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雯拖著登機箱走進機場大廳時，手機震動了一下。她停下腳步，從包里掏出手機，
是程遠發來的消息："一路平安，到了給我電話。"簡短的八個字，連個表情符號都沒有。
林嘉雯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拇指在鍵盤上懸停片刻，最終只回了一個"好"字。結婚五年，
他們之間的對話越來越像商務郵件，簡潔、高效、不帶感情。她收起手機，
抬頭看了眼大屏幕。CA8757，北京飛巴黎，頭等艙，登機時間還有四十分鐘。
這次去巴黎是為了參加一個國際廣告節，她帶領團隊設計的營銷方案入圍了決賽。按理說，
程遠應該為她感到驕傲，但他昨晚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恭喜"，
然后繼續埋頭于他的法律文件。"女士，您的登機牌。
"值機柜臺后的地勤人員微笑著遞過證件。林嘉雯道了謝，轉身向VIP通道走去。
安檢很順利，她很快來到了頭等艙休息室。要了杯香檳，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望著停機坪上來往的飛機。三十歲的林嘉雯是業內小有名氣的創意總監，精致干練的短發，
得體的淡妝，一身剪裁精良的Max Mara西裝裙——典型的成功職場女性形象。
但此刻，沒人知道她心里空落落的。"林嘉雯？"一個低沉熟悉的男聲從身后傳來，她轉身，
手中的香檳差點灑出來。"周明？"她瞪大了眼睛，"天哪，真的是你！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深灰色西裝襯托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眼角已經有了細紋，
但那雙桃花眼依然明亮如初。周明，她的大學初戀，畢業后去了美國就再沒聯系過的人，
此刻正對她露出那個曾經讓她神魂顛倒的微笑。"十年不見，你更漂亮了。
"周明自然地在她對面坐下，"去巴黎？""嗯，工作。"林嘉雯感覺心跳加速，
趕緊喝了一口香檳掩飾自己的失態，"你呢？""并購案，去談判。"周明招手也要了杯酒，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接下來的三十分鐘里，他們聊起了大學時光，共同認識的朋友，
各自的事業。周明現在是一家跨國投行的副總裁，常駐紐約。他說話時總會微微前傾身體，
目光專注地看著她，那種被重視的感覺讓林嘉雯久違地感到自己是個有魅力的女人，
而不只是一個工作機器或者程遠的"太太"。"各位旅客請注意，
CA8757航班現在開始登機..."廣播響起時，林嘉雯驚訝地發現時間過得如此之快。
更讓她驚訝的是，周明也站了起來："看來我們是同一班飛機。"登機后，
更大的巧合出現了——他們的座位是相鄰的。頭等艙的座位寬敞私密，
但兩個刻意保持距離的舊情人卻讓這空間顯得異常狹小。"要喝點什么嗎？
"飛機平穩飛行后，周明問道。林嘉雯本想拒絕，卻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香檳吧。
"一杯接一杯，他們聊得越來越投機，距離也越來越近。周明說起他失敗的婚姻，
林嘉雯則抱怨程遠越來越冷漠。酒精作用下，那些本該藏在心底的話全都涌了出來。
"你知道我最后悔什么嗎？"周明突然握住她的手，"當年沒有堅持追你去美國。
"林嘉雯沒有抽回手。周明的掌心溫暖干燥，與程遠總是冰涼的手完全不同。
她感到一陣眩暈，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久違的心動。"嘉雯..."周明的聲音低沉下來，
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這些年我經常想起你。"接下來的事情發生得既突然又順理成章。
當周明傾身吻她時，林嘉雯沒有拒絕。頭等艙的座位可以完全放平成床，
隔斷升起后就是一個私密空間。在萬米高空，在云層之上，林嘉雯背叛了她的婚姻。事后，
周明熟睡時，林嘉雯輕手輕腳地回到自己座位。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一陣強烈的罪惡感突然襲來。她做了什么？程遠的臉浮現在腦海中，那個總是認真聽她說話，
記得她所有喜好，在她加班時默默送宵夜來的程遠。她怎么會..."睡不著？
"周明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林嘉雯僵硬了一下，
沒有回頭："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周明識趣地離開了。余下的航程里，
他們默契地保持著距離。飛機降落前，周明塞給她一張名片："我在巴黎會待一周，
如果你想聊聊..."林嘉雯接過名片，但沒有看就塞進了包里。她知道她不會聯系他。
巴黎的三天過得飛快。林嘉雯全身心投入工作，試圖用忙碌麻痹自己。
她們的方案獲得了銀獎，團隊歡呼雀躍，她卻只感到疲憊。每晚回到酒店，
她都會盯著手機看很久，程遠只發過兩條信息，都是關于家里瑣事的。回程的飛機上，
林嘉雯一個人坐在頭等艙，望著云海發呆。周明沒有出現，他改簽了航班。
這讓她松了一口氣，又莫名有些失落。她不斷回想那個瘋狂的夜晚，
然后強迫自己停止這種回憶。那只是個錯誤，一次意外，她會把它深埋心底，
永遠不會讓程遠知道。然而林嘉雯不知道的是，程遠已經在家里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那天晚上，程遠坐在書房里，面前攤開的文件已經看了兩個小時卻一頁都沒翻動。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發酸的眼睛。作為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他習慣了高強度工作，
但最近總是心不在焉。手機亮了一下，是林嘉雯發來的信息："明天上午到北京。
"程遠盯著這條消息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懸停，最終只回了一個"好"字。
就像他們最近的每一次交流一樣，簡短到近乎冷漠。他起身去臥室，
開始整理林嘉雯出門前匆忙扔在床上的幾件衣服。結婚五年，
他早已習慣了妻子頻繁的商務旅行和隨之而來的家務分工。當他拿起那件深藍色西裝外套時，
一個閃亮的小物件從口袋里滑落，掉在地毯上發出輕微的聲響。程遠彎腰撿起來，
發現是一枚精致的領帶夾，銀質，上面刻著"ZM"兩個字母。這不是他的東西，
他從來不戴領帶夾，更不用說刻有別人名字縮寫的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程遠拿著領帶夾走到衣帽間，打開林嘉雯的珠寶盒，想看看是否有配套的東西。
珠寶盒里整齊排列著她的首飾，但在最角落，他發現了一條陌生的絲巾——深藍色，
帶著淡淡的古龍水味道。程遠的手微微發抖。他認識這個香味，
不是林嘉雯常用的任何一種香水。他慢慢坐在地上，領帶夾和絲巾擺在面前，
大腦飛速運轉著各種可能性，又一一否定。最糟糕的那個解釋始終揮之不去。他拿起手機，
翻到通訊錄里一個許久沒聯系的名字——馬志強，大學同學，現在在國航工作。猶豫再三，
他還是撥通了電話。"老馬，是我，程遠...有件事想請你幫忙。"第二天上午，
程遠準時出現在首都機場T3航站樓。他穿著深色風衣，站在接機人群的最外圍，
目光緊盯著國際到達的出口。當林嘉雯的身影出現時，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起來光彩照人，短發利落地別在耳后，一身米色風衣襯得膚色更加白皙。
推著行李車走來時，她正低頭看手機，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笑容刺痛了程遠。
多久沒看到她對自己這樣笑了？"嘉雯。"他走上前，接過行李車。林嘉雯明顯愣了一下，
然后迅速鎖上手機屏幕："你怎么來了？不是說不用接嗎？""想給你個驚喜。
"程遠努力保持聲音平穩，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掃視她的全身，尋找任何可疑的痕跡。
回家的路上，車內的沉默令人窒息。程遠握著方向盤的手指關節發白，
林嘉雯則一直望著窗外。"展會順利嗎？"程遠終于打破沉默。"嗯，拿了銀獎。
"林嘉雯簡短回答，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道，"評委很喜歡我們的創意。
"又是一陣沉默。程遠想問"你是一個人去的嗎？"，但話到嘴邊變成了："餓了嗎？
要不要在外面吃午飯？""有點累，想先回家。"林嘉雯揉了揉太陽穴，"飛機上沒睡好。
"程遠點點頭，心里卻在想：是因為那個"ZM"嗎？回到家，林嘉雯徑直去浴室洗澡。
程遠趁機檢查了她的行李箱。衣物整齊地疊放著，洗漱用品都在透明的防水袋里，
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林嘉雯本人一樣完美無缺。但在夾層里，
他發現了一張被對折的名片——周明，摩根士丹利副總裁，紐約。周明。ZM。
程遠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有人在他胸口狠狠打了一拳。他認識這個名字，
林嘉雯大學時的男朋友，她曾經無意中提到過的初戀。他們什么時候又聯系上的？
是在巴黎偶遇，還是早有預謀？浴室的水聲停了，程遠迅速將名片放回原處，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需要更多證據，需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第二天一早，
程遠借口加班去了律師事務所，實際上是約了馬志強在一家咖啡館見面。"老程，
這事要是傳出去我飯碗就砸了。"馬志強推過來一個信封，神色緊張，"你確定要這么做？
"程遠接過信封，點點頭："謝了，老馬。欠你個人情。"馬志強離開后，程遠打開信封。
里面是林嘉雯航班的部分乘客名單、機上消費記錄和幾張模糊的監控截圖。
名單上周明的名字赫然在列，
雯；消費記錄顯示他們在飛行期間點了三瓶香檳；而最致命的是那張監控截圖——雖然模糊，
但能清楚看到林嘉雯和周明在機艙走廊里擁吻。程遠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眼前一片模糊。五年的婚姻，他以為牢固如磐石的信任，就這樣在萬米高空被擊得粉碎。
他機械地開車回家，大腦一片空白。停好車后，他在小區花園里坐了整整一個小時，
試圖理清思緒。是當面質問？還是裝作不知情？離婚？原諒？"程遠？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抬頭看見林嘉雯站在面前，手里拎著超市購物袋，
眉頭微蹙："你怎么坐在這里？打電話也不接。"程遠這才發現手機上有三個未接來電。
他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想案子走神了。"林嘉雯盯著他看了幾秒，
似乎在判斷這個解釋的真實性，然后點點頭："回家吧，我買了你愛吃的魚。
"晚餐異常安靜。林嘉雯似乎也心事重重，幾次欲言又止。程遠機械地咀嚼著食物，
味同嚼蠟。他不斷偷瞄妻子的臉，試圖找出背叛的痕跡，卻發現她還是那個他熟悉的林嘉雯，
只是眼神里多了些他讀不懂的東西。"你最近..."林嘉雯突然開口，
"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程遠放下筷子，直視她的眼睛："為什么這么問？
""就是感覺你...不太對勁。"林嘉雯避開他的目光，"比以前更沉默了。
""工作壓力大而已。"程遠輕描淡寫地說，心里卻在吶喊：告訴我真相！
告訴我那只是個誤會！林嘉雯似乎松了口氣，起身收拾碗筷："別太累了，身體要緊。
"那天晚上，程遠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聽著身旁林嘉雯均勻的呼吸聲。黑暗中，
他輕輕伸出手，指尖幾乎碰到她的肩膀，又縮了回來。曾經最親密的兩個人，
如今中間仿佛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鴻溝。第二天是周六，林嘉雯一早就出門去健身房了。
程遠起床后，發現餐桌上留著紙條："中午不回來吃飯，約了蘇婷。"蘇婷是林嘉雯的閨蜜，
經常一起逛街做SPA。程遠拿起手機，撥通了蘇婷的電話。"喂，程大律師？
"蘇婷爽朗的聲音傳來。"蘇婷，嘉雯把健身包忘在家里了，她是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給她送過去。"程遠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啊...對，
我們約了做瑜伽，不過我現在還沒出門呢。你讓她等等我？"程遠的心沉了下去。
蘇婷在撒謊，林嘉雯根本沒約她。掛斷電話后，他坐在沙發上，
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和背叛。他的妻子不僅在飛機上出軌，現在還在繼續欺騙他。
下午三點，林嘉雯回來了，手里拎著幾個購物袋，臉上帶著程遠許久未見的輕松表情。
"瑜伽怎么樣？"程遠站在客廳中央，聲音平靜得可怕。
林嘉雯的笑容僵在臉上："還...還行。蘇婷推薦的新教練不錯。""是嗎？
"程遠慢慢走近她，"因為我打電話給蘇婷，她說今天根本沒約你。
"林嘉雯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購物袋從手中滑落："我...我可以解釋...""解釋什么？"程遠的聲音開始顫抖，
"解釋你和周明在飛機上干了什么？還是解釋你今天到底去了哪里？"林嘉雯后退一步，
撞到了玄關的鞋柜："你...你怎么知道周明？""這個夠明顯嗎？
"程遠從口袋里掏出那枚領帶夾扔在地上，銀質的小物件在地板上彈跳了幾下，
發出清脆的聲響，"或者這些？"他把馬志強給他的照片甩在茶幾上。林嘉雯看著那些照片，
雙手捂住嘴，眼淚奪眶而出："程遠，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告訴我真相。
"程遠打斷她，聲音低沉而危險，"全部真相。"林嘉雯滑坐在地上，
容："在機場偶然遇見他...喝了太多酒...我從來沒想過要背叛你...""然后呢？
今天你去見誰了？"程遠逼問道。林嘉雯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到丈夫冰冷的表情，
誤正在形成："我...我只是一個人去逛街了...我需要時間思考..."程遠搖搖頭，
臉上寫滿了不信任："我不知道該相信你哪句話，嘉雯。五年的婚姻，
我以為我們之間至少還有誠實。""程遠，求你..."林嘉雯伸手想拉住他，卻被他躲開。
"我需要時間。"程遠拿起外套向門口走去，"別打電話給我。
"門關上的聲音像一記重錘砸在林嘉雯心上。她癱坐在地上，看著散落的證據，
意識到自己不僅失去了一次忠誠，可能正在失去整個婚姻。程遠走出公寓樓時，
天空開始飄起細雨。他沒有撐傘，任憑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混合著不知何時流出的淚水。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個不停，他掏出來看了一眼——七個未接來電，全是林嘉雯的。
他按下關機鍵，屏幕熄滅的瞬間，仿佛也切斷了與過去五年生活的所有聯系。
漫無目的地走了半小時后，程遠發現自己站在張昊家樓下。張昊是他大學室友，
現在是心理醫生，也是為數不多知道他所有缺點卻依然愿意做朋友的人。門鈴按到第三下時，
張昊睡眼惺忪地開了門，看到渾身濕透的程遠，瞬間清醒了："老天，出什么事了？
"程遠的嘴唇顫抖著，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嘉雯出軌了。"三小時后，程遠洗了熱水澡，
換上張昊的干凈衣服，坐在客廳沙發上，面前擺著半杯沒動過的威士忌。
他已經把發現領帶夾、調查航班記錄、與林嘉雯對峙的經過全部告訴了張昊。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張昊小心地問。程遠搖搖頭，
雙手抱住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的聲音嘶啞，"五年婚姻，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那種模范夫妻，結果全是假象。""首先，你需要冷靜。
"張昊遞給他一杯水，"不要在這時候做任何決定。""怎么冷靜？"程遠猛地抬頭，
眼睛里布滿血絲，"我一閉眼就看到那些照片，她和那個混蛋在飛機上...天啊，
那可是公共場合！他們怎么能...""聽著，"張昊坐到他身邊，
"出軌從來不是單方面的錯。你們之間肯定早有問題，
才會讓她...""所以現在是我的錯了？"程遠打斷他，聲音陡然提高。
"我不是這個意思。"張昊嘆了口氣，"但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也許你們需要好好談談，
找出問題的根源。"程遠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
"我現在沒法面對她，"他低聲說，"每次看到她，我就想起那些照片。
""那就先在這里住幾天。"張昊拍拍他的肩膀，"但最終你們必須溝通。
不管是離婚還是繼續過下去，都需要面對問題。"與此同時，林嘉雯蜷縮在客廳沙發上，
眼睛紅腫，手里緊握著手機。程遠已經失聯五個小時了，她打了無數個電話，
發了十幾條信息，全部石沉大海。
茶幾上還散落著那些致命的證據——領帶夾、絲巾、航班照片。
她機械地拿起那張最清晰的照片，上面是她和周明在機艙走廊擁吻的畫面。
酒精、高空、舊情復燃的刺激——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大學時代，忘記了已婚的身份，
忘記了程遠。"我到底做了什么..."她喃喃自語，淚水再次涌出。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林嘉雯猛地抓起來，卻發現是蘇婷的來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嘉雯？
你聲音怎么了？"蘇婷敏銳地察覺到異常。"程遠...程遠知道了。"林嘉雯哽咽著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知道什么？關于周明？""嗯。他發現了證據，
現在離家出走了..."林嘉雯的聲音支離破碎，"蘇婷，我該怎么辦？
""老天..."蘇婷倒吸一口氣，"他怎么會...等等，你今天不是去見周明了嗎？
程遠知道這個嗎？"林嘉雯猛地坐直身體："不！
我今天只是一個人逛街思考...我怎么可能還去見他？
""那就好..."蘇婷明顯松了口氣，"聽著，首先你要冷靜。程遠現在肯定氣瘋了，
給他點時間冷靜。男人在這種時候需要獨處。""但如果他決定離婚呢？
"林嘉雯的聲音顫抖著。"那就看你想不想挽回這段婚姻了。"蘇婷頓了頓，"嘉雯，
你得問問自己，為什么要出軌？是因為周明，還是因為你和程遠之間早有問題？
"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進林嘉雯心里。
她回想起過去一年與程遠的相處——兩人越來越像室友而非夫妻，各自忙于工作，
交流越來越少，性生活從每周一次變成每月一次甚至更少。她曾經多次試圖引起程遠注意，
換來的總是敷衍了事的回應。"我們...確實有問題。"她終于承認，
"但我從沒想過用這種方式解決...""那就告訴程遠這個。"蘇婷建議，
"如果他愿意聽的話。"掛斷電話后，林嘉雯開始收拾茶幾上的證據。
當她拿起那條深藍色絲巾時，一股淡淡的古龍水味道飄入鼻腔——周明的味道。
那天在飛機上的片段突然閃回：周明的手指劃過她的脖頸，低聲說"你還是這么美"，
香檳的氣泡在舌尖炸開，以及那種久違的被渴望的感覺..."不！"她猛地搖頭，
把絲巾扔進垃圾桶。然后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她拿起手機，給程遠發了一條長信息："程遠，
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顯得蒼白。我不求你現在原諒我，只希望你知道我從未停止愛你。
我們的婚姻出了問題，而我選擇了最糟糕的方式來逃避。如果你愿意，
我希望我們能一起找出問題所在。無論你做什么決定，我都會尊重。只求你平安回來。
"發完這條信息，林嘉雯癱坐在地上，感到一種奇怪的釋然。謊言已經揭穿，偽裝不必繼續。
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她不必再背負那個秘密了。程遠看到這條信息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
他在張昊家的客房里輾轉反側了一夜，每次閉上眼睛都會看到林嘉雯和周明在一起的畫面。
手機的提示音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刺耳，他猶豫了很久才點開信息。讀完那條信息，
程遠感到一陣復雜的情緒涌上心頭。憤怒、悲傷、困惑，還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希望？
他反復讀著"我從未停止愛你"這句話，不知道是否該相信。"看到信息了？
"張昊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兩杯咖啡。程遠點點頭，
把手機放到一邊："她說想'一起找出問題所在'。""這聽起來是個積極的信號。
"張昊遞給他一杯咖啡，"說明她還想挽救婚姻。""但怎么挽救？"程遠苦笑，
"信任一旦破裂，就像打碎的鏡子，再怎么拼也回不到原樣了。""沒錯，"張昊坐到床邊，
"但也許可以換一面新鏡子。關鍵是她是否值得你給這個機會。"程遠沒有立即回答。
他想起五年前婚禮上林嘉雯穿著白紗的樣子，想起她熬夜陪他準備律師資格考試，
想起她生病時蜷縮在他懷里的溫度。這些記憶與那些齷齪的照片交織在一起，讓他心如刀割。
"我不知道她值不值得，"他最終說，"但我需要回家拿些東西。至少該面對這個問題。
"當程遠用鑰匙打開家門時，公寓里靜悄悄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
地板上還留著昨天他扔下的領帶夾。他彎腰撿起來，金屬表面已經有些劃痕。"程遠？
"林嘉雯的聲音從臥室方向傳來。程遠抬頭，看到她站在走廊里，穿著居家服，頭發凌亂，
眼睛紅腫，顯然也是一夜未眠。兩人隔著客廳對視，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我只是來拿些東西。"程遠打破沉默，聲音平靜得可怕。林嘉雯點點頭，
咬著嘴唇不讓眼淚落下："你...你要搬出去嗎？""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程遠走向臥室，刻意與她保持距離。林嘉雯跟在他身后，
站在臥室門口看他收拾行李："我真的很抱歉，程遠。那是個可怕的錯誤，
我...""錯誤？"程遠猛地轉身，聲音突然提高，"錯誤是忘交水電費，
是把鹽當糖放進咖啡里！和別的男人上床不是錯誤，是選擇！
"林嘉雯被他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了，后退一步靠在門框上："你說得對...是選擇。
一個我永遠后悔的選擇。"程遠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繼續往行李箱里扔衣服、充電器、洗漱用品，動作粗暴得像是在發泄。"程遠，
"林嘉雯鼓起勇氣走近一步，"我們能談談嗎？就十分鐘。""現在沒什么好談的。
"程遠拉上行李箱拉鏈，"我需要時間思考。""那我呢？"林嘉雯的聲音顫抖著，
"我需要做什么？"程遠停下動作，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老實說，我不知道。
也許你也該想想，為什么我們的婚姻讓你覺得出軌是可以接受的選擇。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打在林嘉雯臉上。她張口想辯解，卻發現無話可說。
程遠拖著行李箱從她身邊走過時，她伸手想拉住他，卻在最后一刻縮回了手。門再次關上后，
林嘉雯慢慢滑坐在地上，抱緊雙膝。
程遠的話在她腦海中回蕩——為什么她覺得出軌是可以接受的？是因為周明的誘惑太強？
還是因為她對程遠的失望太深？接下來的兩周，程遠住在張昊家，
白天用高強度工作麻痹自己，晚上則輾轉反側。林嘉雯每天都會發信息，有時是簡單的問候，
有時是長長的懺悔。程遠很少回復，但也沒有阻止她。周五下午，程遠在辦公室整理案卷時，
張昊打來電話："今晚有空嗎？我約了小雨和她未婚夫吃飯，你也一起來吧。
"小雨是張昊的妹妹，也是林嘉雯的閨蜜。程遠本想拒絕，但轉念一想，
也許從小雨那里能了解一些林嘉雯的近況。晚餐在一家意大利餐廳進行。
小雨的未婚夫馬克是個健談的美國人，席間大部分時間都在講他們即將舉行的婚禮。
程遠勉強應付著對話，心思卻全在林嘉雯身上。趁馬克去洗手間的空隙，
小雨突然壓低聲音："程遠，嘉雯最近很不好。
"程遠的手僵在酒杯上："她...跟你聯系了？""嗯。"小雨點點頭，"她瘦了很多，
工作也心不在焉。她說你拒絕溝通...""我不知道該說什么。"程遠坦白道，
"每次想到那件事，我就...""我理解。"小雨打斷他，"但如果你還想挽救這段婚姻，
總得給她個機會解釋。你們考慮過婚姻咨詢嗎？"程遠抬起頭："婚姻咨詢？
""我和馬克婚前做過，很有幫助。"小雨認真地說，
"有時候第三方視角能看到當事人忽略的問題。"回家的路上，程遠一直在思考小雨的建議。
也許她說得對，也許他們需要的不是逃避，而是專業的幫助。當晚，
他第一次主動給林嘉雯發了信息："明天上午十點，回家談談。
"林嘉雯的回復幾乎是即時的："好，我會在家等你。"第二天，程遠回到久違的家中時，
發現公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餐桌上甚至擺著一束新鮮的百合——他最喜歡的花。
林嘉雯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沒有化妝，看起來比上次見面時更加憔悴。"你瘦了。
"這是程遠說的第一句話。林嘉雯勉強笑了笑："沒什么胃口。"她指了指沙發，
"要坐下談嗎？"兩人坐在沙發兩端，中間的距離仿佛有一光年那么遠。
程遠注意到林嘉雯雙手緊握在一起，指節發白。"小雨建議我們考慮婚姻咨詢。
"程遠開門見山，"你怎么想？"林嘉雯明顯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點頭："我愿意！
如果你也愿意嘗試的話...""我不保證有用。"程遠警告道，"但至少是個開始。
""謝謝你，程遠。"林嘉雯的眼淚奪眶而出，"真的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
"看著她的淚水，程遠心中那堵冰墻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遞給她一張紙巾："下周二下午我有空，你查查有沒有合適的咨詢師。"就這樣，
他們開始了艱難的婚姻修復之路。第一場咨詢在周二下午三點，
咨詢師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性，姓陳，溫和但犀利的眼神仿佛能看透人心。"所以，
"陳醫生在聽完基本情況后問道，"林女士，你能告訴我那天發生了什么嗎？
"林嘉雯看了一眼程遠，
得到默許后開始講述："我在機場偶然遇見了大學時的男友...我們喝了酒，
然后..."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你們發生關系是在飛機上？"陳醫生直接問道。
林嘉雯羞愧地點點頭。"一次？""...是的。"程遠注意到她回答前那短暫的停頓，
眉頭皺了起來。"程先生，"陳醫生轉向他，"聽到這些，你是什么感受？""憤怒，背叛，
困惑。"程遠簡短回答，"我想知道為什么。我們婚姻有問題，但這不是解決方式。
""林女士，你認為為什么選擇出軌？"陳醫生問。
林嘉雯深吸一口氣："那段時間我們很疏遠...周明讓我感覺自己被需要，
被渴望...我知道這聽起來像借口...""不，"陳醫生搖頭，"這是你的真實感受。
程先生，你聽到妻子說感到'不被需要'，有什么想法？
"程遠沉默了很長時間："我知道我們最近很忙...但我從沒停止愛她。
""但你有表達出來嗎？"陳醫生追問，"讓她'感覺'到你的愛？"這個問題像一把鑰匙，
打開了程遠心中的某個鎖。他回想起過去一年，多少次林嘉雯試圖親近他，
而他以工作為由推開了？多少次她需要傾聽，而他只是敷衍地點頭？第一次咨詢結束時，
兩人都精疲力盡，但也隱約看到了一絲希望。
陳醫生給他們布置了"作業"：每天至少十五分鐘不受干擾的對話，
以及記錄下對彼此的感激之處。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沉默不再那么令人窒息。等紅燈時，
程遠突然說："我忘了告訴你，你上次做的提案獲獎了，業內都在討論。"林嘉雯轉頭看他，
這是兩周來他第一次主動提起工作以外的話題："真的？你怎么知道的？""同事聊起的。
"程遠輕描淡寫地說，沒有提及自己特意關注了廣告節的后續報道。
這個小插曲讓林嘉雯心中升起一絲希望。也許，只是也許，他們真的能渡過這個難關。