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醒來時,陽光已經(jīng)鋪滿了半張床。
身側(cè)的位置空著,但床單上還殘留著體溫和淡淡的雪松香氣。
她撐著酸軟的身體坐起來,發(fā)現(xiàn)床頭柜上放著一杯溫水,底下壓著一張便簽: 「早餐在廚房,熱過再吃。今天休息?!?/p>
筆跡鋒利,連句號都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虞清捧著水杯發(fā)愣,直到聽見廚房傳來輕微的響動。
她赤腳走過去,看見傅寒清正背對著她煎蛋,襯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醒了?"他沒回頭,卻像背后長了眼睛。
虞清靠在門框上,突然有些恍惚——這個場景,本該出現(xiàn)在她和沈墨的婚姻里,卻直到今天,才在一個錯誤的時間,由一個錯誤的人實現(xiàn)。
傅寒清端著餐盤轉(zhuǎn)身,看見她呆愣的樣子,挑眉:"怎么,不認識我了?"
餐盤里的煎蛋金黃,吐司烤得恰到好處,旁邊還擺著一小碗水果。
虞清接過餐盤,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立刻像觸電般縮回。
傅寒清眸光一暗,卻沒說什么,只是擦了擦手:"我去公司,有事打電話。"
他走得干脆,關門聲輕得像怕驚擾她。
虞清坐在餐桌前,機械地咀嚼著食物,突然覺得這一切荒謬至極——她竟然在婚內(nèi)出軌了,對象還是傅寒清。
叉子戳破蛋黃,金色的液體流出來,像她潰不成軍的道德防線。
與此同時,傅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傅寒清將車鑰匙扔在桌上,松了松領帶。
助理捧著文件跟進來:"傅總,今天上午的會議..."
"推遲。"傅寒清打開電腦,"先把虞氏近三年的資金流水調(diào)出來。"
助理一愣:"虞氏?"
"有問題?"傅寒清抬眼,眼神銳利。
"沒、沒有!"助理慌忙退出辦公室。
傅寒清靠在椅背上,指尖輕敲桌面。
昨晚他說的大部分都是真的——除了那個"等了三年"的深情故事。
事實上,在酒店宴會初見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虞清是誰。
但那晚之后,他就讓人查清了她的全部。
那些所謂的"偶遇",所謂的"習慣性關注",不過是他精心設計的陷阱。
至于那張畢業(yè)照,是他讓助理從學校官網(wǎng)下載打印的。
傅寒清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也從不玩漫長的暗戀游戲。
他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哪怕要編造一個深情的謊言。
手機震動,虞清發(fā)來消息:
「我休息了。
簡單三個字,卻讓傅寒清唇角微揚。他回復: 「乖?!?/p>
然后打開抽屜,取出一份早就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樣本。
虞清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fā)上,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她光裸的腳背上,暖融融的。
她盯著自己圓潤的腳趾發(fā)呆,心里涌動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感受——不是愧疚,不是羞恥,而是一種隱秘的、近乎叛逆的快意。
茶幾上還放著傅寒清用過的玻璃杯,杯壁上殘留著一點水痕。
她伸手碰了碰,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
這個家里第一次出現(xiàn)除了她和沈墨之外的痕跡,而且還是以這樣禁忌的方式。
"我真是瘋了..."虞清把臉埋進膝蓋里,卻忍不住勾起嘴角。
從小到大,她都是別人口中的"完美女孩"——成績優(yōu)異,舉止得體,連哭都是躲在被子里無聲地流淚。
父母離婚時,她安靜地收拾好自己的玩具,
虞氏危機時,她微笑著簽下婚約,
甚至發(fā)現(xiàn)沈墨出軌,她都只是默默地把染著香水味的襯衫放進洗衣機。
可昨晚,她居然在這個象征著沈家臉面的婚房里,和另一個男人翻云覆雨。
想到這里,虞清耳根發(fā)燙,卻又莫名想笑。
原來做壞孩子的感覺這么好,好到她甚至想立刻給傅寒清發(fā)消息,問他今晚還來不來。
手機突然震動,是林妍的信息:「清清,你還好嗎?聽說昨天...」
虞清這才想起昨天的鬧劇已經(jīng)傳遍整個圈子。
她咬著指甲思考該怎么回復,視線卻不自覺地飄向主臥——床單應該換掉了,但那里還殘留著傅寒清的氣息。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一點都不后悔。
窗外傳來孩子們放學回家的笑鬧聲。
虞清走到窗前,看見幾個初中生模樣的女孩互相推搡著走過,校服裙擺飛揚。
她忽然想起十四歲的自己,也是這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著校服,連走路都要沿著地磚的直線。
如果那時的她知道,有朝一日會在婚內(nèi)出軌,一定會嚇得臉色慘白吧?
虞清輕笑出聲,轉(zhuǎn)身走向浴室。
鏡子里映出她脖頸上的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醒目。
她伸手撫過那些印記,突然想起傅寒清昨晚說的話——"你值得更好的"。
熱水沖過肩膀,蒸騰的霧氣模糊了鏡面。
虞清想,或許她骨子里從來都不是什么乖女孩,只是太擅長扮演別人期待的角色。
而傅寒清,偏偏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偽裝。
擦干身體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機亮了一下。
是傅寒清發(fā)來的照片——他辦公室的落地窗前,擺著一盆小小的向日葵。
「替你養(yǎng)的。」
虞清望著那株迎著陽光綻放的花朵,突然紅了眼眶。
原來做壞孩子的感覺這么好,因為終于有人允許她不完美,允許她任性,甚至...允許她墮落。
她回復:「晚上我想吃火鍋?!?/p>
發(fā)完又補充:「在我們家。」
這一次,她沒有打錯字。
這里不再是沈墨和虞清的婚房,而是她和傅寒清的"犯罪現(xiàn)場"。
這個認知讓她心跳加速,像是偷嘗禁果的夏娃,在罪惡感中品嘗著前所未有的甜蜜。
傅寒清還沒高興完,虞清又發(fā)了信息:沈墨要回來,今天就算了。
虞清剛發(fā)完消息,手機就立刻震動起來——傅寒清直接打來了電話。
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起,還沒開口,就聽見對面?zhèn)鱽硪宦暤托Γ骸坝菘?,你這招過河拆橋,用得挺熟練啊?”
虞清耳根一熱,指尖無意識地卷著睡衣帶子:“……沈墨剛發(fā)消息說要回來。”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傅寒清的嗓音帶著漫不經(jīng)心的慵懶:“他不會回去的?!?/p>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剛給城南項目找了點‘小麻煩’?!变摴P敲擊桌面的聲音清晰傳來,“現(xiàn)在沈總應該正焦頭爛額地往工地趕?!?/p>
虞清愣?。骸澳恪阕隽耸裁矗俊?/p>
“沒什么?!备岛逭Z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就是臨時改了驗收標準,要求法定代表人親自到場簽字確認。”
虞清倒吸一口涼氣:“傅寒清!那是你上個月才簽給沈氏的項目!”
“嗯哼。”他居然還笑得出來,“所以我現(xiàn)在是甲方爸爸?!?/p>
虞清簡直能想象沈墨接到電話時鐵青的臉色。她咬著唇,卻壓不住上揚的嘴角:“……你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虞清?!备岛宓穆曇敉蝗怀亮讼聛恚澳阋詾槲以诤??”
她呼吸一滯。
“我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鋼筆“啪”地一聲被扔在桌上,“包括沈墨。”
虞清的心跳突然加速,手機都有些拿不穩(wěn)。
傅寒清又恢復了那種懶散的語調(diào):“火鍋底料我買好了,六點到家?!?/p>
“等等!”虞清急忙道,“萬一沈墨突然……”
“沒有萬一?!备岛宕驍嗨拔艺f了,他今晚回不去?!?/p>
通話結(jié)束前,虞清清晰地聽見他對助理吩咐:“告訴施工方,驗收標準再加一條——必須沈墨本人全程監(jiān)督。”
虞清握著發(fā)燙的手機,突然想起小時候第一次坐過山車的感覺——明明知道危險,卻還是忍不住期待。
落地窗外,夕陽漸漸西沉。她赤腳走到廚房,從最底層的抽屜里找出那套從未用過的火鍋餐具。
原來墮落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