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澄拿到影帝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我解綁。我的三十歲生日,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向我求婚,但他卻始終未出現(xiàn)。過了十二點,燕澄回家,
從口袋里帶出一瓶沒包裝的香水送給我,說是生日禮物。第二天我就因為香精過敏進了醫(yī)院,
全身都長滿紅疹,痛癢鉆心。燕澄開始巴結(jié)越家千金,在各種綜藝節(jié)目上對越菁菁百般討好,
又是親自喂冬至的第一口餃子,又是借游戲懲罰之口說我愛你。我生氣不滿,
燕澄從一開始還會敷衍的哄一哄,到最后直接甩手罵我:“你又老又窮,沒資本沒背景,
拿什么和菁菁比?”“柳鳶,愛都是有時效的,你憑什么覺得我會愛你一輩子?”說得對,
愛有時效。在燕澄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對他的愛也蕩然無存了。我打電話給老越。
“姓燕的甩了你大女兒還想去勾搭你小女兒,你管是不管?”01.三十歲生日的第二天,
我一個人坐在醫(yī)院掛水。我戴著口罩,渾身起滿密密麻麻的紫紅色疹子。因為皮膚白,
所以這些瘢痕看起來十分瘆人。護士皺著眉:“怎么這么嚴重,你過敏原是什么?
”我答:“鳶尾花。”我是在十八歲那年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鳶尾花過敏的,在高中的畢業(yè)典禮上,
班主任用剩下的一點班費給大家都買了花。班主任是親自去買的花,很用心,
給每個人的花束都契合我們各自的性格。而我因為名字里帶有鳶字,便被分到了一束鳶尾花。
拿著花拍完照,我就開始渾身不對勁,狂打噴嚏,渾身還起小疹子,甚至有些呼吸困難。
燕澄當時還是我同桌,見我這樣被嚇壞了,二話沒說就背起我,狂奔五公里把我送進急診室。
這件事給我們留下的印象都太深,以至于后來正式戀愛后,燕澄一直都不敢給我送花,
每次紀念日他都會提前很久去定做手工絲綢花送我作禮物。唯獨這次。
在這場所有人都以為他要對我求婚的三十歲生日會上。燕澄不僅沒出現(xiàn),
還在失約之后送了一瓶鳶尾香水給我。他告訴我,這是他精心為我挑選的生日禮物。
我拒絕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就先一步拔下香水瓶蓋,在我耳邊噴了一下。“喜歡嗎?
”燕澄笑問。02.坐在輸液室里,我戴著口罩百無聊賴的刷手機玩。刷著刷著,
熱搜上#燕澄 越菁菁的詞條就闖進我眼簾。點開,排在首位的微博是來自燕澄的微博,
一篇密密麻麻的長文,配了十八宮格的圖片,在祝福越菁菁新劇殺青快樂。那些文字和圖片,
都是記錄訴說越菁菁為這部戲付出的點滴辛勞,字里行間滿是心疼與驕傲。
這篇微博的發(fā)送時間是昨天傍晚六點整,卡著殺青宴的點發(fā)送的。而昨天,
我的生日小會開始的時間,也是六點。再往下翻,是越菁菁的微博,很短,配圖也只有兩張。
一張是拿著香水的自拍,一張是給香水瓶的特寫。配文是:“感謝澄老板親自代購的香水,
是我最喜歡的蜂蜜玫瑰香!謝謝老板,下次還要。”我放大仔細看了她的那張香水特寫,
只見她的那瓶香水包裝精致,塑封完整。滑進評論區(qū)里,
還有見多識廣的粉絲在說這個牌子的這個味道的香水有多昂貴多難買,不僅全年限產(chǎn)三千瓶,
而且每人憑證件限購一瓶,不支持線上購買。也就是說,為了買到這個味道的香水,
必須要本人飛到佛羅倫薩的總店去拼手速才行。但也有好處,
那就是只要在他們店里購買了這個味道香水的用戶,店家都會附贈一小瓶鳶尾香精作禮物。
意為浪漫——的陪襯。03.從醫(yī)院出來回家的路上,經(jīng)紀人穆荃給我發(fā)來近期的工作安排。
“柳鳶,昨天你的生日直播數(shù)據(jù)很差,最高在線觀看人數(shù)居然才不到五萬!
連你自己巔峰時期的百分之一都達不到,甚至都比不過現(xiàn)在當紅的那些小網(wǎng)紅!
”“而且我不是都囑咐過你,一定要讓燕澄出席你的生日直播嗎?
你們倆本來就是以熒幕情侶形象出道的,要是他能出現(xiàn)陪你炒作一下,
你的數(shù)據(jù)也不會難看成這樣。”“你今年已經(jīng)三十歲了,
沒有幾個資方會放著年輕漂亮粉絲基數(shù)大的新人不用,
去選擇一個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的三十歲女明星的。”“你自己未來的出路自己想清楚,
要是真想退圈結(jié)婚就趁早說,別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她說得沒錯,
我確實各方面都在走下坡路。盡管是和燕澄作為雙人組合一起出道的,
但這些年燕澄早已成功從歌手轉(zhuǎn)型成為歌影視三棲的全能明星,
并且就在今年年初斬獲了影帝桂冠,成為圈內(nèi)轉(zhuǎn)型最成功的代表人物之一。
而我作為他曾經(jīng)的音樂組合搭子,隨著他演員事業(yè)的蒸蒸日上,
已經(jīng)很久沒機會和燕大影帝在舞臺上共同演出了。如果不是我們之間還有一層戀愛關(guān)系,
我都懷疑我壓根沒有機會再見到燕澄本人。我和燕澄從十五歲認識、十八歲戀愛,
到如今已不知不覺相伴走過彼此人生的一半有余。最開始出道那一年,
我們沒有經(jīng)紀人、沒有公司,也沒有錢。
只在北京郊外的四合院里租了一個冬涼夏暖的小臥室,冬天要自己燒炕,上廁所要排隊,
一把掛面加青菜我們能分著吃三天。那年我過二十三歲生日,
跑完路演之后和燕澄一起背著吉他坐公交車回家,累得半個字也說不出,
完全忘記今天還是自己的生日。在北京漫天嗆人的風沙里,燕澄忽然下車,
去蛋糕店買了一個巴掌大的蛋糕,白色的,周邊綴著一圈粉色的花朵奶油,
中間有一顆鮮艷的色素櫻桃。他紅著眼睛把櫻桃喂給我,然后舉起左手發(fā)誓:“小鳶,
我以后一定帶你過好日子。”“我們在市中心買大平層,馬桶用全自動的,
床墊用智能加熱的,過生日給你買雙層大蛋糕,咱吃進口奶油的。”如今,
他那些質(zhì)樸幼稚到有些可笑的愿望全部成真了。我們的家里用上了全屋智能的家居,
但燕澄總是泡在劇組里,已經(jīng)很久沒再回家住過。
過生日的時候我吃上了用進口動物奶油做的昂貴蛋糕,
但是燕澄卻忘記了要祝我三十歲生日快樂。04.我和燕澄是秘密戀愛,
明面上只是工作搭檔。我也知道燕澄早想要和我解綁。其實他早就做的足夠明顯,
去年曾有幾個看重我們cp價值的節(jié)目組邀請我們一起參加,
那時候燕澄就總是在鏡頭前躲避和我的接觸,甚至為了避嫌,
連我正常和他說話他都會板著臉不回應(yīng)。在節(jié)目組要求他對我表演告白場面時,
他更是皺著眉頭不看我,對著鏡頭告訴全世界,“抱歉,我和柳鳶只是工作伙伴,
還請大家不要開這樣過火的玩笑。”“另外,我認為告白是很珍貴的事,這樣拿出來演繹,
對我未來的伴侶很不尊重。”一番話說完,全場掌聲雷動,
當晚#燕澄 感情觀好正的熱搜就沖上了第一位。全網(wǎng)都認定他是認真對待感情的好男人,
而我卻因為這件事,變成了不要臉倒貼炒作的過期膏藥。是我看不清。
他避嫌解綁的架勢都擺成這樣了,我竟還不死心的認為他會出現(xiàn)在我的三十歲生日會上。
簡直有點兒可笑。我苦笑一聲,正準備給穆荃回消息時,
屏幕最上方卻突然彈出了燕澄的名字。連彈三條消息。“你去醫(yī)院了?
網(wǎng)上有人拍到你蒙著臉掛水的路透圖,我記得上次你說這個月例假還沒來,不會是懷孕了吧。
”“柳鳶,我的事業(yè)現(xiàn)在正在上升期,不適合要孩子,這些你是知道的。這樣吧,
下個月桔子那邊有個綜藝邀約,你要是愿意放棄這個孩子的話,我?guī)阋黄鹕希?/p>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一起上節(jié)目嗎?半個月的時間,也剛好夠你養(yǎng)身體。”“就這么說定了,
我去和穆荃敲定你的行程。”我有點發(fā)愣,一時間甚至忘記解釋這個過于離譜的誤會。
手指懸在屏幕上僵了好半天,最后還是只回復(fù)了一個好。無所謂了。他愿意誤會就誤會吧,
遞到手里的工作機會,不要白不要。05.也許是為了彌補我“失去孩子”的損失,
又或者是想要確認我是否真的遵照約定拿掉了孩子。總之當晚燕澄回了家。
他進門后都沒來得及把外套好好掛在衣架上,就朝我走過來想要擁抱我。
纏綿的吻落在我額頭眼角。“今天在醫(yī)院怎么樣?”他的手摸上我小腹,“我查過了,
四十九天之內(nèi)是可以做藥流的,不會那么傷身體……你做的是藥流吧?”我沉默著不說話。
腦中卻無法控制的回憶起我們剛到北京的那年冬天,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北方的冬,
只覺得骨頭縫里都能鉆風,是刺骨的冷。我們租的房子很老舊了,
冬天要自己給水管纏海綿防止它被凍住。我倆就全副武裝,
一人戴一副磨到快爛的滌綸絨手套去外面纏水管。纏完水管去搬煤進屋燒著取暖,
在一氧化碳的作用下,我們的腦子都暈乎乎的。燒了又困,不燒又冷。
燕澄就這樣半暈半睡的躺在炕上,眼睛亮亮的,嘴唇一張一合。他問我,“鳶鳶,
人家常說的老婆孩子熱炕頭是不是就是我現(xiàn)在這樣?”“不對,
我們還沒孩子呢……等我們賺夠一百萬就結(jié)婚吧,去海島辦婚禮,戴鉆石項鏈,生兩個孩子,
要一兒一女,讓兒子學空手道,女兒學鋼琴……”我又想笑又想哭,
生怕他是中毒了在說胡話,趕緊跑去開窗通風。誰知道燕澄卻忽然拉住我的手,
非常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你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但是鳶鳶,
你別怕,以后我們會有自己的家,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時過境遷。如今三十歲的燕澄容貌不減當年,甚至因為紅氣養(yǎng)人,
看起來比當年更英俊瀟灑了。就連人家常說是心靈窗戶的那雙眼睛,也與當年別無二致,
一樣亮,一樣清澈誠懇。誠懇地望著剛剛邁入三十大關(guān)的我,又問了一遍,“……鳶鳶?
別不說話呀,告訴我,你今天有沒有去拿掉孩子?”我忍不住紅了眼睛,
問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燕澄,你上一部戲的片酬是多少?”他被我問得一愣,
還以為我是缺錢花了。“上一部戲只是客串,片酬扣完稅到手才三千多萬,你要多少?
我明天讓助理給你打過去。”我盯著他的眼睛,
試圖從中找到當年那個說“賺夠一百萬就結(jié)婚”的少年影子。只可惜一無所獲。
我們其實早就回不到當初了。算了。刻舟求劍又有什么意思?我搖搖頭,
告訴他:“我沒懷孕,是過敏。“你送的鳶尾香精,我過敏了。”06.綜藝錄制現(xiàn)場。
我沒想到越菁菁也在,不知是不是燕澄把假懷孕的烏龍告訴了她,
前半場的綜藝錄制過程中她始終對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說話時也總是陰陽怪氣。
主持人問戀愛中最討厭的行為。越菁菁說:“當然是死纏爛打啦,
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又是假懷孕又是奪命連環(huán)call的,聽著就很掉價。
”燕澄附和:“對,這種認不清自己的行為確實討厭。
”他說這話時目光總是若有似無的掃過我的臉,言外之意簡直快明顯得溢出來。不難想象,
要是這一期節(jié)目播出了,我會被燕澄的粉絲罵成什么樣。只要是人,長了心,
就不可能完全不被外界的話語影響。更何況是做我們這行的,
每天都有數(shù)不清的評價鉆進耳朵,看得多了,潛移默化也就信了。
睛像死魚;無才無德被圈里人明里暗里嫌棄的糊豆信了粉絲說自己是紫微星降世天選大一番。
燕澄也信了我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上趕著犯賤,
信了我事到如今還愿意和他在一起完全是為了他的名他的利。我垂頭輕笑了一聲。
主持人走到我身邊,又把問題復(fù)述一遍:“那柳小姐呢,你最討厭什么行為?
”我說:“不知道哎,我單身很多年了,對戀愛的滋味已經(jīng)沒什么記憶了。
”07.錄制間隙中場休息。燕澄把我堵在藝人休息室里,問我剛才是什么意思。
我看了眼門上的“vip休息室”幾個字,示意他:“這里是你的休息室,
以我的咖位不配待在這里吧。”他皺了眉,難得動怒:“我問你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單身很多年了?你故意的是不是,想以退為進逼我官宣?”“我告訴過你很多遍了,
我現(xiàn)在的身份不可能官宣戀情,就算官宣也不可能是和——”戛然而止的停頓。
燕澄的表情像是吃了蒼蠅,硬生生把后半句那幾個我們都心知肚明的字眼吞了回去,
揮了揮手。“反正你別再這樣了,我好心給你介紹工作機會,你別不知好歹!
今天是我和菁菁的新劇劇宣活動,等下主持人肯定要讓我們做親密游戲,你別再胡鬧了,
安分一點,知道嗎?”他說的沒錯,后半段的綜藝錄制里,
果然全部是圍繞他和越菁菁的曖昧氛圍營造展開的。
主持人先是讓他們復(fù)刻了劇中的經(jīng)典臺詞和甜蜜公主抱,又端來一盤熱乎乎的餃子,
說是做游戲,輸家要給贏家喂餃子吃。今天是冬至,燕澄笑意盈盈地看向越菁菁。
“看來我今年冬至的第一口餃子,只能吃你喂的了。
”越菁菁卻并未如他想象中那樣做出羞怯表情,而是挑了下眉,
反問他:“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輸?”燕澄微愣,然后很快反應(yīng)過來,
笑意不減:“那……我喂你吃,也是一樣的。”從始至終,他沒把我當個人看。
我也是這場綜藝的嘉賓之一,我也會參與這個游戲。可在燕澄眼里我卻猶如空氣,
他絲毫不認為餃子最后會落進我肚子里。游戲內(nèi)容倒是很簡單,用小鐵勺顛乒乓球繞場一周,
掉球次數(shù)最少的為勝。幾個常駐嘉賓和主持人們輪番上場打樣之后,
那個鐵勺被遞到了燕澄手里。他運動能力向來很好,手眼協(xié)調(diào),動作敏捷,
繞一圈下來也僅僅只掉了兩次。這個成績目前是場上最佳。越菁菁是越家千金,
從小金尊玉貴的長大,看起來身嬌體軟,平時的社交媒體也從沒展示過健身運動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