澤搖搖晃晃從地上站起來,捂著自己左邊的眼睛,
邊罵著邊逃了出去。“這可怎么辦……臨安,你快逃吧,阮齊澤他定然不會放過你的!
”白嫣然的擔憂表露無遺。賀臨安卻只是看著白嫣然,不管怎么說也不愿意走。
“臨安要陪著小姐,不能讓人欺負了去。”“臨安……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
但是這次你就聽我的,先離開好么,等阮齊澤他找過來一定會要你的命的!
”白嫣然苦苦勸說著賀臨安。但賀臨安卻聽不進去半句勸,像是發犟的牛,
怎么說也拉不回來,滿手都是血跡。只是這一次,不再是他自己的血了。
還沒等白嫣然想出勸解賀臨安的方法,阮齊澤已經帶著府兵闖了進來。
“看到賀臨安就給我往死里打,打得好的賞五十兩金子!”一眾府兵聞言眼睛都亮了起來,
直往白嫣然的院子里沖,生怕落在其他人的身后。第12章 斷他一條胳膊面對著一眾府兵,
賀臨安站在了白嫣然的前面。“小姐您就待在屋子里吧,小心別傷到了您。
”說完他就邁步走了出去,毫無畏懼。白嫣然追了出去,
就見黑壓壓的一群府兵個個手持兵刃身穿甲胄,將她的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一個下人,
敢跟我動手,我今天定要讓你好好長長記性!”阮齊澤半邊眼睛都是青紫著的,
看著有幾分好笑,但是再看看這一院子的府兵,又讓人一分都笑不出來。
白嫣然心中十分清楚,這次阮齊澤是真的動怒了,他定然不會這么輕易放過賀臨安的,
說不定真的會要他的性命!“阮公子,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與旁人有何干系。
”白嫣然走出來,將賀臨安拉到身后。“白小姐,原本這的確是你我夫妻二人的事,
但是……現在不是了!這廝以下犯上,還將我傷成這樣,我要是不打死他可咽不下這口氣!
給我上!”阮齊澤一揮手道。幾十個府兵一擁而上,白嫣然急道:“阮齊澤,你可要弄明白,
你我之間本就是一場毫無感情可言的聯姻,你在煙花之地流連,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你什么,
你又有什么資格來這里耀武揚威!”“白嫣然!”阮齊澤氣極,沖上去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
賀臨安立馬想要去救她,然而眾府兵卻齊齊上前將賀臨安圍住,
他只能紅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阮齊澤。
子……你就當給我一個面子……放過臨安……”白嫣然被掐著脖子還猶然不忘替賀臨安求情。
“好!”阮齊澤放開了白嫣然,“你是我的結發妻子,你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給的。
我可以不殺他,但我一定要斷他一條手臂!”語畢,
只見阮齊澤看向被府兵團團圍住的賀臨安:“你剛剛是用的哪只手,我就要你哪只手!
給我卸了他的右手!”忠心的府兵們將賀臨安打倒在地,將他的右手活活打斷。
“住手……你們住手……”白嫣然有心無力,頭一次責怪起自己病弱的樣子,
即便想要救人也做不到。賀臨安卻忍著沒有吭一聲,
看著眼中噙滿淚水的白嫣然甚至微微抿唇笑了笑,白嫣然的淚就是從那時流下來,再止不住。
打完了人,也算是出完了氣,阮齊澤帶著眾府兵論功行賞去了。白嫣然跑到賀臨安身邊,
將他扶起來。“不疼么,你還笑。”“沒關系的小姐,
沒那么疼……”賀臨安明明疼到臉色慘白,卻還笑著安慰白嫣然。自那之后,
白嫣然就被軟禁在了自己的院子里,除了小桃木香和幾個院子里的婆子丫鬟,
一律不許人探望。而賀臨安卻像是被刻意遺忘了似的,也留在了白嫣然的院子里。
只是他斷掉的右手卻沒有辦法請大夫來醫治,更沒有藥材可以取用。
好在白嫣然久病成了良醫,用樹枝等物幫他固定住斷掉的手臂,
又從自己每日送來的藥材里挑揀出可用來治療筋骨的藥材。“小姐,這可是您的藥材啊!
”木香有一次撞見了白嫣然挑揀藥材,十分地驚訝。“沒事的木香,你可千萬別跟臨安說,
不然他肯定不愿意喝藥的。”第13章 偷人賀臨安右手被斷沒過多久,
阮家的主母阮夫人就從清音寺禮佛歸來了。阮夫人回府之前好幾日,
府里的人就開始做迎接的準備了,灑掃的灑掃,翻新的翻新,一派欣欣向榮迎接主母的跡象。
茶盞剛上來,就有阮家的大管家將阮齊澤被白嫣然打破額頭一事告訴了阮夫人。“什么?
”阮夫人將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一雙銳利的眼睛掃視著屋子里的人,
最后定在大管家身上:“這是什么時候的事?”“回夫人的話,
是您剛去禮佛之后沒多久發生的。”一回府就得知自己的兒子被兒媳給打了,
阮母自然不可能輕易揭過這件事。而且這個兒媳向來坊間的風評就不是很好,
是個病秧子也就罷了,聽說還跟身邊的下人不清不楚的。這等敗壞門風之事,
是斷斷不能有的!阮夫人咽不下這口氣,帶著人來到白府,偏偏是白家二夫人接待了她。
“令千金真是不簡單啊,隨便帶的陪嫁都敢以下犯上,毆打主子,白家的風氣難道向來如此?
”阮母連茶也不屑喝,單刀直入道。“阮夫人說的哪里話,嫣然雖是我白家女,但在家從父,
出嫁從夫,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了,還要請阮夫人您做婆婆的多指教指教她。
”阮夫人聞言不禁多看了這位二夫人幾眼,“您這意思是……”二夫人拉住阮夫人的手,
“意思是啊……您的兒媳您想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嫁出去的女兒我們又怎么管的上呢,
這也不合情理呀……”阮夫人看著二夫人,不由面露笑意,
拍了拍二夫人的手:“沒想到您這樣的明事理。”晚些回府,
阮夫人就帶了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滿臉煞氣地沖進了白嫣然的院子。
她開口便是:“白嫣然不守婦道,同下人賀臨安茍合有染,兩人敗壞名聲,
如今都傳到我的耳朵里了,我倒要看看她如何猖狂!給我搜!”白嫣然連禮都還沒行完,
更遑論是給她時間辯解了。只見一群丫鬟婆子沖進屋內,不由分說地胡亂搜起東西來。
“哎哎,你們干什么!”小桃和木香攔不住眾人,只能看著他們將小姐的屋子翻得亂七八糟。
“找到了!”一個婆子忽然舉著一條繡帕道。阮夫人露出笑意,
朝那婆子道:“拿過來我看看,繡了什么淫詩艷詞。”白嫣然驚詫非常,繡帕還沒拿到手,
阮夫人如何得知那上面繡著詩詞。“這里也有!
”另一邊的丫鬟搜出了一塊玉佩還有寫著情詩的信件。
可是白嫣然明明記得那里從來沒有放過任何首飾配物的!她頓時就明白了,
這阮夫人哪里是來搜證據的,她分明就是來“造證據”的!“好你個白嫣然,
居然寡廉鮮恥到這個地步,真是枉費你父母親將你辛勞養育成人,怎知你這般下作,
連這種不要臉的話也寫得出來!”丫鬟婆子圍著白嫣然和小桃木香,
沒有一個人對這話有懷疑,擺明了今日就是來捉奸拿臟的。“你胡說,
我們小姐才不是那種人!”小桃不顧木香的勸阻,跳出來指著一個婆子道。“你一個小丫鬟,
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給我掌嘴!”阮夫人瞟了一眼小桃,旁邊立馬出來一個腰肥體圓的婆子,
蒲扇般的大手響亮地扇在小桃臉上。她的臉立時就紅腫起來,那婆子還要再扇下去。“住手!
”白嫣然怒道。第14章 你們放了她!白嫣然走到小桃身邊,看著她腫起半邊的臉頰,
心中又怒又氣。“阮夫人,您這是誣陷,我從來就沒有什么繡過詩詞的繡帕!
”阮夫人嗤笑一聲,不以為意道:“真是不知羞恥!去把奸夫賀臨安帶過來,
也好讓她死了這條心!”白嫣然被幾個婆子推搡著押到了院子正中,跪在了冰涼的石板地上,
一陣刺骨的涼意浸入骨髓,可她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不多時,賀臨安也被押了過來。
“小姐!”賀臨安一見白嫣然便開始掙扎,奈何他早被五花大綁,
又被三四個家丁壓制得死死的,絲毫掙脫不開。“臨安!”“好一對‘苦命鴛鴦’,
給我搜那賀臨安的身!”阮夫人一聲令下,便有人上前來。聞言賀臨安心中一驚,
他近日看大小姐悶悶不樂,便想著雕刻些什么來哄她開心。那木雕還未成型,
他便隨身攜帶著,沒想到今日阮夫人突然發難!這可如何是好,
他可萬萬不能因此連累了大小姐!賀臨安抵死不從,就連白嫣然看著也心中猶疑,
可他還是被搜出了那只沒成型的木雕。下人將東西呈上,
阮夫人拿著那只看不出是何物的木雕,嘴角噙著得意的笑。
她將木雕扔在白嫣然面前:“現在人證物證俱在,定情信物都被搜出來了,
我倒要看你還如何狡辯!”“我沒有……”看著地上那只木雕,
白嫣然仍搖著頭想要為自己辯解。“還敢狡辯,來人吶,給我掌她的嘴。
”“啪”地一聲落下,白嫣然的臉上立時出現一個鮮明的巴掌印。她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雖然知道阮夫人性子跋扈,卻沒想到她真的要人來掌自己的嘴!“啪!”那丫鬟手勁兒極大,
緊接著又是一巴掌打了下去。“啪!”“小姐!你們快放了大小姐!快給我放了她!!
”賀臨安看得目眥盡裂,他死命地掙扎著,被繩子綁住的雙手給他生生磨破,
血跡染紅了繩索,才好不容易讓他掙脫了出來。絕境之下,他突然間變得力大無比,
掙開家丁們的攔阻,往白嫣然的方向跑去。“快!快給我攔住他!”阮夫人嚇了一跳,
急忙往后退了幾步。但無奈阮家丫鬟家丁人多勢眾,沒多時又制住了賀臨安。
這下眾家丁無人敢再放松,將個賀臨安死死地壓在地上。阮夫人撫了撫心驚未定的胸口,
面帶怒意地看向賀臨安道:“這小子竟敢嚇我,給我往死里打!”賀臨安被人壓制在地,
無數的拳腳打在他身上他渾然未覺,而那一下下打在白嫣然臉上的巴掌,
卻讓他心一抽一抽的疼的厲害。看著此時受辱的白嫣然,
從不流淚的賀臨安有一滴淚從他的眼角落下來,混在他流下的血液里,打落在地上的污泥中。
滿院子的叫嚷聲,低吼聲,清脆的巴掌聲,都不如這一聲血淚滑落的聲響大。
這聲血淚落在了賀臨安的心里,成了他銘刻在心的恥辱苦痛。“住手吧。”阮母揮揮手,
讓人停止掌嘴。第15章 沉塘只見阮夫人面帶微笑,將一個白色的瓷瓶給了身邊的丫鬟。
那丫鬟便領著瓷瓶走到了白嫣然的身邊,命人張開她的嘴,
隨后將那瓷瓶里的東西倒進了白嫣然口中。“你們給小姐喂了什么!
”賀臨安像只瘋狗似的怒道。“是什么你待會兒就知道了。”阮夫人朝那丫鬟使了個眼色,
那丫鬟便又走到賀臨安的身邊,將瓷瓶里剩下的東西全灌給了他。賀臨安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卻發現自己漸漸地說不出話來了。“你們……”賀臨安啞著嗓子,話沒說完就失了聲。
阮夫人拿出帕子像趕蒼蠅一般在眼前揮了揮,“白嫣然不守婦道,與下人賀臨安茍且多時,
奉阮家祖宗規法,現將兩人綁了,沉塘!”白嫣然瞪大了眼睛,
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誰成想不過是短短兩個時辰,
事態就發展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兩人尚還沒有辯解半句,便要被阮夫人白說成黑,
給要了命去!臨江樓上,阮家管家一遍又一遍地說著早就編好的說辭。
“白家女白嫣然不守婦道,與下人賀臨安茍且被拿,奉阮家祖宗規法,現將二人沉塘江中,
以示懲戒!”阮夫人看著自己安排好的這一切,十分地滿意。只要白嫣然一死,
她就能去城北徐太傅家中提親了,那門親事才是阮夫人心中看好的,
徐太傅的嫡女一看便知道好生養,加之她族中勢力又大,可以成為阮家的助力。
不像白嫣然這個病秧子,連活不活的過明日都不知道,還敢聯合著下人打自己的寶貝兒子,
有如今這個下場也怨不得別人。還好白家二夫人是個通情達理的,
不然這事還不會這般順利……早跟阮夫人串通一氣的阮齊澤也趕了過來,
他攔在了阮夫人面前,惺惺作態地替白嫣然求情。“母親,我不信嫣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錯?”阮齊澤故作一副不愿相信的樣子。“傻兒子,
連定情信物都搜出來了,你怎么還要替這妖婦說話。”阮夫人順勢便將繡帕和木雕亮了出來,
眾人都十分驚嘆。“這白家大小姐不是個大家閨秀么,怎么也會做出這樣事情?
”旁的一個憨厚鄉親聽了不由覺得奇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她一句也不辯解,
這事多半是真的。”又一位鄰里接過話茬道。可白嫣然并非不想辯解,而是她口不能言啊!
她淚眼婆娑地看向賀臨安,往常的一幕幕在眼前如同走馬燈一樣浮現走過。
從第一次看見臨安被罰跪,自己非拉著他出去賣糖葫蘆;到看到他埋在海棠樹下的小鹿木雕,
那木雕看起來栩栩如生破費心思;還有出嫁那日,
他傻傻地陪著自己說了一晚上的故事……白嫣然想著想著便笑了出來,
她含淚微笑的樣子看起來無比地凄美。或許她真的對賀臨安動了情,
可她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跟賀臨安發生些什么,沒想到反而被冤枉到百口莫辯,
如今就是真的有了些什么又待如何呢?看著白嫣然又哭又笑的模樣,
賀臨安的表情也緩和了起來。他雖不知道白嫣然究竟是想到了什么,
卻看到了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著不同以往的光亮。這光亮就如同那日,漫天星辰,
他卻覺得都不如白嫣然那一雙眸子明亮一般。賀臨安再傻也明白了白嫣然眼里未道的深情,
只是他卻只能等待來世再報答小姐這份深情了……“時辰已到,將二人推下去,
也好叫父老鄉親們做個見證。”阮夫人站在高臺之上,看著下方眾人道。
而圍觀的眾人變得同仇敵愾起來,站在大義一方的他們群情激動,紛紛叫嚷著“沉了他們,
沉了他們”。白嫣然看著賀臨安,她說不出話來,
只好咬下自己從小佩戴在脖子上的玉佩紅繩,在慌亂之中朝賀臨安遞過去。雖說不出半個字,
二人卻異常地默契。只見賀臨安向著白嫣然湊過去,兩人的眼睛在瞬間撞在一起。雖只一眼,
深深淺淺,說過的未言的,已然全在其中。自此成就了兩人難舍難離的愛恨情仇,
也烙下兩人漫山海棠的半生誓言。他咬住了紅繩的另一頭,兩人之間的薄唇剛合即分。
混亂中,白嫣然被從臨江臺上推了下去,她朝賀臨安笑著,但見一襲素衣墜入江中。
還沒等任何人來推他,賀臨安就自己跳進了江里。天地可鑒,同白嫣然共赴黃泉,是他所愿。
第16章 太子殿下恍惚間,賀臨安仿佛看見了白嫣然,她正站在一樹海棠邊,
笑得十分溫柔。可轉瞬之間,一樹繁盛的海棠變成了汪洋火海,
連帶著樹下的白嫣然也燒了個干干凈凈。“大小姐!”賀臨安猛然睜眼,
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宮殿之中。可他不是……被沉塘了么?“太子殿下,
您醒了。”偌大的宮殿之內,跪伏著五六個人,個個都將頭埋得低低的,看不見臉。
“你們……這是哪里?大小姐呢?”賀臨安從沒見過這陣勢,心生警覺。“太子殿下,
這是北魏的皇宮。”隱衛從屏風后走出來,恭敬地跪在賀臨安面前,嚇了他一跳。”北魏,
我不是在大涼嗎?你們……你們為何要跪我,快些起來……”說著賀臨安便要下床去扶他。
隱衛卻死活不起來,朝著地上重重磕了一個響頭。“太子殿下,如今皇帝陛下病危,
北魏正值危難存亡之際,請您肩負起太子的重擔,前去主持大局!”“什么太子殿下,
我才不是……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我只是白府的一個小小家丁而已……”賀臨安難掩心中疑惑,他心想這一定是搞錯了,
他一個下等的家丁,怎會一覺醒來就變成別國的太子呢?可不是癡人說夢!“殿下,
您是屬下親自送去大涼的,屬下暗中保護您多年,絕不會認錯人!”隱衛說得十分確定,
倒叫賀臨安猶疑起來。可他想起在白府和阮府的種種件件來,心中便是一沉,他質問著隱衛。
“若我真是什么你們說的太子,為何要送我到大涼?又讓我去做什么白府的家丁,
讓我受盡了屈辱責罰?即使是斷了手腳也不見你們出現?”“太子殿下息怒,
為了將來我國吞并大涼,這才讓殿下進入白府。那時的白府如日中天,
掌握著大涼的許多機密要事。而屬下也被吩咐過,若不是生死關頭,不得出面相見。
”賀臨安搖著頭,眼中盡是難以置信,他們怎么能做到如此狠絕的地步!
“如今你們說什么也沒用……大小姐呢?你們把她帶到哪里去了?”賀臨安說著便要下床來,
這一下扯動了他背上的傷痕,鉆心地疼。一旁的侍女趕緊去扶他,
卻被賀臨安沉聲斥開:“別碰我!”賀臨安皺著眉頭,回想起白嫣然遭受過的那些苦痛難堪,
許久才開口。“你們先把大小姐帶到我面前來,要不然我是不會相信你們的。
”“太子殿下息怒,屬下只知道她也被一股勢力救走了,至今還未查出是何處的勢力。
不過那群人既然將她救走,想必現在也安然無恙。”賀臨安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忽然想起分離的時候白嫣然給他的玉佩,開始在身上翻找起來。他那焦急的樣子,
好像是找著什么頂頂重要的東西。“太子殿下可是在找這個?
”隱衛邊說著邊讓下人呈上來一個古檀木的盒子,
那盒中裝著的正是白嫣然交予賀臨安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的白鳳栩栩如生,
賀臨安從盒中拿出那塊玉佩,凝視了許久。“殿下,如今我北魏興衰存亡,就全靠殿下您了!
只要您繼承大統,還愁找不到白大小姐么?”賀臨安緊皺眉頭,手下撫摸著那塊白凈的玉佩,
久久未語。第17章 長樂公主另一邊,在大涼的皇宮之內。距離白嫣然醒來已經過了兩天,
她還是有些恍惚,不愿相信賀臨安生死不明的事實。“嫣然,你今日可好些了?
”來人正是大涼當今的圣上,也是白嫣然的舅舅。“多謝皇上關心,
嫣然已經覺得好了許多了……”白嫣然要下床來給皇上行禮,卻被他攔了下來。
皇上讓侍候之人盡數退了下去,朝白嫣然嘆道:“當年你母親貴為長公主,
朕卻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將她下嫁給當時的翰林院士,你可怪我?”白嫣然微微抬了抬眸子,
沒有說話。當初被迫接受命運的人是她的母親,又不是她,她又能怪的了誰呢?
“我又如何能怪的了舅舅!”“你是個好孩子,”皇上點了點頭,嘆道:“當時你清譽已毀,
我派人將你救下,你也無法回到白家去,你可怨恨舅舅?”“舅舅,嫣然知道您的用意,
雖然嫣然沒有做過那些事情,但悠悠眾口,又如何能辯……”白嫣然淡然一笑,
已經過去的事,怎么糾纏也是無濟于事。“你放心,朕已下令封你為長樂公主,
從此你便留在宮中,以后朕再給你找個好郎君嫁了,
這才好以慰你母親在天之靈……”白嫣然但笑不語,除了賀臨安,
她只怕再難遇上一心對她這么好的人了……只是這話,卻不能當著皇上的面說出來。
又同白嫣然說了會兒話,皇上便起駕走了。她嘆了口氣,拿出賀臨安雕刻給她的小鹿,
這是她求皇上替她找回來的。這小鹿仍是當初的模樣,
而人面卻已不知何處去尋了……賀臨安同樣拿出了白嫣然交予他的那塊玉佩,
這玉佩他一直貼身佩戴,就放在心口處,日夜未曾離身。而方才,他剛見過自己真正的父親,
也是北魏的一國之君,拓跋時。他已經病得不成樣子了,
明明是四十的年紀卻好似七八十歲的老人一般,形容枯槁,氣若游絲。
只是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嘴里一直喚著:“臨安……臨安……”血脈相連,
當他看見同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拓跋時,心里就已經沉了好幾分,
隱衛說的話句句在他耳邊回響。“皇帝陛下病入膏肓,
太醫院也無計可施……”“您是陛下獨子,
也是北魏唯一能繼承大統之人……”“北魏興衰存亡,全靠殿下您了,
請您千萬以大局為重……”而最重的卻是當他握著父親的手,
拓跋時顫顫巍巍說出的那句:“回來就好……”賀臨安抬頭望向天際,只見夜空中烏云蔽月,
不見星光。隱衛走過來卻不敢打擾他,只高高舉著明黃色的詔書,在賀臨安身邊跪了下來。
“大小姐,你會讓我如何做呢?”賀臨安長嘆一口氣,久久不接詔書。
他輕撫了撫手中的玉佩,忽然頭頂灑下來一片銀輝,賀臨安抬頭望去,原來是烏云散去,
明月顯身。正如白嫣然俏立在海棠花邊,面含笑意地喚他:“臨安,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快過來。”那一瞬,他下定了決心。賀臨安接過詔書,
下了第一道命令:“把所有隱衛都集結起來,去找一個叫白嫣然的女子。
”第18章 和親五年后。北魏大軍直壓大涼邊境,十萬兵士先從函谷關破口,
北魏君上親臨指揮,只用了一天便攻下了函谷關,將關內眾人盡數俘虜。拓跋臨安身著戰甲,
面帶毅色地騎著寶馬良駒從函谷關大道上走過,渾身上下哪還看得出半點往日痕跡。“君上,
函谷關俘虜全在這里了,該如何處置?”那匹寶馬往前邁了幾步,
拓跋臨安居高臨下地看向地上跪著的一群人,雖一句話沒說,
卻令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大威壓。“你、你算個什么東西,敢犯我大涼,
我大涼兵士定叫你不得好死!”說話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拓跋臨安的老熟人,阮齊澤。“呵,
我還以為是誰,”拓跋臨安雖有笑聲卻無笑意,“原來是大名鼎鼎的大涼虎將阮大將軍 啊。
”“算你有見識,識趣的就快把我放了,當心武威候家領兵踏平北魏!
”阮齊澤面露得意地看向馬上人,
頓覺這面容有些臉熟:“你長得還挺像以前跟白家那女人通奸的小子,一副小白臉模樣,
哈哈哈……”“胡言亂語!”拓跋臨安座下的侍衛手持刀,一刀伸進阮齊澤的嘴里,
將他的舌頭給削了下來。阮齊澤又痛又驚,滿嘴是血地瞪向拓跋臨安,
那侍衛隨即又將他的兩只眼珠給剜了出來。如今他滿臉是血,卻還尤不甘心,
在地上爬著往前,將嘴中的鮮血噴吐在了拓跋臨安騎著的寶馬馬腿上。拓跋臨安皺了皺眉頭,
旁邊的侍衛便直接砍了阮齊澤的脖子,將他當場正法。“把他的頭送到大涼的武侯府去,
讓他們大涼的人知道,我們北魏的鐵騎過不多時,便要踏破整座涼州城!
”拓跋臨安語罷一拉馬韁,進入了函谷關內。北魏來勢洶洶,
不出一月就拿下了大涼十余座城池。大涼軍馬疏于訓練,近年來又沒有什么戰事,
竟連一搏之力也沒有,眼看著拓跋臨安帶領著大軍長驅直入,直逼皇城。大殿之上,
主戰派早就熄了火氣,一面倒的全是主和派的聲音。“如今適齡的公主只剩下長樂公主,
請皇上下旨擬寫和親文書吧!”大涼皇帝年過五旬,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樣,卻遲遲沒有下旨。
“陛下!大涼的子民還等著陛下救他們于水火之中,還請陛下顧念大局啊!
”說著群臣紛紛跪了下來,請皇帝下旨和親。二十多年前,也是一樣的場景,
端坐高臺的皇帝長長嘆了口氣。“擬旨吧。”一紙詔書,分為兩式,
一式被送進了長樂公主殿,另一式則被送去了遠在都城之外的拓跋臨安手中。“長樂公主,
這又是何人?”拓跋臨安將手中詔書放下。太傅柳承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須,
緩緩道:“這長樂公主來歷成謎,據說是大涼皇帝在外頭的私生女,殿下還需小心才是。
”“不論大涼送來和親的是誰,我北魏都會踏平大涼的圣殿。”拓跋臨安眉眼低沉,
言語中透著與五年前翻天覆地的狠勁兒。“是。”身著黑衣的隱衛領命下去。
第19章 抉擇北魏來勢洶洶,又拒絕和親,這讓大涼的皇帝不免焦頭爛額。這時候,
當初將白嫣然救回來的一名隱衛突然秘密奏見了大涼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