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掐斷水源，逼我們為他賣命。村里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
那一刻我心涼透了——村里還有多少人，愿意用命換水？還好，
村長臨死前告訴了我一個秘密：“去古廟……下面有水。”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但我知道——如果不去挖，我們就只能等死。1我是看著母親咽氣的。她躺在草席上，
嘴唇裂得像后山干涸的河。小翠扶起她，靠在懷里。我握住小翠拿水瓢抖得厲害的手，
把水送到母親嘴邊。她緊緊抿著嘴，頭歪向一邊，眼淚從眼角滑下來。
“娘……”我嘶啞著嗓子，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喝一口吧……”母親閉著眼睛，
不肯張嘴，用盡最后一點力氣搖了搖頭。孩子們圍在草席邊哭：“祖母……”那口水，
她終究沒喝。我沖出屋子，像瘋了一樣在山上奔跑。村里的小河早就干了，
只剩一條灰白的溝。張虎斷了唯一流進村里的源頭水。就為了讓我們給他挖礦。
他就斷了我們的水源，讓我們陷入絕境。那不是一條河，那是命，就被他隨意的掐斷了。
山上的土硬得像石頭，可我管不了那么多。掄起鐵鎬，向地面用力地咂下去。一下，又一下，
越砸越狠。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天亮了。我無力地仰天躺在坑里，
望著坑邊堆起的干土和碎石。苦笑著。這該死的命！我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山下走，
鐵鎬隨著腳步敲擊地面，一聲聲像是在嘲笑這不公平的命運。剛到村口，我就聽見一陣哄笑。
定睛一看，張虎的手下孫奎林正將一個人推倒在地。那人身上滿是傷痕，痛苦地呻吟著。
是村長！我沖上去扶起他，手顫抖著試圖安慰他，可他的傷勢太重了。
村長虛弱地靠在我臂彎里，聲音微弱：“水……孩子……”。我猛地抬頭，
怒火再次燒得胸腔發脹，可喉嚨像被堵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孫奎林站在一旁看著我敢怒不敢言的模樣，笑得更大聲了：“以后誰敢反抗，這就是下場。
”他朝我這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轉身離去，背影囂張，
腳步漫不經心，仿佛剛才只是踩死了一只蟲子。我想沖上去撕了他，
村長抓住我的手：“去古廟……下面有水……別怕……”。說完他閉上了眼睛，
永遠地離開了我們。老李頭蹲在地上，雙手撐著膝蓋，劇烈地咳嗽著，像是要把肺咳出來。
王嬸站在一旁，捂著嘴，眼淚嘩嘩地往下掉，卻連哭都不敢哭出聲。沒人說話，也沒人動。
后來我才聽說，那天村長是跪著求張虎放點水的。可張虎狠狠地瞪著他，
冷冷地說：“你算什么東西？滾！”村長忍著痛，依舊跪著：“大人，求您了。
村里還有好多老人和孩子，他們等著這水救命啊。”張虎的臉色一沉，
顯然對村長的請求感到不耐煩，手一揮，村長在他們的圍攻下倒了下去。村長最終重傷昏迷，
再沒有醒過來，也沒能救回全村人的命。
他最后對我說的一句話是：“去古廟……下面有水……別怕……”村長死了，母親也走了。
面對生命的逝去，總有一種難以言語的悲傷。可他們的遺言，成了我堅持要改變現狀的動力。
不是復仇，不是仇恨，而是責任。我必須為活著的人找到出路，哪怕這條路布滿荊棘。
2我親手將母親安葬在那個簡陋的土坑里。。寒風呼嘯，吹得臉頰生疼。我跪在墳前，
心中滿是悲痛，但更堅定了尋找希望的決心。抬頭望去，
遠處山腰上的破廟在暮色中靜默無聲。
耳邊仿佛又響起村長臨終前的低語：“去古廟……下面有水。”那一刻，
我忽然感到胸口涌起一股力量——也許，這就是希望的起點。
林子里忽然傳來腳步聲,是孫奎林帶著人又來了。他們舉著棍子，在我們周圍轉圈。
我跪在地上，懶得搭理。孫奎林踢了我一腳，冷聲道：“跪什么跪？明天礦量加倍，完不成，
連水都沒得喝。”我咬著牙，沒動。等他們走遠，我才緩緩抬頭，看向老李頭和王叔，
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叔，我們不能這么被動。”我指了指遠處的破廟：“村長說的事，
幾位叔知道嗎？”老李頭看著我通紅的眼睛，緩緩點頭，
聲音壓得很低：“很多年前的傳說了……也只有村里幾個年紀大的還記得。
”“傳說建古廟那年，挖出過一條地下通道，很深。”“可進去沒多久，就被封了。
”我一怔，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封了？”我低聲重復，喉嚨里像卡了根刺，“為什么封？
里面有什么？”老李頭嘆了口氣，目光沉了下來：“太久了，沒人記得原因了。
”王叔跟著也嘆了口氣，望向干裂的土地，低聲說：“老天也不下雨，地都曬裂了，
各家屯的糧估計也撐不了多久。”我猛地站起身，控制住自己晃動的身體站穩，
語速越來越快：“那又怎樣？
”“村里孩子發燒、老人昏倒、我的母親也活活渴死……還有什么比這可怕的？
”“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不認命。”我看向老李頭和王叔，目光像刀子一樣亮：“幾位叔，
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呢？我們總得去試試。白天挖礦換水，晚上跟我一起找水源。
”老李頭沒說話，只是定定看著我，眼神復雜，有震驚，有隱忍了許久的憤怒在燃燒。
片刻后，他點了點頭。王叔也跟著點頭。這一刻我似乎明白，希望不是一個人扛起來的，
是大家一起。而這一回，我們誰都不退。3順著月光走進那座破敗的古廟，風一吹，
灰塵簌簌地往下掉。墻上的壁畫早已模糊不清，像是人，又像神，圍坐在大殿之中，
神情肅穆而虔誠。我伸手摸了摸，指尖沾滿灰塵。一縷銀白地月光斜灑在墻上，
正好落在壁畫上。我以為是錯覺，用力又擦了擦壁畫上地灰，畫中的線條仿佛真的活了過來。
月光映照下的紋路閃爍著微弱的銀光。我按住胸口，心跳劇烈得幾乎要跳出胸腔。
那不是幻覺——那是一條通往地底暗河的暗道深吸一口氣，我轉頭看向老李頭和王叔。
“就是這兒。”我極力壓住快要奪而出的淚水，“水……就在下面。”沒人回應，
但我聽到了他們的低泣聲。希望，再一次在黑暗中亮了光。我走到門口，
指了指不遠處：“從那里開始挖，廢棄礦洞離暗道最近，也最隱蔽。”頓了頓，
我又說：“這事估計危險重重，還得找些可靠的敢來的人。”王叔拍了拍我肩膀：“放心，
交給我們。”老李頭皺眉：“張虎盯得緊，動靜太大不行。”我點頭：“所以不能全去，
得分批來。白天照常去挖礦換水換糧，晚上悄悄進山，這樣也能保持大家的體力。
”商議妥當，我們沒再逗留，連夜下了山。老李頭和王叔立刻挨家挨戶找人。
挑的都是村里平日里老實穩重的漢子。小翠也沒閑著，帶著幾個婦孺夜里在村口輪流值守。
第二天晚上，全村能動手的人都聚在我家，滿滿當當。一張張熟悉又黑瘦的臉，
在火光中忽明忽暗。我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為了家人活下去，
我們必須挖通那條路。再深的山，我們也得開出一條活路來。”頓了頓，我再次用力吸氣，
聲音堅定有力：“這條路一旦開挖，我們就不能回頭了。很危險，
張虎一旦發現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你們……怕不怕？”他們齊刷刷望向我，
一雙雙熬紅的眼睛里透出的光芒，竟讓我一時恍惚。王叔拍拍我肩膀：“放心吧，
咱心里有數。”角落里，老李頭低聲道：“阿明，你只管帶著我們干就行，我們都聽你的。
”他敲了敲煙桿，壓低嗓音提醒：“這事還是先別讓村里其他人知道。人多嘴雜，
萬一傳到張虎耳朵里，咱們就前功盡棄了。”我點頭：“白天該去礦上還得去，
不能讓他起疑。”頓了頓，我掃視一圈：“我們分成兩組，輪流進山，挖一晚休一晚。
進山后每組再分兩隊輪換，有體力才能撐得久。”“好！”不知誰低聲應了一聲，緊接著，
大伙都興奮地點頭，互相交換眼神。第二天夜里，第一批人便悄悄進了礦洞。
4可事情還是出了岔子。夜里，我剛躺下，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阿明哥！阿明哥！
”是二柱子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我披上衣服打開門，看到他滿臉蒼白，
像是見了鬼一樣。“狗娃差點說漏嘴了！”他說，“張虎派人給孩子們糖吃，
套話問村里最近有什么動靜。狗娃嘴快，差點就說了‘后山挖水’的事。”我心里猛地一沉，
趕緊追問細節。原來，張虎的人已經開始懷疑村里的異常動向。他們故意接近孩子，
試圖從最單純的地方撕開一個突破口。好在小鳳反應快，立刻打圓場，說是“后山撿柴火”。
雖然暫時沒讓張虎繼續起疑，但我心里清楚——他已經在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孩子們不懂利害，但壞人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他們的天真。
我立刻讓小翠去請老李頭和王叔來家里。不多時，兩人匆匆趕來。
王叔皺眉道：“這回是僥幸，下回呢？張虎不會輕易罷休。
”老李頭嘆了口氣：“孩子最容易被套話，咱們得想個法子防著點。”我沉思片刻，
抬起頭：“不如我們主動給他們一套‘假消息’。”兩人疑惑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教孩子們唱一首童謠，讓他們滿村跑著唱：‘今晚不去東頭去西頭，
石頭剪刀布，贏了喝一口。’”王叔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這主意妙！張虎的人聽了，
準往東頭查去。”老李頭也笑了：“咱們就借他們的耳朵，讓他們自己騙自己。
”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明晚再安排一場戲，讓他們看看。”第二天起，
孩子們果然滿村跑著唱那首童謠，聲音響亮又天真：“今晚不去東頭去西頭，石頭剪刀布，
贏了喝一口。”村里的女人們從此后也開始輪流照看孩子們，避免再遭脅迫。
為了讓這場戲更真實，我在夜里安排了幾個人，扛著鐵鍬、背著籮筐，
裝作去礦上干活的樣子，還故意讓張虎的眼線看見。
他們在村東頭礦洞里挖土、搬石、敲碎塊，干得熱火朝天。張虎那邊果然上鉤了。
他的人盯著村口看了好幾天，滿意地點著頭：“這群山民，總算知道拼命干活了。
”“不挖礦哪來的水？哪來的糧？”“哈哈哈……一群蠢貨，干得挺賣命的。
”他們笑得前仰后合。而我們，在后山廢棄礦洞里也挖得熱火朝天。5一塊黑得發青的巨石，
擋在通道正中間。我湊近仔細看，石頭邊緣分明，棱角清晰，明顯不是自然形成的，
像是被人硬生生推上去的。是為了擋住什么？“王叔，”我低聲說，“按這幾天挖洞的進度，
這后面應該就是壁畫上的暗河通道入口。”王叔激動得搓著手：“繞過去吧！
”我用鐵鎬敲了敲石頭邊的土，悶響傳來，堅硬異常。右邊是巖壁，左邊勉強能擴出個口子。
“只能從這塊下手。”我說。幾個人立刻動手，輪流掄鎬。火星四濺，鐵器砸地的聲音，
一聲比一聲沉。終于，挖出一個勉強能鉆進去的缺口。最后一塊土被挖開時，
一股刺鼻的腥臭撲面而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突然一陣嗡鳴，無數蜂群從石縫中飛出！
黑背黃腹，翅膀嗡嗡作響，像一團活的風暴朝我們撲來！眾人驚呼著后退，
有人手臂被蟄得紅腫。“趕緊到我身后來！”我大吼，揮舞著火把，“大家快用艾草！
”艾草是我們讓人早就準備的。自從開始進山挖洞，我就擔心地下藏著毒蟲毒蛇，
特意讓幾個懂草藥的老人準備了艾草這些驅蟲的東西，讓每人隨身帶一把。
沒想到今天真救了命。大家擠在巨石角落點燃草藥，濃煙升起時，蜂群漸漸退去。
我們終于脫險。大家匆忙用艾草灰涂抹傷口，慶幸躲過一劫。。有個兄弟被蟄得太狠，
嘴唇腫得老高，呼吸急促，臉色發青。“這樣拖下去會死人的。”我癱坐在地，喘著粗氣，
“我去石頭后頭看看，有蜂群肯定就有蜂巢，蜂蜜能緩解毒性。
”王叔捂著手臂勸我：“阿明，石頭后面說不定還有毒蜂，我看還是回村找藥吧。
”“那樣太慢了。”我咬牙說完，彎腰鉆進了缺口。里面竟意外安靜，沒有一只毒蜂。
我借著火光一看，果然在石頭背面找到了蜂巢。我迅速脫下外衣包住蜂巢，從缺口遞出去。
王叔和幾個兄弟七手八腳取出蜂蜜，抹在那兄弟傷口上，又喂了幾口。那人終于緩過氣來，
眼神恢復了些神志。我們都松了口氣。剩下的蜂蜜不多，
我讓每人用隨身帶的竹筒分裝了一些，小心封好。老李頭舔了舔手指上的蜜漬，
低聲道：“真甜……好久沒嘗過這個味了。”大伙癱坐在地上，相視而笑。
6我讓大伙原地休息，和王叔進洞先看看洞內情況。里面果然是暗道，很深，
仔細聽還能隱約聽到水聲。我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轉頭看向王叔。結果看到他張大著嘴，
幾次想說，也是激動得發不出聲音。這地方，應該就是壁畫上指引的暗河通道。
我靜下心舉高火把照了照 ，這條通道實在太黑，看不清前路。“王叔，我們還是先出去，
和大伙商量一下。”他點點頭，跟著我從洞口爬了出去。”我把里面的狀況大致一說，
大伙立刻圍了過來。“有水！”大伙都興奮炸開了鍋。我抬手壓了壓：“別急。”，
把里面的情況和大家說了一下。“入口太窄了，每次都只能一個人爬進去。”我看了看王叔，
“要想徹底打通，必須把這塊巨石推開，讓水流能引出來。”“這石頭太大了，怎么推？
”王叔皺眉。“在前面挖一個深坑。”我想了想，說，“再將石頭推入坑中，
順勢讓它滑下去，騰出通道空間。”王叔眼前一亮：“我看可行。
看樣子還要增加一些人手了。”老李頭也點頭：“只要能通水，再大的石頭，咱們也能動它。
”說干就干。我們找來木杠插進底部，藤條綁緊固定，把石頭支撐住。
晚上帶著新增的幾人輪流掄鎬。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手心磨出血泡，沒人喊一聲累。
坑終于挖好了。我站在最前面，輕聲指揮著：“聽我口號！”“一二！推！”“一二！推！
”眾人齊發力，木杠吱呀作響。巨石緩緩傾斜——“加人！再加人！”更多漢子沖上來，
靠在巨石上。終于，在最后一次爆發中——“轟！
”站在最前面觀察石頭倒向的王叔和老李頭幾乎被掀翻，腳下一滑，險些跌進缺口。
我沖上去一把拉住他倆給拽了回來。他倆臉色慘白，嘴唇發抖，
王叔喘著氣說：“差……差點就壓下來了”。我也癱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
盯著那豁然開朗的洞口。黑漆漆的深洞像一張張開的大嘴，水聲從里面隱約傳來。。
大伙也都興奮地看著那通道，一個個靠著墻壁癱坐著，臉上是劫后余生的笑。
趁著大家調整氣息，我蹲下檢查支撐架，手指一摸，心里猛然一沉。
一根原本用來固定的藤蔓，被齊根割斷了 。是有人搞鬼。我心頭一緊，目光緩緩掃過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