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沉舟發(fā)現(xiàn)三歲兒子不是親生的那晚,蘇晚意正摟著孩子唱搖籃曲。
他笑著拍下視頻發(fā)給陸承澤:“你兒子在找爸爸。”第二天,陸氏集團(tuán)股票暴跌90%,
陸承澤跪在賀氏大樓前磕頭認(rèn)錯。“這才剛開始。”賀沉舟踩碎他手指,
“游戲規(guī)則我說了算。”當(dāng)蘇晚意在貧民窟翻垃圾時,電視正直播賀沉舟的世紀(jì)婚禮。
新娘挽著他手臂輕笑:“前夫哥的骨灰,揚進(jìn)下水道了吧?
”第一章賀沉舟坐在“康寧國際”頂樓私人診室那張價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沙發(fā)里,
感覺像坐在一塊千年寒冰上。寒意從尾椎骨一路爬升,凍僵了他的四肢百骸,
最后凝結(jié)在心臟深處,變成一塊尖銳的、不斷滴著冰棱的巨石。他面前那張薄薄的紙,
輕飄飄的,卻仿佛有千鈞重。【親子關(guān)系鑒定報告】鑒定人:賀沉舟(父),
賀子睿(子)鑒定結(jié)果:排除賀沉舟是賀子睿的生物學(xué)父親。
結(jié)論后面那個鮮紅的、刺目的印章——“排除”,像兩把淬了劇毒的匕首,
狠狠捅進(jìn)他的眼球,再一路剜進(jìn)大腦深處。他盯著那兩個字,視線凝固了,
連眼睫都忘記了眨動。窗外的暮色沉沉壓下來,將奢華的診室染上一層死寂的灰藍(lán)。
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著昂貴木材的香氣,此刻聞起來,
卻只讓他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賀先生?
”穿著白大褂、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的李主任小心翼翼地開口,
聲音在過分安靜的空間里顯得突兀又刺耳。
他見過太多拿到這種結(jié)果時的崩潰、暴怒或歇斯底里,
但眼前這位掌控著龐大商業(yè)帝國的年輕男人,平靜得讓他心底發(fā)毛。那是一種暴風(fēng)雨來臨前,
海面詭異地死寂般的平靜。賀沉舟緩緩抬起頭。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眼神深得像不見底的寒潭,所有的驚濤駭浪都被死死封凍在那片冰面之下,
只透出一種無機(jī)質(zhì)的、冰冷的審視。“結(jié)果,準(zhǔn)確嗎?”他的聲音不高,甚至稱得上平穩(wěn),
像在詢問一份普通的季度財報。只有離他最近的李主任,能捕捉到那平穩(wěn)聲線下,
一絲極其細(xì)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緊繃。李主任喉結(jié)艱難地滾動了一下,
后背滲出冷汗:“賀先生,我們用的是最先進(jìn)的設(shè)備和流程,樣本也經(jīng)過了嚴(yán)格復(fù)核。
這個結(jié)果準(zhǔn)確率在99.99%以上。”“99.99%……”賀沉舟低低地重復(fù)了一遍,
嘴角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
更像某種肌肉被凍結(jié)后的機(jī)械抽搐。他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著那張薄紙的邊緣,
力道之大,讓堅韌的紙張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細(xì)微呻吟,邊緣瞬間變得皺巴巴。
他維持著這個近乎凝固的姿勢,足足有十幾秒。整個診室落針可聞,
只有墻上昂貴的古董掛鐘,秒針發(fā)出規(guī)律而冷酷的“咔噠”聲,
每一響都像是在為某種東西倒計時。終于,他動了。像一尊解凍的冰雕,
帶著徹骨的寒意起身。昂貴的定制西裝沒有一絲褶皺,
動作依舊帶著他慣有的、掌控一切的從容。他甚至沒有再看李主任一眼,
也沒有去拿桌上那份報告。只是隨手拿起沙發(fā)扶手上搭著的、剪裁完美的深灰色羊絨大衣,
搭在臂彎,然后轉(zhuǎn)身,邁步。皮鞋踩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發(fā)出清晰、穩(wěn)定、卻帶著一種奇詭回音的腳步聲。“篤……篤……篤……”一步步,
走向門口。李主任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安慰或解釋的話,卻在接觸到賀沉舟推開診室門時,
那挺直得如同標(biāo)槍、卻又散發(fā)著令人窒息寒意的背影時,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他猛地意識到,任何言語,在此刻這個男人面前,都蒼白無力得可笑,甚至危險。
賀沉舟徑直穿過私人醫(yī)院奢華而空曠的走廊,對兩旁恭敬鞠躬問好的醫(yī)護(hù)人員視若無睹。
他走進(jìn)專屬的、四面鍍膜玻璃的電梯。電梯門合攏的瞬間,鏡面清晰地映出他的臉。
那張曾被譽為“商界貴公子典范”的英俊面孔上,冰封終于裂開了一道縫隙。眼底深處,
有什么東西在瘋狂地翻涌、燃燒,那是足以焚毀一切的黑色火焰,
帶著毀滅性的暴戾和一種被徹底愚弄后、淬煉到極致的冰冷恨意。他盯著鏡中自己的眼睛,
嘴角那抹僵硬的弧度,終于徹底拉平,抿成一條冷酷無情的直線。
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無聲地滑入賀家半山別墅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
庭院里精心打理的花木在暮色中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別墅內(nèi)燈火通明,
巨大的水晶吊燈將門廳映照得如同白晝,
溫暖的光線流淌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和昂貴的波斯地毯上。這曾是他忙碌一天后,
最渴望回歸的港灣。有妻子,有兒子,有“家”的溫度。此刻,
這溫暖的光卻像無數(shù)根細(xì)密的針,刺得他眼睛生疼。他推開門廳厚重的實木門。
客廳里傳來輕柔的哼唱聲,還有小孩子奶聲奶氣、含糊不清的嘟囔。“睿睿乖,
小火車跑跑跑……嗚——” “媽媽,車車……爸爸,
爸爸……”賀沉舟的腳步在門廳的陰影處頓住。他像一個幽靈,無聲無息地站在那里,
目光穿透明亮的客廳,精準(zhǔn)地落在沙發(fā)區(qū)域。巨大的白色沙發(fā)如同一個溫暖的巢穴。
蘇晚意穿著一身柔軟的米白色羊絨家居服,烏黑的長發(fā)松松挽起,幾縷碎發(fā)垂在頸邊。
她側(cè)著身子,懷里抱著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賀子睿。三歲的孩子,臉蛋圓乎乎的,
眼睛又大又亮,像極了蘇晚意。他手里抓著一輛紅色的合金小火車,
正興奮地在媽媽腿上“嗚嗚”地開,小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爸爸”。蘇晚意低著頭,
下巴輕輕抵著孩子的發(fā)頂,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圣潔的母性光輝。
她耐心地哄著,手指輕柔地梳理著孩子柔軟的頭發(fā)。“睿睿想爸爸啦?爸爸工作忙,
很快就回來陪睿睿玩小火車了,好不好?”“爸爸!爸爸!”賀子睿仰起小臉,
沖著門口的方向又喊了一聲,大眼睛亮晶晶的,滿是純粹的依戀和期待。
就是這聲充滿依賴的“爸爸”,像一根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賀沉舟早已被冰封的心臟上!
“嗤啦——”那層維持著表面平靜的薄冰瞬間蒸發(fā)殆盡!
一股狂暴的、帶著血腥味的怒火猛地從胸腔炸開,直沖天靈蓋!
眼前的一切——那溫暖的燈光,那溫柔的女人,那喊著“爸爸”的孩子——都瞬間扭曲變形,
變成了一幅巨大而荒誕的、充滿惡意的諷刺畫!他放在身側(cè)的手猛地攥緊,
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卻奇異地壓下了那股幾乎要沖破喉嚨的、想要毀滅一切的咆哮。他需要清醒。
需要絕對的、冷酷的清醒。蘇晚意似乎察覺到了門口的動靜,抬起頭,看到陰影里的賀沉舟,
臉上立刻綻開一個驚喜又溫柔的笑容,抱著孩子站起身:“沉舟?你回來啦!
今天怎么這么晚?吃飯了嗎?睿睿念叨你一天了,剛還吵著要爸爸呢!”她抱著孩子,
腳步輕快地朝他走來。賀子睿看到爸爸,更加興奮了,在媽媽懷里扭動著小身子,
張開兩只小胳膊,奶聲奶氣地喊著:“爸爸!抱抱!睿睿要抱抱!”那純真無邪的小臉,
那充滿渴望的眼神,像一把鈍刀,在賀沉舟心口反復(fù)地、緩慢地切割。
他看著蘇晚意臉上那毫無破綻的、帶著關(guān)切和愛意的笑容,胃里又是一陣劇烈的翻攪。
這個女人!這個他明媒正娶、捧在手心呵護(hù)了三年的女人!她怎么敢?
她怎么能用這樣無辜的眼神看著他?怎么能用這樣溫柔的聲音叫他“沉舟”?
怎么能讓這個……這個野種,一次次地喊他“爸爸”?!
滔天的恨意和巨大的荒謬感幾乎將他撕裂。他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沒有在下一秒就伸出手,
掐斷眼前這對“母子”的脖子。他臉上肌肉極其細(xì)微地抽搐了一下,隨即,
一個堪稱完美的、溫和的笑容浮現(xiàn)在他臉上。那笑容甚至帶著一絲疲憊的暖意,
與他眼底深處那一片死寂的寒冰形成了驚悚的對比。“嗯,回來了。今天有個重要的并購案,
拖得晚了點。”他的聲音低沉悅耳,聽不出絲毫異樣,甚至比平時更加溫和。
他自然地伸出手,卻不是去抱孩子,而是極其自然地、帶著一種主人翁的姿態(tài),
輕輕攬了一下蘇晚意的肩,動作親昵又自然,仿佛剛才那蝕骨的恨意從未存在過。“還沒吃,
有點餓了。”他低頭,目光落在賀子睿那張酷似蘇晚意的小臉上,
眼神里飛快地掠過一絲極難捕捉的、冰冷的審視,隨即又被溫和的笑意取代,
“睿睿想爸爸了?爸爸先去換件衣服,洗個手,一會兒就來陪睿睿玩小火車,好不好?
”賀子睿被爸爸溫和的語氣安撫了,用力地點著小腦袋:“好!睿睿等爸爸!
”蘇晚意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帶著一絲被丈夫關(guān)懷的甜蜜:“那我去讓張姐把湯熱著,
再給你下碗面?你先去換衣服。”“好,辛苦你了,晚意。”賀沉舟的聲音溫柔得能溺死人,
他甚至還伸出手指,極其輕柔地刮了一下賀子睿的小鼻子,動作充滿了寵溺。然后,
他松開攬著蘇晚意肩膀的手,轉(zhuǎn)身,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朝著二樓臥室走去。每一步,
都踏在冰與火的煉獄之上。臥室厚重的實木門在他身后無聲地合攏,
隔絕了樓下那虛假的溫馨。“砰!”一聲沉重的悶響!不是關(guān)門聲,
是賀沉舟的拳頭狠狠砸在了門后冰冷的墻壁上!堅硬的石膏板瞬間凹陷下去,
細(xì)密的裂紋蛛網(wǎng)般蔓延開,白色的粉塵簌簌落下。指骨關(guān)節(jié)處傳來鉆心的劇痛,皮膚破裂,
鮮紅的血珠迅速滲出,滴落在昂貴的深灰色手工羊毛地毯上,暈開一小團(tuán)暗色。
他仿佛感覺不到痛。身體里那股狂暴的、無處宣泄的戾氣在四肢百骸瘋狂沖撞,
幾乎要撐破他的皮囊!他猛地轉(zhuǎn)身,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的困獸,
在空曠奢華的主臥里來回踱步。昂貴的定制皮鞋踩在地毯上,沒有發(fā)出聲音,
卻帶起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氣壓風(fēng)暴。
目光掃過房間里的一切——那張巨大的、鋪著絲滑埃及棉床品的婚床,曾經(jīng)是纏綿的溫床,
如今只讓他感到污穢和惡心!梳妝臺上,擺放著她常用的昂貴護(hù)膚品和珠寶首飾,
每一件都曾是他精挑細(xì)選的心意,此刻都變成了刺眼的嘲諷!墻壁上掛著他們巨大的結(jié)婚照,
照片里的蘇晚意穿著圣潔的婚紗,依偎在他懷里,
笑得那么幸福甜蜜……“呵……呵呵……”低沉壓抑的笑聲從他緊咬的牙關(guān)中逸出,
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他走到結(jié)婚照前,死死盯著照片里蘇晚意那張笑靨如花的臉。
“蘇晚意……”他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碾磨出來,浸滿了淬毒的恨意,
“好,好得很!把我賀沉舟當(dāng)傻子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用我的錢,住我的房子,
養(yǎng)著你跟野男人生的孽種……還讓他叫我爸爸?!”那聲“爸爸”,
再一次尖銳地刺穿他的耳膜。他猛地后退一步,不再看那照片,
仿佛多看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睛。他需要冷靜,需要絕對的、不摻雜一絲情感的算計。
滔天的怒火必須化為最精準(zhǔn)、最致命的武器。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半山別墅區(qū)星星點點的燈火。冰冷的玻璃映出他此刻扭曲而陰鷙的面容。
孩子……賀子睿……那個野種。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在房間里一寸寸掃過,
最終定格在嬰兒床的方向。那里早已換成了兒童床,但旁邊的小矮柜上,
還放著一個造型可愛的藍(lán)色小海馬夜燈——那是賀子睿出生時,他親自挑選的。夜燈旁邊,
散落著幾本色彩鮮艷的幼兒繪本。一個念頭,帶著冰冷的毒液,驟然刺入他瘋狂燃燒的大腦。
他拿出手機(jī),動作因為壓抑的憤怒而微微顫抖。指尖劃過冰冷的屏幕,
個他幾乎從不主動聯(lián)系、卻在手機(jī)通訊錄里占有一個特殊備注(“陸氏-陸承澤”)的名字。
屏幕的冷光映著他毫無血色的臉,和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他點開了錄像功能。然后,
他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臉上所有猙獰的恨意強(qiáng)行壓下去,
重新戴上那副溫和的假面,打開了臥室的門。樓下的溫馨還在繼續(xù)。餐廳里飄來食物的香氣。
蘇晚意正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面從廚房出來,看到賀沉舟下樓,笑著招呼:“沉舟,快來,
面好了。睿睿,看爸爸下來了!”賀子睿正坐在客廳地毯上玩小火車,聞聲立刻抬起頭,
大眼睛亮閃閃的,丟下火車就邁著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向賀沉舟,一邊跑一邊張開小胳膊,
奶聲奶氣地喊著:“爸爸!爸爸抱抱!睿睿等爸爸!
”賀沉舟臉上瞬間切換出溫柔慈愛的笑容,快走幾步,俯下身,
一把將撲過來的小家伙抱了起來,舉高了一下,惹得賀子睿咯咯直笑。“想爸爸了?
”賀沉舟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抱著孩子走到沙發(fā)邊坐下,讓他坐在自己腿上。“想!
”賀子睿用力點頭,小胳膊緊緊摟著賀沉舟的脖子,依賴地把小腦袋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像只找到港灣的小船,“爸爸陪睿睿玩車車!”“好,爸爸陪睿睿玩。”賀沉舟笑著,
拿起地毯上那輛紅色的小火車,在兒子面前晃了晃。他的動作無比自然,
眼神專注地看著懷里的孩子,仿佛這就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只有他自己知道,
插在西裝褲口袋里的那只手,正緊緊握著手機(jī),指尖因為用力而發(fā)白。手機(jī)的攝像頭,
悄無聲息地對準(zhǔn)了依偎在他懷里、正開心地擺弄小火車的賀子睿,
以及旁邊含笑看著他們的蘇晚意。蘇晚意完全沒有察覺。她看著眼前這“父子情深”的一幕,
只覺得無比滿足和幸福。她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坐在賀沉舟身邊,
溫柔地看著他:“累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賀沉舟抬起頭,
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不著急,先陪會兒睿睿,這小家伙念叨一天了。
”他的語氣帶著寵溺的無奈,目光掃過蘇晚意溫婉的側(cè)臉,
眼底深處冰封的恨意卻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寒鐵,燒得更加熾烈。他一邊逗弄著孩子,
一邊用眼角的余光精準(zhǔn)地調(diào)整著口袋里的手機(jī)角度。
確保鏡頭能清晰地捕捉到賀子睿依賴地靠在他懷里、玩著小火車的每一個動作,
還有蘇晚意臉上那幸福而毫無防備的笑容。“爸爸,火車嗚嗚嗚……”賀子睿玩得開心,
小嘴模仿著火車的聲音。“嗯,嗚嗚嗚,開得好快。”賀沉舟配合著,
手指輕輕點著孩子的小鼻子,臉上是無可挑剔的慈父笑容。時機(jī)到了。他抱著孩子,
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沙發(fā)背上,仿佛要換個更舒服的姿勢。
這個動作巧妙地讓口袋里的手機(jī)攝像頭更穩(wěn)定地對準(zhǔn)了目標(biāo)。他的手指在口袋里,
極其輕微地按下了錄制鍵。屏幕亮起,無聲地開始記錄這“溫馨”的家庭時刻。
賀子睿玩了一會兒小火車,似乎有點膩了,仰起小臉,大眼睛巴巴地看著賀沉舟,
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爸爸,講書書!睿睿要聽《小熊》!”“好,講書書。
”賀沉舟笑著應(yīng)道,目光掃過旁邊的繪本。蘇晚意立刻起身,
從矮柜上拿來那本《小熊寶寶》的繪本,遞給賀沉舟。賀沉舟接過書,翻開,
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客廳里響起,開始講述小熊的故事。賀子睿依偎在他懷里,聽得聚精會神,
小手無意識地抓著他襯衫的前襟。蘇晚意坐在一旁,單手托著腮,看著丈夫和兒子,
眼神溫柔得仿佛能融化堅冰。她甚至拿出自己的手機(jī),對著這“美好”的畫面拍了一張照片,
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賀沉舟講著故事,眼角的余光卻冰冷地掃過蘇晚意拍照的動作,
心中冷笑更甚。拍吧,盡情地拍下你們這偷來的、虛假的幸福吧!很快,你們就會知道,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怎樣骯臟的謊言之上!他講完了一個小故事。賀子睿似乎有些困了,
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睿睿困了?”蘇晚意輕聲問。
“嗯……”小家伙迷迷糊糊地應(yīng)著,小身體往賀沉舟懷里鉆了鉆,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閉著眼睛,小嘴無意識地嘟囔著,
奶聲奶氣的話語清晰地飄了出來:“爸爸……睿睿最愛爸爸了……爸爸抱抱睡……”這句話,
像最后的催化劑,徹底點燃了賀沉舟心中那桶冰冷的汽油!最愛爸爸?爸爸抱抱睡?
他抱著這個野種,聽著他對著自己這個“冤大頭”爸爸說出最依戀的話語!
而那個真正的野爹,陸承澤,此刻不知道在哪里逍遙快活!
滔天的恨意和一種近乎殘忍的快感瞬間沖垮了他最后的偽裝!
他抱著孩子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幾乎要將那柔軟的小身體勒斷!
但他強(qiáng)大的自制力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死死拉住了失控的韁繩。不能在這里!不能現(xiàn)在!
他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行壓下那股暴虐的沖動,臉上依舊是那副溫柔的面具。他低下頭,
用臉頰極其輕柔地貼了貼孩子溫?zé)帷е滔愕哪樀埃曇糨p柔得近乎詭異:“好,
爸爸抱睿睿睡。睿睿乖,睡吧。”他抱著已經(jīng)半睡半醒的賀子睿,站起身,
動作平穩(wěn)地走向兒童房。蘇晚意跟在后面。將孩子輕輕放在柔軟的小床上,蓋好被子。
賀子睿蹭了蹭枕頭,很快沉入夢鄉(xiāng),小臉上還帶著滿足的甜笑。賀沉舟站在床邊,
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張酷似蘇晚意的小臉。燈光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最后一絲屬于人類的溫度也徹底消失,
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審視獵物的寒光。蘇晚意俯身,輕輕吻了吻孩子的額頭,直起身,
對賀沉舟柔聲道:“你也累了,早點休息吧。面我讓張姐溫在廚房,餓了就去吃。
”賀沉舟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蘇晚意并未察覺丈夫的異常,
只當(dāng)他工作太累,體貼地關(guān)掉了兒童房的主燈,
只留下那盞藍(lán)色的小海馬夜燈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然后輕輕帶上了房門。
走廊里只剩下賀沉舟一個人。他站在原地,像一尊凝固在黑暗中的雕像。口袋里,
手機(jī)錄制的提示燈早已熄滅。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掏出手機(jī),指尖冰涼。屏幕解鎖,
點開相冊。最新錄制的視頻文件靜靜地躺在那里,像一個等待引爆的炸彈。他點開視頻。
畫面清晰地播放著:他抱著賀子睿坐在沙發(fā)上,小家伙依戀地靠在他懷里玩著小火車,
奶聲奶氣地喊著“爸爸”;蘇晚意坐在旁邊,笑容溫婉幸福;接著是他講故事,
嬌要“爸爸抱抱睡”;最后是孩子在他懷里閉著眼嘟囔“最愛爸爸”的畫面……每一個鏡頭,
每一句童言,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靈魂上!恥辱!巨大的、深入骨髓的恥辱!
將他賀沉舟所有的驕傲、尊嚴(yán)、付出,都踐踏成了齏粉!他緊緊攥著手機(jī),
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出咯咯的輕響,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蘇晚意那張幸福的臉,眼底的血色越來越濃。夠了!他退出播放,
手指毫不猶豫地選中了這個視頻文件。然后,點開那個標(biāo)注著“陸氏-陸承澤”的聯(lián)系人。
編輯短信。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敲擊,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血腥味:【陸少,深夜打擾。
有樣?xùn)|西,或許你該看看。你兒子在我懷里,吵著要爸爸抱抱睡,說最愛爸爸。嘖,真感人。
】他停下手指,嘴角咧開一個極度扭曲、充滿惡意的笑容。那笑容里沒有一絲溫度,
只有純粹的、毀滅性的瘋狂。他繼續(xù)敲擊:【可惜,他喊錯人了。你說,
他親爹要是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很想死?】最后一個問號敲下。
賀沉舟的眼神已經(jīng)徹底化為寒冰地獄。他毫不猶豫地,
將那條充滿侮辱和致命暗示的文字信息,連同那段精心錄制的、足以摧毀一切的視頻,一起,
點擊了發(fā)送。發(fā)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靜的走廊里輕微地“叮”了一聲,短促而清晰。
賀沉舟拿著手機(jī),身體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胸腔里那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暴戾洪流,在信息發(fā)送出去的這一刻,
似乎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口子,開始以一種冰冷而殘酷的方式,洶涌奔騰!報復(fù)的齒輪,
帶著刺耳的尖嘯,正式啟動。他猛地睜開眼,眼底再無一絲波瀾,
只剩下絕對的、掌控一切的冷酷。他低頭,再次看了一眼手機(jī)屏幕,看著那條已發(fā)送的信息,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淬著劇毒的弧度。陸承澤,蘇晚意。游戲開始了。而規(guī)則,
由我賀沉舟,親手書寫。第二章冰冷的晨曦刺破厚重的窗簾縫隙,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慘白的光帶。賀沉舟一夜未眠,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
靜靜等待著獵物踏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他穿著剪裁完美的黑色絲絨晨袍,
坐在書房巨大的紅木書桌后,面前并排擺放著三塊高清顯示屏。
一塊顯示著賀氏集團(tuán)證券部的實時交易數(shù)據(jù)。 一塊連接著遍布全球的財經(jīng)新聞推送。
最后一塊,則是一個清晰的監(jiān)控畫面——賀氏集團(tuán)總部大樓前,
那片象征著頂級財富與權(quán)力的花崗巖廣場。他端起手邊早已冰涼的咖啡,抿了一口。
苦澀的液體滑入喉嚨,卻絲毫壓不住血液里奔涌的、帶著血腥味的興奮。
他的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擊,節(jié)奏穩(wěn)定,如同行刑前的鼓點。第一塊屏幕上,
代表陸氏集團(tuán)股價的那條曲線,在開盤鐘聲敲響的瞬間,如同被無形的巨斧劈中,
呈現(xiàn)出一條令人絕望的、近乎垂直的斷崖式暴跌!90%!鮮紅的數(shù)字觸目驚心,
像噴涌的動脈血,瞬間染紅了整個交易界面!幾乎同時,
第二塊屏幕被瘋狂的推送淹沒:【突發(fā)!陸氏集團(tuán)核心數(shù)據(jù)遭不明黑客攻擊全部泄露!
涉及多項非法交易及財務(wù)造假!
】【陸氏集團(tuán)董事長陸振邦(陸承澤之父)被爆涉嫌重大行賄及內(nèi)幕交易,檢方已介入!
】【陸氏集團(tuán)最大合作方賀氏集團(tuán)宣布終止一切合作!股價閃崩90%!
】【評級機(jī)構(gòu)將陸氏信用等級直接調(diào)至垃圾級!多家銀行宣布凍結(jié)陸氏信貸!
】整個金融世界為之震動!陸氏這艘看似堅固的商業(yè)巨輪,在賀沉舟精準(zhǔn)而冷酷的打擊下,
連掙扎的余地都沒有,瞬間傾覆!無數(shù)持有陸氏股票的股民哀鴻遍野,恐慌像瘟疫般蔓延。
賀沉舟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至極的弧度。他看著那斷崖般的曲線,
看著屏幕上瘋狂滾動的、足以將陸家打入地獄的新聞標(biāo)題,眼底沒有絲毫波瀾,
只有一種掌控毀滅的、純粹的、冰冷的快意。這僅僅是開胃小菜。他的目光,
轉(zhuǎn)向了第三塊監(jiān)控屏幕。賀氏總部大樓前的廣場,
此刻已被聞訊趕來的記者和看熱鬧的人群圍得水泄不通。
長槍短炮對準(zhǔn)了廣場中央那個身影——陸承澤。
幾個小時前還意氣風(fēng)發(fā)、風(fēng)流倜儻的陸家大少,此刻像一條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喪家之犬。
昂貴的西裝皺巴巴地裹在身上,頭發(fā)凌亂不堪,臉上毫無血色,眼窩深陷,
布滿了驚恐和絕望的血絲。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冰冷的石板上,
周圍是閃爍的鎂光燈和人群指指點點的議論。“陸少!陸氏股價暴跌90%,
您有什么要解釋的嗎?”“陸振邦董事長被調(diào)查,您是否知情?”“賀氏為何突然終止合作?
是否與您個人有關(guān)?”“有消息稱陸氏核心數(shù)據(jù)泄露是您管理不善導(dǎo)致,是否屬實?
”記者們尖銳的問題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剜在陸承澤的心上。
他看著周圍那些曾經(jīng)對他諂媚逢迎的面孔,此刻只剩下鄙夷和獵奇,
巨大的恥辱和恐懼幾乎將他淹沒。他知道,陸家完了!他陸承澤也完了!而造成這一切的,
只可能是賀沉舟!那條視頻!那條該死的視頻!“賀沉舟!賀沉舟!”陸承澤猛地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賀氏總部那高聳入云、冰冷威嚴(yán)的玻璃幕墻,
發(fā)出一聲凄厲絕望的嘶吼,“你出來!你出來見我!賀沉舟!!” 他的聲音嘶啞破裂,
帶著哭腔,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顯得異常凄慘。人群的議論聲更大了,閃光燈閃爍得更急。
就在這時,賀氏總部那扇巨大的、象征著絕對權(quán)力的旋轉(zhuǎn)門緩緩開啟。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鏡頭齊刷刷地對準(zhǔn)門口。賀沉舟出現(xiàn)了。他換上了一身純手工定制的鐵灰色西裝,
身姿挺拔如松,步伐沉穩(wěn)有力。晨曦的金光勾勒出他冷峻完美的側(cè)臉輪廓,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平靜,仿佛廣場上這場因他而起的滔天巨浪,
不過是拂過衣角的一粒微塵。那份睥睨眾生的從容和強(qiáng)大氣場,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喧囂。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下臺階,朝著廣場中央那個失魂落魄的身影走去。
皮鞋踩在光潔的花崗巖上,發(fā)出清晰而冷硬的“叩、叩”聲,
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陸承澤瀕臨崩潰的心弦上。記者們瘋狂地涌上前,
話筒幾乎要戳到賀沉舟臉上。 “賀總!賀總!關(guān)于陸氏……” “賀總,
終止合作是否因為陸承澤先生個人原因?” “賀總,您對陸氏當(dāng)前的狀況有何評價?
”賀沉舟腳步未停,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掃向那些聒噪的記者。他的目光,
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自始至終,只鎖定在陸承澤身上。
陸承澤看著那個如同神祇降臨般的男人一步步逼近,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賀沉舟身上散發(fā)出的那股無形的、冰冷的威壓,讓他雙腿發(fā)軟,幾乎站立不住。他想逃,
但腳下像生了根。他想辯解,喉嚨卻像被扼住,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抽氣聲。
賀沉舟終于走到了陸承澤面前,停下。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遙。
“賀……賀……”陸承澤嘴唇哆嗦著,想喊他的名字,卻怎么也拼湊不出完整的音節(jié)。
巨大的恐懼和絕望下,他殘存的最后一絲尊嚴(yán)也徹底崩潰了。“撲通!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在無數(shù)鏡頭瘋狂的捕捉下,陸氏集團(tuán)太子爺陸承澤,雙膝一軟,
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堅硬的花崗巖廣場上!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沉悶而清晰。“沉舟!賀總!
賀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陸承澤涕淚橫流,聲音凄厲嘶啞,他雙手撐地,
額頭“咚咚咚”地狠狠砸向地面,發(fā)出令人心悸的悶響。幾下之后,
光潔的額頭上就一片青紫,滲出血絲。“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貴手!放過陸家!放過我吧!
都是我的錯!是我鬼迷心竅!是我對不起你!沉舟!看在……看在我們曾經(jīng)是朋友的份上!
饒了我!饒了陸家吧!”他語無倫次地哭喊著,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哪里還有半分昔日的風(fēng)流倜儻。圍觀的人群發(fā)出巨大的嘩然!記者們更是像打了雞血,
閃光燈連成一片白晝,快門聲響成一片!這可是驚天大料!陸氏太子爺當(dāng)眾下跪磕頭求饒!
賀沉舟垂眸,冷漠地俯視著腳下這個狼狽不堪、磕頭如搗蒜的男人。
那張曾經(jīng)英俊張揚的臉上,此刻只剩下恐懼的扭曲和卑微的涕淚。賀沉舟的眼底,
沒有一絲憐憫,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的漠然,
以及一絲……欣賞獵物垂死掙扎的、殘酷的快意。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腳。
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在晨曦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陸承澤還在拼命磕頭,
額頭上的血混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嘴里不停地哀求著:“求求你饒了我!”賀沉舟的腳,
帶著千鈞之力,帶著碾碎一切的冷酷,
精準(zhǔn)地、狠狠地踩在了陸承澤撐在地上的、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聲,在驟然安靜下來的廣場上,顯得格外刺耳!
像一根琴弦被生生崩斷!“啊——!!!”陸承澤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嚎!
身體猛地弓起,如同被丟進(jìn)油鍋的蝦米!那只被踩住的手瞬間變形,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
渾身劇烈地抽搐起來!賀沉舟的皮鞋底,死死地碾在陸承澤碎裂的手指上,
仿佛在碾碎一只骯臟的蟑螂。他微微俯身,湊近陸承澤因劇痛而扭曲、布滿冷汗和血污的臉,
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地獄般的寒意,清晰地傳入陸承澤的耳中,
也通過離得最近的幾個記者話筒,隱隱約約地擴(kuò)散開去:“疼嗎?
” 賀沉舟的聲音像淬了冰的細(xì)針,扎進(jìn)陸承澤被劇痛撕裂的神經(jīng)里,“這才剛開始,陸少。
” 他的腳底再次用力碾動,陸承澤的慘嚎瞬間拔高,變成了破風(fēng)箱般的嗬嗬聲,
身體抖得像狂風(fēng)中的落葉。 “游戲規(guī)則,我說了算。”賀沉舟盯著他因痛苦而渙散的瞳孔,
一字一句,宣告著絕對的掌控和冷酷的審判,“你,和你那個寶貝兒子,
還有……” 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那些瘋狂拍攝的鏡頭,
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所有參與者,一個都跑不掉。”說完,
他如同丟棄垃圾般,冷漠地抬起了腳。陸承澤像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
那只被踩碎的手軟軟地耷拉著,劇痛讓他意識模糊,只剩下本能的抽搐和嗚咽。
血和淚水混合著,在他身下的花崗巖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賀沉舟不再看他一眼,
仿佛地上只是一堆無關(guān)緊要的穢物。他從容地轉(zhuǎn)過身,
面對那些幾乎要懟到他臉上的鏡頭和話筒。閃光燈瘋狂閃爍,映著他冷硬如雕像般的側(cè)臉。
“賀總!賀總!請問您和陸承澤先生之間發(fā)生了什么?”“賀總!陸氏的危機(jī)是否由您主導(dǎo)?
您對此有什么要說的嗎?”“賀總!您剛才提到‘兒子’和‘參與者’,
是否暗示陸承澤先生與您的家庭有關(guān)?”記者們的問題如同潮水般涌來,
帶著獵奇的興奮和挖掘內(nèi)幕的瘋狂。賀沉舟抬起手,一個簡單的手勢,
瞬間讓所有喧鬧戛然而止。廣場上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和陸承澤壓抑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
他深邃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全場,那目光帶著一種無形的威壓,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陸氏集團(tuán)咎由自取。”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宣判意味,“至于其他……” 他的話語微微一頓,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如同惡魔的嘲弄。 “好戲,才剛剛開場。各位,敬請期待。
”留下這句充滿無限血腥遐想空間的話語,賀沉舟不再理會任何追問和鏡頭,轉(zhuǎn)身,
邁著沉穩(wěn)而冷酷的步伐,在保鏢的簇?fù)硐拢?/p>
重新走進(jìn)了賀氏集團(tuán)那扇象征著無上權(quán)力與財富的旋轉(zhuǎn)大門。
沉重的玻璃門在他身后緩緩合攏,
隔絕了外面世界的喧囂和那個倒在血泊中、如同爛泥般的陸承澤。廣場上死寂一片,
只剩下記者們面面相覷的震驚和陸承澤越來越微弱的痛苦呻吟。陽光依舊明媚,
卻再也驅(qū)不散籠罩在每個人心頭的刺骨寒意。賀沉舟回到頂樓那間足以俯瞰全城的辦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陽光普照,城市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盛景。他走到酒柜前,
給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烈酒。沒有加冰。他端著酒杯,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門口。
助理秦風(fēng)悄無聲息地推門進(jìn)來,恭敬地垂手而立,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賀總,
陸承澤已經(jīng)被120拉走了。廣場清理完畢。所有相關(guān)新聞和視頻,都在按計劃引導(dǎo)和傳播。
陸振邦那邊,已經(jīng)被控制。”賀沉舟沒有回頭,只是看著窗外,輕輕晃動著杯中的酒液。
琥珀色的液體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澤。“很好。”他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另外,”秦風(fēng)遲疑了一下,還是繼續(xù)匯報,“夫人……蘇小姐那邊,
似乎看到了新聞直播。管家說,她把自己關(guān)在兒童房里,抱著小少爺,很久沒出來,
也不讓人進(jìn)去。”賀沉舟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殘酷而冰冷的笑意。他終于轉(zhuǎn)過身,
將杯中辛辣的液體一飲而盡。灼熱的酒液滾過喉嚨,點燃了血液深處更狂暴的火焰。
“讓她看。”他的聲音低沉而愉悅,如同毒蛇吐信,“看得越清楚越好。這只是開胃的前菜。
” 他放下空杯,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姿態(tài)優(yōu)雅從容,
仿佛剛才在廣場上冷酷施暴的并非他本人。 “通知下去,”他的目光落在文件上,
語氣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決斷,“對陸氏旗下所有關(guān)聯(lián)企業(yè)、供應(yīng)商、渠道商,
進(jìn)行無差別狙擊。我要在三天之內(nèi),讓‘陸氏’這兩個字,徹底從商界消失。” “是,
賀總!”秦風(fēng)心頭一凜,立刻應(yīng)聲。 賀沉舟抬起頭,深邃的眼眸里沒有一絲波瀾,
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掌控全局的冰冷寒潭。
“至于蘇晚意……”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輕響,
“看好她和她懷里那個‘寶貝’。在我允許之前,她們母子,哪里也不準(zhǔn)去。” “明白。
” 秦風(fēng)退了出去,辦公室的門輕輕合攏。 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賀沉舟一人。
他重新走到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蕓蕓眾生。陽光落在他冷峻的側(cè)臉上,一半明亮,
一半?yún)s沉入深邃的陰影之中。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干凈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
就是這只手,剛剛碾碎了陸承澤的指骨。一絲近乎病態(tài)的、滿足的笑意,
終于毫無掩飾地浮現(xiàn)在他嘴角。 痛嗎?陸承澤? 這連利息都算不上。 他拿出手機(jī),
點開加密相冊。里面存放著幾張照片。一張是蘇晚意抱著賀子睿在兒童房熟睡的偷拍,
一張是親子鑒定報告“排除”二字的特寫,
還有一張……是陸承澤多年前和蘇晚意在一家咖啡館角落親密交談的模糊照片。
他的指尖劃過蘇晚意沉睡中恬靜的臉龐,眼神冰冷如刀。 蘇晚意。 抱著那個野種,
躲起來哭? 別急。 你欠我的,我會讓你和你的野男人,用血,一滴、一滴,
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他收起手機(jī),眼神重新投向窗外那片繁華。陽光刺眼,
卻照不進(jìn)他眼底那片早已冰封凝固的深淵。 復(fù)仇的盛宴,第一道血食已然奉上。 而主菜,
才剛剛開始烹飪。 他期待著,看著他們?nèi)绾卧诮^望的油鍋里,掙扎哀嚎,直至化為焦炭。
那滋味,想必妙不可言。賀家半山別墅,曾經(jīng)象征著溫暖與奢華的堡壘,
此刻卻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冰窖。巨大的水晶吊燈依舊璀璨,昂貴的波斯地毯依舊柔軟,
空氣里浮動著高級香氛的氣息,但這一切都失去了溫度,只剩下死寂的壓抑。
自從廣場下跪事件爆發(fā),蘇晚意的世界就徹底崩塌了。她像一只受驚過度的小獸,
抱著賀子睿,死死蜷縮在兒童房那張小小的兒童床上。窗簾緊閉,隔絕了外面刺眼的光線,
也隔絕了那個讓她恐懼到窒息的世界。房間里只有那盞藍(lán)色小海馬夜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
映著她蒼白如紙、淚痕斑駁的臉。“媽媽……爸爸呢?
”賀子睿被媽媽異常的沉默和顫抖嚇到了,小手不安地抓著蘇晚意的衣襟,
大眼睛里滿是懵懂的恐懼。他不懂為什么媽媽一直在哭,為什么不讓張奶奶進(jìn)來,
為什么外面好像有很多人很吵,為什么爸爸一直不回來。“爸爸”兩個字,
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蘇晚意心上!她猛地抱緊孩子,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陸承澤當(dāng)眾下跪、被賀沉舟踩碎手指的慘烈畫面,
的、關(guān)于陸氏崩塌、關(guān)于“賀太太出軌陸少、總裁親子疑非親生”的爆炸性標(biāo)題和惡毒揣測,
如同無數(shù)根淬毒的鋼針,反復(fù)穿刺著她的大腦!完了!一切都完了!賀沉舟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他那種睚眥必報、掌控一切的性格,怎么可能放過她?怎么可能放過承澤?
還有睿睿……她的睿睿怎么辦?巨大的恐懼和絕望像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
她甚至不敢去想賀沉舟回來后會怎么對她。那個男人溫柔表象下隱藏的冷酷和狠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睿睿乖!爸爸忙!”她聲音嘶啞破碎,試圖安撫孩子,
眼淚卻洶涌而出,滴落在孩子柔軟的發(fā)頂。就在這時,兒童房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沒有敲門。一股冰冷的氣息瞬間涌入這個小小的空間,驅(qū)散了最后一絲暖意。
蘇晚意如同驚弓之鳥,猛地抬頭,驚恐地看向門口。賀沉舟站在那里。他換下了西裝,
穿著一身質(zhì)地柔軟的深灰色家居服,姿態(tài)閑適。高大挺拔的身影幾乎堵住了整個門框,
逆著走廊的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和冰冷的審視。他像巡視自己領(lǐng)地的王,
目光緩緩掃過蜷縮在床上的母子二人,最后定格在蘇晚意那張驚恐絕望的臉上。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深不見底,沒有絲毫憤怒或質(zhì)問,
只有一種純粹的、冰冷的、觀察實驗品般的漠然。這比暴怒更讓蘇晚意恐懼!
她下意識地將懷里的賀子睿抱得更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后瑟縮,
后背緊緊抵住了冰涼的墻壁。“沉……沉舟!”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幾乎無法發(fā)出完整的音節(jié)。賀沉舟沒有應(yīng)聲。他邁步,走了進(jìn)來。
锃亮的軟底拖鞋踩在地毯上,沒有聲音,卻每一步都像踩在蘇晚意的心尖上。他走到床邊,
停下,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們。賀子睿被媽媽勒得有點不舒服,扭動著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